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因为好奇细瞧,施润眼中,这是一个很容易受惊的女人,眼睛蓄着水雾看起来总像哭过,麋鹿一般。
脸很小,清瘦,苍白,柔弱,长裙飘飘,很有种扶风弱柳的清淡气质。
阿雅抿紧了泛白的嘴唇,警惕又难堪地瞧着对面陌生的长相甜美可爱的年轻女孩,眼睛真大,又很圆,看着她倒没有恶意。
阿雅把药藏在身后,行色匆匆朝施润点了下头。
施润看到不好说的东西,这女人白皙剔透的胳膊上,有男人留下的痕迹,泛红,是刚留下的。
阿雅很敏。感,立刻把袖子遮住,脸色惨白又通红,侧身要绕过施润。
“阿雅小姐!”远处佣人小跑过来。
阿雅一惊,神色慌乱,忽而退后一步。
施润被撞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多了女人塞过来的东西,那盒药。
施润看她,阿雅眼神躲闪有着求助,佣人走了过来,阿雅紧张地看着施润。
施润走远两步,没说话,也没继续走。
就听见佣人喘着气,“阿雅小姐,席先生吩咐我给你买的衣物,喏,买好了,回病房里穿上吧。”
施润扭头,看见有个袋子在佣人和阿雅手里传递,她看清楚了,某个她也穿的內裤品牌。
阿雅紧紧地把东西藏在怀里,双臂遮住,她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因为佣人的声音朝自己看过来了,是不是也看到了她怀里
的是內裤?
病房里他要的那么急,带着一股怒火他就像个野。兽,把她原来的直接撕碎了,她现在双腿发疼,事后他按摩了许久,也没用,她的身体哪里都不舒服,排斥着他,排斥着那个恶魔!
但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三更半夜,刮风下雨,不论时间地点,他来了兴致,她就得给,他也有办法让她不得不打开腿。
阿雅不明白,他那么多女人,频繁地缠着她干什么?这么多年,他不腻吗?她一直在等着他腻了,踹了她,放她自由,可是一年一年,都等不到,她成了那种守着一栋宅子,每个月固定几天,等着男人夜里过来的,最可悲的女人。
阿雅走之前,回头望了眼那个拿着她药的女孩。
四目相对,施润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女人眼神里,很多的悲伤,无奈,和难过,但她藏得小心翼翼,是怕被谁看见?
她跟着佣人,慢慢地上楼了。
施润盯着手里的药,莫名叹了一口,席城的家庭情况听萧靳林说过一些,这个阿雅,并不是正室。
黑路上的豪门世家,重重复杂无奈,阿雅,大概是被男人所爱,却又给不了名分,圈养,囚。禁,父仇,逃不掉离不开?
是个可怜女子吧。
……**……
施润手机里还有通话记录,她等了等,给阿雅的号码发过去短信,怕害了她,第一条短信只发了一个‘在?’
如果她回复了,再与她约定还药的时间地点。
施润感激这个女人,没有她,不能那么快找到冰淇淋,或许因为这个,席城生气发火,才在她身上狠狠发xie?
心情百感交集回到住院部,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萧如书和妈妈不在,唐小夕的病房空无一人。
施润的心情,就更加百感交集了。
她慢慢吞吞地进去,唐小夕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施润,女孩的脸上面无表情,盯着施润靠近。
施润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把自己的关系说了一遍。
唐小夕听完,脸上有很明显的震惊,不相信,看着施润的目光变了再变,突然冷笑起来。
萧如书估计还没告诉她。
施润等她冷静,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冷静。
唐小夕冷冷的笑,妈妈嘴里的笨笨,萧靳林四年想着的女人。
是谁都可以。
为什么是这个女人?
她什么也不想再说,只觉得人生,可悲又可笑,是一场巨大的笑话!
施润等了等,这才把她子。宫受伤,可能导致今后受。孕方面问题的事情告诉她。
她以为唐小夕会怔住,接而大哭。
唐小夕根本没有反应,见施润眼露疑惑,她才扯了下苍白的嘴唇,“那十几个小时,你儿子和我相处得好,我救他就是想救,没有任何原因,不存在讨好任何人的一丁点意思!所以你不必愧疚到这里来告诉我,况且,我的肚子早就出事了,这辈子我都不指望能生出孩子,也没想过再受。孕,这一次不过是伤上加伤。”
施润细眉一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做姐姐的责任感跑出来:“什么叫做再受。孕?早就出事了?”
唐小夕没有听见般,冷冷清清,静静沉沉,就是笑。
她闭上眼睛,灰白的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曾经她误以为那是个美好的开始,她的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第一次,总之她愿意。哭着叫他哥哥,叫他轻点,又累又痛,可还是幸福,抱着他,等着天亮,等他醒来。
可是天亮了,她等来一个大大的笑话。
311。312:别对着我不要脸
施润望着唐小夕陷入回忆的悲伤神情,很震惊。
唐小夕,有过孩子?
可她才二十一岁啊,唐小夕恍恍惚惚的言语里的意思是,子。宫早就因为之前的怀孕出了问题?
唐小夕她的整个人,全部生活,施润都不了解。
此刻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难受,因为自己当了妈妈,有些方面的情绪会很脆弱,很容易受到波及。
“还有事吗?霰”
唐小夕疲倦地掀了下眼皮,语气冷的在送客。
施润知道问不出什么,凭现在和唐小夕的关系,她也的确没什么立场问。
环顾空荡荡的病房一圈,施润忍不住问:“萧如书离开前没给你找个看护吗?”
唐小夕指了一下床头伸手能碰到的按钮。
施润明白了,按那个按钮,应该就及时有人来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施润心里轻轻叹着,脚步稍慢地走出病房。
病房门外她险些撞上一个人。
男人病号服上套着一件藏青色的衬衫,胸前用胸带固定着骨折的肋骨,长腿脚踝交叠着依靠在门沿边上。
施润定了定,望着低头看下来的男人俊雅脸庞,冒着淡青胡茬的下颌线条,非常明晰好看。
“身体好点没有?”
萧靳林垂眸,认真且耐心地看着施润:“肋骨骨折比较常见,男人的身体能够承受住,所以没什么问题。”
“你病房总围着大堆人,我没机会和你说话问问情况。”
施润微笑,“来看她啊,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不说话,薄唇紧抿,一贯清淡的脸上似在压抑什么,脸色看着不好。
施润眼神一转,望了眼病房里,朝外走了两步,低问:“你来多久了?”
“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
萧靳林直接答,紧蹙眉头,眼神阴沉。
他把手中的薄荷糖放到衬衫胸前的口袋,靠着墙壁的挺拔身躯直起来,转个身往里走。
施润下意识忙拉住他衣袖,心里咯噔地不行:“萧靳林你……”
萧靳林力度不小地把她的手拿开了。
他进了病房,还关上了门。
施润被关在外面,想推门进去又觉得不适合,呼不出一口气地紧张了,突然有种自己会不会闯祸了的感觉?
萧靳林是唐小夕的哥哥,很有责任也很自责的哥哥,听见唐小夕无所谓地说自己怀过孕肚子早就出了问题了,当哥哥的估计要气死!
施润在外面站了一两分钟,忐忑地怕里面吵起来,不过怎么没动静?
她微微倾身,但又止住了动作,这么偷听很奇怪啊。
算了,兄妹间总不至于发生什么大吵大闹的争执,何况萧靳林比唐小夕大那么多。
刚好手机响,叔叔打来的,施润转身走了。
……**……
病房里。
很静的只有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唐小夕原本闭着眼睛,腹部手术后麻醉醒来的伤口痛得她神经一跳一跳的,意识模糊快要晕厥。
萧靳林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但人就是那么奇怪,唐小夕不知道爱一个人是否鼻子的嗅觉神经也会自动铭记那个人身上的味道,空气里其实都是消毒水难闻的气息,但她就是嗅到了薄荷味。
她支起脑袋的动作有些快,眼前一时发黑。
黑的视野散尽,她表情一僵。
萧靳林站在关闭的门后面,光线很暗,男人的身形越发显得颀长清俊,轮廓犹如刀削一般,尤其凌厉。
唐小夕心脏悄悄在身体里悸动。
但他冷漠的眼神,清冷湛黑的瞳孔,让她亮了的目光慢慢冷却下来。
萧靳林走到床尾,男人修长的手指撩起病历薄的页纸,安静又压迫得别人无法呼吸的,他这么存在于她眼前。
唐小夕垂下眼睛,脑袋回到枕头里,心跳依旧无法控制地加速。
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呼吸一点点他呼吸过的空气,她是如此,没了出息。
刚才视线慌乱,她没看清楚他,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
但是现在,也鼓不起勇气抬头重新去看。
时间仿佛不流动了似的,整个空间静得只有男人一页一页翻病历薄的声音。
在看她的病历呢。
这个气氛是不是还算好?
唐小夕忐忑地揣测着,舔了又舔十分发干的唇,睫毛眨的很快,终于鼓起一点勇气主动开口:“你哪里受伤了……还好不好?”
像是她的自言自语,像是他没听见。
很久,唐小夕的脸渐渐变白,眼神失落地看向一侧。
萧靳林仔细地一页一页浏览过病历薄,男人夹
着纸张的手指,垂落下来。
他走到床前,挺拔高大的身量挡住了唐小夕能够看到的所有光。
这个男人在阴影里,看向她的视线和表情,均是冰冷严肃,他伸腿勾来椅子,干脆在她床边坐下,长腿交叠后双手交握放在腰腹左侧,阴沉的视线这么缓慢地盯着她。
“你别见了我就一副死人样子,没事你出去!”
唐小夕难受。
难受就发火,在他面前想要维持的温柔,他总有办法让她维持不了!
爱的卑微了,她也累了。
萧靳林扫了一眼被子底下她微微在抖的身体,轻声问:“肚子疼?有多疼?四年前是不是也是这种疼?”
“我疼关你屁事!”唐小夕脸朝向他,被蛰了神经猛地发火。
男人突然倾身,从下颌到锁骨都是极好的线条,阴影里尤其凛冽,他俯身在她上方,伸手掀开被子,清润的大手摁在她的小复上。
“啊——”唐小夕痛极,呼吸里他浓郁的薄荷味道再也不清雅如墨,而是恐怖。
唇齿惨白她抖着声音冷笑:“你现在就把我弄死!”
血渗出绷带一点,萧靳林的手挪开,视线阴鸷语气冰冷:“无可救药!四年前流产子。宫就受伤了?你活该,犯。贱地和那个混混乱搞!这辈子可能生不出孩子了,你怨谁?父亲和如姨辛苦把你生下来养大,你活成这个样子给他们看?让他们伤心?萧遥,你太让人失望!”
萧靳林猛地转个身,失控地踢开椅子。
眼底是怒其不争,又有太深的心疼。
四年前她才十七岁,他一直保护的好好的,居然叫一个混混给毁了,还怀了孩子!去黑诊所开药肚子打胎,他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打完了,他竟不知道,她的子。宫出了问题。
背后隐约的小声笑,慢慢变成大笑。
唐小夕闭上眼睛,绝对不会让眼泪掉下来,她轻轻地呵呵不停,“是啊,我就是无药可救,我就是犯。贱把自己赔给了一个混蛋!生不出孩子了我怨谁?我能怨谁?我让你失望了是吗?萧靳林,我还可以告诉你细节,那天晚上我就是被他抵在洗手间的墙上,连床都没有,他着急地扯掉我的裤子就近去了,他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可是我很痛……”
“你闭嘴!”萧靳林脸色铁沉地回过头,“别对着我不要脸!”
唐小夕仔仔细细地看着男人冷漠至极的眼睛,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她颓然空洞地闭上眼,不会失望,意料之中,不奢望提及细节他能想起来什么。
车祸失去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他原本就不想记得吧,恨不得连根刮掉的违背伦理的耻辱,如何会想起来?
萧靳林转身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这样糟糕,跌落到了谷底,听她说她和别的男人……他莫名地心里就无比火大,上跳下窜地那股沉闷的火无处泄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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