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那冰冷的东西又来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张柔滑异常的手,她顺着我的头顶、脸颊、脖子一丝丝的往下滑,我恐惧到了极点,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想动动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我就想被鬼压床了一样,默默感受着这快要将我压崩溃掉的恐惧。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紧,脖颈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套住了一样越勒越紧,勒的我呼吸不过来,憋的我肺都要炸了。我大惊,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术,随着自己出气多进气少,我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幻象,我有一种即将死去的感觉。
这时,我就听到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跟着就是一个护士清脆的声音:“36号病房查房了”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清脆的声音无比熟悉,这时掐在我脖子上的东西瞧瞧就散去了,胸口的压力也在瞬间消失,我一屁股坐起来,病房灯也跟着亮了,我就看到门口站着漂亮可人的护士小雯,她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小雯扫了一眼病房,冲我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进错病房了,这间病房还没病人。”
我见小雯姗姗离去,刚才遭遇鬼压床的经过还历历在目,心里一阵恐惧,要不是这小护士走错病房,我恐怖早已经一命归西了。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在凤凰路25号会被那东西压床,现在回了济城,那东西还能找到我,难道她一直跟踪我?
我想起陈婆对我说过一路从济城来武汉,就有东西跟着我,她让我在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跟陈思可见面,就是利用十煞对冲来迷惑那东西,不让她知道神瞎子陈婆的具体位置。如果这个对我鬼压床两晚的邪物就是想找陈婆的东西,那昨晚凤凰路25号岂不是就暴露了,我万分紧张,赶紧给陈思可打电话。
电话半天才接通,陈思可声音软绵绵的跟我开玩笑说:“这都几点了你给我打电话呢,这才半天不见就想姐姐了么,要不要姐姐半夜打飞的去见你呀?”
这时候我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问她凤凰路25号今天出怪事了没用,陈思可依旧是一副调侃的语气说:“好着呢,再好也没有了,宅子上上下下一片安宁,有我陈思可守着,谁敢来凤凰路25号捣乱,活腻歪了吧?”
我听说陈婆老巢没事就放了心,又叮嘱她明天为陈婆下葬要注意的细节,陈思可都一一记下来,她又笑我说我比娘们儿还磨叽,真是信了她的邪。
挂断电话,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心里清楚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梦,更不是传统的鬼压床,而是真的有东西想杀我。陈婆说跟踪我的东西是为了凤凰路25号而来,可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照着昨晚的做法,把风水罗盘托在掌心,一觉睡到天亮,天亮了跟我爸妈打声招呼就去上学去了。
下了早自习我在教室走廊看到老胡,他又换了件立领衬衣,不过透过衬衣的缝隙,我依旧能看到那日益明显的尸斑。老胡见到我,痛苦的摇了摇头去了办公室。很快我就从同学嘴里听到,老胡已经在跟老婆闹离婚的事了,看老胡的样子,他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操办后事了,其中离婚就是重要的一步。他总不能让老婆眼睁睁的看着他好好的一个人逐步变成尸体吧。
课堂上,我反复思索昨晚招魂失败的原因,怎么想都想不通,曾老头儿一直强调他们家这几十年来做的梦都跟他爷爷有关,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鬼魂的确可以给活人托梦,但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两次,鬼魂影响活人有违天道,托梦给活人也是影响活人的一种方式,每次托梦都会对鬼魂自身产生不好的影响。一次两次普通鬼魂都能承受得住,不过也要选对时间,比如头七还魂之日,或者中元节鬼门大开之际,曾老头儿他爷爷在梦里活活缠了他家人几十年,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算曾老头儿他爷爷含冤而死,执念非常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我思来想去,想起李半仙儿授艺的时候跟我说过,鬼魂的存在大多靠执念支撑着,有些怨气特别强的鬼魂,超出了执念能承受的界限,就可能有别的东西在支撑着它,比如下葬的风水格局有问题。
我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曾老头儿他爷爷的墓可能有问题,否则他的执念不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我立刻趁下课机会溜出教室,跟老胡打了个招呼就电话曾老头儿,问他爷爷的墓葬在那里,我可能找到他一直做怪梦的症结了。曾老头儿打了个的士来学校接我们,我们见面后立刻直奔长江边上的一座秃山。
曾老头儿心非常细,还特意准备了挖坟的锄头和铁锹,我们在山下下车,扛着锄头铁锹就上了山。
曾老头儿在一堆乱坟中间找到他爷爷的墓,早些年曾家落魄了,请不起风水先生,就随便给他爷爷选了处地方下葬,我一看这座秃山就来气,把自己先人葬在这种地方,是存心要让后代不得安宁呀。
我和曾老头儿一起使力,挖了足有一个半小时才把他爷爷的坟墓挖开,这坟墓的风水格局虽差,埋的倒是挺深。那棺材已经烂了一小半了,我们揭开棺盖,就发现墓主的尸身已经烂到只剩一堆枯骨了,可是在墓主头上却盖了一块黑布,黑布上压着一枚样子奇特的兽骨,我心里一颤,想这是谁给曾老头儿他爷爷下的毒手,也太恶毒了吧?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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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棺材上的小女孩儿
这枚兽骨我非常熟悉,李半仙儿送我的半卷残书里详细记载了这种东西,说是吐蕃(今西藏)某神秘部落祭祀用的一种奇特野兽的兽骨,该部落施行奴隶制度,部落贵族祭祀或下葬的时候,常常要大量奴隶陪葬,冤死的奴隶死后执念极强,会化身厉鬼找墓主报仇。 为了镇住厉鬼,部落贵族便用这种兽骨镇穴,将厉鬼镇在墓穴划定的范围内,使得厉鬼既不能骚扰墓主,也不能回去找墓主的家人报仇。
事实上这种兽骨的作用还不止于此,由于厉鬼被镇住,相当于画地为牢,厉鬼无法释放的怨气会越来越强,怨气越强则戾气越强,鬼魂强大的戾气会反噬自身,将自己一点点的化掉。被镇住的厉鬼无法轮回转世,只能一直被困在墓穴中,眼睁睁的看着怨气冲天的自己一点点化掉,从此魂飞魄散。
曾老头儿他爷爷能一直坚持五十多年,也是他心中执念太强,他无法逃出棺材里的束缚,就用托梦的方式逼迫子孙为他报仇。殊不知这半个世纪以来,早已人世变幻沧海桑田,曾经济城第一大户人家赵家已经没落,甚至连辉煌一时的赵家大宅都被夷为平地,赵家人更不知去向了。
我对曾老头儿说:“你爷爷活生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坐了五十多年的牢,这块兽骨足以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你夜夜梦到你爷爷,就是这块兽骨作祟,你爷爷的根本目的其实不是让你找赵家报仇,而是让你来救他。”
曾老头儿黯然低头,跪在他爷爷的坟墓前磕头不止,一个劲儿的哭诉自己不孝,早该找风水先生来相地,把爷爷的骸骨移到一处风水吉穴里去,害爷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我把那枚兽骨拿起来,揭开盖住苦主脸的黑布,这黑布相当于一幕帷帐,将苦主死死困在帷帐之中,使得苦主犹如深陷牢笼,一直在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方向,饱受自身怨气的折磨。
我想,能设计出这种局的人,必是心思毒辣至极又修为相当高的风水大师,因为据残书上说,这种兽骨非常珍贵,一直流传在风水师的口口相传中,很少有人真的见过这东西。而我一个初通风水术数皮毛的毛头小子,竟然亲眼见到了这种兽骨,这回真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让曾老头儿先把他爷爷埋回去,他今晚肯定可以睡个安稳觉,我们晚上再施招魂术把他爷爷叫出来问问,他当时在赵家宅究竟遭遇了什么。另外,我再选一处风水宝地,择个良辰吉日把他爷爷重新安葬。
曾老头儿听后对我感恩戴德,就差跪下来给我磕头了,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换位思考如果我是曾老头儿,饱受这么多年噩梦折磨,有个精通风水术数的人来帮我,我该是什么心情。
我第一次觉得,风水术在现实面前,还是非常有用的。它不光只会用在风水师斗法上,还能帮助弱者,为人解决痛苦。
我们下山的时候,曾老头儿心情特别愉快,扛着锄头一路哼起了歌,我见他紧皱起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心里也格外高兴。
下了山,我们翻过江坝就是沿江大道了,曾老头儿拦了辆出租车,他问我去那里,我说要回学校。曾老头儿说我听老胡说过你的学习情况,你这个时候去学校复习也于事无补,基础落的太后了,复习不了什么。我以前当过老师,是武汉大学毕业的,刚好你们高考要考的几科我都精通,不如让我给你开小灶好好复习功课。毕竟你成年之后还是要找一项正当职业谋生的对不对,风水玄学太过高深,而我辈都是凡夫俗子,就算你有真才实学,也难免被误认为是骗财神棍,这风水绝技无法用来安身立命呀。
我想想觉得曾老头儿说的很对,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过以后我考不上大学能做点什么了,现在这个靠文凭吃饭的社会,我又一无所长,估计只能去工地帮工头搬砖谋生了,想想一身鸡皮疙瘩。
曾老头儿就近在商店买了纸笔,又在书店替我买了各科的复习资料,就带着我去了叶家村7号。
曾老头儿现在的工作就是养老的闲职,马上就要正式退休了,所以他上班可去可不去,老头子资历老,档案馆没人能管得了他。
到了老屋后,曾老头儿给我们烧了一壶水就开始给我补课了,从数学、语文、外语到文综逐一的补,我真难为这老头儿,要从高一的基本理论开始给我讲解。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对我这么客气讨好我的老师,再加上曾老头儿教的方式得当,我理解很快,也记的非常快,曾老头儿边教边摇头,说我是一棵良才,可惜被那些学识不行的老师给糟蹋了。听的我心里美滋滋的。这一路多门课程轮番轰炸,到了吃饭点儿曾老头儿就给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12点。
我按照昨晚的方式施展招魂术,曾老头儿烧过纸钱之后,我们就熄灭了点灯,坐在黑暗中静静等他爷爷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就看到月光地里有个黑影正从马路尽头缓缓走过来,今晚夜色凝重,月光稀薄,任何东西被月光一照都显得暗淡神秘,马路上的黑影吸引了我。
我见曾老头儿还瞪大眼睛盯着外面发呆,似乎没看到马路上的人影,我问他是否看到外面有人?
曾老头儿吓了一跳,特意跑到门口逛了一圈儿回来,说哪里有人,小大师你开玩笑吧?
我心里顿时明了了,那黑影八成就是正老头儿他爷爷回来了,我立刻给曾老头儿开了天眼,他朝门外一望,吓的“啊”了一声。只见老屋门外月亮地里站了个一身长衫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他怔怔的望着老屋,眼里满含泪水,神色极为凝重,夜风把长衫下摆吹的飞了起来。这老头儿一身穿着打扮在这样的环境出现,显得特别奇怪,这深沉的黑夜里,又徒增了几分神秘和阴森。
曾老头儿冲出门去,抱着老头儿就跪了下来,哭嚎着叫爷爷。
曾爷爷慈爱的摸着曾老头儿的头发,说:“我孙儿都这么大了,比爷爷活着的时候都老了,这五十多年来,孙儿你受苦了!”
看着曾爷爷老泪纵横,和曾老头儿哭诉阴阳两隔的思念之情,我也一阵心酸,跟着这爷孙俩抹眼泪。
曾老头儿把爷爷请进老屋里落座,曾老头儿知道他爷爷好酒,中午特意买了瓶12年的白云边佳酿,给老爷子斟了一杯,老爷子对着酒杯吸了口气,老屋里顿时酒香四溢。我知道这是鬼的喝酒方式,他们不饮酒水,只吸精华。我趁给老爷子倒酒的机会把那杯酒拿到鼻子下一闻,杯子里就只剩下一杯清水了,早没了白酒的醇香。
老爷子知道是我救了他,对我千恩万谢,我们寒暄完之后,曾老头儿就问起他爷爷当年在赵家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怎么被赵家人折磨死的。曾爷爷叹了口气,说赵家人并没有折磨他,他当日冲破赵家家丁的阻拦,仗着赵家世交的身份,赵家下人也不敢为难他,他一路闯进赵家大宅,嚷嚷着要见赵司令。赵家下人说司令去了省城,曾爷爷并不相信,他见大宅里有个院落戒备森严,猜测赵司令就在里面,便冲开重围闯了进去。赵家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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