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认真道:“牧白,我要在你的身上刺字,宫里收灵兽都要留印记呢!”
初闻“刺字”他眸光转深,粗着声问:“丫头打算要刺什么呢?”
她沉思片刻,用手指在他的肩窝重重描摹,指尖带着法力,他赤 裸的肌肤吃疼后猛得一颤,不久就现出深入肌理的紫色痕迹——“三三”。
她皱眉嗔道:“三三的兽,这兽字笔画多,你可忍得住?”
气得他咬牙,直说:“三三便好,不如把兽刻去你的肩窝!”
哪里舍得让她也受这样的痛?
身上刺字的男子消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又感慨道:“刚才还不够好,我们再来过吧!”
……
三三几乎要求饶,但他轻咬她的耳垂,又用舌一舔而过,求饶即变邀请,一声声分外妖娆。
自此,二老板牧白只是她天逸一个的灵兽,不准人欺,不准人碰。
两情缱绻。
整个上午,黄泉路33号的员工们都感慨原来开会甚有效用——二老板牧白要求节水节柴,于是柴房的门再也没打开过,也没有任何人进得去。情急之下,花姑姑还去请了锁匠,结果人家轻轻摸了一下就摇头离去,淡淡留下一句“那是很强大的结界,要开这门只有请寅罡太子殿下来。”
又有谁知布下强大结界的四公主殿下正在柴房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二老板牧白再度出现在大家眼前之时,已赫然是客众云集,忙乱成一片的傍晚。
虽说他依旧穿了合身得体的套装,将胸前一大朵出岫之云衬得气度非凡,但眉宇间却隐隐有不同往日的得意神气,或是说,不自知的些许风 骚。
老板的去向与心情自然不好随意忖度追问,但店里的一应事宜,花姑姑仍是挪到帐台边一桩桩禀报。
“今日不知何故,柴房门紧锁谁都开不了,连锁匠都请了来,人只说是强大的结界,我们却不见得真为了几根柴火将寅罡太子请来,只得罢了。谁知一个时辰前,这门自己打开了,里头那一片狼藉啊,他们都说不知被哪里的黄鼠狼光顾了……”
“咳咳……那派人去洒扫一番就是了。”二老板心虚无比,顿时脸布红霞,居然还有腾云驾雾之感,看来身子也有些虚。
“好,我等下就叫人去办。另外一件事,就是二老板上午才说员工内部不要苟且,中午就出了一桩事情……”
“什么事?”他目光扫来,这流转的紫意却叫人辨不清他的心绪。
“厨房做点心的张四同洒扫客房的云烟被人看见在用膳时共分一个馒头,这两个摆在桌子底下的脚也是绊在一处的!如何处置他们全等二老板来定夺。”
花姑姑看他的眼光里头大有深意。
牧白却不似无浪那般厚颜,只得老老实实偏袒:“我上午也只说尽量不要。实在兔子要吃窝边草,黄泉路33号也不便出头棒打鸳鸯,随他们去吧。”
“哦……”花姑姑似乎在笑,狡猾地笑。正转身要走,她想起什么似得,又问:“三三这丫头无故旷工一天,二老板可知她的去向?”
“咳咳!”他大窘,却按捺不下嘴角弯出的微笑弧度,低着头装作翻看帐薄,嘴里温厚答道:“她今日受了些工伤,我安排她去后院歇息了。”
“可不是,这丫头昨夜在二老板门首守了一夜,门都几乎被她砸出大洞来。”
“是,这丫头力大。”他垂头笑答,结果不知想到了何事,腮面皆红,长睫毛都被这笑引得微颤,美男子从未这样生动,直把要结账的招待看得口水直流。
受“工伤”的女子此刻正在二老板药铺似的屋子里那张大床上呼呼而睡。
美梦接二连三。
先是父皇天羽帝陛下见了她的牧白,喜笑颜开,两个美男子并肩而立,老美男对小美男道:“贤婿,我家天逸实乃诸多子女中最最让朕放心,最最英明神武,最最出色的一个。如今只得全然托付给你,千万要好生看顾,不使其吹风,不使其淋雨,不使其生气。喏,朕廖备得一些微薄嫁妆贺你们新婚,例如仙荫水,脱骨丹,打神鞭,追光剑,楼小段,你就一并笑纳吧。”
小美男笑得殷勤而受用状回答:“三三姑娘秀外慧中,一派贤妻良母,出得厅堂,上得瑶床之美媚之气。有了丫头,牧白此生再无所想,能同她在一处已是极乐。岳丈陛下的厚礼在下万万不敢收下,不敢啊不敢。”
她身穿宫服翩然出场,两美男皆宠溺地凝望她。
于是她笑盈盈接口:“郎君,长者赐,不敢辞,且收下父皇的一片心意才是。”
“啊,果然只有我们天逸最最知书达理!”两美男纷纷温柔拥抱她作为鼓励。
哈哈哈哈哈哈!
几乎从梦中笑醒。
正要欢快跃入新的梦境,贴身锦囊内的呼礁石霹雳扒拉乱响乱跳——是黑衣影卫有事急着求见。
“四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即刻返回天魔宫,神教有贵客前来本教求见公主。”
天逸身躯猛地一震。彼岸花田中的消息终于落实,半路杀出的车路将军暄城到了魔教,正式向父皇提亲。
“本宫知道了,稍晚就会返回天界。”
风浪迎头,原来适才的美男并立只是南柯一梦。
美梦终须醒,再害怕冷脸冷面的天羽帝陛下,她总要一步一叩首说出实情,哀求爹能够成全,反正,生米早已成了熟饭。
顺便,寅罡所言避劫丹一案的隐情,也要禀报父皇知悉,听听父皇的意思要如何处置。
实在放不下得唯有二老板牧白,他独自一个留在冥界,教她怎么放心?
她转过身来吩咐正要离去的黑衣影卫道:“本宫不在之日,由你们全权照料二老板牧白,不得有任何差错。尤其要提防寅罡太子之流,必要时可亮出魔教的招牌来。”
一一关照妥当,生怕漏了什么细节,委屈了店里的美男子。
转念一想又释然,无浪应在返回途中,他在她更可安心。
匆匆回到后院,美男子正当月披着斗篷候在井旁,风露立中宵。
嘈乱的人声顿时消隐,她眼中只有他,缓缓走过去,立即紧抱作一团,耳鬓厮磨。
真是万分不舍,杀千刀的神教暄城,前世一定是根专打鸳鸯的傻木棒!
“牧白,我有事要回宫几日,你要好好等我回来,不许私自跑出去看什么美女表演。”
他的气息转沉,疑惑满脸,何故这样巧?要在他与她身心合一的当夜就说要走。
“为了何事?”他问。
“也没什么,或许是父皇思念本宫了。”要她怎么告诉他个中情由?她的手环抱他的腰,将脸贴去他的胸膛。心意已决,即使刀山火海,也可由她独力担当。
她的态度令他陡然生疑,轻轻附她耳边尴尬相问:“丫头不喜欢同我……那个,所以要走吗?”
“呃……乃真是——多虑了,完全是多虑。讨厌!”她红了脸,言语不知所谓,却仍象征性小捶他的胸膛数下。
不料自己力大无穷,只数下就将他捶得大咳,几乎要咳出泪来。
“丫头,我虽没有功夫,但你若有事不许瞒我。”牧白神目如炬,照出她的慌乱不安,更不放心她的另有隐情。
“真得无事,牧白为何如此多疑?”
他面上一红。
是,不知为何如此忐忑不安,又患得患失怕她一去不回。
双手在她脑后收紧,只有吻得昏天黑地才能稍稍安心。
他道:“那我等你。”
只此一句,却不料,穷尽这三界,等来等去,找来找去,一蹉跎便已成空。
三三在黄泉路33号留给牧白的最后一句私房话是:“灵兽,等主人回来再好好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第三卷:无浪
断章
甫回宫,便被父皇召见去弘光殿中谈话。
是弘光殿,而非父皇经常练功的弄妖院,更非父女经常相见的紫朝楼,可见所说之事十分重要。
天逸小心谨慎梳洗沐浴,换回公主的宫服,一路打着腹稿,暗自思忖究竟该怎么同父皇提起牧白的事情,只一个晃神,弘光殿的金字招牌便已跃入眼帘。
是,弘光殿乃天魔皇的书房,更是上一次天劫的事发地,据说里头死过好几位应劫男女,连魔教出名的昏君天戾也毙于此役,留下一套满是洞洞眼的黑色天女衣,被父皇珍重藏放在自己的紫色天女衣旁。
天逸低头敛气,缓缓步入殿内。
天魔皇陛下正负手背光而立,听到她身上的环佩叮当之声,才回过身来微微颔首。
“天逸参见父皇。”屈半个身,不可多也不可少,垂眼看地,只看到自己脚下如云般的裙尾曲缠,雾般铺散,最长的桃色丝絩几乎要伸至父皇的脚下。
“起来吧。”天羽帝语声一如既往的沉稳疏离。
天逸抬起头,直起身,借着殿内的光看了一眼坐去案后的爹,美男子百年如一日,妖精似得毫不见老,衣服却也越穿越缤纷,今日索性穿了红白相间的便服,头发也依旧束在身后,不知道的定会以为他是天界正当龄的俏郎君,随时准备好要抢亲做新郎官似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大不敬地撇嘴一笑。
天羽帝将四女儿的怪笑收入眼内,心中暗叹,子女们真正不教他省半点心,语气却尽力柔和道:“你此次的冥界之行,为父十分满意。”
她的眼角都带着欣喜,这是父皇对她极少有的褒奖,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俱佳,是说出牧白之事的最好时机。
“本想任你继续历练下去,这两日却来了神教的车路将军暄城,他说与你在冥界相识,此次特意前来天魔宫提亲,还请了重光元帅做保媒。朕只得先召了你回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天逸对那暄城并无好感,也不愿意同他有任何瓜葛!”此话决绝,她说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打算留半分余地。
“逸儿!”父皇的脸色未变,语气却逐渐严厉:“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并无过节!”
“那逸儿是要父皇去驳神教大元帅重光的面子?”这话已极尽暗示,他期望女儿能够听明白。
“父皇大可照实说,天逸与暄城怕是无缘,敬请另谋姻亲。”她哪里顾得许多,若模糊了语气,冷漠的父皇有本事明天就将她嫁出宫。
“糊涂!”他呵斥:“你此去冥界这么多日,为何还是如此懵懂无知?”
“父皇刚刚还夸赞天逸此行令您满意……”她不如以前乖巧,几乎句句顶回。
“天逸,你至今都不明白避劫丹一案的真正缘由是不是?”
“愿闻其详。”她的目光无惧,直迎父皇探究的眼神。
“朕告诉你,避劫丹一案根本子虚乌有,神教上上下下无一不知这么多丹药都是重光元帅监守自盗所为!”
“哈?”她大为震惊,那大家还热热闹闹查个什么劲?
“魔教藏宝殿内损失的避劫丹,重光早已派人送回,就是要我们抽身事外,不要管他们神教的家务事。”
“家务事?”不解,十分不解。
天羽帝缓缓道:“神教王族式微已久,兵权尽在重光之手,他有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这许多避劫丹都被他私下用来招募拉拢兵将与谋臣。王族问起来无法交待时,只作是个案子,假意调查一番。”
“那父皇为何还派天逸下去冥界相助查案?”她感觉些微屈辱,既然派她去,这些底细却又为何不事先说明。
他语塞,当初以为四女儿是小糊涂蛋,派下冥界表示魔教十分重视此案,既不得罪神教王族,也不会使重光过分为难。只等他们自己安排妥了替罪羔羊,天逸定会傻乎乎入了他们的圈套,一同将此案落定。
谁知,天逸此去却是认真办理,还动用了黑影卫士去查黄泉路33号内花姑姑的背景,她这异军突起却让重光起了疑心,还以为他段小楼准备插手此事……
“天逸,暄城此回上门都是你自己招来的祸,重光是要朕表态,究竟我们魔教是站在哪一边……”
“父皇,区区一个神教元帅,逆谋篡位已是大逆不道,居然胆敢欺到我们魔教头上,自然要假以颜色……”她振振有词辩道,满以为按照父皇为人,定会不齿重光行径。
谁知,天羽帝陛下一字一字答她:“天逸,你忘记父皇我当年是如何登位的。”
晴天霹雳,她父皇当年也只是一介将军,却也是代天而立,有了今日。
“当年,朕力戒神教不可插手魔教之事,他们确是守信。”神教只是阴谋逮住了他与致莲,这样的小过节他都铭记在心,还不是报仇之时。
“天逸,父皇曾答应一个好友定要繁荣魔教。以本教目下的实力,毫无把握干涉神教的战事,重光之事,不能管,也管不起。”他对女儿完全交底,希望她能明白其间的轻重缓急。
“父皇!”她定定看着美男子,眼中满是水意。
曾经抱怨父皇冷漠无情,也曾经抱怨父皇做惯英雄不懂儿女柔情,暗中却仍为刚正不阿,英雄无敌的美男子自豪不已。如今才知,父皇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无所畏惧替天行道。
“您是不是打算要天逸嫁给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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