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夏鸥灵哽咽着叫了声,伸出颤抖的手拨开挡在她脸上的头发。
然而,在头发被拨开的一瞬间,当那张熟悉的脸引入眼帘时,夏鸥灵整个人都呆住了——刘婉婷!?
怎么会是她?不!不可能!刘婉婷就是张玲,从娄国伟处心积虑让张玲借刘婉婷的身体复活来看,他根本不可能亲自把她送上祭台,这是怎么回事?
“喂!醒醒!你快醒醒!”夏鸥灵拍了拍她的脸,冰凉冰凉的,像死了一般。
“刘婉婷!”她一边给她松绑一边喊,但从始至终,刘婉婷都没有醒过来。
当刘婉婷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夏鸥灵身上时,夏鸥灵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冰冷冰冷的,刘婉婷的身体根本就没有温度!
夏鸥灵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死了!
刘婉婷本来就是死的!什么祭天!根本就是个幌子!
她愤怒地往祭台下看去,试图找到娄国伟问个清楚,但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自己脚底传来。
娄国伟不在了!
夏鸥灵连忙将刘婉婷扔下,火已经被扑灭,刘婉婷的家人认出自己的女儿,大哭着冲山割了祭台。
“欧奇,娄国伟呢?”
“我不知道,刚刚还在那里的。”夏欧奇一直紧盯着祭台上的情况,哪里有心思去注意娄国伟。“姐姐,那不是阿妈?”
“是刘婉婷。不过……她已经死了。”夏鸥灵简单地说了下,心里升起了一股很不祥的预感。月光照射在头顶,拉出一条条常常的影子。
这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至,看清楚来人后,夏鸥灵的心情稍稍好了点儿,“易振,何德贵怎么样了?”
“的确有很多猪跑了。”易振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声音也显得很沉重。
夏鸥灵心里那股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怎么回事?”
“十几头猪,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部跑到了森林里。但是,何德贵跟过去的时候,那里却只剩下了十几副骨头。猪被什么东西吃了……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夏鸥灵心里咯噔一声响,紧张地问:“被什么吃了?”
“现在还不清楚,何德贵看到猪都死了,在那里哭,我劝他回来他不答应,一直哭。”
听着易振的描述,夏鸥灵眉头越皱越紧,把刘婉婷的事也一并告诉了易振。
“娄国伟又不见了?”
“是的。”
“快,我们去他家看看。”易振说着,抓起夏鸥灵的手就往娄国伟家跑去,夏欧奇和鼠宝跟在身后。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易振抓得夏鸥灵特别紧,他的声音里也透着不安,“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是阴气最重之时,也是亡灵能力最强的时候。娄国伟一早就计划好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今天。”
“等待今天的什么?”
“我上次跟你说过借尸还魂的事你还记得吗?其实亡灵复活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找到合适的宿体,以血喂养,在八月十五那天进行复活仪式,宿体将进入死亡状态,从而换来亡灵的复活。但是这种方法很少有人去用,因为需要杀很多人,具体是多少还要因人而异。并且寻找到合适的宿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这种事?”
“有很多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想死,死后他们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找准机会就想复活,何况张玲还不只是自己想复活,娄国伟也想她复活,两者强烈的愿望碰撞结合。对娄国伟来说,这应该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娄家,然而,他们在屋里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娄国伟的身影。如果他真的是在给张玲进行复活仪式,那必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易振,复活仪式一般是在什么地方举行?”
“死者生前最牵挂的地方。”
“张玲最牵挂的地方?”夏鸥灵仔细想了想,对张玲来说,最牵挂的人无非就是娄国伟和娄长生,娄国伟就在她身边,那么,现在她最牵挂的人就只剩下娄长生了。
“我知道了!”夏鸥灵一拍脑门,大声喊道。
☆、57、至阴之时
从娄国伟家到当初埋娄长生的地方有几十分钟的路程,如果他们就这样走过去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羊角村交通很不发达,全靠自己的两条腿当交通工具,夏鸥灵正要说让他们都留在这里,她一个人去,却看到易振张开双臂。
“易振,你干吗?”
“你忘了我刚说的吗?今天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亡灵灵气最强的时候。你跟欧奇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两百斤,对现在的我来说……带你们跑上十来公里是小事一桩。”他冲夏鸥灵眨了眨眼。
“真的假的?”夏鸥灵怀疑地看着他,他的身体说不上弱不禁风,但也跟强壮沾不上边儿,就不说他能带他们跑多远,能不能把他们抱起来都有待考证。
夏欧奇可没夏鸥灵想得那么多,易振的话音一落,他就开心地飞扑过去,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掉在易振身上,“易振哥哥,你是带我们飞吗?”
一滴冷汗从夏鸥灵额上落下来,“欧奇,你电视看多了。易振只是亡灵,又不是神仙,怎么还能飞?”
“谁说的亡灵就不可以飞了呀?易振哥哥,你说是不是?”
易振拿他哭笑不得,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我还真不会飞,不过,跑起来的速度应该跟飞也差不多了。”
“真的?”本来听到他说不会飞,夏欧奇失望得嘴都嘟了起来,又听到后半句,眼睛都亮了起来,“姐姐,那你赶紧上来吧!”
夏鸥灵无语地看了看已经把易振整个抱住的夏欧奇,她哪里还有空隙可以过去。再说了,易振是个“炫”,不是一辆车啊!不是挤一挤就可以坐得下的。
“我还是……不用了吧,你带欧奇去就好。”
易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嘻嘻地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
夏鸥灵皱着眉,有些打退堂鼓。尴尬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真不用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婆妈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句话让夏鸥灵再也不敢推辞,她只好伸出手,在碰到易振的手的那一瞬间,易振飞快地一抓,然后将她往身上一带,瘦弱的她就被圈在了他怀中,跟夏欧奇来了个亲密接触。
“走咯走咯!飞咯!”夏欧奇开心地大叫。
易振在看到夏鸥灵脸上那一抹红晕之后,心情大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定了定神,高声说了句:“出发咯!”整个人就如猎豹一般狂奔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房网、树木飞快地后退。
“啊,小心!”眼看着就要撞到前面的树了,夏鸥灵惊呼出声。
但话音还没落下,易振就灵活地拐了个弯,轻松地避开了那棵树。
夏欧奇兴奋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几下:“哇!真的像飞一样额!易振哥哥你好厉害啊!噢噢~”
“欧奇,安静好吗?我们还没找到娄国伟他就被你吓跑了。”
对哦,一高兴他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夏欧奇连忙乖乖地闭上嘴巴。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真没想到易振居然还可以得这么快,夏鸥灵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躲在灌木丛后面,悄悄地看向娄长生坟墓的方向,一个黑影似乎是跪在地上,背对着他们。
“鼠宝,你去看看那是不是娄国伟。”
鼠宝领命,哧溜一下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吱吱地叫着表示那就是娄国伟。
“张玲在不在?”
“吱!”
现在夏鸥灵跟鼠宝交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困难了,它叫一声她立马就知道是“在”的意思。
……
夏鸥灵二话不说,把易振背上的御灵工具拿下来,“易振,你悄悄潜到他们对面去,看住娄国伟,顺便使点儿坏,让他的复活仪式不能顺利进行。鼠宝,你继续到娄国伟那里去,尽可能地隐藏住自己,别让他发现了,必要的时刻……”夏鸥灵眼神一凛,继续道,“咬死他。”
鼠宝吱吱地应着再次跑了过去。
“欧奇,你帮我看着这些东西。”
“什么?为什么我偏偏是我做这种事?”夏欧奇毕竟是个男孩子,虽然有时候会害怕,但跟女孩子不一样的是,内心深处有英雄情结,他才不想做比鼠宝都没用的事情呢!
“什么叫这种事?看着这些东西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了他们,亡灵出现的话我们一个也跑不了。欧奇,因为姐姐相信你才让你做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不管有什么东西来了你都要守好这些御灵工具,明白吗?”
原来竟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夏欧奇立即道:“明白了!”
学了大半个月,基本的东西夏鸥灵都已经学会了。她盘腿在地上坐下,将御灵绳拿出来放在地上,分两边放好,中间是一张事先画好的操纵符。
“;¥……;;¥;¥!……”
随着咒语不断从她嘴巴里溢出来,原本软绵绵躺在地上的御灵绳微微抖动了一下身子,忽然疯长起来,如蛇一般沿着地面往娄国伟那边游走,越变越长。
“¥……&*¥¥¥;¥;&”
如林中小妖在起舞吟唱,那飘渺而诡异的声音飘荡在山林中,无数低级亡灵像是经受了一次神圣的洗礼,渐渐沉睡过去……
娄国伟面前是娄长生的坟墓,已经被挖开了,坟墓里此时放着张玲的尸体,尸体周围摆满了冥纸。月光下,尸体的脸色苍白,但嘴唇确实鲜红的,轮廓也依旧分明,看样子来这里之前娄国伟还给她化了妆的。
“玲,过了今晚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娄国伟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与期待。他匍匐下身子,几乎半个人都要进入了坟墓里了。
在艰难地亲吻了一下张玲之后,他咬破自己的中指,看着鲜红的血慢慢浸出,他脸上浮起了幸福的笑意。
只要将这滴血按在张玲的额头上,仪式就算是完成了。娄国伟的心情无比激动,手都有些颤抖,这么多年来,张玲都是靠着上刘婉婷的身来跟他生活的,只要过了今晚,过了今晚一切就会好起来……
颤抖的手指慢慢地伸到张玲的额头前,正要按下去,他忽然“啊!”地一声惨叫起来。手指像被一股无形的力给折断了一般,他甚至可以听到“咔擦”的声响。
回过神来的他这才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咒语声音钻入自己的耳朵。他听不懂,但那声音却像有魔力一样,让他大脑一阵恍惚。
“谁?”他大喝一声,站起来。复活仪式被迫中断。
娄国伟警惕地看向四周,几只鸟扑棱棱从树林里飞出来,隐没在了夜色之中。风吹得数目沙沙作响,月光下,树荫斑驳,鬼魅迷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为了防止张玲的尸体被人破坏,他迅速盖上棺盖,全身警惕做好作战准备。
就在这时,“唰唰!”一黄一红两根常常的绳子如铁丝一般缠绕在了他的腿上,他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犀利的目光顺着绳子看过去,灌木丛后的夏鸥灵连忙躲到一边。娄国伟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索性不挣扎,坐在地上,“灵子,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夏鸥灵用一块石头将操纵符压好,跃过灌木丛来到娄国伟面前,“村长,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万福节,你丢下广大村民不管,来这墓地做什么?”
“这话问得可奇怪了,把好端端的节日毁了的人难道不是你夏鸥灵么?”娄国伟冷笑一声,直视着她。
☆、58、交易
“如果不是你故意把我阿妈的鞋子穿在刘婉婷脚上,我想,这个万福节应该会很愉快。我本来是不想插手你们家的事的,刘婉婷是死是活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显然,你并不这么想。”
“哈哈哈!”娄国伟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不过,已经晚了。”话音一落,他忽然纵身一跃,缠在他脚上的绳子被硬生生扯断,夏鸥灵没料到他会突然朝她扑过来,被他扑倒在地。
娄国伟“唰!”地一下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匕首,一手压着夏鸥灵的脖子,让她发不出声音来,一手举着匕首欲划破她的脸。
“你以为你区区几根绳子就能困住我吗?太天真了,御灵者!”
夏鸥灵身子猛地一怔,御灵者!?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怎么?看你脸上那震惊的表情,你以为只有王政知道你的身份吗?你以为你三番五次挑衅我的权威,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你是因为怕你吗?你以为你躲在灌木丛后我真的会不知道?哈哈哈哈!”娄国伟狠狠地将夏鸥灵提起来,“我还知道易振就躲在这附近,但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置我于死地,而我,只要他敢动手,我却可以在瞬间置你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