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的刺伤着我。只是想想那种情况,我就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陆瑜对另外一个女人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瑜几乎咬牙切齿起来,眼睛里的光芒又愤怒又有点悲伤,那种巨大的黑j□j绪像是可以将整个人淹没,“什么叫做我会更开心?!”
我被他眼里伤感的气息冲击着,那种情绪的气氛太强烈,只是被他漆黑的眼睛注视着,理智就摇摇欲坠。根本拒绝不了他,根本不忍心看着这个男人失望。
可是,事已至此,谁都明白继续下去是一种错误。
如果他做不到,那我来。
“我在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至少再也不用见到你。”
幸亏有之前的歌曲储备,这张专辑虽然进度异常紧张,但是质量并不低。专辑封面照是请得一名来自纽约的著名摄影大师。那些台湾,香港摄影师习惯将很多专辑照用PS细细的修过,一张脸精致得不像自己。而这次摄影大师,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粗粝的胡渣,崇尚自然与真实。他四十多岁了,手腕上是泰国五行经的纹身,有着一种艺术家的从容。
拍照那天,风雨欲来,长长的芦苇几乎被黑沉沉的云霭压倒。
我们都以为要延期推迟。
他却举起镜头,试了试取景,问我要不要试试这种感觉。
天阴沉沉的,疾风骤雨即将破空而来,粗粝的大风刮在我的脸上,有一种隐隐的痛意与崩裂的快感,茫茫的芦苇地被吹东倒西歪,长长的裙摆仿佛一张乘风破浪的帆。
他让我拍了无数姿势。没有提示,没有要求。
我的内心有点茫然,风呼啸着从脸颊吹过,可是身体笨拙得像是一座沉默而老式的钟,所有的温柔都已悉数用尽。我想起往日那些摆拍的姿势,那些少女时期的专辑封面一张一张从回忆里掠过,可到最后却发现,那些都不是现在的我。那些甜美得像盛丰的蜜糖一样的感觉,好像早已从我体内流失殆尽。
举目远眺,前方雾霭一样迷茫。
四面八方都好像是出路,可是处处又像是望不到尽头。
不管承不承认,离开了陆瑜,体内最坚固的一处,的确是已经崩塌了。
风吹拂着我的眼睛,长发,像是吹拂在千年万年的断壁残垣上,闭起眼睛,举起双臂,希望它能像破空的利刃一样穿透我的身体,把所有让我痛的,爱恨的,全数带走。从今以后,留下的,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凌影。
芦苇沙沙的摇曳。
我在阴霾的天下,像是想要用尽力气那般,赤着脚狂奔着;站在芦苇之中,在狂风中拉着小提琴,小提琴被我拉得断断续续,琴声随着风卷向无尽的天际,心底却涌起一种海浪般刚强和澎湃,暴雨终于仿佛灰色的钢珠般砸了下来,刷刷刷砸向成片成片的芦苇,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钢灰色,仿佛处于破坏与重建的失衡……
摄影师收了器材。
Jolie快步跑来,将毛巾裹住我的头发,以防我冻病感冒。暴雨来得凶猛,身上的长裙已经湿透,裙角湿哒哒的贴着我的小腿肚,我牙齿打着寒颤,眼睛却望向摄影师:“怎么样?”
摄影师湛蓝的眼睛像是温暖的海水,他朝我笑着:“很棒。”
第79章
两周后,专辑照片寄来。
完全没有人料想过;摄影师竟会把图像处理成长卷轴的形式;不同于标准屏幕的长宽比,更宽更短的画面将一切拉长得极具意境。
我站在一片浩渺之中,拉着小提琴。
风将长发与琴声高高卷起;我没有看着镜头;只是歪着头;一些发丝在脸颊像柔弱的水草;睫毛因为逆影的关系在脸上拉下重重的阴影;浓重的红唇成了一种毫不妥协的黑色光影;那种骨子里的难以驯服、凛冽孤独强烈的散发了出来。上方乌云翻滚几乎压住四周城池的苍穹;地面是一望无际的摇曳芦苇;那些软软的芦苇叶坚强的矗立着。天地之间一片黑白,唯独身上的红裙像墨涧水色一朱砂。
它看上去更像是国外摄影展里那些充满着强烈内心表达氛围的人物图像,更艺术,更有思想性,而不是那种将明星的脸修饰得甜甜美美好占据整个视线的专辑照。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浓烈如铁的一面,比狂风还要犀利,比骤雨还有激烈。这种充满艺术感的专辑封面简直让我感动不已,那种黑白胶片,又犀利又如同琥珀的剔透光影,只是看着它,心里就有一种钝钝的痛与爱,这就是我渴望的,那种内心深处有什么正在隐隐爆发的东西。
专辑上架在即。
一些音乐人有来试听过,一部分当面夸赞,一部分又面露隐忧,他们的意见渐渐分为两派。一派觉得我的这张专辑极具艺术价值,是所有专辑里面最有水准的一张,非常鲜明的表达对音乐的追求,素养,格调,将会引起不同与往日的轰动;但是另外一派则认为跟上一张专辑相比,这一张变化太过了,失去了能够一把就抓住人心的商业元素,可能得不偿失。
那些转型成功,咸鱼翻身的歌星们纵使日后被行业人士分析采取哪些哪些成功元素,但是在转型当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万分肯定。而那些转型前辈跟我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已经度过了那段煎熬,当时的煎熬如今成了一种骄傲的象征,决心的果断。
而我还在日夜等待着未来见证着这段时光,夜不能寐。
虽然一直在刻意避免接触陆瑜和秦楚,然而他们的消息就像是夜晚捎过来的风,无法抵挡,总是会时而不时在钻进你身体。每每在娱乐报纸上扫到两人的照片,或是在电视中看到秦楚的笑容,那种想要遗忘却更加刺痛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明明已经不是我的了,不是吗?明明已经决心以后一个人走,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只是看一眼,眼眶却依旧会灼热呢?
陆瑜当初把我强压在墙上时,力道是那么大,语气是那么恶劣,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应该做出成绩来。
不止让他看看,而是让所有人看。
我整个身心都投入了这张专辑,对我而言,它更成为了一种象征,一种精神上的加持,我将它定义为:只要这张专辑能成功,这混乱的一切就可以结束。
再也不会影响我分毫。
再也不会因为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而心神痛苦。
怀抱着这样巨大而隐秘的期待和决心,然而上天像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她们有没有说原因?”我在化妆间有些错愕的看着Jolie,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些节目制作人先前还热情洋溢,一副只要我参加恨不得可以跪下来的姿态,但是现在却纷纷婉拒。
Jolie皱着眉,朝我摇摇头,一边安慰的说了声“没事,多的是节目”,一边又飞快的打通另外一个电话。
“周姐,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凌凌你又不是不知道,拿这种理由搪塞我,以后我们姐妹都没得做!”Jolie在手机这边半是要挟半是拿交情说事。
按理来说,在娱乐圈浸淫6、7年,到了我和萧萧这种等级地位的歌手,这些预热宣传是可以拿掉的。但是为了这张专辑能够宣传得更好,我们这边甚至答应上一些只有新人发片才频频参加的通告和娱乐节目。
“哎呀,Jolie,你们之间还用说么!当初你刚来T市,我可是连夜打的去接机,但现在上面有指示,你为难我也没有办法……凌影我也看好,要不过段时间再看看?我这边真的超忙,过会我再打给你?……”
Jolie表面镇定,但是气息之间已隐隐有些焦躁。
这已经是第五个答应我们又婉拒我们去宣传新专辑的节目组了,纵然我和Jolie都没有明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才说得通。
我不知道Jolie带的艺人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是内心的阴影却在断扩大。
这个圈子曾经有一个获得过影帝称号的男艺人,演技精湛,才华横溢,却因为某个缘故,被封杀雪藏,从当初的男主角一度沦落到只有当丑角、不入流的反派的程度,最后在国外参与的电影爆红才走出这种尴尬难堪的处境。
而封杀雪藏他的,正是厉睿。
Jolie声音低了几分,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道:“你给我交待个底,是不是ESE那边……”
化妆镜的镜面闪着光,镜中的Jolie脸色沉了几分。
“有些事我不能说。”手机那边传来女声,“只能说,你们家凌影有没有得罪过谁。”
我和Jolie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看中看到了惊愕与果然如此的情绪——果然是他,ESE总裁厉睿!之前曾经担心过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几个月过后,专辑即将面市前夕来这么一招。
不在之前,也不在之后。
让你误以为危机解除,全心全力做着专辑,却无声无息的最紧要的关头来这么一手,将你置于死地。不愧是厉睿,沉得住气,也足够心狠,难怪秦楚跟他在一起时,虽然聪明得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却始终没有办法对抗他。
她玩不过他,没有人能玩得过他。
“不能参加就算了。”我沉吟道。
虽然之前的专辑宣传模式走的是一完毕就发动所有宣发造势,引起全城轰动的热议效果,但是显然如今电视媒体这部分的宣传环节不太好走了。
“这张专辑其实离上一张时隔并不久。少几个步骤也是可以的,反正新专辑面世品优娱乐这边也会有通稿出来。”我安慰着Jolie,说自己并不在意。
诚然,我是抱着巨大的期待希望这张转型的专辑能够成功。陆瑜、秦楚还有其他人一定会在暗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如果失败,议论和讥笑必不可少。但是厉睿势力庞大,Jolie根本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她螳臂当车,只能让品优娱乐来出这个面。
品优娱乐的企宣部倒是不含糊,通稿发的铺天盖地。即便这张专辑之后我并不会跟品优娱乐续约。
“凌影最新专辑《坚定》 文艺清新转型之作”
“首波主打歌《坚定》 迅速霸占排行榜TOP1”
我和Jolie紧张的盯着这张专辑的走势和歌迷们的反响。黑白胶片感的专辑封面,上下空隙的留白,手写英文签名的Angel Ling,被柜台小姐一张张放进去,在一排排颜色斑斓的专辑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很多学生在柜台前走来走去,有的指着海报就兴奋的尖叫了起来,有的拿着方形的黑白专辑跟其他歌手的专辑比较着……
墙壁上的液晶显示里,正播放着我的新专辑MV《魔鬼瓶》。
我在潮水中弹着三角钢琴,晨曦从海水天际射出,仿佛镜面一样的海水折射出水彩一样温暖的光线,波浪轻轻涌来,白色的泡沫冲到我的脚边,又迅速消散……
随着钢琴声越来越悲伤,旋律越来越急促,歌声仿佛溢满了伤感与悔恨。
无数的黑色羽毛从天而降,越落越快,越落越多,落在光亮入水的钢琴盖上,落在白皙的钢琴键上,落在我的身上……
沉入海底三千年的魔鬼瓶/我自有我的快乐/不要吵醒不要吵醒/不想面对昔日的回忆/就让我在这瓶中独自舔伤……
画面变化,有个小男孩拾起了这个魔鬼瓶,将瓶中的小女孩释放了出来,瓶中人说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充满稚气的小男生满脸惊喜,跟着小女孩在海中徜徉,说要永远在一起。
最后整个画面被黑色羽毛遮住,等再睁开看时。
半瓶海水,连同三角钢琴和我,已被缩小了千百倍,仿佛漂流瓶一样,被关闭在一个碧绿澄澈的瓶子里,我依旧低头弹着钢琴,只是背后长出黑色翅膀。
帅气的少年在烈日海滩上捡到这个瓶子,他误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漂流瓶,拾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少女说,看,又一个漂流瓶。
少女笑眯眯的:丢回海里吧。
少年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后仰,用力,漂流瓶呈一道弧线在空中划过。 瓶中人眼角划过一抹泪光,像是阳光金色的光斑反射在瓶身那样刺眼夺目。
再也回不去了。
像小孩子一样干净空灵的笑容。像那时诚挚梦幻的天空。
大家都长大了。
所以你已经再也看不到瓶中精灵的眼泪。
“是凌影的新专辑也!”
“不会吧。怎么跟她以前的风格这么不同……不过,很有意思的样子。”
“她上张专辑就有尝试转型,没有想到变得这么文艺了,但是也不错……”
我和Jolie 亲自去一线渠道了解情况,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