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模蝗缃岚槎邪伞!
那一直站在船头仰视远方的年轻公子,闻声转过头来。颔首微笑,非常有礼貌,而真正让我眼前一亮的,却是那淡雅气质的容貌——年纪仿佛不到二十岁,一看就是饱读诗书又文武双全的才子。额前微长的刘海刚刚及眉,半头秀发高高盘起,轻插一支玛瑙红色的短簪,几缕青丝垂在耳前,看上去既有年少的秀气、又有成熟的风韵。一双杏仁眼,两弯柳叶眉。
怎能不叫我销魂!我李令月自认平生阅男无数,像这样青春与成熟俱备的正太型男我还是头一次见,只觉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得了允许,我和苏婉儿便上了他们的船,还死拉硬拽的带上义阳姐姐。
我们三个小女孩各揣心思,那个书童模样的公子自顾自划着船,并不叨扰,那个正太型男却是很好客的跟我们聊着天。
近距离看到我们容貌的时候,他也是瞬间惊愕,仿佛他思绪中的仙境里走出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到现实中来了。
我对自己的美貌还是很自信的,尤其是在自己十五岁时最天真烂漫无邪的年代,两鬓无白发,眉宇无褶皱,皮肤白皙紧实,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动人的时期。并且我一直觉得,三人中数我的容貌最好,那位公子一定是被我“电到了”。
“公子贵姓,打从何来?”苏婉儿先开了口。她永远是最无拘束、最大大咧咧的那一个。
“免贵姓高,单名一个戬字,乃河东人士。今日趁风光无限,特来东唐孤山寺游玩,不想遇见了三位仙女。”
我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什么遇见了三位仙女,他是遇见我了才会这么惊喜吧,自古才子配美女,天作之合哇!我也赶紧插话,不让苏婉儿抢了风头:“公子是习武之人吧?想必出自武学大家。”
“噢?这位姑娘如何知晓?”
“首先从你的名字。”我开始滔滔不绝的卖弄起我的口才,“公子名为高戬,让我想起天上战无不胜的二郎神,其人名唤杨戬,乃是天庭难得一见的武才,想必公子的名字也是从此而来吧。”
那位高公子果然欣喜的点头附和道:“正如这位姑娘所言,我来自河东奕剑山庄,家祖世世代代以剑宗武学为前行的目标。如今传至我这一代,祖祖辈辈已经亡故,只剩下我一个独苗了。”
“公子身上一定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吧。”听到他的身世,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压抑。
“那倒没有。”想不到他却是个豪爽之人,“我自小习武,对剑术又颇感兴趣,因此并不觉有什么压力,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亲便离世了,偶尔会想念他们。我的一身武艺大多由姥姥传授,别看她年老了,心却非常健康年轻,她是我们剑宗武学的一代顶梁柱,也是我此生最尊敬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沉思,好像一个两鬓斑白却身强体健的老太太正舞着一柄长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姐姐听我们聊得欢快,不自觉的也加入其间:“奕剑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
高公子浅笑着答道:“是个很大很大的家。我的家也像这孤山寺一般坐落在半山腰,庄内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来自剑宗世家,是个非常有武学底蕴的地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还不知三位姑娘的芳名呢,不知是否方便相告。”
“那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叫苏婉儿。草色遥看近却无,半缘暮光半缘春,女子无才便是德,宛若仙子宛若尊。苏婉儿。记住啦。”
“我嘛,十八豆蔻,与子邂逅,今朝点头盼倩眸,明日不日,纤云弄巧,愿与君飞星传情。李令月是也。”
高公子点头,表示已铭记于心,再看向羞涩的义阳姐姐,问道:“这位姑娘为何不愿说出姓名?难道是皇亲国戚,哈哈。”想不到他一句玩笑话,却将姐姐陷入窘境,她思忖良久,恐是怕泄露了公主身份,只得简简单单的应道:“公子叫我义阳便好。”
“义阳姑娘,幸会幸会。”
“她是我姐姐。”
“原来也是李姑娘。三位仙女,幸会幸会。”
我和苏婉儿一听,顿时娇笑残喘,惹的姐姐尴尬的不知所措。
不知不觉便上了岸,我们五人结伴而行,走在山间小径,一边听林间小鸟的歌唱,一边观望山间撩人景色,不禁感到心无旁骛舒畅到了极点。
那日到达孤山寺以后聊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了,只知暮色将近之时,我们相互道别,高公子的下人和苏婉儿、义阳姐姐一起先去找船家了,我和他这才有了少许单独相处的机会。临行前,他找寺中住持大师要来笔墨,取过我随身带着的斯帕,在上面写了几行娟秀的小字: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是诗经里的名篇《野有蔓草》!我心中终于明白,他是在向我诉说钦慕之情。其实,我也早被他的翩翩风度所吸引,只是天色已晚,不能久谈,我们二人只能约好下次相见的时间地点,希望有机会再续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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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中感觉有人正掐住我的脖子,快要不能呼吸了!我猛然睁开双眼,原来一切都是虚梦一场,崔湜带着慕容敏之三人一起离开之后,我便斜卧在床榻上睡着了,可是这梦怎么感觉如此真实,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谁是高戬!说!谁是高戬!?”脖颈处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耳畔这一声愤怒的呼喊像一双魔爪将我从天堂拽进了地狱。是柴绍!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快说啊,到底谁是高戬,为什么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我从口中艰难的发出嘶哑的求救声,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作过于激烈,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如释重负,深深呼吸一口,仿佛从死亡的深渊走过一遭,整个人又开始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我嗫嚅的对着柴绍那双质问的眼睛,胆怯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高戬是谁,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撒谎!”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极力向柴绍解释,我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对我,估计也是对待一个玩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更不明白自己在解释什么,他误会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可我却情不自禁的在解释,在安慰他,在渴望他的理解,这是为什么?
柴绍这一气非同小可,我只觉他已经通身发凉,四肢俱软,从头顶上滋地一声冒出一股冷气,好像刚刚醉酒归来,把一肚子的酒都化成一缕蒸汽,从头顶都给气跑了,立刻三百六十骨节,节节如浸入酽醋之缸,三万六千毛孔,孔孔似都成泄水之管,无处不酸,有肤皆汗。
“你……是在吃我的醋吗?”我弱弱的问道。
他却一巴掌甩过来,打在我的右颊上,留下一道红得发紫的掌印,也在我心间留下一道屈辱的伤痕。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比不上他那一句话伤得更深:“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还会妄想我为你吃醋吗?你不过是我从青楼里买回来的妓女,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身份。今日暂且饶过你,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勾搭,我定会取了你性命。”
“我真的没有!”
这句声嘶力竭的呐喊已经淡化在他深黑夜色下的背影之中。
他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离去了,风一般的来,风一般的走,完全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和他唯一相处的方式,便是极力讨好他,不让他把气撒到我的亲人身上。
我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等待有朝一日他对我厌倦,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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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盛唐篇】 第二十七章 郎才女貌 却是仇家
冷冷的月光,贴着冷冷的墙,身体上的剑伤有再大的痛苦,也不如失眠之夜这样难过,而失眠的痛苦又远不如害怕失眠来临时的恐惧那样痛苦。
柴绍离开之后,我再也睡不着了,天色还未亮,我的思绪却是杂乱到了极点,仿佛脑中每一根神经都纠结到了一起。
思绪是最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失眠只是思绪不受控制的一种表现方式而已。后半夜的失眠使得我第二日清晨起来的时候,脸色非常憔悴。
崔湜见了我这个样子,以为我病情加重了,急急忙忙跑去找大夫。
那个燕国皇太子慕容敏之也很早就起来了,此时正跑到我的房间里焦急地兜转着。
“慕容公子别转来转去的了,转得我头昏眼花。”
“对不起,李姑娘,都怪我不好,都怪我出手太重,害得你伤势越来越严重。”
“是我的问题。我夜里做了噩梦,精神才会恍惚。其实我的剑伤已经好多了,你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李姑娘不必安慰我,我心中有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你若真想帮我,就陪我聊聊天吧。”
“也好,聊天能分散注意力。对了,还不知道李姑娘是哪里人呢,看你的外貌不像是西梁女国的人呀。”
“我是……”
突然想起东唐正是被燕国所灭,虽然当年是他的父皇狠下毒手,但他这个皇太子也间接的算是我的仇人,我怎能轻而易举和自己的仇人结交朋友?我试探着说出自己的身份,想要知道这个燕国皇太子有没有感觉到一丝愧疚。
“我是东唐国人。”
“东唐国?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吗?”
他居然不知道东唐国!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诧异地看着他,他也同样以莫名其妙的眼光回视我。当年他的父皇挥军征讨,灭了这么多王国,难道这个做太子的竟一点儿也不知情吗?还是因为燕国皇帝以统一天下为大业,这个做儿子的便理所当然的承袭父好,完全不把生灵涂炭放在眼里?想不到这个慕容敏之表面上一副深明大义仁爱有加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太让我失望了,本来还打算从这个皇太子着手去接触慕容皇族的人,从而找到报仇的机会的呢,现在看来,有些难度了。
慕容敏之抬起手,在我呆滞的目光前晃了晃:“李姑娘,你怎么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问你话呢!”
“我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说出来分享分享?”他的好奇心被我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谈不上分享。”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有一场战乱吗?东唐国早在三年前就灭亡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流落至此的。”
“三年前?我没印象了。小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是感染了瘟疫,将我安置在一个封闭的居室中,伺候我的奴才们也禁止外出,过了很久病情才痊愈。因此多年来我一直住在深居里养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竟然还有东唐这样的王国?”
原来如此——
他说的什么封闭的深居,大概就是皇宫吧。他被关在皇宫中这么多年,伺候的奴才又不能外出,自然就不了解他父皇施行的那场战乱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该再把仇恨移接到这个无辜人身上,只是他毕竟是仇人的儿子,无论如何我也得和他保持距离,我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跟仇人的儿子交朋友。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我早就知晓他燕国太子的身份。而我是东唐公主这件事也绝不能让他发现,否则他定会起戒心。我必须装成一个普通人,平静地进入他的生活,再想办法接近他的姐姐和父亲,为我死去的李家族人和惨死的柳宣城姐姐报仇雪恨。
“既然你没印象了,我们就说些别的吧。对了,那日在奕剑山庄比剑,结果如何?”
慕容敏之转忧为喜,好像我说到了一个很可笑的话题一般:“托李姑娘的福,一剑之伤把众人都吓个半死,你那个好护卫又突然出面寻衅,为你打抱不平,搅的山庄里乱作一团,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比剑。少庄主将比剑之约定在下月初八,到时候众人重聚山庄,再行比试。而且少庄主还要盛情邀请你和苏婉儿姑娘呢。”
“太好了,那这次我们就不用再女扮男装了。”
“李姑娘真是性格豪爽之人。只是你们既然想去看比剑大会,为何不以常貌示人,大大方方的进去呢?偏要扮作贼匪,弄的众家丁皆慌乱无措。”
“什么扮作贼匪啊,你难道不知道,奕剑山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接见女客。我们两个女孩子要是堂而皇之的冲进去,还不被家丁给轰出来啊。”
“有这等规矩?我怎么不知。”
哼~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怎么感觉这个皇太子像是从火星上来的,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就连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