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洪禹猛地盯住了她。萨博大惊失色,她从没见过这种眼神,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反抗本座,好!很好!嘿嘿、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哈……!”他有些神经质地双手张开,仰天长笑,开始如同暗夜里的枭鸣,笑得尖利无比,在这阴森可怖的冰地狱中尤其骇人。一只手隐隐泛着暴戾肆虐的红光,另一只手却闪耀着毫无人性的冰蓝色。
不知火神奇明白安洪禹老奸巨猾,一定洞悉了己方想要拖延时间的真实念头,眼下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高声喊道:“攻击!”
七八名钢谷成员立即将表对准了安洪禹,旋即七八块表面聚合起一道强烈的白芒,闪电般送向安洪禹。
安洪禹嘴角略微上扬,却不避不闪。萨博惊魂甫定,看到这一幕,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人这么好整以暇,肯定是对速度有绝对自信,以为能在最后关头从容不迫地避开,还可以达到对我们施加心理压力的目的。可他到底没料到冰弹可以掉过头追踪攻击……!”
霎时,那白芒冲到安洪禹身边半米左右突然被一股柔软之极粘稠如丝的力道生生粘住,随后一牵一带,便化无踪。安洪禹的右手略微抬起,全场活着的十二名解禁者全部骇然凝神,以防不测。安洪禹右手袖子一扫,那几名钢谷成员手中的表都被冻住了。冰弹枪的合金是钢谷特别制造的,具有较强的防冻性能,现在却变成了整个冰坨,钢谷解禁者虽然仍有常人没有的力量扣动扳机,却有可能将整个冰弹枪掰碎。他们个个相顾惊骇,面无人色:安洪禹右手的速冻能力,显然远远超过现场冰弹枪威力的总和。
第二十话 喋血博物馆(26)
不知火神奇属于钢谷科研人员出身,本质上是瞧不起萨博这种凭美色混到中层的干部,觉得她毫无技术含量,待到这种危机时期就更愿一个个命令地请示,直接掏出一根手电筒粗气的管子,“刷”地一声弹出一根黑色的合金剑刃,余下的钢谷成员也都照做。他们摁动剑柄的按钮,剑身以肉眼难以想象的速度高速颤动,随后变得温热,整个剑体通红发亮,这是钢谷集团中执行暗杀人员的常备近战格斗兵器。霍紫悠不由得暗自惊叹,她知道钢谷解禁者的体能虽然远胜普通人类,却不如全统和自然之子,但他们往往通过超越时代的电子和信息技术来弥补这些不足,眼下钢谷在全世界活动时使用的武器,包括高频振动合金剑和冰弹枪,都只不过是暗杀用的武器,如果他们真的在某天颠覆了全球的政权,也许会使用真正的正规军武器,那时……
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稍纵即逝,不知火神奇已经率除了萨博的全部钢谷成员冲上去了。宁永夜和霍紫悠相互瞧瞧,顿时理解对方用意:要是不趁人多聚集所有的力量杀掉安洪禹,否则被他各个击破,谁都没有活路。随即脚下一点一弹,一剑一鞭各自划出绿黄两道光束,齐刷刷指向安洪禹。十一人将安洪禹围在中央,十把剑和一条鞭子一起向安洪禹身上招呼。安洪禹没有像时行宙那样神鬼难测的缥缈步法,而是岿然不动,直到鞭子和剑几乎要击在身上时,他倏然鬼魅般消失在圈子里。
一名钢谷成员惨叫一声,胸口被击碎,肋骨破胸而出,白光以被打中的位置为圆心,向外扩散,转瞬间冻成一个人形冰雕,跌出去撞了个粉身碎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安洪禹接过合金剑,毒蛇吐芯般抖了抖,三名钢谷成员的腕骨便断裂开来,长剑纷纷落地。与此同时,安洪禹另一只手的手心却逼出剧烈燃烧的火焰,由火焰转化为一团赤色的光球再投射出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登时那三名钢谷成员浑身燃起了冲天的火苗,任他们狂呼惨叫,在地上如何打滚翻腾,任这个冰雪宫殿多么寒气逼人,火焰却好像古代神话中的三昧真火,越烧越旺,直到将他们完全吞噬,变成一团惨绝人寰的乌黑焦炭。刘言怔怔地望着,想起安洪波的烈火手修为,与安洪禹相比,实属云泥之别,连解禁者都会被打得尸骨无存。
众人的恐惧无以复加,安洪禹依旧他难以抑制的尖锐狂笑,这笑声中有股老虎对于冒犯它权威的弱小生命产生的一种极为轻蔑和愤怒的狂暴心理。他不像时行宙那样在人群中穿来插去,杳之若日,动如脱兔,而更像是突然蒸发,在刀光剑影中留下了一个个来不及消失的残像。也就是十几秒钟,除去不知火神奇和萨博之外,其他的钢谷解禁者要么中了烈火掌,要么中了寒冰掌,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霍紫悠一鞭不中,旋即凝神静志,瞅准安洪禹的后脑又是狠狠一抽。安洪禹头也不回,左手一抄,便精准无误地将鞭头攥在手里。霍紫悠虽然没有与安洪禹这类绝顶解禁者交手的经历,但她毕竟全统上代长老出身,对敌我之间的差距也有贴谱的判断,这样被他一把抓住,虽然始料未及,却也有应对办法。她的鞭子取自雷电鳐的须,自己催动内力,充盈在其中,瞬间使得它产生了高压电流。安洪禹却阴冷地一抖,那能卷碎钢铁的鞭子霎时被高温化成齑粉,片片黑末消散在风中了。霍紫悠被一股大力无形中拉近,心里已经知道不妙,还没等全力逃脱,安洪禹的手掌就忽地一声压下来。
宁永夜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挥剑拦住。安洪禹“咦”一声,充满惊奇,可手掌顺势一偏,光是这股掌风所及,宁永夜就连人带剑直挺挺地飞了出去,轰然将一张冻成冰雕的桌子撞得粉碎。宁永夜本来就被时行宙打碎了左肩骨,又受了安洪禹的虚劈掌风,当即又吐了口血,五脏翻江倒海,歪在地上呕吐不止。
安洪禹没工夫管其他人,一张纸般自然而飘逸地落到宁永夜身后,嗲声嗲气地问:“你……你怎么会有‘沉碧’?说!”
宁永夜倔强地抬起头,冷笑着说:“老太监,你爷爷姓宁!”他没想到自己和这老怪物的差距这样巨大,绝望也慢慢写在眼上。
安洪禹本来布满皱纹的眼袋忽然被圆睁的怒目撑开,声音越发恶心,像是粗声的男子在模仿娇媚的女声:“你……你……这世界上还真有宁娶风的传人?哈哈哈,好!本座今天既能了却心中大患,又能得到‘沉碧’和‘神的动作’,真是畅快、畅快呀!”
宁永夜怒吼道:“我送给你!”右手倏地射出一剑。安洪禹用长长的指甲轻描淡写地拨开,接着左手一翻,宁永夜惊天动地地惨叫一声,整个右臂被直接从肩膀下撕扯下来,血花四溅,惨不忍睹。他已经成了残疾,解禁者再超凡脱俗,也不可能再生肢体,况且左肩碎裂,右手又被斩断,不可能再使剑了。
安洪禹淡淡地说:“我早在二百年前,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会有一个宿敌要破坏我的大计,本来以为应该就是你,可你的水平很让人失望……你说,在锡林镇偷袭瞎子的,是不是你?”宁永夜已经听不清了,剧痛使得他撕心裂肺,意志都难以集中,当然更无法回话了。
安洪禹化险为夷,这才双手虚扣,阴阳调和,冰炎二气在手心之间焦躁不安地攒动着。刘言看到这里,暗想:“看来他时不时地要调整双手的温度,让它们不至于相差太大,在这方面的估计是没错的。可惜,另一方面完全失算了……他一只手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对付我们全部,我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把他两只手分开,让他左右不能相顾……”
安洪禹转过脸,对企图再次袭击的霍紫悠说:“你是要为张人隼和池映菡报仇,是吗?”他其实并未全力以赴,只运用了大约六成力。
霍紫悠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光是这样,我还要杀了你为全人类除害!”
安洪禹“呵呵”僵尸般僵硬地干笑了两声,不以为然地说:“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们会那么相信钢谷瞎子的说辞,我们都想要当皇帝,但他很虚伪,不肯承认,我坦坦荡荡,你们却这样激烈地反对我!霍紫悠,我要杀光你们易如反掌……可我还是愿意单独给你一个机会……”
霍紫悠知道他好色成性,隐约清楚他会说什么样的污言秽语来侮辱自己,便一手拿起一把合金剑,再度向安洪禹发动攻击。安洪禹冲她一甩右袖,又一个冰蓝色的冰球向霍紫悠射去。霍紫悠慌忙退却,双剑齐舞,妄图削减这排山倒海的寒气。这冰球的意图旨在暂时抵挡霍紫悠,安洪禹早想把霍紫悠召为禁脔,所以也没有格外下杀手。
之后安洪禹也不弓腰,将手掌伸到断臂所持的“沉碧”上方平举,旋即五指向内一扣,便产生了一股强劲无比的黏力,“沉碧”居然晃荡了几下,缓缓向上抬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捧起。
剧痛残酷地折磨着宁永夜的神经,这让他时不时地感觉自己的灵魂要冲出体外,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拼着壮烈断臂,就是为了冒险赌一把,眼见安洪禹已经将剑吸到胸口的位置,这难得的好机会再不容错过。他的左手虽然不能抬起,却还能勉强移动手指。
在宁永夜的血里沐浴过的神器“沉碧”受到主人的感召,骤然间调转了个儿,安洪禹的手没有按想象中那样触到剑柄,甚至来不及诧异,那剑锋就近在咫尺地以一股摧枯拉朽的暴力直插安洪禹的心脏位置。
萨博和不知火神奇其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们亲眼目睹过“沉碧”的神奇,也就料此一招,于是也在这时将剑尖送向安洪禹的后心。
第二十话 喋血博物馆(27)
可安洪禹终究是不世出的武学大宗主,当前世界第一格斗家,达到这种层次,潜意识早就不知不觉地分析了所有威胁自己生命的可能性,在本能上已经料敌机先,说时迟那时快,左手刹那间凝聚了周身的赤阳内力,牢牢地顶住了几乎能斩开所有事物的“沉碧”剑锋,宁永夜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刚刚苏醒的火山口,迎面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温度极高的熔岩。
安洪禹本来不该惊慌,但毕竟对自己的弱点总是惴惴不安,眼下等于客观上将自己的两手分开,还以为这是他们早已拟好的战术,不由得激怒地狂叫一声,右手呼地拍出,喷出一股阴冷无比的内力,将两把合金剑冻住,萨博和不知火神奇全力以赴,却难以再前进一步。
安洪禹已经维持好了平衡,就要加大力量,尽快将他们打垮,以便调解体内狂暴的阴阳二气。霍紫悠知道宁永夜支持不住多久,就扑上去双手抵住他的后背,将自己残存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给宁永夜以资对敌。
“总算等到这个机会了……”刘言拉起自己特制的口哨用力吹了起来。南应龙和顾传侠应声奔至,并拾起两柄合金剑,站到萨博和不知火神奇身侧顶住。
练金阳也快步贴近,他是靠药物改变基因变异的人造解禁者,没有学过正统的修气武学,不懂得怎样为宁永夜输送真气,可他很快想到了怎么办,便跑到最前面,双手摁住“沉碧”的剑柄,竭尽全力拼命向前送出。他擅长使力,这一下又给安洪禹增添不少的压力。
“该我了……!”刘言这样想着,便争分夺秒地推开门,向安洪禹冲过去。
安洪禹骤然看到多了这许多人,愈发惊怒,手上不断催加内力,萨博、不知火、南、顾四人的高频振动合金剑越转越慢,原本灼热的砖红色剑体也渐渐暗淡下来,顾传侠和南应龙本来就不是格斗型的解禁者,加上适才用刘言教给的屏住“生气”的方法以避免被安洪禹等人发现,实际上也消耗了不少的力气。而练金阳的脚不断地向前艰难地顶住,却依旧不由自主地全身向后移动,剑尖也距离安洪禹的左手越来越远。
刘言距离安洪禹不到二十米,随着奔跑的速度不断加快,周身发出隐隐作响的劲风,随后将聚集了全部力量的一拳精准地向安洪禹的胸口猛击过去,打算当即打碎他的内脏。安洪禹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可眼下已经没有闲暇,他毫不犹疑地踮起脚,两人的肢体接触,发出极具震撼力的爆响,犹如大口径火炮之间的轰击。
这一撞过后,刘言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十来步,双手支撑地面,大口喘着气。安洪禹则“扑哧”一声吐了口血,鼻腔居然也流出血来,又惊又怒,嘶哑而低沉地自语道:“你们这帮……这帮渣滓,居然……居然把本座逼到这个地步……!”
萨博、南应龙等人都是一阵迷茫,唯有霍紫悠和宁永夜两名修气一脉解禁者才明白缘由。刘言刚才是凝全身的力量正面冲击安洪禹,安洪禹虽然仅是两手架空,脚却不便使用,万一用力过度两手失衡,就会立时毙命,故而尽管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全力用脚抵挡,大约只使用了七成半的力量,可饶是如此,刘言的全力一击被完全化解,而且有些精疲力尽了。
而安洪禹却不这么想,他当众被打吐了血,这是几百年未曾有过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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