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涯,你果然是一介武夫,头脑太过简单了!你焉知道这些人降我北朝,就一定是惧怕我会杀了他们?你莫不是不知道,我大军与你在九州苦战的时候,你们的萧冕皇帝,正在行宫秋围吧!”
这……边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派了死士出城赶往京都报信,要求派兵支援,得到的消息居然是说:皇上内心烦闷,在行宫散心,不许任何人打扰。
而留在京城摄政的七王爷萧杳,没有虎符,无法调兵。
这才是边涯输了也不服气的原因所在,天要亡南朝,任何人都是回天乏术。
凌迟就是把肉片下来(5)
高陵骏还在说:“这萧冕皇帝真是好兴致,看来,是压根没把我北朝的几十万大军放在眼里么?边涯,恐怕这才是你口中的勇士吧!萧冕果然是勇士,我实在佩服的紧。等哪一天,我真的入了京,一定要会会他!”
边涯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他们拼死守护的土地,却有这样一位皇帝,让那些战死沙场,最后一刻还用身体死死抵住城门的将士情何以堪,在黄泉之下要如何瞑目呢?
这是他的软肋,任高陵骏如何取笑也没法说一个不字。但是他怎么可以任敌人这样凌辱?
边涯悲愤地吼道:“高陵骏,你说够了没有?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要像个娘们一样的逞口舌之快!”
“好啊,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高陵骏一发话,下面的士兵再次群情激奋,高声齐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哎,边大将军一心求死,我们若是就让他这样死了,未免太趁了他的心愿了!”
高陵骏再次让全军安静,自己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珠,微微笑起来,问边涯道,
“边将军,我听说,你们南朝有一种行刑的方式,很是有趣,叫做凌迟,似乎是拿刀将人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不如,今天,就麻烦边将军表演给我看看如何!”
如此狠毒!边涯死死地盯着高陵骏,他笑得春风和煦,就像要请边涯吃饭一样的得意。
大丈夫何怕一死?从被北朝的士兵抓住,边涯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横竖都是死,但是绝不能求饶示弱。
“高陵骏,你动手吧,我若是叫一声‘疼’,我就不是条汉子!”
“好!”
高陵骏居然抬手鼓起掌来,眼睛里微微露出欣赏的神气。英雄惜英雄,他这时候恨不得边涯能说几句软话,他也就顺势收了他。
不过若是说了软话,边涯也就不是边涯了。
凌迟就是把肉片下来(6)
高陵骏抽出自己马靴内的匕首,对身后的将士道:“你们,谁上去与边大将军亲近亲近?”
边涯的所作所为,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但是北朝确实是一个推崇英雄的国度,即使这个英雄是敌方的。台下的将士可以齐声唱和“杀了他”,可是若是让谁上去杀了边涯,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的。
安崇有些不忍地想要为边涯说几句话,已经有人替他开口了。
“住手!”
柳茵茵是知道边涯的,在心里将他奉为南朝的英雄。可是她虽然在帐内恨得牙痒痒,但是关键时刻,有勇气的人还是琳琅。
琳琅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集体的沉默,加上顺风的吹拂,高陵骏居然听到了。
她披着滚毛斗篷跌跌撞撞地出来,看起来连路都走不稳,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
高陵骏眉心一皱,挥手让士兵让开一条道,自己策马过来,微一探身,就将琳琅捞到了马上。
“你醒了?”
他审视着她的脸,比之前好些了,至少不是垂死的样子。那柳茵茵果然没骗他,至于他昏迷时说的那些话,他暂时不准备跟她计较。
琳琅却挂心着别人的命:“不要杀他!”
“不要杀他?”
高陵骏挑眉,这似乎是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她凭什么认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的心意。
邪笑着用手指抚过琳琅的唇,他问她:“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他?莫非,他就是你以前的情郎?”
“当然,当然不是了!”虽然明知道他在取笑,她还是因为之前柳茵茵告诉她的事情而有些自惭形秽。
“那为什么不要杀他?”高陵骏放沉了声音,“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人,杀了我多少北朝的将士?不杀他,何以服众?不杀他,怎么祭我北朝将士在天之灵呢?”
“那,那好吧!”琳琅叹了口气,“就算他非死不可,也请你给他一个痛快。杀了他就算了,又为什么要凌迟呢?”
凌迟就是把肉片下来(7)
这话新鲜,不管怎么样,都是死,痛快不痛快地又有什么要紧?
高陵骏又控马走到台下,将匕首塞到琳琅的手里:“那也行啊!不如这样吧,既然刚才没人愿意上去杀了他,现在我就让你去。你去给他一个痛快,我就不搞什么凌迟了!”
他在开什么玩笑,琳琅咬牙道:“我不杀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刚刚杀了一个北朝的兵士!”
高陵骏伸手抬起琳琅的下巴,微笑着提醒她,“难道我们北朝的人杀得,南朝的人就杀不得?果然是南朝的女人啊,什么都向着南朝!”
“我不是有意的!”这事琳琅自己也是后悔的,天啊,她居然就那样杀人了,“我当时并不是有意要杀他,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越发地凑上来,逼问着琳琅,最后吻住她,狠狠的吻。
边涯在台上看的怒火中烧,谁不知道高陵骏最喜欢玩弄南朝的女子。他直觉地认为琳琅是南朝的女子。
现在亲眼目睹,南朝的女子这样当众受辱,边涯看不下去。
“高陵骏,欺负女人算什么汉子!有种就冲我来,放开那位姑娘!”
高陵骏把满脸绯红的琳琅搂进怀里,对边涯道:“冲你去?可惜我不好男风。至于这位姑娘……有劳你费心了,我到现在也没欺负上她!”
她都还不能算他的女人呢。他笑问琳琅:“你说对吧,宝贝儿?”
他亲昵地对他说着话,却转手将匕首扔给安崇,吩咐道:“你上去把他杀了!挂尸三日!”
还是一个死,琳琅急得揪紧他的手:“别杀他,求你还是别杀他!”
安崇也是接了匕首没有丝毫要上去的意思,看着高陵骏欲言又止。
他的心思高陵骏看一眼就明白了,不过……
“好吧,可以不杀他!”高陵骏对琳琅摆出一副“就依你”的表情,“但是你得答应我,帮我办一件事情!”
错认情郎(1)
办一件事情就可以救一条人名,天下再没有这样好的买卖了。琳琅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你要我办什么?”
“不急,等下你就知道!”
高陵骏说完,终于开始最终决定边涯的生死,他看了一眼恨不得扑下来杀死他的边涯,皱眉对安崇道:
“去吧,去把他放下来。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若是能说服他最好,他若是肯点头,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但是他若是不肯,你知道怎么做的!我希望,下次我再看见他的时候,他不会再对着我大骂!”
果然高陵骏还是欣赏边涯的,安崇一早就看出来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非要让人把边涯千里迢迢地弄回浒关来,在九州直接杀了,曝尸城门不是更能平将士之气么。
“是,定不辱命!”
安崇脸上的高兴是掩不住的。他自然不用说,对边涯是佩服到了骨子里,早就想要结交了,刚才若不是琳琅出来,他已经出声为边涯求情了。
高陵骏对安崇笑着摇摇头:“早看出来,你小子也对我有二心!去吧,带上你的女人一起去,免得还没说降那小子,先倒死了!”
边说,边不耐烦地冲安崇挥手,“快带着那小子滚,我这里,可要接着上演好戏呢!”
安崇笑着去了,一直在帐门口紧张的柳茵茵也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对高陵骏的恨,也跟着减了几分。
至少这些北朝人,也还是有点血性的,要不然,怎么放了边涯,下面的将士没有一个出声反对的,还反倒个个都有一种由衷的释然感觉。
“宝贝儿,下面,就该轮到你为我办事了!”
高陵骏握着琳琅冰凉的手,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把她斗篷的风兜也竖起来,捂住她苍白的脸。
边涯被安崇带走之后,立刻在兵士包围圈的右边让开了一条道来,两个士兵一前一后,驱赶着一群哭哭啼啼,衣裳褴褛的女人过来。
错认情郎(2)
大约有五十个左右的女人被驱赶到台上,她们的手上都绑着绳子,一个连一个,串成了好大一溜。
现在她们都被迫挤在一起,胆怯地看着下面那群双眼发亮,如狼似虎的北朝男人。
带她们上来的士兵做完这一切,转头对高陵骏报告道:
“将军,这些就是从九州带过来的女人,请将军过目!”
琳琅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女人,心里还在疑惑这是要做什么。忽然就想到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一旦破城,男人便是死,女人便是充军做军妓。
现在看来,她要亲眼目睹一场女人的悲惨盛事了。
高陵骏冲那士兵微微点点头,俯下头凑到琳琅耳边道:“宝贝儿,你看看,哪个好?你想要哪个来取代你的位置!”
琳琅的身体就僵住了,他终于是要杀了她么?大大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她不是怕死,她只是,不舍得离开他。
他抱得她那样紧,她身体一点点些微的变化他都能感觉得到,察觉到她的僵硬,他的语气就带上了笑:
“怎么了?你在怕?你怕我杀了你吗!”
她立刻摇头,摇得眼泪也掉下来,落在他环着她的手上。
“怎么又哭了?”她也太会哭了,偏偏她一哭,他就觉得心在抽疼,真是该死。
只能半是安慰半是调戏地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不过,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之前一直喊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哪个男人?
琳琅诧异地扭头看着他,高陵骏会意,很有些不爽地吐出那人的名字:“许一凡是谁?”
她居然敢,居然敢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呵。
高陵骏真是难以形容当时自己的那种心情,又妒又气,到底是什么男人,让她昏迷了还念念不忘。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许一凡……他就是你啊!”
她有些忐忑地,又有些期盼地看着他。她叫着许一凡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的可全是他啊。
错认情郎(3)
“我?”高陵骏眼神微眯,下意识地认为琳琅撒了个拙劣的慌,“我什么时候连祖宗都变了?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南朝,还会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吗?尤其是女人。
再怎么说,她抱也被他抱过了,亲也被他亲过了,全身都被他摸光了,只差最后一步,结果她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这太挫败了,这是他在女人身上遭受的前所未有的失败。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又不是傻子,柳茵茵都在她面前说过无数次了,“可是你是许一凡啊,你就是他!”
他危险地看着她,继续看着她把这个谎撒下去:“何以见得?”
“难道,难道你到了这里就什么都忘了吗?”琳琅伤心地看着他,“你连我也忘了吗?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跟我一样,来到了这里!可是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她说着,就更加难过起来,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温柔如水,含情脉脉的样子。
“许一凡,我错了!”她转身,用力地抱着他的腰,哭得一塌糊涂,“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生你气了。以后,我哪里都不去,我只陪着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算是懂了,原来,千不该万不该,她是认错人了。她把他错认成了她以前的情郎,难怪对他的搂抱都不曾抗拒过。
该死!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也就是说,她之前那种乖顺如羔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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