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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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念-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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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料十三哥却硬是拒绝了,说他只认一个嫡福晋,就是你。那时,正逢索额图因试图谋逆被圈禁在宗人府,皇阿玛很是生气,罚十三哥跪了三日三夜。当时,十三嫂正身怀六甲,哭着去求皇玛玛和德母妃,才免了罚。十三哥说……说你是他没过门的妻,虽然皇阿玛没有明发上谕,可是宫里上下一致都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不能在你离开才一年就另娶他人。
  
  许是看在过世的额娘面上,皇阿玛还是心软了,也便答应了他这个请求,给十三哥一些时间,结果这一拖便到了去年冬。皇阿玛说不能再拖了,省地耽误了女儿家的韶华,这才定下了婚期。十三哥是所有皇子中最晚大婚的……”
  
  眼泪在眼角越积越多,终于承受不住掉落在前襟上。她忙抬手抹掉泪水。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再让他误会什么。他现在已是有妻室之人,况自己和伊尔沐情同姐妹,她能嫁得心上人,自己自然不能再去剥夺了属于她的幸福……
  
  胤祥,你对我的情深意重,此生我只能辜负了……
  
  ~~~
  
  宫帐外,侍卫已经整装待发地守在原地。她和胤祥进得宫帐,胤礽、胤禄、胤礼以及为他们践行的仓津夫妇和塔纳高娃,分别坐在康熙的两侧。
  
  待他们与之见完礼,康熙起身道:“这便走吧。”
  
  一干人等亦随之起身,出了宫帐。宝音托雅故意放慢了脚步,一左一右伴着嘉泠和塔纳高娃,依依不舍。
  
  “慕尔登额,”嘉泠压住了步子,待确定走在前面的他们听不到,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你回宫一半是因为皇命难违,然而更多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你心中有牵念的人。我不知四哥是不是也……只是宫廷太复杂了,你还是要小心的好。”
  
  看着嘉泠一脸地紧张神色,她故作无谓地说道:“我就是从那深宫之中走出来的,又怎会不知?不过我一定会加倍小心便是了。”
  
  嘉泠却叹气道:“四年后的你怎能和四年前相比?那时你身后有赫舍里家族,人前有皇阿玛对你的宠爱,可是如今……”
  
  “如今,她是我杜凌郡王仓津的妹妹。”
  
  仓津远远地走来,隐约听到嘉泠的担心,步子迈得更大,上前拉过宝音托雅,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郑重宣布道:“从今日起,博尔济吉特?宝音托雅,便是我仓津的妹妹。倘若有人胆敢欺负你,就是与我翁牛特部为敌。”
  
  塔纳高娃亦在一旁点头道:“托雅,谁对你不好,你就回草原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唱歌跳舞骑马。”
  
  宝音托雅避去了康熙等人的目光,深深呼吸一口气,硬将涌上鼻尖的酸涩忍了下去,同他们三人一一拥别。
  
  仓津抱着她不盈一握的娇躯,用轻地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说:“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
  
  她的心房一震,松脱开他的手臂。阳光下,伟岸的草原男儿绽放出淡淡地迷人微笑。
  
  侍卫牵过仓津送她的一匹马,她刚要上去。梁九功手下一个小苏拉却紧忙上前道:“格格,万岁爷有旨意,要格格上御撵。”
  
  众人闻言,神色微变,她淡淡一笑,回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格格?好陌生却又熟悉的字眼。
  
  她终究又要回去了,不知,前面等待她的,又将是一番怎样的局面?她知道历史的大概进程,却宁愿从来都不知晓。
  
  “慕尔登额!”
  
  她走了几步,听到嘉泠的声音回过头,她提着长袍的一角,跑上前,娇气微喘,在她耳边附道:“求你……若是十三哥做了什么惹皇阿玛生气的事,你一定要劝着他些。他虽性子极好,可是犯起倔来却是谁劝都不听的,这些年来,只有你……
  
  还有滢儿,再过几年皇阿玛也会给她指婚,想必同样是和亲的,离了那皇宫倒也自在。唯独十三哥,我是最放不下的。”
  
  她默默点着头,即使嘉泠不说这番话,她也不会坐视他们有事而不管的。
  
  ~~~
  
  御撵毕竟是最高级别最豪华型的座驾,即使是快马加鞭,也丝毫感受不到颠簸。除了宝音托雅,留在里面伺候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御前宫女首领初云。
  
  初云在四年前便是康熙身边的宫女,举止稳重,安全可靠。想必康熙留了她们二人在身边,也是不想再发生上次的事件。
  
  初云话不多,对宝音托雅亦是极为客气的,凡康熙之事,只要自己能完成的,绝不麻烦她。她便无所事事,只好伏在窗边,看着外面辽阔的草原之景。
  
  康熙浅浅地歇了一觉,睁眼时精神尚有些恍惚,看着欣赏外面景色的她,仿若见到了他的爱妻。
  
  “乌勒丹……”他喃喃地叫着。
  
  她不解地转过头,他才缓过神色。
  
  又是错觉。
  
  纵然是长着同样的容貌,却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可是不舍得这里?不愿跟朕回宫?”康熙呷了一口初云端过来的茶,问道。
  
  宝音托雅笑着摇摇头:“草原固然无拘无束,却始终不是我可以停留的地方。”
  
  “哦?”康熙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倒说说,何处才是你的归宿?”
  
  她把玩着发梢上成串的珍珠,若有所思,却一直没有回答。
  
  康熙闭了眼,心中已有了答案,许久才说道:“朕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朕……朕不能如你所愿……”
  
  “我知道……”她低了头,闷声回道。
  
  康熙的角度,只能望着她的头顶,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他暗自一叹,看到又能怎样?她那点心思谁又看不出?
  
  倘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定然会随了儿女们的心愿。可是,他毕竟不是,他是一个帝王,就绝不能做出任何威胁到江山社稷的决定。
  
  ~~~
  
  当窗外的景色从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了林中炊烟袅袅的村庄,再到巍峨耸立的城门楼。她飘荡了四年的心如同突然像抓住了一颗水面上的稻草,牢牢地,再也不想放手。
  
  期待,却又紧张。
  
  喜悦,却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各种各样的思绪齐齐涌上心头,说不出任何的话,双手紧紧抠着窗棱,眼巴巴地随着浩荡地队伍穿过街市,朝紫禁城行去。
  
  随着午门的临近,她的心跳得愈加剧烈,一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你就要见到他了,四年多的想念,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梁九功。”一直闭眼假寐的康熙突然发话道。梁九功忙上前听候吩咐。
  
  “找辆小轿,送格格到神武门,直接去宁寿宫。”
  
  一盆凉水从头到尾浇个通透。她收回了紧紧抓着窗棱的手,低着头,心中怨念不断。
  
  又一次的奢望破灭了。
  
  ~~~
  
  宁寿宫同四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她站在正殿中央,默默打量着这里,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地叹息。
  
  八年前,她初入宫廷踏足的便是这里;八年后,她换了另一重身份回到宫中,踏足的还是这里。
  
  世间因果轮回,便是这般奇妙。
  
  “乌库玛玛,乌库玛玛。”
  
  一声稚嫩地低呼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忙转过身看着那个一手牵着嬷嬷的手站在门外的小女娃。
  
  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粉若桃李的对襟小褂,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宝音托雅,满眼地不解。
  
  “你是谁?穿得好奇http://。。怪。我没见过你,你是画中的人吗?你和阿玛画里的人好像。”
  
  “格格,”嬷嬷谨慎地看了一眼宝音托雅,虽没见过她,但看她的穿着打扮,能在宫里穿着蒙古长袍的人,想必身份是不低的,于是紧忙拽拽小女娃的手,叮嘱道:“格格可是忘了福晋的嘱咐了?怎能没有礼貌?这位是……是……”
  
  见嬷嬷半天也没支吾出来,宝音托雅掩着嘴角边的笑意,走过去将女娃抱起来,问道:“你就是慕儿吧?跟你阿玛长得真像,长大后也定是个俊俏的丫头。你就叫我‘姑姑’好了,你弘晖哥哥就是这么叫……”
  
  说到弘晖,她黯淡了下眼眸,弘晖两年前便不在了。
  
  慕儿一点也不怕生,舒服地倚在她的怀里,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有好多叔叔伯伯,也有好多哥哥,可是弘晖哥哥是哪一个?我怎么不知道?姑姑,你长得比慕儿好看,慕儿喜http://。。欢你。”
  
  “呵呵,嘴甜。这点可比你阿玛强。”她笑着亲上慕儿的脸蛋。
  
  慕儿却不干了,撅嘴道:“不,我阿玛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呦,谁又欺负我们宝贝慕儿了?”一个戏谑地声音响起。
  
  她嘴角边的笑意立时僵住,下意识地用慕儿挡住自己。
  
  “十四叔!”慕儿转过头朝来人叫道。
  
  嬷嬷向他请安,随即退到一边,胤祯疑惑地看了一眼抱着慕儿的蒙古女子,却是看不见样子。
  
  他不悦地蹙着眉喝道:“你是何人?十三爷的格格也是你能抱的?”
  
  她在心中暗自一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要面对的,于是放下慕儿,福身道:“宝音托雅给十四阿哥请安。”
  
  “你……你说你是谁?”
  
  胤祯捏紧了拳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盯着那张熟悉又成熟了许多的面孔,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竟是紧紧抱起她,兴奋地在原地转圈。
  
  “我的小木耳,你是我的小木耳,我不是在做梦吧?啊哈哈……”
  
  慕儿望着眼前“疯魔”了的胤祯,微有些惧意地伸手拽着胤祯的袍角:“十四叔,我才是慕儿,我才是。”
  
  胤祯丝毫不理会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宝音托雅欲挣脱,却拗不过他的蛮力,不由叹道:“十四阿哥还是一点没变,力气也随着年龄增大了。我估计待明早儿起来,我的腰可就青青紫紫地有得瞧了。”
  
  被她一说,胤祯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放下她。
  
  小路子匆匆跑上前,打千道:“爷,八爷、九爷、十爷正寻您呢。”
  
  “知道了。”胤祯面有不悦,回过头却是朝她笑道:“我先去忙,等忙完了再来找你。”说着,他的笑容一顿,忐忑地问道:“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她摇摇头:“十四阿哥,皇上让我随侍太后娘娘身边。”
  
  瞧出他眼中焕然蹦出的一抹喜悦,忙又续道:“十四阿哥快过去吧,不要误了正事。”
  
  “嗯,你一定等我回来。”
  
  望着胤祯离去的背影,她默默一叹:等?
  
  对不起,我等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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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了午觉的太后精神饱满地坐于暖炕上,一遍遍摩挲着宝音托雅的手,一声声为她叹息。
  
  “孩子,你跟皇家还是有缘的。虽做不成我的孙媳……”
  
  “太后娘娘,宝音托雅不敢奢求,只望今后陪在娘娘身边,随侍娘娘左右。娘娘是我敬重之人,照顾您是我们晚辈该做的事,也是我的福气。”她满含诚意地说道。
  
  若不是这位老人家还会念及自己的丁点儿好处,若不是康熙是出了名的孝子,恐怕她也不会轻易便回到这里来。
  
  太后欣慰地点头道:“果真还是那个小木耳,虽然流落在外,心思却还是一点都没变。孩子,太过柔善,在这宫里是要吃亏的。”
  
  “太后娘娘说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娘娘,我是您的晚辈,在您面前就该是白纸一张不是吗?”
  
  “呵,鬼丫头。”太后笑道。
  
  两人又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那边,挨样儿糕点都拣了一口吃的很是满足的慕儿靠过来,黏着宝音托雅。
  
  “姑姑,十四叔说你是‘慕儿’,我也是‘慕儿’,咱们不能都叫‘慕儿’的。”
  
  “嗯,知道了,‘木耳’是你的名字,姑姑不跟你抢。姑姑叫‘托雅’,不叫‘木耳’。”
  
  她故意将“木耳”两个字咬的极重。
  
  果然,慕儿急着辩解道:“不是不是,不是‘木耳’,是‘慕儿’。‘慕’是思念的意思。”
  
  她闻言虽笑了笑,心却仿佛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连太后唤她都没有反应。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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