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王,也并无把握从谛望兽一劫中安然抽身。即使消灭了谛望,神教的王权之争更是凶险,我身不由己,必须做世子该做的事,生死存亡也只得置之度外。若当年的烟花再灭一次,三三你可承受得住?”
天逸突然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道:“所以世子鹤劫放要求退婚?”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指,回道:“也不尽然为此。”
退婚之事背后的原因错综复杂,即连对他自己,也无法说清道明。
“本宫明白了,从此会留在神教陪你一起寻找并诛杀谛望兽。”
“不必了,你的功夫不够,还是回去天魔宫练好了再来!还有,你适才胆敢拧大老板,现在回去房间里写检讨吧。”
“本宫心意已决,至于功夫,我还有绝招,当日你都被伤得不行,何况区区一只小兽?”
“你那天魔眼还是不要提起,绝对是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蠢功夫!”
“呃……”
雨居然在他们咯里啰唆的对话中停了。
而一双微红瞳眸幽然出现在神教大道上,混迹于神教来往客中,并无异样。
他勾起唇角神秘微笑,眼光却早已锁定不远处一个女子孤弱的身影,她的步行不如其他神仙那样飘逸,可见功法犹浅。
紧随其后,到了三四步的距离,他轻声唤:“前面的仙子请留步!”
仙子回过头,疑惑地问:“郎君可是叫我?”
“正是在下有话对仙子说。”
他对着眼前的晚餐无害地笑,手上的经脉却一颤一颤引动着真气涌现,勃项上的青筋也隐隐跳动起来。
终有一日。
回过头来的会是那些御剑飞袖的天潢贵胄与神功无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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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你断袖
不多几日,暄城将军亲自登门而来。求见的却并非鹤劫放小柿子,他道:“暄城此来专为府内大世子数日前的相邀过府一叙。”
神秘的鹤劫生大柿子殿下一贯昼伏夜出,三三都未与他打过几个照面。
她问鹤劫放:“怎么蛋大哥哥这样忙碌,比人家车路将军都不得闲,你这弟弟却可以若无其事坐在这里喝茶吃糕?”
无浪的黑眸用余光扫她一眼,若有似无的声音轻轻流过:“他掌管神教黑衣影卫,是细作头目,你要小心,晚上起了几次夜,抱怨了几次五公主府待客不周,又对着我爹的背影流了多少口水,蛋大都能知道。”
“呃……”这就十分尴尬了,黑衣影卫魔教也有,干得全是探查,偷窥,刺杀这些子适合在黑夜进行的好项目。
不过三三还不至于多情到以为鹤劫生会愿意抽拨出力量研究自己每时每刻的动向,蛋大初到天魔宫的时候就被一群天女围牢跟定,他笑语琰琰,是小天逸可望不可即的天边云霞;好在如今瘦皮鹤摇身一变,美得夺神眩目,觊觎鹤四郎大美男的心略略可以挪一部分去大老板身上。
无浪被她目中浓切的“淫”光给惊到,慌忙塞一个糯米团子入她口中,嘴里还道:“臭丫头,快去练功,谛望踪迹不远矣。”
伺血尊者暄城在此,谛望还会远吗?
鹤劫生晌午后就出了府,也不知去办什么公事,暄城端坐前厅等来的依旧是欠钱不还,霸王成性的小柿子殿下。
“暄城,你怎么也不来找本王?”语气熟稔,还颇有些小哀怨,他从容落座于车路将军身旁道:“我都搬出将军府这么多日,你也不担心我的下落吗?”
暄城面不改色,缓缓喝一口杯中茶,手指又习惯性沿着杯沿走一圈,一双凤目里空荡荡,视线直越过呱噪的男子,飘去了廖远的落木花苑。
他怎会忘记,那一夜,这男子想亲手杀了他。
虽然,他也想,并切实下达命令,诛杀这个男子。
鹤劫放紧盯他额际红痕不放,又说:“你如今都懒得敷衍本王了。”视线转去他肩上一寸的位置:“伤好了?”
暄城猛地收回眼神,美媚的将军咬着下唇,尽力施放出盈盈笑意:“请问鹤劫生殿下是否还在府内?”
“他现下不在,将军有何事需要本王转告吗?”
“那本座另外择日过府拜访吧。告辞了。”暄城笔直立起,刚要迈步向外,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牵住他的袖口不放。
“你!”他身量敌不过修长的小柿子殿下,半仰脸才能让对方看清自己目中的怒意:“世子殿下请自重!”
“谛望兽是否已出逃?”他终于收起那副欠扁的无赖嘴脸,变回沉着冷静的无浪大老板。
四目相对,都恨不得把对方吸进自家眼内,再行拷打,问出一番青红皂白来。
“本王早说过,谛望兽造孽无穷,让你不要动那个念头!如今你们打算如何收场?”他咄咄逼问,暄城却回以一个冷笑。
“所以本座过府来找大世子殿下相商要事。鹤劫生神通广大,相信借其之力,本座必能生擒那个孽畜!”
谍对谍,终于都明了对方的底细,所以暄城将军这话都是挑衅。
“我哥不管谛望的事情,若要擒兽,你不妨同我商量。”无浪一把拽住车路将军,恶狠狠往位子上揿下去,暄城撇着嘴角不肯就范,硬是要站起来走出去,一来二去彼此施力,只听得“嘶”一声,布沫横飞,将军的袖子——断了。
鹤劫放捏着半截断袖,无耻地说道:“布料太差了,你府里的衣物虽美,到底偷工减料,下次本王赔你一块五公主府的好料子。”
将军阁下气呼呼落座查看衣袍的伤情,回敬道:“下次的事情不必再说,世子殿下亏欠本座的实在太多,也不知要还到何时去!”
咦……话不经脑,轻易出口之后变成证据确凿的奸情,两个同时一窒,又把身姿放端,试图毁灭满室暧昧不明的气氛。
“谛望出逃多少日了?十日一到它必要回头找你要血,届时我和三三陪你一同擒兽……”
本来尽力和颜悦色的暄城将军听了这话,眼神陡地一厉:“世子殿下怕我军伍无人?擒兽之事本座恩师自会安排妥当,王族袖手旁观也可。天逸公主不是魔教客吗?神教又是何时独力难支,要远方来客一同上阵卖命?”
总之将军十分不爽,且化成浑身的别扭,恨恨补充一句:“公主殿下若有闪失,本座着实担待不起。”
鹤劫放却理解去了旁处,颔首道:“也说得是,谛望已然成了气候,你我此去擒兽并无十全把握,三三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还是留在府内为是。”
哼!何时这个浪鹤也懂得体贴温存了?
若不是暄城将军修养上佳,这口冷气真会由他挺直的鼻管里冲出。
“本座并未答应协同殿下一起擒兽,小柿子你过虑了。”
争个不休,呆坐了一个时辰,纠缠来纠缠去皆是些废话。一个道我不怕天打五雷轰,必要陪你去捉拿谛望兽;一个回我早已精密布置洒下天罗地网,没有你,一样可以得手。
其实双方都无把握。
暄城更是无意间漏出:“那只兽短短数日,吞下了十多个神仙,胃口倒是和你小柿子殿下有得一拼。在将军府内,你曾经一夜吃下八块糕,感觉饿了几百年似得。”
无浪本要表示对谛望功力突飞猛进的担忧,听了后头那句,忍不住又为自己辩解:“将军府内的糕可算一绝,若换作我哥,一夜十块也不在话下。”
“两个饭桶……”暄城别转头得意地喝茶,嘴里还嗔怨:“世子殿下对于粘糕的报答,本座也已收到,真正刻骨铭心,入骨三分啊!”
暧昧,兜来转去又回到这样的气氛上来。
“慕之!”是男子的语声,生生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两个男子。
不知为何,暄城听了这称呼,更是少有得不能淡定兼手抖。
微笑的鹤劫生立在槛外,对着里头美媚的将军道:“慕之你来找本王?”
无浪的黑眸眯起,饶有兴味地盯紧暄城将军。
将军强颜欢笑,对着真正的杀弟仇家立起相迎:“暄城专意来拜访大世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鹤劫生点点头道:“慕之,我们许久不见,是有许多话要谈。可要劫放回避?”
暄城额际的红痕远不如适才的妖艳,他一笑道:“不必,所谈之事也与小世子殿下相关。”
无浪在也有好处。
鹤劫生是深不见底的黑衣影卫头目,先前查遍了所有与鹤族相关的卷宗,弟弟鹤劫放劣迹斑斑,条条款款直列去几百页;唯独这天界知名的蛋大郎,过往诸事只有寥寥数笔,都是溢美之词,至多是儿时因为父亲名声遭人陷害毁谤,曾经与其他顽童打过几架,其他种种,则只能用谦谦君子,品性端方来形容。
可这谦谦君子消失数百年,一现身就是神教的谍首,还顺手从元帅府里救走了一干人等。
他当年与弟弟暄城究竟相交知心到何种程度,燕舞心下并无一丝把握。
虽然蓝颜都是祸水,不久前她还被傻鸟弟弟捅了一剑,但他在,燕舞便会觉得安心许多,没来由平添一股信心。
三个去内堂坐定,聊得也只是谛望的事情。
开口提起的是暄城,接口的都是无浪,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鹤劫生从头至尾但笑不语。
“按照目前情势,不消一个月,谛望兽的神力便已通天……”暄城道。
鹤劫生坐得稳如泰山,真似谛望的事情和自己全然无关。
暄城目光左移,盯住小柿子殿下,无浪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热力,终于打了一个圆场问道:“车路将军,你是谛望的伺血尊者,应该见过谛望的人形……”
“谛望畏光,在第五层地狱的时候从来看不清它的真实模样。到了天界,喂过它几次血,只有一次看到过轮廓,是个娇小的姑娘。”
“想必你们这几日加派人手在神教查摸这姑娘了!”无浪道。
“已然追查了多日,神仙一再失踪,却从无一个见过这姑娘。”暄城脸色凝重:“因此本座不得不亲自出马,等伺血那日将它擒拿归案。”
“慕之,若抓到了谛望,你还打算将它圈养了来对付我们王族吗?”鹤劫生打断了他们的一番对话,他的语声沉静,话里却自然透着威严。
暄城异常坦诚地回道:“世子殿下,你我今日虽然各为其主,谛望吞噬仙妖却并不分神教魔教,元帅还是王族。”
“此言甚是。所以,本王不妨言明,劫放若助你前去捉拿谛望,必须当场诛灭,无须生擒。”
鹤劫生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但他的话听在暄城耳里却是迥异的意味。
斯文有礼的大世子殿下,谈及诛灭,再自然不过,就好像即使血花绽放去他眼底,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的轻尘。
不日前,他略略查到这个黑衣影卫头目的底细,只有一点点,却足够教一个将军胆寒。
作一个影首,他手上沾的血腥绝不比谛望少多少,无怪乎行事作风远比开开店,赚赚钱的弟弟来得心狠手辣许多。
“暄城并无异议,谛望若不受控制,损失不止神教王族一方。”
鹤劫生点了点头,又道:“慕之,你所言要事大约就是这些吧。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办,你是否要留下来晚膳?”
“本座也有事情要办,先行告退了。”她心内舒出一口长气,亏得当年暄城弟弟说什么对方指端都是暖的,才几句话交锋,她只觉蛋大郎连心都是冰凉的,真是难以应付。
多嘴的鹤劫放此时突然神来一笔地插出一句话来:“哥,燕舞是暄城的姐姐,据说燕舞死前还留下一柄流萤剑。”
暄城再度止步,鹤劫生的目光早已投来他腰上别着的好剑。
“暄城,听说你家姐之死与我家劫放有关联?”他问。
“是吧,家姐关照要将好剑赠给小世子殿下。”她忍气吞声,将错就错。
哪知小柿子闻言却马上伸出手来道:“今日就将好剑转交吧,本王要多谢令姐一片深情厚谊,说起来唐突,鹤劫放从未见过顾燕舞,就这样白白得了一把好剑,惭愧惭愧。”
燕舞硬忍着怒气,慢慢解下流萤剑,交去淫贼手中。
鹤劫生旁观整个转交仪式,又添一句:“我们兄弟与令姐弟缘分不浅。”
都是孽缘!燕舞转身离去。
留下来的鹤劫生与鹤劫放对视,哥哥对弟弟道:“谛望兽的事情你尽早处理干净。外公之事就在这两日了。”
神君将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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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
鹤劫放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内堂出得门前。
内院里一片皎洁好月光,洒在石座上,无数个记忆深刻的夜晚在轻雾里幽然苏醒。
哥哥鹤劫生跟随他出来,柔声道:“劫放,这条路太过漫长,你想清楚了再走。”
鹤五郎站在哥哥身侧,哥哥比弟弟还略高。小时候,弟弟忙着模仿父兄的一颦一笑,五公主府内的天女与童子都哄他说,劫放和爹爹哥哥一样美貌,是天界少有的小美男。
他深以为然,自命风流地四处招惹漂亮的梳着两个揪揪的小仙子们,还以为她们会像喜欢蛋大一样喜欢自己。
只有天魔宫中那个凶悍的臭丫头一语道破了天机。
“丑八怪”三字如魔音穿耳,十分诛心。
他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