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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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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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又想到这小子得到盒子自己去卖岂不更好?这其实是个祸害,留着反而有生命危险。反正我的枪对着他,他也不敢造次。于是我就腾出一只手来去摸盒子,而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枪,怕他突然暴起发难。

而就在此时,山路前方的拐角处蓦然惊起了一大群鸟,翅膀扑腾得十分激烈,在车等幽暗昏黄的微光下显现出扬起的大片灰尘,直到鸟儿贴着车窗全都飞向了高空。我们都感到有些不对头,忍不住把目光全都聚焦向那边。

车灯光晕和起舞飞尘之间,缓步走来一个人,中等身材,步伐稳健,手里正抓着两只鸟,鸟头已经被撕去,在那人的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

“我……操!”我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而顺着我那把枪望去,赵炼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石灰,我记得他曾经也有这么一次惊恐,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赵炼钢大吼一声:“快开车,撞他!”

温启泰不明所以,赵炼钢已经红着眼睛厉声嘶喊道:“你快撞过去啊!不撞他我们都得死!”说吧他猛然把猎枪抬起,“嘭”地一声,我们都被这近在咫尺的轰鸣吓了一大跳,接着赵炼钢把枪顶在前窗玻璃的碎裂处,又是一枪,并喊道:“大肥!*的!你还指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开枪打他!”

我骤然意识到,比起这个人来,赵炼钢压根不能算作敌人,因为那人即便面孔模糊,也给我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我快速抬头,只见那人双手护住头部,已经走到了车前。赵炼钢的枪口对准一米之外的他,又是狠狠一扣扳机。那人全身猛地一抖,震退了好几步,旋即顿住。

赵炼钢的猎枪刚刚要伸出去,就被那人一把夺住枪管,向后一扯。不但枪脱了手,赵炼钢一百三十多斤的身躯已经从车座上连根拔起,脑袋将窗砸了个稀巴烂,又重重地跌倒前面的沙地上,滚了好几滚。

那人慢慢走到赵炼钢摔倒的位置,揶揄地问:“盒子呢?卖了个好价钱吗?”

赵炼钢已经彻底失去了为生命和尊严抗争的意识,前额深深地埋在地上,带着哭腔连声磕头:“哥……红波大哥……你……你饶了我吧,盒子原封不动地在车上呢……!”

“呵……我还以为你成了大富翁,正想恭喜你。”那个叫红波的人冲着我们笑了笑,我立即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死死扼住。

红波又问:“这俩人是你的伙计?真看不出来……能杀得了郑国勤,还有那么多刑警……”

“哥、哥,我向你保证,”赵炼钢突然毫无人格地开始磕头了,“国勤我只是和他一面之交,他说他不听你的话,迟早会被你弄死……说偷了你的东西,要出去发财……可他忽然被执行死刑,东西就提前交给我保管了……但他的死跟我无关,他对我挺好的,再说他……他和你一样,我怎么能打得过他?那些刑警的死,我也一点儿都不知道呀!”

“嗯,行了,”红波点点头,“我相信你。现在把盒子给我。”

赵炼钢忙喊道:“文……文明、大肥,快!快把盒子给红波大哥,不然咱们都没命了!”

温启泰把我的手枪拿过来,显然他更懂得怎么摆弄枪,然后示意我找出盒子。随即他问:“红波?我没听过你的名字。你是省城道上的?胡大略你熟吗?”

红波有些不耐烦地摇摇头:“别说废话了,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快把盒子给我,或者我自己过去拿?”

温启泰说:“可以,你得保证拿到盒子就走,别伤害我们,行吗?”

赵炼钢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疯啦?别跟他讨价还价!咱们哪有这个资格?连邢坤见了他也得叫爷爷!”

红波不置可否,转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邢坤是亚洲最大的电脑品牌晋达集团的北方五省总代理,他被抓起来以后,听说日本总部不打算派人来接替职务,那么我想知道,烟州本地有谁能接手这个摊子?”

温启泰沉默半晌,说:“在黑道上敢吃邢坤这碗饭的,目前只有秦伯乾和严震寰两个。严震寰前些日子病死在月岛县的度假村别墅,他是光杆司令,无亲无友,这一股纵横烟州三十多年的老势力也就土崩瓦解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秦伯乾申请代理。不光这样,他早就忽悠很多散户在今年经济危机股票大跌以及配送增发的时候低价大量买进创业板上的‘中国晋达’股份,当时邢坤被抓起来,庄家一时半会没有精力出来护盘,再说邢家那些掌握百分之四十股票的亲友觉得没有大的机构介入,基本上都是散户零星增持,麻痹大意了,结果最后被秦伯乾收了接近百分之三十。好像现在还在僵持,要不是上面打黑,秦家和邢家很可能早火拼了。”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2)

红波冷冷地迟疑了一阵,阴森森地自言自语:“我到底迟了一步,这可怎么向大哥交待……论钱的话,谁也比不过瞎子……既然这样,收拾完你们这个烂摊子,下面我就去找这个叫秦伯乾的,相信他再喜欢钱,也更喜欢自己的命。”

我觉得他有点大言不惭,尽管几分钟之前我已经亲眼见识到他居然不怕子弹,可我一直在怀疑我的想象力是不是开始侵占自己对现实的判断力了?我不太相信刚才的眼见是真实的,况且就算他再能打,一个人想对付白道光环甚多,拥有十多亿资产、几百名打手和几千名员工的黑道皇帝秦伯乾,也实在太难了。

“钢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得跟你说件事。”温启泰似乎觉得大限将至,说话也有点像弥留之际的遗言,但接下来的话让我也大吃一惊:“秦伯乾是个王八蛋,这谁都知道。不过他并没有黑吃黑陷害跃进大哥,至于当时的赵盛,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我在边疆当几年兵以后并没有像对你们说的那样,复员后又去做买卖,实际上……我当了一阵子警察,后来……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发小,所以警队就派我回来了……干完这件事,烟州太小,我不敢归队,只能下海干出租了……所以我总是感觉对不起你,你现在回来了,我觉得有义务替跃进大哥照顾你……”

“你……*个血妈逼!”赵炼钢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你还口口声声说你不出卖人?你就是个狗杂种!国栋他们还都把你当亲兄弟……”

红波插口说:“没关系,你们也都别生气了。你们兄弟几个马上就要见面了。”

温启泰和赵炼钢都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巨大寒意。

“郑国勤和刑警被杀害一案当时很受重视,所以监狱加强了警戒,虽然我很想出去调查情况,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越狱的好办法,毕竟武警部队还有重型武器,我吃多了子弹也一样受不住。可你赵炼钢这一跑,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马上就知道你是他妈郑国勤的同伙,*的,你演技还真不错哈?怎么不去竞选奥斯卡影帝?我以为郑国勤是一个人孤独惯了,从来就没见过你们俩眉来眼去,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还藏了我的盒子!你们以为那盒子就值三千万?那个东西能改变历史!没办法,你跑了我就坐不住了,等警察因为本监狱第二次重大事故而调来火箭炮什么的,我就真跑不了了。所以我当晚就跑了,操场岗楼的那挺机关枪的子弹基本上都送给我了!我又疼又饿,可收拾你们几个渣滓的力气还是有的!我从省城监狱跑出来之后,一路下来一直在找你。路上顺便把那几个卖海参的、卖黄碟的、剃头的什么的,只要是和你们有关的,全送上路了。”

温启泰大怒:“你杀了他们?我杀了你!”说罢炸豆般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红波猝不及防,连中了三枪,脸上还擦出血痕来,疼得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温启泰明知子弹对他没什么杀伤力,而且迟早都会打光,但他真的暴怒了,紧接着一踩油门,红波就一下子扑倒在车头,然后被远远地甩了出去,猛然摔在一棵大树上,水桶粗的大树居然清晰地裂出一道大缝,随即缓缓倾斜。温启泰又向前全速驶去,红波虽然迅速站起来,却来不及避开,我们满拟这次定然一击奏功,谁料到马上就要触碰的时候,红波向前一脚踢来,我只觉得车子仿佛陡然撞在了大象的腿上,整个转了个完整的一百八十度角,被推送到荒路中央。

车子硬生生地刹住,我惊魂未定,温启泰却到底是经过大阵仗的人,迅速恢复镇定,并举起枪要瞄准,可对方以更快地速度闪电般又从侧面剧烈地撞击了一次车身,车子失去平衡,整个儿翻了过来,轱辘从沙中扬起,一边喷吐着砂粒一边急速旋转。好在安全气囊都张开了,我们的内脏才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可我依然感到天旋地转,胃部的液体挤到了鼻腔,酸得想哭出来。

温启泰狠狠推了我一把,并也用力从另一窗口向外爬:“快!再不跑就要死了!”

只见红波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异常激怒,表情十分狰狞,蹲下一把扯起我的衣领,狂吼道:“盒子!我的盒子呢?把它给我!!”

我感到他的手虽然仅仅是轻轻触碰了我的脖颈,却像是一把烧红了的铁钳,随时都能夹断我的脖子。

我只能吞了口哈喇子,用乞求的语气试探着说:“我……我们要活命……你得保证……”

红波阴冷地干笑了两声,我就看到他的手掌要可怕地合拢了,如同霸王龙锯齿般的嘴巴要咬断猎物的喉咙一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红波猛然惊叫一声,这声音更像是巫婆或者太监被烧死一样凄厉可怖,然后他不知怎么的,一脸血污,一瘸一拐地向后胡乱地倒退,最终扶住一棵大树作靠背这才站稳。

而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青年向这边靠近,脸上戴着揶揄的神情,说:“舒服么?”我忽然瞥见他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居然是“永兴渔业”!我的心里像是被锋利的冰块深深扎入——这人不会是因为我偷拿了藏在那里的枪,专门来找我算帐的吧?尽管看上去他和这个叫红波的好像不对付,但无论他俩谁赢我都没好果子吃。

红波努力使得自己冷静下来,阴恻恻地问:“你……你是谁?敢偷袭我?”他捂住自己的腹部右边,那里正在淌血,原来他也是会流血的!既然能让他流血,想必受伤不轻。

“我怎么就不能偷袭你呢?既然你要死了,那么就认识一下,我叫刘言,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渔业工人。”青年仍旧与他保持距离,似乎对他也非常忌惮。而我想起来了,那个看门大爷在发现不对头的时候打过一个电话,称呼电话那边的人“小刘”,莫非就是他?赵跃进在那里藏枪,多少年都没被发现,他怎么会知道呢?

“呵呵,看来你是个‘散户’,难怪不认识我……!你以为咱俩都是一类人,偷袭我你就胜利了?你得罪的是我的背景,你去哪儿都躲不过……”看得出红波在努力拖延时间,即便两个人真的半斤八两,要是他现在还有胜算的话,大可不必恐吓这个叫刘言的,可见刘言的偷袭给予了他短时间难以愈合的重创。

刘言不疾不徐地说:“你说对了,我是个‘散户’,不属于任何人管。但我认得你:全统线的安洪波!是吧?”原来这个红波姓安啊,看来那个盒子上的“安”字,也多半是他刻上去的了。

安洪波大为震惊,双眼瞪得滚圆,随后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安洪波,是全统线的人……你还敢跟我作对?跟整个全统线作对?跟我哥作对?”

刘言并不急于回答,默默地给对方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刘言看来是个审慎的人,他应该认定对方没有短期痊愈的可能,也叫不来救兵,我们几个普通人更不可能帮安洪波,所以才这么慢条斯理。

我按捺不住问:“全统线是啥?全球总统电话线?”温启泰愤怒地摁住我的嘴,轻声训斥道:“你哪来这么多好奇心?”

刘言瞥了我一眼,尽管同样是非人类的眼神,我却觉得没有安洪波那样凌厉,而是偏于深邃和神秘。刘言居然耐心用解释的口吻一字一顿:“全体人类统一战线。”

尽管现场气氛很凝重萧杀,可我还是觉得好笑,这帮人分明就不是人,我看应该是全体非人类统一战线才对。

随即刘言又回过头看安洪波,我发现他仍旧沉浸在偷袭一次得手的快感中:“安老太监,我确实有点怵他。可你么……不过是他的堂弟而已。除了姓安,你什么也不是。”

安洪波的脸上终于涌现出常人才会显露的恐惧色彩:“你……你要杀我……就不怕我哥找你报仇?”

刘言凝然说:“我可以看得出来,你会不顾身份在省城监狱呆上几个月,又一个人来追查盒子的下落,那就可以断定你哥并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按照他的性格,就算你是他亲弟弟,他也不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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