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脖子一紧,来不及说任何话,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死过去。我内心大骇,我还年轻,连十八岁都不到,还不想就这么死掉了。这回死在这可怕的女人手里,全然不懂她杀我的原因,死的也真够冤的。
我能感觉到江风吹在身上极为阴冷,冻的我骨头都酥了,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我心里明白,恐怕大限要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唯一想的人,还是张蕾蕾,我仿佛看到她正从黑暗中朝我缓缓走来,甚至朝我伸出手来,我想定睛把她看仔细,眼里她却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大半,周围显得非常黑暗,隐隐有极微弱的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周围重重叠叠的树影让人起疑,疯女人恶鬼一样的身影在我心头还没散去,我心里一阵紧张。
这时,我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说:“傻小子,终于醒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我身边蹲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还没看清她的脸就先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我心里顿时明了,这姑娘一定就是陈婆传人陈思可了。
陈思可把我扶起来,让我背靠着树干,说:“你这人就是榆木脑袋,真是木头疙瘩化的,我都给你打电话让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他妈硬是不听,这下好了。要不是姑娘我来的早,你早就一命归西了。”
我环顾四周,见老曾也靠在书上休息,暗淡的月光下,他脖子上两道清晰的瘀痕非常可怕,几乎要掐进皮肉了。我脖子上也不好受,正火辣辣的疼痛,刀割一样难受。
我想去看看老曾,陈思可把我按住,说:“他情况比你好,这老头子体格好着呢,人早醒了,在闭目养神。我让你别来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时候,你偏偏不听,你知道这寒风古寺这些年死了多少人吗?”
我被这丫头片子训的完全没脾气,讪讪的说:“我觉得寒风寺里藏了很多秘密,而且还跟我有非常大的关系,这座古庙太奇怪了,我就想解开这些秘密。不搞清楚这些,我吃饭都吃不香。”
陈思可冷笑道:“要不怎么说你小子傻呢,解不开秘密吃不香饭,你死在这儿了你的饭就能吃香了?”
我被陈思可噎的没话说,陈思可说:“杨晓天你给我记住了,今天我带你出了寒风古寺地界儿,以后你就不能再来这里半步。否则在这里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救你,你必须忘了寒风寺,也要忘掉你在这里发现的所有秘密,甚至是你对寒风古寺的所有猜疑,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想反驳,人已经被陈思可给提了起来,她又踹了老曾一脚,老曾身手利索的一屁股爬了起来。
陈思可说:“现在就跟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记住了吗?”
趁陈思可朝前走的空挡,我特意回头瞄了一眼寒风寺前的空地,月光现在变得非常微弱,已经看的不十分清楚了,庙门前的一切都非常模糊,只剩下一团轮廓,黑乎乎的看着吓人。
空的前早没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鬼魂,我也没看见那硕大如巨蟒的蒲牢,庙前空地上除了一尊破香炉和无数荒草,没了任何东西。江风吹的荒草瑟瑟发抖,我不久之前亲历的奇特一幕就像真没发生过一样,变得特别像幻觉。
只有古寺屋檐下那口硕大的古钟还吊在那里,它模糊的轮廓像只匍匐在暗中奇特怪物,正挺着浑圆的身体伺机而动,捕捉猎物。
我们跟着陈思可在防洪林里绕来绕去,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走到围墙前,看到高高的围墙,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我们先后翻了过去,围墙后面又是一座密林,我们走在密林小道上,我问陈思可说:“那防洪林果然是座怪阵,我找了几个小时都难看出其中隐藏的易理,你怎么一下子就走出来了?”
陈思可说:“寒风古寺里是布了一座大阵,叫蒲牢迎门,这座大阵是早些年古人布下的,历史几乎跟寒风寺一样古老,据说作用就是为了困住孤魂野鬼,让蒲牢来镇住他们,避免野鬼出去害人。长江沿线自古死人极多,孤魂野鬼无数,很多不该死的人常常会被这些野鬼带走,平添许多冤魂,古人建寒风古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镇魂。这座奇特古寺一直能存在江边,跟它收魂的作用不无关系,有人出资建了这么庞大的围墙,也是因为这股寺虽有镇魂作用,却由于早些年镇寺石龟遁迹而去,古寺失去了庇护,现在变得非常邪,长江沿岸的一些人,常常无故死在这里。为了避免有人再去寒风寺,就造了这么高大结实的一堵围墙,希望能阻止无辜的人,不过事与愿违,依旧有不少不明原因的事故在这里发生。”
陈思可说了半天,老曾却说:“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明白为什么你能走出来,我们风水大师杨晓天却走不出这座大阵呢?”
陈思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真想知道么?”
我跟老曾同时点了点头,陈思可咬着嘴唇,说:“其实,因为我是活人,这座阵困不住活人,只能困住魂魄。”
我跟老曾对望一眼,同时尖叫一声,我顿时就懵了,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特别的苦。
说:
一更奉上,大伙儿期待二更吧。
117、百鬼夜行
我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和老曾互相把对方看了又看,没有哪一点能证明我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只魂魄,老曾检查完身体后很自信的告诉我,说:“我现在的状态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不觉得我已经死了。 ”
我也很明确的告诉陈思可:“我也认为自己还是活人,你骗不了我。”
陈思可眉毛一挑,撇嘴道:“姑奶奶无聊啊,大半夜来这种地方救你们就是为了骗你们是鬼,我吃饱了撑着才干这种无聊事儿。”
我说:“要让我们相信我们已经死了,你总要拿出证据来吧,否则明明我们觉得自己活着,你硬要强迫我们承认自己死了,天下哪有这种理儿。”
陈思可冷笑道:“想要证据,很简单啊,你在寒风寺前的林子里是看到有很多人么,这些人五花八门,想必你也清楚他们绝不会是人。这种东西,不是人你说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人是看不见鬼的,可是你们却活生生的看见了,这说明什么?”
我和老曾都沉默了,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们开了天眼之后,却发现天眼在密林中,完全失去作用,可是我们却又能看见死人,这一事实活生生就证实了陈思可的说法,我们真已经死了。
我问陈思可说:“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陈思可坏坏的一笑,说:“你们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身体陷入昏迷,生魂被迫离体,四处游荡而已。只要你们找到自己的身体,人也就活过来了,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听了陈思可的话,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我说:“既然要找肉身还魂,我们肉身肯定丢在寒风寺里,我们这就回去找去。”
老曾也二话没说,扭头就往回走,只要翻过不远处的围墙,我们又会置身寒风寺范围内了。
陈思可拦住我们说:“杨晓天,我最讨厌你身上那股犯二劲儿,你也不想想,真那么容易让你找到肉身,我还这么着急让你们出来?你们在密林里转了这么长时间,何曾见过自己的身体?”
我想想也是,再仔细琢磨我们进寒风寺的整个过程,我始终没办法想起来我的魂到底是在哪里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我和老曾的魂魄可以在任何地方丢掉,也可能在任何危急情况下脱险,这就导致我对自己在何时丢魂失去判断能力。
陈思可说:“杨晓天亏你还是个风水先生,杨门嫡系传人,遇到这种事儿就慌了手脚,可真够丢人的。我告诉你,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因为蒲牢还在风水局中虎视眈眈,专吃魂魄,你现在进去,就是送到蒲牢嘴边的美食你信不信?”
我跟老曾都迷茫了,说实话,我干风水先生时间太短,对这种万分之几的概率事件的确没有心理防备,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思可说:“你们先跟我回去,沿路有我保护,一般孤魂野鬼也拖不走你们。等到了明天,我再去寒风寺找到你们昏迷不醒的身体带回来让你们还魂,这个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我见陈思可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怀疑说:“你们陈家擅长的是卜卦算命,回魂还阳的技术活儿你靠不靠谱呀?”
陈思可冷笑道:“要是不信我,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祈祷你们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身体,自己还魂成功吧。”
说着,陈思可扭头就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泼辣劲儿,大有委屈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她现在是我和老曾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可不能得罪她,于是,我俩十分识相的一人拖一只手,硬生生把陈思可给拽住了。
我涎着脸求陈思可说:“我们绝对相信陈家的能力,神瞎子陈婆一生在江湖上名气这么大,还个魂对她老人家来说,容易的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我们绝对相信你。”
陈思可用特别鄙视的眼神瞟我一眼,说:“为了活命,杨晓天你是一点儿节操都不要了。这么老实的孩子,也学会在姑娘我面前油嘴滑舌说假话,真是恶心。”
陈思可羞辱的我没脾气,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事情的可怕程度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陈思可就是我和老曾的救命稻草,我必须牢牢抓住她才行。
陈思可带我们出了密林,前面就是一条大马路了,马路边上停着一辆极为破旧的面包车,陈思可朝那辆车上走过去,我才知道车是陈思可开来的。陈思可开了车门跳上驾驶座,我们也跟着上去,陈思可让我们先跟她回凤凰路25号,明天她再来找我们的身体。
我和老曾最担心的问题是,这荒芜的江滩上,蛇虫老鼠不少,我们的肉身要是被这帮畜生咬坏了,那我们不是也要死翘翘了。所以在车上,我们都非常忧心,可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在心里郁闷了。
陈思可的车经过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发现上次吃烤串儿的摊子还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都过了凌晨了,这烤串儿摊上依旧有不少人。胖胖的老板娘左右招呼,忙的不亦乐乎。
陈思可把车停在路边,说:“我饿了,下去吃点儿烤串儿喝点儿酒,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我和老曾愁肠百结,哪有心思吃烧烤,又不好意思丢下陈思可一个人,只好跟着她下车。陈思可找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边上就是花坛,这里光线薄弱,颇为阴暗,正是隐蔽我们的好去处。
陈思可点了三个人量的烤串儿和啤酒,我和老曾坐在陈思可旁边,东西上来之后,陈思可又要了三套碗碟,她自己拿了一套,又在我和老曾面前把碗碟摆好。
上菜的老板娘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朝我们这边多看了一眼,狐疑道:“姑娘伢,你一个人怎么要了三套碗筷呀?”
陈思可笑嘻嘻的冲胖老板娘说:“你真想听啊,我带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吃的。”
胖老板娘吓的一阵哆嗦,急忙扭头往回走,我看她脸色都白了,显然被陈思可给吓坏了。
陈思可给我和老曾都倒了酒,又分了烤串儿,我拿起烤串儿来吃,发现食不甘味。陈思可白了我一眼,骂道:“杨晓天你可真够笨的,鬼魂能这么吃东西么,他们都是用鼻子闻食物的精华,你这样吃岂不是味同嚼蜡,一点味道都难吃出来?”
我按照陈思可的说法去闻,果然就能肉香扑鼻,舒服的我鼻子都歪了,胃里也饱饱的感觉,好像真就吃到肉串儿似的。
说起来,我跟老曾真是饿坏了,一路折腾到现在,我们晚上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叫了这么多肉串儿,我用鼻子猛吸,很快就有了饱了的感觉。
我酒足饭饱之后,伸了个拦腰,觉得无比畅快,心想这做鬼跟做人比,除了吃东西的方式有点奇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看了看四周,烧烤摊生意特别的好,客人们桌子上堆满了碗碟,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不亦乐乎,说也奇怪,都这么晚了,十字路口的车辆还是络绎不绝,就像是晚上刚下班的高峰期一样。
我想,这还真怪了,今晚是鬼节,阴间鬼门大开之日,照理说民间有忌讳,这天应该早点回去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满街都是人呢?
我忍不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