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精灵 完- 第90部分

　风过，雪落。

　下了多久的雪？

　还是根本没有停过？

　那雪，好冷…

　时间静止了么？

　还是静止的，其实只有我？

　杀了几个人了——不知道。

　流了多少血了——不清楚。

　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不明白。


模糊的眼中只看得见最后一个人的身影，尽最后的力量提剑，放弃一切防御，以同归于尽的招数向那人冲了过去。

　男子嘴角惨然一笑。

　残，若是知道我死了，你会有一点点伤感么？


血红溅入了男子湛蓝的眼底，握着剑锋的白皙的手泉涌的鲜血从冰冷的剑身斜斜的流淌了下来，流到男子握剑的手上，温热的液体温暖了男子冰凉的手指。


“残…”男子僵硬的唇中吐出嘶哑的声音，茫然的看着自己面前抓住自己刺过去的剑的少年，看着少年被割伤的手流淌不断的鲜血。


一如往常冷清淡然的神情，少年看着男子的眼中却沾染了点点的哀伤。


“够了，修寒…已经够了。”少年的目光轻然扫过四周被血染红的尸体，绝美的脸笼罩上一层寂然，“我终究，还是迟到了么。”


男子怔怔的看着少年，突愕然的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终于再也站不稳身子，重重的跌坐在地面。


银剑落地的清脆敲击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显得尤其响亮。

　被看见了…这样肮脏的我，这样丑陋的我。

　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遇见光芒的——那得不到的光芒，只会让我伤得更深更痛！


怔怔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男子的双臂颤抖的搂紧自己，脸重重的埋进双膝之间，“别*近我，别碰我……会弄脏你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满满的绝望。


那个人说得对，对残而言，我只是带着毒气的毒瘤而已，我根本就不该*近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近他。

　我只配活在冰冷的黑暗中。

　所以只存在于光芒中的你，绝对不能*近我。


“你太不懂得珍惜自己。”落寞的少年寂然的注视着眼前的蓝色身影。



而那抱着头的男子疯狂的咆哮着，“滚开！别烦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滚开！别*近我！”


　那咆哮却明显的是哭泣的声音。

　声声泣血，

　寂寂是痛。

　我的心，好痛…

　别*近我…别*近。


太污太脏，若再*近，我只怕再也不肯放手，我只怕会死死的抓住那光再不松手——直到把你一起扯进黑暗。


“理由…”少年似有些哀伤的笑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你现在还活着啊。”


　害怕失去，所以一开始就不该拥有。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而从来不曾拥有的话，后悔的梦魇就就死死的纠缠住自己。


“修寒，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黑暗，说不定是我带你坠下去的。”少年哀伤的侧脸透明了起来，目光飘渺而忧伤。他的手指，轻轻的按上自己的胸口，手指微曲着，仿佛想把它这样挖了出来，“这心，这身体，终有一天也会堕落了吧。”

　有光，就有黑暗。

　“修寒，你只是看不见我的黑暗而已。”


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是，也有人的光，实在太耀眼太美丽，反而让别人看不清他的黑暗。

　只是这样的人，偏偏让人无法拒绝也无法*近。


只是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最孤寂最遥远，也是最寂寞的人。


可是即使有着黑暗……温暖的光芒，也从少年手中传递了过去。

　温暖的，充溢着光芒的怀抱。

　“跟着我。”


我听见那冷清却温暖的光芒对我说，“若你也愿意陪我一起堕落的话，我就给你一个新的世界，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寂。”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出生，为什么会存活在这个世界？


还记得父亲临走前曾经那么苦涩的笑着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让你愿意抛弃一切。

　那个人，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当再一次被那温暖的手臂抱紧的时候，我才明白。


只要不再失去这手臂上传递来的＇唯一＇的光芒和温暖，一切，对我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没有哭，脸上的水那是雪花融化后的痕迹。

　是什么时候？缤纷冰冷的雪已经停了…

　悄无声息的停了。

　雪，终于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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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逃不出的梦魇　第二十五章　虚假的存在
你回来了，我亲爱的孩子。想知道么？想知道你是谁么？


对，我可爱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是修寒，那个懦弱的小孩早就死了……你只是继承了他的身体而已。

　恩？我是谁？


呵…我就是你的神，而你，就是我所创造出的天使，高贵而美丽的天使。


不要用这样迷惑的神色看着我，刚回到我身边的可爱的孩子。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一切。


很久很久以前，我创造了一个水的天使，可惜，他没有任何感情，纯粹只是我无聊时候戏耍的玩偶。呵，我可爱的孩子，不要这样看着我。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与玩偶又有什么区别？对，就这样安静下来，别打断我的话。然后有一天，我从这个天使分开了他一部分的灵魂，送入了一个刚刚死亡的神圣精灵的身体里面……对，就是那个叫修寒的小孩，因为受不了被父亲的抛弃和其他人的鄙视而自杀的懦弱的家伙……当然，我封闭了你关于天使的记忆，而让你这一部分灵魂承接了“修寒”童年的记忆。


记得那个叫水语的女人么？对，她就是在“修寒”的父亲背叛入魔界之后自动承担起照顾“修寒”责任的人……呵呵，好善良的女子，被心爱的情人背叛还肯抚养他的孩子。


不，不要争辩，我亲爱的孩子。那个女人真的是很善良，很尽责的照顾着以前的“修寒”，可是我当然不会把这样的记忆给你……对，就是那样，她凌虐你的记忆全部都是我假造出来输入你的灵魂中的。


呵，脸色不要这样难看，我心爱的孩子，为什么曾经那么弱小的“修寒”突然间强大的甚至能杀掉一个成年的神圣精灵哪？当然是因为你灵魂本身所具有的强大力量——不，你不可以拒绝相信，就是你下手杀了那个女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那当然，你可是我创造出来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强大天使啊。


你还在逃避事实么？逃避也没有用，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就是想让你潜伏在那个少年的身边取得他的信任。只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可以让原本没有感情的灵魂，渐渐萌生那丑陋的感情……


你现在觉得心痛么？愧疚么…死在你手下无辜的水语，还有那么多人……痛苦吗？没用，你再怎样责备自己也没用啊，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憎恨着你——一个根本就不是“修寒”的不完全的灵魂。


哈——想知道吗？——想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是摆谁所赐么？


是谁害得你现在这样悲伤痛苦——这一切的原因取决于谁？

　对，就是＇他＇。

　一切都是＇他＇害的。

　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创造你。


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将你送入那个死去的小孩的身体里面。


如果没有他，我不会输给你虚假的记忆去杀害那个女人。


——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产生这些虚伪的感情——你就不会懂得愧疚不会难受不会觉得心痛。一切的一切，你今天会有这样的处境，全部都是＇他＇害的。


你后悔了吧……后悔遇见他，后悔有了感情，如果没有遇见他，没有产生感情的话，你根本就不会觉得痛苦。

　对……就是这样，恨他吧。

　彻底的憎恨他，然后亲手杀了他。


我亲爱的孩子…我可爱的玩偶，听从我的命令，粉碎掉＇他＇的生命。


彻底的黑暗中，一个不完整的灵魂在痛苦的挣扎，宛如挣扎在炼狱的折磨中。

　“一切，都是残害的吗…都是因为他么……”

　“后悔…真的后悔了么……”

　“是从来没有遇见过残…”

　“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残的话…”


而那高高以看蝼蚁的目光俯视的他的高贵之神，慈祥而温柔的笑着，手指轻轻划过了虚空的寂寞。


——很好。继续痛苦，继续挣扎，我心爱的孩子，我可爱的玩偶。继续取悦于我，然后遵照我的吩咐，毁了给予你感情的少年。

　****

　——爱是什么？

　超越你的生命和自由的东西。

　——为什么会去爱？

　只因为那人身上有着你所爱的东西的存在。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


是的，需要。但是不需要时间，或许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已经爱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怎样去爱一个人？


伸出手、尽全力伸出你的手，去保护那个人身上让你爱上的理由。


冰冷的钢铁光泽冷冷贯穿了柔软的身躯，鲜红的血色溅落在天使没有感情的脸上。


残已将玉笛双手持在了身前，修长的手指被淡淡的银色流光环绕着，与玉笛上的光芒流转为一体。轻轻变换了一个手势，低声一喝，“爆！”


曾经抵挡并吸收了的修寒强大的能量，瞬间从里面爆裂开来，硬生生的将它原本的主人炸飞到好几丈外的距离。

　一声破碎得似乎要消失的声音幽幽传来。

　“喂……死人妖……”


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残轻柔的将突然挡在自己身前抱住自己的女孩搂进怀中，手指已轻柔的划过女孩凌乱的天蓝色刘海。

　“你这又是何苦。”


残苦笑着看着凌波胸口被硬生生插上的宝剑，那剑依然闪烁着圣洁的白光，只是那剑身隐没处泉涌着大量的鲜血，映衬着洁白光芒流转的剑，仿佛流入血池的牛奶，白的耀眼而灿烂。

　已经来不及了，即使使用治疗术，也无力回天了。

　“死人妖…讨厌的家伙……”


苍白的唇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气息微弱的凌波动了动睫毛，却仿佛连动动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断断续续的骂着。

　残依然苦笑，“那你又何必救我？”

　“为何救你……鬼才知道……”


气息微弱的女孩断断续续的说着，碧蓝的眸子有些茫然的散涣了一下，却又努力的聚集了起来，“喂……我很丑么……为什么，他总是……不肯看我？”


修长的手指划过那染血的细腻红发，落在凌波苍白的脸上。轻柔的抚摩着那柔滑的肌肤，残微微一笑，“不，你很美。”


如羽毛似的睫毛仿佛用尽力气般努力抬了一下，看了一眼微笑的残又颓然落了下去，凌波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漂亮脸上露出愤满的神色，小声说，“这句话由你来说……还真没说服力……”


“我没说谎。”残的手指缓缓游动着，细致的描绘凌波的脸。


如玛瑙般红艳的细腻长发，虽然已身受中伤却丝毫不曾减少分毫的少女风韵，湛蓝如宝石的眼睛，弧度优美的脸颊，失却血色的唇。


残的手指轻柔的划过，细致的描绘了下来，“我所见过的人类女孩中，你是最漂亮的。”残微笑着说，“若修寒是普通人，一定也会喜（。。…提供下载）欢你。”


凌波无言的注视着眼前的人，那碧蓝如宝石的眸子的光芒，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眼神也散涣了起来。

　嘴角轻轻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若他真是普通人，我也就不会在乎他了吧……

　为什么要救这个讨厌的人妖？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会在乎＇他＇？


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冰冷的人，就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从来不知道，这样冰冷的人竟会有这样温柔的眼神，就像春天融化的春水。


为什么，这样的冰冷和温柔会如此融洽的体现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冰冷的寒眸中竟能流露出这种温柔——仿佛一个人所有的感情都融化在一起的温柔……几乎要令人心碎的温柔。

　我只怕是被这样的温柔给抓住了吧。

　即使，那温柔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我却偏偏眷恋上这不属于我的温柔。


当看见着那双彻底没有了感情的银眸的一刻，才发现那双即使冰冷却仍能融化出一丝温柔的湛蓝眼眸，已经成为我无可取代的爱上的理由。

　爱他，是因为那不属于我的温柔。

　凝视的时候几乎能令人心碎的温柔。


若眼前这个讨厌的人死了，那冰寒中却融化着温柔的蓝宝石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那么；我爱上的理由也就根本不存在了吧…


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