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了。
林致远笑过之后,脸色立即严肃起来:“据臣所知,这位八皇子喜好结交,羌夷贵族有不少子弟都愿意效忠于他,反之,跟随大皇子柯木智的都是些军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贫家子弟。这二位各有各的优势,不过,其中还有个变数。羌夷首领是这半年来病重的,他之前有位荣宠异常的妃子,这个女人对羌夷首领的影响力颇大,臣猜测,这次的议和之行与她定然有关。”
皇上看向郑善本:“郑大人,真的有这样一位妃子?”
郑善本想了想,才道:“确实有这么一位,听说几年前有位商人到幽州贩货,不知道怎么就叫羌夷知道了,这位商人手里有颗西海明珠,羌夷首领为了这颗珠子,几次攻打幽州,就是想把珠子送给宠妃。”
皇帝笑道:“恃宠娇多得自由,骊山烽火戏诸侯。只知一笑倾人国,不觉胡尘满玉楼。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羌人夺珠攻城,看来这个女人也算是红颜祸水。”
林致远忙拍拍皇帝的马屁:“陛下所言甚是。”
“林爱卿说这个女人是变数,缘由何在?”
“此女曾是大皇子柯木智的恋人,无奈柯木智为巩固权位,娶了羌夷大臣之后,此女因爱成恨,就嫁给了能做她父亲的大首领。”
皇帝颇为吃惊:“这种事儿你怎么知道的?”皇帝转而问郑善本,“郑将军……”
显然,郑善本也是初听此事:“陛下,臣只知道此女与大皇子不和,并没在意。”郑善本没撒谎,他是真不知道,那个宠妃有个五岁大的儿子,所以西南将领们都以为两人不和是因为夺权挣位的关系。别说郑善本不知道了,他坚信,就是羌夷内部也未必会有几人知道此事。
林致远尴尬的笑笑:“皇上,不是臣爱听这些乌七八糟的消息,实在是臣无意间知道的。臣有位老友,曾到幽州游历,这事儿就是他在酒桌上当个笑话似的告诉我们的。”林致远想了想,忙接了句:“当日听到的不止臣一个。”
暂且不管这是真是假,皇帝将主意在心中打了个筋斗,道:“爱卿是想借二人纷争,好渔翁得利。”
“正是。若咱们肯帮这位宠妃的忙,叫她五岁的儿子继位,陛下想啊,羌夷在十年之内是不敢有大动作的。毕竟,其儿子年幼,一登基,要以安抚为主。幽州再开互市,吸引商机于此,咱们从内部腐化羌夷贵族,叫他们知道什么是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到时候不必咱们动手,羌夷自会从内部瓦解,陛下再一举攻城,那时西南必将尽收陛下的宏伟版图。”
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他要的可不就是四方朝拜,重现百年前的辉煌?
皇帝大笑:“此计甚好甚好。”
大学士姜幂忙道:“陛下,林大人所言有理,可是此计行使起来破难。柯木智不是等闲之辈,听郑大人所言,羌夷人的八皇子更非等闲之辈,如此一来,那位宠妃之子凭什么脱颖而出,成为下任首领?”
礼部尚书找到了知音,忙道:“正是,陛下,水中望月,终究是空……”老尚书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不悦的打断:“好了,什么水啊,空啊的。朕好容易有林爱卿出了这个好主意,难道还没实施,就叫你们搅乱了嘛,既这样,尚书大人,你倒是想个法子。”
礼部尚书见龙颜大怒,乖乖的消停了。
林致远并没落井下石,“皇上,两位老大人也是谨慎才会有此话。”沈修杰听了暗道:致远这小子怎么轻易就放过户部尚书了?该叫那老小子尝尝教训才是啊,省的三番两次的难为致远。
林致远笑道:“臣所想不过是个大致,至于具体怎么行进,臣想,朝中能人无数,陛下定然能心想事成。”
大司马心中有些不屑,什么新科状元,哼,这些文人都爱搞这些阴谋诡计,不说和羌夷人正面对正面的拼杀一场,却话里话外透着耍阴谋诡计的意思。
皇帝从宝座上下来走至林致远身边,戴权忙侍奉在一侧。
“如今话说到了这里,又是老生常谈了,还是刚刚那件事儿,众位爱卿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皇帝笑问道。
这回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去做幽州知府,林致远提的那事儿也得一并解决了。
所以几位老大人没一个敢推荐的。
事情要是没办成……荐举的人就要跟着惹麻烦。
大家眼神不善的瞄向林致远,似乎是在说,谁讲的大话,谁收拾这烂摊子。
林致远果然不负众望,一抬头,眼神坚定的看向皇帝:“臣愿向陛下举荐一人……”
第238章 颁布圣旨文武同行
算上沈修杰、戴权,御书房里能喘气儿的九位全都盯着林致远,就希望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惊艳奇才的名号来。
林致远不负众望,笑望着皇帝老儿:“陛下,臣向您自荐。”
沈修杰一个晃神,登时就往前踉跄了几步,可关键是没人理会他的无礼,大家都怪物似的看着林致远。
礼部尚书站起身忙喊:“陛下。”
皇帝一摆手,阻止道:“先叫林爱卿说说缘由。”
大学士姜幂拉着了礼部尚书,好汉不吃眼前亏,皇上欣赏林致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这礼部尚书年岁越大越没了眼力见儿,非要和林致远作对干什么,人家将来的仕途之路长着呢,说不定他们这些老人儿退了,子孙们还要求到人家。
礼部尚书不是不知道大学士的好意,只是一口浊气在胸口难平。
林致远一脸的恭谦:“陛下,微臣明白,臣这年龄并不占什么优势,各位大人们可能会觉着经验不丰富,难堪此重任,可是路是人走出来的,也没什么人打一出生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不过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吧。”
皇帝虽找不出反驳林致远的话,可是叫他将幽州这样的重地交给一个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小子手中,皇帝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年轻人,幽州不是翰林院,朕相信你能在翰林院里做的风生水起,几十年后你的成就甚是会高过很多人,但是为官之道……你知道的还太少,朕会派你到地方历练历练,可不是现在。”
林致远锲而不舍的说道:“陛下忧心天下安危,微臣怎敢只念及在京城享受这荣华富贵?幽州清苦,又是荒蛮之地,可臣为国之心可鉴,臣愿为陛下,为天朝赴汤蹈火,搏击西南。”
笑话,皇上要是没有叫他去幽州的意思,今日也不会急匆匆的叫他过来,这在座的除了荀晟睿,都是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人物,林致远一个小小的四品侍读学士,凭什么和众位大人在一处议事?
林致远甚至开始怀疑,说不定皇帝早就有了将他派往西南的决心。
四品的侍读学士……幽州知府也是从四品的品级。
从京城清苦的翰林院到地方掌握实权的知府衙门,或许有些人不愿意,但是林致远是非常希望自己此次能够成行。
京城风云变幻,他能升迁的机会有些小,再加上是皇上赏识,往往就碍着别人的路,不如到最艰苦的地方闯荡一番。
何况,林致远正想去幽州看看三皇子的势力大到什么程度,也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和未来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对着干,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林致远的表决心叫皇帝听的身为悦耳,往常也不是没人说这样誓死效忠的话,可皇上总觉得那些人是迫于无奈,或是看中了事情背后潜在的利益。林致远就不同了,他已经是从四品的侍读学士,根本没必要往西南那种荒蛮之地去,在京城里,在自己的身边呆上几年,大好的前程谁还敢挡他?
不过,林致远要真是那样做,皇上又该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皇帝点头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意就好。朕记得前幽州知府是治国公的女婿吧,瑾瑜,你明日也去祭拜祭拜,权当是给前辈的一个礼数。幽州知府身边或许还能有几个得用之人,放在你身边,怎么说也能在紧要关头顶点作用。”
现在的皇帝看林致远,就像是叔伯辈对侄孙辈似的,他的一席话也基本是认同了将林致远调往幽州。
此番连礼部尚书也没了脾气,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皇上就差没立即提笔写圣旨了,难道自己还找这个没趣儿?
“不过,朕也不亏待你,”皇上叫住了坐在最末的荀晟睿,“你是文官,朕就给你加个帮手,叫晟睿与你同赴西南。郑将军不是从前线回来了嘛,这西南还缺了个宁远将军,正好叫晟睿补上。与你一般驻扎在幽州,一文一武,朕有大好少年安邦护国,百年后也算是一桩美谈。”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谁也没料到皇上会将荀晟睿一同派去,还一上来就是五品的将军。
郑善本去瞧那个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国舅。
郑家的女儿嫁的是三皇子,郑家的根基在西南,可以说,西南就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皇上突然安插了皇后的哥哥去幽州,这算是什么意思?
与郑善本的心思不同,大司马和昭武侯的关系一向不错,皇后娘娘一诞下七皇子,大司马的心就活泛了几分,但不敢明显表露。
大司马笑道:“皇上圣明,早就听说国舅爷在东南就曾是老侯爷的左膀右臂,这要是一去了西南,也会一展宏图的。”
荀晟睿面色平静,是否早就知道皇上的意思,还是其定力深厚?这就叫人不得而知了。荀晟睿道:“臣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皇帝极为喜悦,心中大事算是了结了一半,尚有另一半也在筹谋中,他便道:“姜幂,你且拟旨。”
大学士姜幂忙立在龙案一侧提笔,沈修杰见周遭也没个研磨服侍的,于是上前去帮忙,姜幂颇意外的瞧了瞧皇上的这位说不上得宠的外甥,而后感谢的笑笑。
“朕登基四载,天下昌盛,物阜民安,今有羌夷蛮部前来和亲,朕愿与邻邦结百年安好,故将公主嫁与羌夷八皇子。命林致远为和亲团总使,全权负责和亲事宜,封荀晟睿为和亲团副使,协理总使,钦此。”
姜幂、邵灿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儿,所以下笔的时候也没哆嗦,至于和亲的公主是谁,皇上没说,他们也不好再问,反正出征的那日,自然就会见分晓。
皇帝的女儿是不少,可姜幂等人相信,陛下是舍不得将女儿们嫁过去的。
御书房外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往外走,临出门的事儿还嘱咐其他伺候的人:“戴公公要是出来问我,就说我去御膳房取茶点了。”接话的人奉承道:“这是大事儿,皇上议事这么久,早该饿了,快去吧这儿有我们守着呢。”
小公公闪出御书房,人不是往御膳房,而是直奔了广宁宫。
现在的小七皇子与刚生下来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样子,白白净净,葡萄粒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人就笑,不是那种咯咯的傻笑,而是很腼腆的轻笑,看的皇后娘娘的心都软了。
今儿广宁宫很热闹,三皇子的侧妃郑氏前来请安,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这个郑氏勉强就算着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吧,来给母妃请安,这是才寻常不过的道理。
郑氏很会说话,句句都是在夸小皇子,但是听在人耳朵里,不觉得生涩与巴结,反而很是悦耳。
皇后待郑氏也算和善,不过二人的年纪到底相差不多,隔着辈分说话还是有些尴尬。
姜公公进了正殿,趁着郑氏瞧小皇子的工夫,附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荀皇后面无异色的点点头。
郑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景,忙笑道:“臣妾打扰母后已久,小皇子也累了,臣妾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吧。”
荀皇后叫姜公公去送郑氏,“好孩子,你回去叫三皇子殿下好好的养着病,天说变就变,伤风也不是个小病,可别硬熬着,本宫稍晚的时候叫姜公公给你们送药去,那是我们东南的秘方,很管用。”
郑氏笑着应了,姜公公将人送到殿外,郑氏便不敢再劳烦这位大总管,好在侧妃的身边也有些宫中的老姑姑们照料着,走哪条路,出哪个门而她们都知清楚。
等一行人出了广宁宫,郑氏身后的一位姑姑上来悄声道:“娘娘,奴婢刚刚瞧着,站在殿外的那个小公公好像是戴权戴公公的干儿子。”
郑氏脚步一顿,脸色阴沉的问道:“你确定?”
“奴婢确定,咱们皇子没出宫的时候,他还曾经去磕过头。”姑姑坚定不已。
别看郑氏才十七出头,可脑筋灵活,她立即想到今早进宫前母亲派人去皇子府,说是父亲才被陛下召进宫,莫非两者有什么关联?“快,回皇子府。”郑氏话刚出,又急急的否决,“不,先去将军府,派人回与殿下此事。”
暂且不说郑氏的急迫,只说广宁宫宫中荀皇后正问着小太监:“你没听错?皇上真的封国舅爷为宁远将军?”
“奴才不敢妄言,是皇上口述,姜大学士拟的圣旨,还封了国舅爷为和亲团的副使。”
荀皇后打发了小公公,姜大总管迟疑道:“娘娘,皇上这是何意?先是将郑家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