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徒弟的眼睛,那就好好在他眼睛里呆着吧!”
“饶命啊!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大老爷就算不念旧情……”
那人不顾灵鬼的苦苦哀求,抓着他的脑袋往我脸上按了下来。
我一开始觉得有一股子凉意涌上了眼眶,紧接着眼睛里就传来一阵阵胀痛,虽然整个眼睛肿得难受,但是比起刚刚要被挖下眼珠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轻了多少倍。
没过一会儿,我就渐渐恢复了视觉,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棺材里师父。
师父的容貌到不吓人,可是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却让我心里一阵阵发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头发,但是总觉得他的银发像是活的第一样,现在不动,只是因为暂时蛰伏在那人头顶而已。
师父指了指我的左眼:“我叫北狼,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师父。那支厉鬼瞳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等你学会了控鬼自然会知道它的妙处。老实告我,你还能活几年?”
“五年!”他教我多长时间,直接关系到我的小命,我一点都不敢隐瞒。
师父眯着眼睛打量我半晌才开口道:“五年。不够教出一个出色的术士。不过,有人把你养在了棺材里,给你练就了一双后天鬼手。倒是节省了我不少时间。”
我忍不住问道:“后天鬼手是什么?”
“人有五感,视,听,味,嗅,触。很多人都知道阴阳眼,长着阴阳眼的人天生能看见鬼。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可以听到,闻到鬼魂,因为他们的灵觉开在鼻子和耳朵上。而你的灵觉,开在了手上,对鬼魂,你看不见却摸得着。你以前有没有,忽然觉得碰到了人,结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有!”我师父说的事情,我遇上过不止一次,可是我一直也没当回事儿。
师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伸手盖在我的眼睛上:“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来给你上第一课!”
我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冤魂窟山下的十字路口上,师父站在我边上,指着远处的路口道:“用你的左眼仔细往那边看!”
我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转过头去,却看见两个穿着白衣的人影,推着一副暗红的棺材板挡在大路中间,凄凄冷笑着等待一个女人向他们慢慢走近。
“别过去!”我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来。
两个白影也同时转头向我瞪视过来,我跟对方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间,只觉得全身像是被冷水淋透了一样,猛地打了个寒战。
师父绕到我的身后:“看见了没有?那叫鬼挡路,只要那个女人撞上了棺材板。就会往绝路上走。你出手帮忙的话,她能活。但是你肯定会得罪小鬼儿。挡人拉替死鬼,就跟破人财路一样,不死不休的大仇。你救了人就会被鬼缠上。要不要帮忙?”
我也在问自己“要不要帮忙?”
不帮,那是一条人命?帮了,我自己能斗得过鬼么?
就在我犹豫的几秒钟里,那个女人已经撞在了棺材板上。
她好像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两个小鬼退着棺材板横顺着女人走动的方向,一直堵了过去。
女人看上去就像是贴在玻璃上一样,眼睛能看到出路,身子却顺着玻璃的方向慢慢的边上挪。一步步的偏离了大路,往岔道口走了过去。
师父就像是趴在我身上一样,在我耳朵边上不住的念叨:“那边是河?她再走几步,可就掉河里了。你现在冲过去,在她耳朵边上喊一声,她还有救……”
“妈的,人欺负人,鬼也欺负人。老子玩不过人,还玩不过你们!”我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撒腿往女人身后追了过去。
“朋友,别多管闲事!”一只挡路的小鬼,忽然出现在了我眼前:“我们拉替死鬼,不管你的事儿。还有……,阴阳眼非至亲好友不救,是术道上的规矩。坏规矩的事儿,最好别做,要不然,吃亏受罪的是你自己。”
“滚……”我伸手推开了挡在前面的鬼魂,一步冲到女人身边:“别走了!”
女人猛一回头,我却看见了一头白发。
“鬼!”我没有想到他要救的人,竟然也是鬼。
下一秒钟,女鬼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也跟着反手掐向了对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本来是情急拼命,我的手掌上却传来了一阵真实的感觉。就像自己正在掐着一个死命挣扎的活人。
“死……死吧!”我双手越掐越紧,女鬼就在他眼前伸出了舌头,双眼也跟着慢慢凸了出来。
“使点劲啊兄弟!”有鬼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把他掐死!用劲儿,她可是女鬼,你不用力,她可就活过来掐你啦!”
我的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我掐的到底是不是活人?
如果,她真是女鬼,根本没必要设计一个骗局引自己上钩?如果,她是活人,那不代表自己正在帮那两个挡路小鬼儿,抓替死鬼么?
“我是不是被鬼迷了,掐死了这个女人,就算她不出来缠着自己,警察就饶不了我啊!”
我不敢使劲,更不敢松手,就这么掐着一个人站在了马路中间。
两只白衣小鬼围着我一替一句的说道:“杀呀,快呀!”
“为了自己活命,你就得下狠心,……”
“有车,有车来啦!这回好了,两个替死鬼都凑全了!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忽然,马路上闪起了一道亮光。
“车灯?”我脑袋里刚冒出一个词,一辆卡车已经风驰电掣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滴……”汽车喇叭响成了一串长音,汽车急刹的声音也跟着擦地而起,被车卷动的气流直奔我扑了过来,看样子汽车已经刹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间,我猛一回身,举着那个女鬼对准了汽车。
“呼……”我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身上吹了过去。眼前的汽车,手里的女鬼,全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错,不错!”师父拍着手走了过来。
第六章一掌现黄泉
我满身冷汗的喘着粗气道:“刚才那些鬼呢?”
“这不重要!”师父摆了摆手:“你最后,怎么发现手里的不是人?”
师父声音让我生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如果她是人,那两个小鬼没有必要提醒我有车,那时候,车灯都没亮。我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我指了指地上:“这条路上不是坑就是碎石头!刹车的音不可能那么流畅。还有就死,汽车冲过来时,我没听见车轮子崩飞石头的动静。”
师父笑道:“不错,你很不错。胆大心细,处惊不乱,最重要的是心正!看来,你天生是做掌棺人的材料。”
师父严肃的道:“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你给我记住,这就是术士的世界,人鬼混杂,也步步惊心。走江湖,无论人话鬼话都不能全信,尤其是鬼话,很多鬼都是不讲真话的,如果你做不到随时随地能结果对方,就不要完全相信他们说的话。有时候为了保命,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必须痛下杀手,稍微有一点犹豫,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回,一是你反应够快,二是因为你遇上的三个鬼魂法术不高,只能迷惑不能杀人。否则,你早就死了。记住,你反应再快,也有松懈的时候,身手不是次次都能救你!谋而后动,最为重要。”
我擦了擦冷汗道:“如果我刚才,反应不过来,或者是遇上恶鬼了呢?”
“那就死!我不需要一个没用的徒弟!”师父话里的冷意告诉我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师父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北狼,一生独来独往,从不需要帮手,也不愿意跟人合作。你义父那套与人平分利益的事情,我看不惯,也不会教你。做我的徒弟,最低也得是独掌一棺的掌棺人,才不至于给我丢人现眼。”
他说着话,又把我领到了冤魂窟附近:“看好这里的河水!这条河集水势之大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感悟水势,也包括河底冤魂的活动,你感悟的越多,学起‘黄泉掌’也就越快。”
“黄泉掌?那是武功么?”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去学武功,术士抓鬼不都是靠法器,靠符箓一类的东西么?就像我爹。不一样是在用火铳和棺材钉打鬼么?
师父冷笑道:“别被坊间那些传说给骗了,学法先学武。是所有术士必经之路。妖魔鬼怪能上天入地,没有轻功在身,你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又跑不了,还谈什么动手斩鬼。”
我还不服气:“可我听说,有人能空手也打能死僵尸。”
师父大笑道:“好大口气!就算他说得是真的,那只能证明他们遇上的是低等僵尸。稍微成了气候的僵尸,在地上空手能活撕耕牛,在水下能拖住游船。你说得那人,有多大力气,还能挣脱僵尸控制?”
我心里虽然服了,但是嘴上还在逞强道:“他们可以用灵符啊!可以做陷阱啊!”
师父反问道:“一张符也就三寸长,一寸宽。要是没有真气贯穿符箓,我让你把一千张符捆成一捆,你能扔出去多远?速度又有多快?你可以找个人试试,看看能不能在他全力防范的情况下,次次都能用石头砸中他。还有,鬼能骗人,人却未必能骗得了鬼。有时与其跟他斗智,不如斗勇。”
师父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除非你想像你义父一样一辈子做守棺奴,否则你绝对绕不过去这道坎。”
我虽然不知道守棺奴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师父带着蔑视的表情,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快。
师父冷笑道:“怎么,听我说你义父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守棺奴是本门最低等的弟子,一生的成就都不会超出身外之境。也就是依靠外物抓鬼的境界。术门的东西虽然精妙,但是外物终究是外物,代替不了人本身的境界。所以,你义父只能守在棺材边上,跟人平分好处。安身,足以,立命,呵呵……”
我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的。”
“好!三天之后,我来找你,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师父说完把我扔在了河边,扬长而去。
我盯着河水不眠不休的看了三天,到了最后,那条河在我眼里变成了黄泉,它真正可怕的,不是变幻莫测的水势,而是水中的厉鬼。
水势再强,也有迹可循。而水中厉鬼,却正应了“神出鬼没”这四个字,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也无人可挡。
等我把这一切告诉师父时,他居然大笑了一分多钟。
等他笑够了才说道:“不错,好好练吧!黄泉掌练到极致,叫做‘一掌现黄泉’。本门前辈传说,‘一掌现黄泉’的意思,一掌打出,敌手必进黄泉。也有人说,出掌之后可以引动黄泉降世……,总之,除了棺材门的祖师爷灵棺散人,已经没人能说清黄泉掌的至高境界究竟是什么,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很想看看,你能达到什么境界!”
这时,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话来:“阴阳开,灵棺坠,魑魅搅动黄泉沸。是指我们棺材门和黄泉掌么?”
师父的眼睛忽然猛地收缩了一下,两只眸子亮的吓人,紧盯着我的看了半天,直到把我看得心里发毛,他才开口道:“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跟我去练功。”
从那天开始,我真正陷入了噩梦,师父让我在河边整整呆了一年,这一年里,他白天把我泡在河里,逼我练功,晚上又把我吊在树上,让我练气,休息时就是不断的讲解术士的各种法门,从风水秘术到御鬼炼尸,甚至邪咒蛊毒,无所不包。
他并没有奢望把我教成一个全才,逼着我记住那些东西,只是为了让我遇上同道时,不至于陷在他们手里。
师父从来不告诉我,我的修为达到了什么境界,只有满意和不满意两个界限。可我却渐渐发现,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冷,直到后来我无论怎么摩擦手掌,都不会感到一丝热量,如果我躺在那不动就和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感觉不到热度折磨,才小心翼翼的向师父问道:“师父,我……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热量了?”
“嗯?”师父扣住我的手腕之后,两只手指把在我脉门上停了四五秒钟:“跟我走!”
他把我领到冤魂窟下面公路上,指着地说道:“过去,躺在地上,我没让你动之前,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哦!”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按他的吩咐做了。
我躺到地上没多久,就听见附近有人说话,估计是一群看热闹的。不大会儿的功夫,他们的声音就被警车声给盖了下去。
车上的警察下来了:“谁报的警?”
有人回答:“不知道,好像是个老头,报完警就走了。”
“算了,别问了,估计是不想惹麻烦。先看看现场再说……”
有人扒开眼皮用手电照了照:“瞳孔已经涣散,不见心跳,不见脉搏,确认已经死亡。”
“记录,死者身高一米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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