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们需要找太医过来替杨氏瞧瞧的话,婉儿可以顺便移步替你们去请一下,你们看可好?”
“那如烟就太感谢婉儿姑娘了。”如烟躬身施礼,答道。
“太子妃不必客气,日后婉儿还需要太子妃多多提拔,多多栽培呢!”婉儿一拱手,说道。
王良人和如烟送走了太子妃之后,就一同来到了杨氏的寝宫,王良人吩咐婢女拿来热毛巾敷在了杨氏的额头上,又拿来一碗温热的水,王良人用勺子舀出一点,喂到了杨氏的嘴边,可是杨氏的嘴闭得紧紧的,喂到嘴边的水又顺着嘴边流了下来,王良人赶紧拿了一条雪白的毛巾擦干了那些水。
王良人将水放在旁边的几案上,站起了身,来回地在屋子里踱着步,不停地看着杨氏,希望她能够快点醒过来。
“太医到!”大殿外传来通报声,王良人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赶紧出去将太医迎了进来。
太医走到杨氏的床前,坐到了床前的一张红木椅子之上,将杨氏的右手拿过来,然后将三根纤长的手指搭在了杨氏的雪白的手腕之上,闭上眼睛,微微颔首,感受着杨氏的脉搏,片刻过后,太医睁开了双眼,放下了杨氏的手。
“太医,怎么样?”王良人焦急地问道。
“王良人娘娘,您别着急,太子妃娘娘是受到了刺激,或者说的更确切些,是哀伤过度,昏厥了过去,老臣给她喂服几粒丹药,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不过,不能再让她伤心了,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很虚弱呢!”
“哦,那就太感谢王太医了。”王良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王太医的手中,王太医迟疑了片刻,终是挡不住王良人的感谢,收下了王良人的银子。
王太医从随身带来的一个药箱之中,取出了几粒红色的丹药,掰开了杨氏的嘴巴,然后强制性地喂了进去。
王良人和如烟盯着杨氏的脸,过了一会,终于看到杨氏睁开了眼睛,随即杨氏的眼泪便流了出来,眼睛迷茫地看着墙,似乎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一样。
王太医又给杨氏开了一些药,然后才告辞走出了大殿。
如烟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站着不太合适,恐怕会引起杨氏更多的伤感,于是便对王良人说道:“良人娘娘,如烟先去给太子妃取药吧?”
王良人觉得如烟离开也是好事,便说道:“也好,那你就快去快回,把药取回来,赶紧给杨氏煎药的好。”
如烟躬身施礼,然后快步离开了东宫,给杨氏取药去了。
王良人等到如烟走了之后,很想上前去安慰杨氏几句,可是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坐在杨氏的床前,吩咐婢女又取来了一碗温热的水,用勺子喂给杨氏喝,杨氏只是机械地张开嘴,可是那些水却没有多少喝进嘴里,流出的比喝进去的多,王良人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又能怎样呢?
“太子殿下驾到!”大殿外传来通报声。
这个云锦总算是回来了!王良人心里说道。云锦并不知道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今日早朝过后就和几位朝中的大臣一起商谈了一些近日朝中亟待解决的一些问题,所以就回来的稍微迟了一些。
云锦大踏步地走进大殿,却没有看到母妃,一个小宫女站在那里,对他说道:“太子殿下,良人娘娘请您赶紧到您的寝宫去!”
第二六九章 旧人哭2
云锦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快步来到了自己和杨氏的寝宫,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杨氏,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王良人责备的目光,王良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云锦站在杨氏的床前,他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本来一直都没有言语的杨氏突然间说话了,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你的新的太子妃去,还真是难得你有心来看我这个旧人呢!你还是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杨氏说完,就将脸侧向了一边,不再看云锦一眼。
云锦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王良人看了杨氏一眼,又看了看云锦,觉得云锦此刻站在这里,只能更增加杨氏的痛苦,于是冲着云锦摆看摆手,意思是让云锦出去,云锦看到母妃的示意,终于如获大赦一般地走出了杨氏的寝宫。
云锦刚走出寝宫,就看到如烟正好拿着药走进了大殿,云锦快步走上前去,问道:“今日是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
“是的,刚才婉儿来宣读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然后太子妃就突然晕倒了,婉儿又去帮着把太医给找来了,我去取药才回来。”如烟说道。
“那好,如烟,你先去将药交给婢女,我在这里等着你。”云锦说道。
“还是我亲自去熬制吧!太子,交给别人,我还不太放心。”如烟说道。
“如烟,你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了,不再是东宫的婢女了,你怎么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变化呢?”云锦扶着云锦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好,册封我正宫太子妃,可是我也能体会到杨氏的伤感,就让我最后再为她做点事情吧,这样,我的心里也会感觉好受些。”
“如烟,你真是个善良的女人,那好,那你就去吧。”云锦说道。
如烟径直走到寝宫,告诉王良人要已经取回了,然后就去到厨房,为杨氏熬药去了。
当如烟将熬制好的汤药端到杨氏的床前的时候,杨氏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不用,脸侧向一边,连看也不看如烟一眼。
“太子妃娘娘,如烟知道您的心里不好受,可是毕竟身体要紧,您不管怎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如烟劝解道。
杨氏仍旧不理会如烟,眼泪是不停地流淌下来。
王良人示意如烟将药碗放置在床旁的几案上,然后让她退出去。王良人亲自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亲自端起了药碗,然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杨氏喝药,杨氏茫然地张着嘴喝着汤药,现在在这个东宫,她唯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王良人了。
三日的时间毕竟是过的很快的,不管杨氏的身体是否恢复如初,这三日的期限都是不可能延长的,宫外,杨氏的父母,安西节度使杨少华自然也得知了这件事,知道了黎云锦为了讨得心爱的女人的欢喜,竟然狠心地休掉了他的宝贝女儿,这让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伤心不已,这三日里,他常常对着窗户黯然流泪,他真是后悔不该把女儿嫁给这个黎云锦,想着自己前些日子还一直都在帮着黎云锦,想让他尽快即位,以为云锦即位之后,他的女儿就名正言顺地成为当朝皇后娘娘了,能够母仪天下了,谁能料到这个黎云锦竟然干出如此丧天害理之事?竟然……竟然给了她的女儿一纸休书,这让他这个父亲的颜面简直都无从安放,他的老伴,杨氏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一下子就晕倒了过去,这三天里,也几乎是滴米未进,一直躺在床上,不停地哭泣,整个家都被这个黎云锦给完全搅乱了。他恨死这个黎云锦,恨死这个新上任的当朝太子了,假如这个云锦没有成为太子的话,也许还不会休掉他的女儿,这个可恶的云锦,真是恨不能杀了他,每每想到这里,杨少华的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走到寝宫,来到老伴的床前,对躺在床上的杨氏的母亲,说道:“夫人,你可得坚强些啊,孩子明日就要回到家中来了,你不能再哭了,不然让孩子如何想?又让孩子该如何活下去啊?”
杨氏的母亲拭干了泪水,道:“唉,谁能想到会有今日呢?我实在是为我们的女儿不值啊!早知道今日,当初又何必要嫁入帝王之家?真不如就嫁入一个寻常人家,还会有着平常而幸福的生活。”
“夫人,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再后悔也都是毫无作用啊!现在只是盼望着女儿明日能够平安归来,以后再另做打算吧。”杨少华伤感地说道。
“女儿明日就要出宫了,她的心里一定会非常难过,老爷,就劳烦老爷明日一早到宫门外去迎接一下吧!”
“夫人,尽管放心,老夫明日一早就入宫,亲自去把女儿接回家来。”
然而,在东宫,在杨氏的寝宫之内,杨氏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虽然今日就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王良人在这三日里,还不时地过来探望一下,看到杨氏没有收拾任何东西,也不再流泪,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王良人觉得是云锦对不住杨氏的。
这最后的一个夜晚,王良人也还是来到了杨氏的寝宫。
第二七零章 旧人哭3
王良人想开口问杨氏是不是全部都准备好了,可是看到杨氏那茫然的眼神和从未见过的平静,王良人竟然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母妃,您早些回宫歇息去吧,我很快就能准备好,您不必为我操心的。”王良人没有想到,杨氏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王良人听到杨氏的口气是异常的平静,比起三日前平静了许多,甚至都不曾看到脸上还有一滴泪流下来,王良人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于是就嘱咐道:“那你也早些歇息,我明日一早再来送送你吧。”
“恩,儿臣多谢母妃。母妃,儿臣今日再多叫您几声母妃吧!过了今夜,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杨氏平静地说道。
王良人的眼眶湿润了,她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杨氏的那一双冰冷而白皙的手,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万千言语都化作了手上的力量,她紧紧地握了几下杨氏的手,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去。
“太子殿下驾到!”寝宫外传来小魏子的声音。
王良人心里道:“冤孽啊!冤孽!”
云锦慢慢地走进了杨氏的寝宫,看到杨氏并未收拾物件,一切都还和过去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云锦有些诧异,但是终究还是觉得愧对杨氏,没有开口去问。
本来还坐在床上的杨氏,看到云锦进来了,就吩咐身边的婢女,服侍她起来。她坐到梳妆台前,让婢女为她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她自己则拿着一面铜镜左右地照着,并不理会云锦。
王良人和云锦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杨氏。
等到杨氏的头发梳理好了,杨氏才又开口对王良人说道:“母妃,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王良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睛里是擒满泪水。
杨氏站起身走到云锦身边,道:“太子殿下,本宫会按时离去的,太子殿下不必担心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去陪伴新太子妃吧。”
“你……你没什么事吧?”云锦有些担心地问道。
“太子,您看看本宫像有事情的样子吗?本宫很好,非常好,一切都很好,太子,您就放心地歇息去吧,天一亮,本宫自然就会离开这里,我的爹爹一定会在宫门外等候本宫的,你们都歇息去吧。”杨氏平静地说道。
云锦还想开口说话,王良人制止了他,然后拉着云锦往外走去,寝宫内只剩下了杨氏。
杨氏吩咐婢女也退下。她又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起来。她打开装着珍珠散粉的粉盒,拿着粉扑轻轻地往自己的脸上扑着粉,铜镜里显出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她伸出白皙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嫩滑而年轻的脸颊,这脸蛋柔柔的,软软的,用手一按,露出浅浅的淡红,那柔软一直软到了人的心里,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多触角的生物,被她的手指温柔地一触,就紧缩成了一团,带给她一阵揪心的悸痛,她痛的想哭泣,可是眼睛里却已经没有了泪,原来,人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泪的,她用手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疼痛的胸口,张开嘴,喘着气。
她抬眼望望窗外,深秋的夜晚,一弯残月挂在天空,几横树枝伸向漆黑的天幕,零星的几片叶子挂在残缺的枝条上,在风中飘摇着。
她的眼前却出现了春日的繁花,出现了云锦陪伴着她在花园赏花时的欢欣,出现了云锦拿着从花园中新采摘的牡丹插在她的云鬓的甜蜜与温馨……出现了洞房花烛夜,那晚云锦温润的面庞,杨氏笑了,笑的那么开心。
蓦地,一阵风来,一张盖着红色大印的宣纸吹到了她的脸上,她伸手拿下那张纸,茫然地看着,这张纸就是黎云锦,她曾经最爱的那个男人给她的休书,这张纸就意味着她将永远地失去这个男人了,永远地失去在这个东宫中的一切了,甚至也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作为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那一段平凡的幸福了。
她平静地将那一团给了她所谓自有的黄色的宣纸揉做一团,然后又慢慢地展开来,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刚才的那些所有的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