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揣测着胤禛变化莫测的心理,将福晋交给他的大氅披在了胤禛的身上。温暖柔顺的裘毛手感极好,也隔断了这月夜里刺骨的寒风。
忽而,他便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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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开到绚烂极致,便是即近凋零之时。
因太
22、冰释前嫌 。。。
后同康熙去南巡,由德妃和佟妃伴驾,所以此时此刻,永和宫里一片忙碌。
而慕尔登额最爱忙里偷闲,躲在偏殿的院子里,站在梅树下,闭着眼,细细享受着冬日里的阳光笼罩在身上。
不时地,摘取几朵梅花,去了花萼和花蕊,将梅瓣含在嘴里细细咀嚼,几分苦涩洋溢在其中,却是齿颊生香。
想是过于沉醉在花香之中,并未留意到身后,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蹭了过来,他微微张开手掌,将她的双眼扣在自己的掌下。
“啊!”她一声低呼,随即便不做声,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身后的他甚为奇http://。。怪,难不成她被自己催眠了?
“你怎么不叫?”他有些扫兴,终于忍不住吭声道。
“又不是刺客,为何要叫?”慕尔登额轻笑出声。
“真若是刺客,不待你叫,一剑就取了你的小命了。”他放下手,紧接着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当这皇宫是那般好闯的,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刺客?”慕尔登额哼道,手指轻戳着他的心窝,“你的手伸过来,我就知道是你了,十三阿哥。”
“无趣。”胤祥撅着嘴,“你怎知道是我?难不成你的眼睛长到后面去了。”
慕尔登额得意地笑着,趁他一不留神,轻扯下他腰间的荷包,退了几步倚着树干道:“娘娘给你缝荷包的时候,在里面加了祛除邪气的迷迭香,所以你的手上,衣服上,都是它的味道,不过是你自己粗心大意,竟未发觉。”
胤祥忙抬起双臂细细去闻,果然,袖口处除了墨香,还混杂着淡淡的迷迭香。
“你的鼻子还真是灵。”他笑着伸手去捏她的琼鼻。
慕尔登额低头将荷包重新在他腰间系好,不由地叹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虽只是一个荷包,却也是娘娘挑灯为你赶制的。这其中蕴含的情谊,十三阿哥可不能轻易便忘了。”
她望着做工精致的荷包,脑海里泛出章佳氏柔静端庄的模样,心不由得一阵酸涩,有额娘疼的孩子最是幸福。
“慕尔登额,你……”胤祥见她适才还笑意绵绵的眸子瞬间蒙上了凄楚之色,紧张地抓住她的肩,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十三哥,你们在做什么?”
胤祯扭捏着身子靠过来,目光落在胤祥的手臂上,闪避着看向别处。他刚踏进院子,便见到胤祥和慕尔登额亲密地站在一起,心里便没来由地气恼起来。
自从那日他害慕尔登额磕到头,第二日便派人送去了化瘀膏,想着等她回音的时候,自己再去道歉,谁知,她竟毫无反应,他一气之下也不去理她。上元节之时,他们几个溜出宫去,本想带上她,却闻她
22、冰释前嫌 。。。
回了索府。直到昨日,从八哥那儿知道自己要随皇阿玛南巡,这一走便是数月,他的心痒痒地,想是该在走之前把所有误会都解除的,这样,自己走也走得踏实,玩也玩的尽性。
所以,今日下了学,他来了永和宫给德妃请完安便直奔偏殿,却不想,还是比胤祥晚了一步。
胤祥见是胤祯,蹙起的眉心便舒展开来:“十四弟,今日来得可早。”
胤祯瞥了一眼他,心中冷冷一哼,语气颇酸:“十三哥更早。”
慕尔登额看看他们二人,心下奇http://。。怪,他们向来是形影不离,双剑合璧的,今儿怎么都怪怪的。
她也不多想,故意冷着脸向胤祯福身道:“慕尔登额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起身之时不难见到胤祯原本含怒的脸色越发地苍白,想是自己气到他了,她心中虽然解气,却也有了几丝懊悔。
胤祯则是微微抽搐着嘴角,眼神冰冷地望着她。她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从未给自己请过安的,一个福身便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他脱口而出道:“谁叫你起来的?宫规没有学好吗?”
胤祥和慕尔登额都为他突然凶恶起来的语气怔愣住。
“十四弟,你怎么这般凶慕尔登额?”胤祥的口气也不善,虽然适才她的举动出乎了他们二人的预料,不过,他就是不准别人凶她,谁都不行。
“是慕尔登额不懂规矩,妄自尊大,请十四阿哥责罚。”她把心一横,再次福□说道。语气坚定,似是认准了,胤祯不罚,自己便不起。
胤祥在心里不住叹气,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善良可欺的样子,骨子里却是比谁都倔强。
倒是胤祯恼了,错的是自己,自己想来求得她的原谅,结果却是每次都越弄越糟,都怪自己这个别扭性子。
“罚你做什么,我罚了你,不止皇阿玛,皇玛玛,就连九哥和十三哥也会恼我。我才没那么笨,自讨苦吃!”
他愤愤地嚷着,斜了慕尔登额一眼,别过身。慕尔登额看看他,又转过头看看胤祥,胤祥则是努努嘴示意她起身。
“十四阿哥可是不气我不懂规矩了?”她试探着问道。
“不气不气。”某人背着身,就是不看她。
“十四阿哥可准我起来了?”
“起吧起吧。”
胤祥扯扯嘴角,这个霸道的十四弟,貌似就拿慕尔登额没办法。
她抿着嘴,轻轻起身,挪到胤祯身后,趁他不注意,灵敏地跳上他的背,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朝着他露在暖帽外面的耳朵便是狠狠咬下去——
“嗷——”胤祯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嚎,气急败坏地晃动着身形,想要甩掉背上的人儿,大声
22、冰释前嫌 。。。
叫道:“你下来!刚刚饶了你,又放肆了,看我这回还放不放过你!”
趴在胤祯身上的慕尔登额完全无惧,故意恶狠狠地叫道:“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哼!你先是弄丢了我的荷包,又害我的头磕到花盆上,瘀伤过了几日才下去。还有,最可恶的便是你背着我给我起外号!”
胤祥在一旁捂嘴偷笑,胤祯如此狼狈地模样,甚是难得。平日里。莫说别人,就连胤禑和胤禄都从未占过他的便宜。
“你听谁说的?”胤祯扭着头问道,底气明显不足。
“谁说的你自是不必问,反正是被我知道了。你身为堂堂的皇子,进书房读书,就是为了多识几个字给别人取外号吗?我若是去禀告皇上,看他不打你板子!”
慕尔登额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她不信他真的会把自己甩下来。
胤祯心里立时有了计较,他自是不怕皇阿玛真为给她起外号之事而责罚自己,但是倘若自己委屈一些,向她赔不是,或许,求得她的原谅并非难事。
于是假意害怕的求饶:“慕尔登额,求求你了,不要去告诉皇阿玛,只要你不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慕尔登额板着声音,但是嘴角不经意划出的笑已经出卖了她,幸好,胤祯看不见。胤祥虽是瞧见了,却不知这似乎含着阴谋的笑意又代表了什么。
胤祯犹豫了一下,机敏如他,立时感觉到自己像是掉进了慕尔登额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却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十四阿哥真好。”慕尔登额开心地一笑,伸手去揉胤祯被自己咬得通红的右耳。
“现在你可以下来了吧?”胤祯在心里不断叹气。
“是啊是啊,慕尔登额,你就别再欺负十四弟了,若是叫旁人看见了,会说你逾矩。”胤祥也不忍看胤祯太过被欺负,忙去帮腔。
慕尔登额却是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从胤祯背上蹭了下来,不满意地拍着他的后背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上面啊,他那么瘦,硌的我身子还疼呢。”
胤祯转过头,瞪着慕尔登额,牙齿咬得嘎巴嘎巴响:“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她挑挑眉,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不是你,是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23
23、孔雀南飞 。。。
宁寿宫内,银装素裹。
临时搭起的戏台之上,慕尔登额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望了一眼台下的人,今儿不知谁放出的风声,大家听说宁寿宫唱戏,几乎紫禁城里所有的妃嫔、阿哥以及福晋全都赶来凑热闹,就连很少听戏的康熙都稳稳坐在太后的右侧,静候着“好戏”开场。其余便分坐在太后和康熙两侧,偶尔两三人凑过脑袋窃窃私语几声,目光却都眨也不眨地盯着帷幕。
慕尔登额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好怕自己挑了一个最错的时机。
“慕尔登额,五姐说大家都准备好了。”嘉泠在身后轻声提醒道。
她转过头,朝嘉泠做了一个开始的手势。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试一试。这个计划可是她不眠不休想了几日才决定的。
只听三声清脆的击掌之声,戏台之上的帷幕缓缓落下,露出白色的布幔,上面隐隐约约是一片青天,两只孔雀结伴朝天边飞去,盘旋相随,宛转流连。
一旁,宫廷乐师们也奏起了古老的乐府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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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伴随着歌谣的轻吟,第一个出来的便是一身浅碧色云裳的嘉滢,青丝垂于腰际,头上戴着金色的翎羽,长裙极地,摇曳生姿,几个宛转轻快的舞步,旋转交错,便如一只欲要腾空而飞的孔雀,一步一迟疑,似是在追寻,在等待,在留恋。
当嘉滢从戏台的一侧旋转到另一侧之时,台下众人的目光全被她所吸引而去,而在她方才现身的地方,一身白色罗裙的慕尔登额袅袅登场。
慕尔登额坐在桃木椅上,面前的桌案置有古琴。只见她用右手的拇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低鸣中饱含悲切地琴音便随着指尖缓缓流出。
台下众人除了太子,皆是一愣,不想慕尔登额小小年纪,竟是琴艺卓然,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初见她,不免和传闻中那个颇得康熙青睐的小格格对上号,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计较。
而康熙,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一出场便深深吸引住自己的倩影,嘴角划出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一旁的太后看着台上的慕尔登额,又向康熙望去,心底暗自一声叹息。
台上,慕尔登额边弹奏,边和着曲子念着自白。她扮演的是乐府长诗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刘兰芝嫁给府吏焦仲卿多年,两人情深意重,无奈刘氏却不被焦母所喜爱,百般刁难,欲遣其归家。
一句句,一声声,如泣如诉。这个故事虽然并不新鲜,然而台下之人却都看的专注,因了慕尔登额惟妙惟肖的表演,撩人心弦的琴音,以及那清水出芙蓉的扮相,足以让所有人忽视掉她的年纪,仿若便是那蓬莱岛上的仙子,坠落凡
23、孔雀南飞 。。。
间。
琴声随着指尖的停顿戛然而止。慕尔登额的身后,胤祥一身青衣打扮出场。他扮演的便是男主角“焦仲卿”。只见他俊眉微皱,面色犹豫不决。双手轻搭在慕尔登额的肩上,欲说什么,却被她侧过身闪避开。
慕尔登额坐在象征着“床”的椅子上,云袖轻甩,便是一声声梨花带雨的哭诉。胤祥强忍着悲怒,转身出了“屋子”,来到其母“房内”。饰演“焦母”的是五格格嘉湉,她身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深色汉服,青丝全部盘起在脑后,拄着一支拐杖,倒颇有几分老妇的姿态。
嘉湉与胤祥饰演的“母子”在“屋内”据理力争,一个坚持要“焦仲卿”遣“刘兰芝”回娘家,择亲再娶;另一个虽是对其母孝心一片,却也指天立誓,自己一生除刘兰芝不再娶妻。
此时,只闻坐在台下的阿哥之中有人忍不住嘲讽的一哼,谁又不知这个结局呢?古人孝为先,焦仲卿再爱刘兰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忤逆自己的母亲的。
果然,未能如愿的焦仲卿,只好选择委曲求全的办法,让刘兰芝先行回家,待自己办完差事,再去接她。
之后,便是二人相对到天明,刘兰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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