不过——我走之前是这么打算的,本想走了就再也不和唐家人擦上半点关系了,怎料……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又把我带了回来。
无秀一直站在我身后不语。
老妇打量了他,突然问起我:“女主子……这位是……”她们隐约看到了无秀被灼伤的半边脸,见着这么恐怖的丑男人,她们心里头害怕。
“他是这一路照顾我的人,没事。”
“那……女主子,你这还走吗?”
丑男也是一块宝(1)
“我……”
我拿不定主意了,再出去找唐家人?
无秀帮着我出主意:“夫人有身子,不宜再到处走动。索性在这里住下,好生安顿腹中的小少爷吧?”
他这番话,引得老妇人们高兴:“女主子又喜啦?”
“那可真走不得!这头胎的孩子要好好养着才好,女主子,这里院子静,您还是别再外头瞎闷着找人了,回头出封信儿捎去宗府,自会有人给门主带句话的。过不了多久,门主就来这里接你们娘俩回去了。”
“嗯……”
虽然不是什么好计划,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无秀。”我回头喊他。
“在——”
“你去后院把马车安顿好了。去镇上找个代笔的先生,信中就写我在别庄让他们谁来这里接我,托人把信送去重庆府唐门。”
“知道了夫人,请夫人好心。”
说完,他一低头,又往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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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喜的日子比蹲刑堂大牢还难受,天不亮就吐醒,坐不到一个时辰就腰酸背痛腿脚抽筋,院子里除了两个料理家事和帮忙搭伙的老妈子,只剩下无秀在我身边。
我特地许他在我房里睡着,半夜里我有点动静,他都会第一时间醒来,端茶递水送到我面前;我睡相差,睡得不踏实还喜欢乱蹬被子,最可怜的就是无秀,夜里尽忙着料理我。到了白天的下午,他颠倒了时间睡在廊下打瞌睡。
老妈子们午后睡醒了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捡菜,张罗着晚上的膳食。
我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絮叨女人怀孩子的经验谈,也听着她们说说镇上有哪些动静。
这里不比天凌山庄那边的小镇,这附近方圆百里,就数这里的庄园有模有样。附近都是散户的农庄,早上天没亮还能听见公鸡打鸣——也就是说,这边太落后,消息封锁,想知道江湖上的什么事情,几乎是不现实的。
丑男也是一块宝(2)
她们说着说着突然把话题转到无秀身上——
“女主子,你是在哪里捡的这个宝?唉,我老婆子这辈子还没见着这么贴心贴肺的好男人。”
“那回我看见他在厨灶上熬药,盯着药炉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倒好了汤药还小心吹着,生怕烫到了女主子你——”
“还有还有——上一回我看到他把路上的一块小石子给踢走了,凡是女主子你走的路,他一早就帮你收拾好了,生怕路上多出点什么摔着你、绊着你。”
“这样的好男人,天底下还有几个呢——我们家那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简直是糟蹋我的太平日子,整天大着个嗓门,像是当女人的天生欠了他的!
“是啊是啊,女主子,你别嫌我们说些不中听的话,这要换了门主,不见得对你照顾得这般上心。”
“这门主怎么能和这位小哥相比?门主是做大事的人,整天要在外面忙好些事情,哪有时间照顾女主子,你看看,女主子这会儿肚子都大起来了,这家书的信都派出去两个月了,怎么宗府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若说门主不在——那至少还有其他人在吧?都不见有人来接女主子回去——”
这位老妈子是越说越来气,特别为我打抱不平:“这日子一拖再拖,肚子都大起来了,等再过几个月,大得都不能走路了才来——闹得不好,这孩子都生下来了,那个当爹的也不来过问……”
“嘘——嘘——”旁边的老妇使着眼色,提醒她看看我的脸色,别再说了。
我惨白了一张脸,心里的不安和担心都被这位老妈子猜中了!
自我安慰地一笑,我骗自己也骗她们:“才两个月,送个信来回,重庆府那头应该已经收到信了,没准人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说不好过两天就有人来了。唐染那里忙……谁知道在哪个山沟里耗着,想转身过来,没这么快吧。”
“是是……女主子说得是。”
丑男也是一块宝(3)
“唉,女主子,你这是干什么?”
说话间,我自己站起了身,她们吓着了以为把我惹怒了,我说:“坐累了,我自己走走,你们继续拣菜。”
我往西边的走廊那里去——
无秀躺在凉凳上横着身子睡午觉。
不知不觉到了夏天,这里有荫凉地,也很安静,他这是在补昨夜里没睡着的时辰。
我悄悄走近,站在他身边垂眸打量他——
他的那一半遮脸的刘海长了,可依稀的发还是没能完全遮住他被毁的左脸,他睡得很安静,衣角低垂。
我轻声喊他:“无秀。”
他浅浅地应了一声——
我不自觉地一笑:虽然身边没有亲人相伴,没有唐苇和唐宁相伴,也没有唐染。但我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这就是我想要的穿越呢?平平淡淡,找个能照顾我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别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我不要生离死别。
能相守就是最好的。
日出而坐,日落而息。
不需要大堆的下人伺候,只要我们两个,再有院里孩子们的笑声,人生如此,即是天上人间。
“殷红雪……你是傻瓜……”我轻轻地低咒。
真是的,想什么有的没的——
我和这边躺着的这个会有什么“未来”?莫非我缺男人缺疯了?随便一个就想抓来用着?
我毛骨悚然地摇摇头……真是疯了,并且疯得离谱。
身后,他的手伸来拽我的裙子:“夫人……怎么过来了?”
“啊?我……我——我是来叫醒你的。”我胡诌着,“这里热,你还是回屋睡去,当心着凉。”
无秀怔怔地看着我——
只有我这样的傻瓜不知道,我说的前言不搭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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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的孩子在长大——害喜呕吐也愈发严重。
这孩子和他的死鬼老爹一样,只会折腾我,几乎把我逼到死路。
丑男也是一块宝(4)
在别庄里过了夏天,秋天的枫叶都染红了我像是被孤立在世界另一头,曾经和我在一起的朋友没了半点音讯,他们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无秀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
日复一日,我的脾气和跟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长大”!
乒乒乓乓——
是我一拂袖,扫落桌上无秀刚刚端来的饭菜!
“拿开!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夫人?”他惊讶地看着我,一地的狼籍,我正要跨出去,锦无秀眼疾手快控住了我的身,他紧张道,“当心地上的碎片!”
“滚开!!他不要我了——唐染不要我了!他把我丢在这里任我自生自灭!”我挣扎着,奋力挣脱他的束缚,“我要回唐门!我要去找他!他到底在干什么——样样都是他对!样样都是我错吗?!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这里!”
“你去哪里!大夫说你怀着孩子不能到处走动!”无秀喊了起来——他揽手困住了我,逼着我安静下来!“你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可你这样会伤了你自己!大夫说你不能动气的!”
“放、放开我——”
真是好话不灵,坏话灵。
无秀话音刚落,我咬下了唇……腹中的孩子快足六个月了,我这一动,他也跟着玩,我抽了一口气,腹部传来了不一样的疼痛!
“红雪!红雪——”
“痛……”我紧紧抓着身边的他。
“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抱着我出门,一路往外奔。
附近的小镇不大,这里的医馆更小。我没见到大夫,无秀说我晕了,大夫诊过了脉正在后堂帮我煎药。
我浅浅地喘着,眼睁睁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小东西挤出来丢去唐染面前,让他自己好好看看我现在受的是什么苦!
无秀守着我,寸步不离,他的嗓音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好了很多,尚有一点哑音。
王爷,何苦作贱自己(1)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问起:“好多了么?”
我平静下来,半晌不说话。
“想吃些什么吗?”
我缩回了我的手,不愿意多看他:“酸梅……能帮我去买点吗?”
“好……我去外面给你买,我很快就回来。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千万别再乱走了。”他叮嘱我,明明担心,却执意在找一个借口往外头去。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疑惑顿生!
或许……是我多疑了。
或许,只是我冤枉锦无秀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床上有个男人,他在帮我暖被子,照顾我一整夜,他会偶尔偷了吻我,有的时候……他的手落在我的肚子上静静地摸着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他不是唐染——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是红蛮藤的味道,很淡很淡。
他一定在我熟睡时点了什么熏香,每一次我想醒,偏偏醒不了。
我怀疑锦无秀……已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我迫切地等着唐染能回来救我离开,可是……长久的等待让我害怕,我怕孩子出生时,这个古怪的锦无秀还在我身边,我怕他会对我的孩子不利。
我故意上演了这一幕,只有我闹腾了,动了胎气,他才会带我来镇上找大夫,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触外面的人。
“夫人真是有福气,有个这么体贴的夫君呢!”一位中年郎中从后堂出来,他把汤药递给了我。我闻着这副安胎药,药味是我平日里喝的。
这药很正常。
我问起郎中:“镇上可有写家书的先生?我想给家中父母报个平安。”
郎中捻须笑道:“夫人这可不便了,这一带都是写乡野村夫,要想要个写家书的先生,要走半天的路程。”
“天黑前能再赶回来吗?”
郎中很肯定地摇头:“哪能行啊,多半要等到明天午时才能赶回来,天黑前……这,除非是长了翅膀的人呢。”
王爷,何苦作贱自己(2)
“我知道了。”
我放下了药碗——
现在,我想去证实另一件事,这药……等我回来之后才能安心喝下。
怀着孩子身子不便,但是这不影响我慢慢走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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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墙上疾速闪过了几个白影——
他们落在他的面前,下跪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他不耐烦地呵斥:“行了——都说让你们别跪别喊,非要把本王的身份作弄出来才甘心是吗?!”
“王爷……恕罪……”
几人怯懦地应着,他们还是把说话的权利给身前的大个子将军。
“克伦。”恰好,王爷也喊他。
“王爷?”
“去放消息,就说她在别庄,让唐家的人来此地接她。”
“什么?!”这一回,不光是克伦,跪着的几人都震惊地瞅着做决定的人——王爷该不会又想玩什么“刺激”了吧?
跟着那女子装丑又装奴连着都过了一个夏天,不是说要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就把她抢回大理去吗?怎么这时候又变主意了?
段锦秀无奈地一耸肩,他清楚手下惊讶的是什么……
“计划有变。”
“王爷,您在中原都快一年了——您……”
“本王要她!谁都不能阻止本王,不然本王现在就毒死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易容的,丑陋的半边脸颊,他就是不甘心,“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不怕本王的丑态,她还愿意和本王说话,会给本王调理治嗓子的药——克伦,你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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