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突然收了笑容,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正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又闻他道:“你喜http://。。欢读诗?”
她点点头,随口回道:“以前姐姐总教我……”
忽觉自己的失言,忙顿住声。
他却只是盯着那首诗,若有所思地说:“以后,我教你吧。”
自那之后,他来她的房中渐渐次数多了些。这些自然是那拉氏期望的,否则她也不会费尽心力将钮祜禄氏弄进府借以打压得宠的李氏,更进一层的原因,不过是为胤禛找一个可以聊以慰藉的替身罢了。
多年夫妻,她自是懂他,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轻易言爱,更不轻易言痛。
遂不惜将他推向别的女人身边去。
而钮祜禄氏,也是逐渐才明白了自己在胤禛心中的身份,不过,永远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而她,又是何时起不再仅仅满足于只做一个替身呢?
是在慕尔登额神奇般地“复活”回宫之时还是自打弘历出生,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想为儿子争取到更多之后?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她只知道,慕尔登额,将胤禛的心牢牢锁住,一丝一毫的缝隙都再未留给别人。也许,她也不是故意要享尽专宠,可是谁让爱情,便是这样容不得第三个人存在呢?又何况是胤禛这样大情大性之人,爱得炽烈,恨也恨得入骨。
也许,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开始留意慕尔登额,留意每个同她走得近之人,十四阿哥对慕尔登额旧情未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上天终于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在弘历百日宴上,钮祜禄氏尾随慕尔登额出来,见她竟同胤祯忘形抱在一起,钮祜禄氏心下暗喜,然紧接着胤祯的一番话却令她大骇。
原来,慕尔登额早已有过胤禛的孩子又流掉,而胤禛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先是惊诧,随即不免划出一抹诡异地笑,也许连上天都在帮自己。天知道,凭借胤禛的爱,慕尔登额这个孩子若是顺利出生,她的弘历还会有何地位?
皇家素来重视子嗣,而胤禛的儿女幼年皆殇,彼时,除了弘时,便只有刚刚出生不久的弘历和弘昼,即使他们的生母地位不高,然胤禛对他们却也关心备至。
是以,这件事若是她能巧妙运用的话,也许便能事半功倍。
~~~
那夜,年氏小产,当
27、若是当年 。。。
高无庸匆匆赶去别院将胤禛请回时,她同那拉氏一行众人侯在年氏的屋子里,年氏一直在哭,而胤禛也是痛心难过的样子,只道乏了,让她们都回自己房里。
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胤禛,和梨花带雨的年氏,突然心中不忿。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慕尔登额?
不知内情之人都道胤禛独宠年氏,可是他们又有谁不知实际上胤禛是如何对待年氏呢?想来,若不是年氏是康熙亲点的侧福晋,若不是年氏家世显赫,若不是她的兄长得到重用,胤禛真的会如此待这个女人吗?
而自己呢,竟然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替身而已。既然正身在,她这个替身又有何用?
想到此,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上前做出一副好姐妹状安慰年氏,随即又用帕子抹着湿润的眼角道:“看到年姐姐这样难过,真不敢想象当年姐姐小产时一个人是怎么……”
话音未落,年氏的哭声突止,胤禛倏地起身,一把按住她:“你说什么?!”
她惊讶地看着胤禛那张散发出危险信息的面容,故作惊慌地道:“爷……不知道吗?都怪我,姐姐说过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不让我说,我竟然……”
一句“外人”令胤禛脸上的怒意越发明显,她竟然当自己是外人,她竟然什么都不和自己说,他竟然不知自己有过一个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惊雷炸在心间,难以言说的痛楚他却硬是咬着牙,也顾不上小产后的年氏不得见风,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
她果然赢了,知道慕尔登额离开后,她颇为自己这场离间计叫好,同时也有些后怕,胤禛如此精明之人,若不是慕尔登额是他的软肋,是他的痛处,可以迅速瓦解他的理智,想必若是换了一个人她也不会成功。
她这一招铤而走险,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输了,万劫不复,而赢了,便是永除后患。
然而她却未料到,三年后慕尔登额却带着孩子归来,一切,都很快冰释。
还记得那日,胤禛脸色铁青地回府,径直去了年氏住的院子,又命高无庸去请那拉氏过去。而他们其他人都在自己的院子前好奇地望过去,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久,却从院子里传来了震天辟地的哭声,年氏的、福慧的、下人的,一时间,府里乱作一团,她虽是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直到几日后事情淡下来,多方打探才知,原来,当年慕尔登额临走时给胤禛写了一封信向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以及她怀了孩子的信息,然而那封信未待送至胤禛的手中,却被年氏无意中发现而截去并销毁,至此,害得他们因误会而东西分别
27、若是当年 。。。
三年之载。
这也是为何,在胤禛查明真像后,不顾年氏还未出月子,便以雷霆手段杖毙了年氏身边的旧人。他就是要借以警告年氏一门,灭灭他们嚣张的气焰,以及其他人的歹心。
年氏便在那次之后受了刺激至此落下病根,年纪轻轻便红颜早逝。
而钮祜禄氏是聪明人,被那拉氏训导多年,自然也学会了如何明哲保身,尤其是在得知慕尔登额再不能生育后,更加将自己的心思掩去,她知道,儿子才是自己最大的保障。
原以为,当胤禛去后,弘历继承了皇位,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丈夫没有给予她的,终会从儿子那儿得到补偿。谁料,胤禛那最后一道圣旨却将她的梦打碎。
终其一生,她都要被慕尔登额踩在脚下吗?
她不甘,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孤女了,她的儿子是这天下的主宰,她理应得到她应有的一切。
可悲又可笑的是,钮祜禄氏在乎又拼命去夺取的这一切,恰恰是慕尔登额不屑一顾的。她可以当着众人面烧毁遗诏,甚至指责新君,是啊,当年她连圣祖康熙都可顶撞,又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
“姐姐,我彻底输了。”
弥留之际,满头银白的钮祜禄氏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慕尔登额的预言实现了,弘历终是保不住大清,太平盛世下,又有几人能看出它不可阻挡的衰败之势?这个儿子,果然没有胤禛的铁腕之魄。
而自己呢?守着这空荡荡的后宫,盛世荣华尽享,又有何意义?
半生的替身,半生的孤独。
若是当年,她没有被慕尔登额的额娘收养,流落异乡的她,会有怎样的遭遇?
若是当年,她没有拾起那条手帕,那拉氏便不会注意到自己,也不会去向德妃请旨将自己嫁给胤禛,如此,她便会回家,寻一户普通人家嫁了,平平淡淡一生,也许更为知足。
若是当年……
当年,已是经年。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声明:
以下四章为本文完结后添加的番外,请全文完结后再来,另外,由于原来的内容以合并到前面的章节,是以以下这四章很大人都已留过言,是以,大家若是在番外更新完结后还想在此留言的话请打0分,或者如果不舍得给羽毛打0分的话,就不用登陆,换马甲吧~(*^__^*) 嘻嘻……
28
28、今夕何夕 。。。
过了中秋,天气悠然转凉了些,许是屋子里阴暗潮湿,这两日便觉气闷。他随手披了一件旧斗篷,下地出门。
昨儿傍晚下过一场雨,黄的、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了一地,沾染了泥土,却是愈加鲜活如初。
他俯身拾起一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污泥,苍白的手指捻着那柔嫩的一片。
“淤泥不染,花中君子。”
低低的女声将这清晨的宁静打散了,他抬头,只是淡淡扫了站在院门处的她一眼,继而便收回了目光,慢慢在石椅上坐了,半眯着眼望着仍旧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她倒似是习惯了,在他对面坐下,继而侧过头朝外面的几名看守道:“怎的这般怠慢了八爷,还不泡一壶上好的菊花茶来?”
素来清淡的声音,此时隐隐透着冷意。然那些看守只是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动。
他却只是淡淡道:“叶姑娘,这里没有八爷,也没有爱新觉罗?胤禩——对了,是允禩。坐在你对面的只是阿其那,革了黄带子、宗室除名的阿其那。”
她暗暗攥紧了手心,起身走到院外,将两扇摇摇欲坠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随之吹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微蹙了眉,紧接着捂嘴轻咳了两声,但闻她低声问道:“八爷,你恨吗?”
~~~
他放开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不知何时消散而去,被高墙围起的一角天空透出水汪的一抹蓝,似是随时都能滴下水来。
这样干净的天空,曾几何时也看到过,儿时无逸斋前的空院子、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那些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转眼便是烟消云散。
似是无忧的童年,他却比其他的兄弟更早地体会到宫廷的肮脏与险恶。
大哥可以莽撞霸道;
二哥可以唯我独尊;
四哥可以清冷孤傲;
九弟十弟可以调皮耍赖……
因为他们的母妃或是身份高贵或是颇得圣宠,出身名门,家族之中亦有在朝位居高位的要员。
而他呢?额娘只是一个戴罪辛者库宫人之身,顶着常在的头衔守着一方小小的院落,甚至连他们母子相见一面都不是易事。
若不是有幸诞下皇子,怕是至今都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宫人,寂寂深宫,冉冉芳华,一生虚度。
子以母贵,似乎是注定的,他不会受到重视。
但是他不甘,不愿永远站在兄弟们的光芒背后。
他知道,他比他们缺少很多,但同时,这些他所缺的却也成为了他发愤图强的动力。
皇子们的玩耍时间不多,他甚至连这种时候也不放过,眼、手不离书。
满人马背上得天下,康熙对皇子
28、今夕何夕 。。。
们骑射教育的重视丝毫不比学问来得少。
他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皇父重视自己的机会,别人练一个时辰,他就练两个时辰,瘦小的臂膀拼尽全力拉出满弓,离弦之箭直中红心,也射中了他命运的齿轮。
一切,都在悄悄逆转,滑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旅途。
终于,他成功了,不再笼罩在兄弟们的光环下,他自信他有能力超过他们。他相信自己可以带给自己和额娘应有的荣耀,虽然他从不知,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皇父的赏识、兄弟的协助、朝臣的拥戴,还有那自小深埋于心底最强烈的渴望,不论面前困难险阻与否,都击不垮他昂扬的斗志。
曾经,他同权力的巅峰紧紧一步之遥,但是他太过于自信却疏忽了他那个精明睿智,八岁便登上皇帝宝座,玩弄权谋之术无人能及的皇父,圣祖康熙。
知子莫若父,他们兄弟每个人都有怎样的心机与能力,康熙又岂会不知?身为父亲,且身为一个要为后世谋划的皇帝,那道遗诏上该写下谁的名字,其实他早已看得清楚。
就像他自己也明白,锋芒毕露惹得父皇的猜忌终至被打压而不被重用。新皇继位后,他原本只想做个闲散宗室,掬月弄花,怡情养性。
然偏偏事与愿违,那顶和硕亲王的帽子扣下来,带来的不是富贵荣耀,而是一把沉重的枷锁,自此,终为囚徒。
四年,他做了四年亲王,便被打压了四年。
做,是错,不做,亦是错。
对,是错,不对,更是错。
开始,他确实是有意同胤禛做对,他倒要看看,这个四哥究竟有何能耐,凭何得皇父倚重继承大统。
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生就一份傲骨,不肯轻易向人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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