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悄声说:“我估摸着,他像是在等人。”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这大晚上的夜凉如水,我和龙哥都冻的打哆嗦,寒风吹在身上,整个人都要冻僵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俩撑不过两个小时,可邓红昌这厮穿了一身破烂衣裳,跟要饭的似的,却坐在风口位置上,老僧入定一样,一点事没有。
龙哥建议说:“咱们人多,这姓邓的身子骨弱,不如咱们冲上去把他捆了,一顿严刑拷打,问出是谁指使他害咱们,又是谁指使他炸夜总会,他在这儿到底干什么?”
我琢磨着说:“这样一来,如果他是在等人,咱们不就打草惊蛇了?”
我俩都犯了愁,只能耐着性子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邓红昌打坐,依偎在一起取暖。就这样熬到了子时,龙哥挫着手呵气说:“日他妈,老子实在憋不住了,我这就上去宰了他。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他拿他尸体扔山崖下去喂狼去,也好过在这儿饱受风寒之苦啊。”
龙哥说的我有些动心,心想都这个点儿了,这荒山上再没别人,八成是没人来了,也不知道邓红昌这怪人在捣什么鬼,不如我俩绑住他,逼他说出来。这厮猥琐胆小,我们真要硬逼他,他没准什么都说了。
我和龙哥提刀就要冲上去,才冲出两步,就看到邓红昌突然坐了起来,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了,就看到邓红昌从破袋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半山腰上很快就燃起一盏红灯笼,那灯笼自己飞上了半空。我心里一沉,又看到邓红昌一连点了十多盏灯笼,那灯笼连成一片,斜着朝山林深处飞了过去。
那灯笼说起来也真够怪异的,它们放飞的时间有间隔,可灯笼却能连成一片,像有人操控一样,朝东南方向的林子里飞去了。那片林子我们坐车来的时候见到过,后面有座断崖,断崖后面是纵横连接的群山和一条流过山群的河流。
我不明白邓红昌在搞什么鬼把戏,就看到灯笼都沉到山崖下面去了,龙哥说:“八成是放信号,他在给人传讯呢?”
龙哥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山崖下面冲出一道红光,我也猜不出那红光怎么来的,邓红昌就跪在地上,朝那红光发出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龙哥冲我招手,低声道:“走,咱们过去看看,山崖里一定有乾坤。”
我也正有此意,我俩就一前一后的下到山脚下,沿着山路进了后山,一直走到山崖边上,举着手电筒朝下面照过去,赫然发现不深的山崖下面进入有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看起来是座老庙。
龙哥奇道:“这里距最近的村子都有几十里地呢,哪儿来的寺庙,真他妈邪门了。”
我见此情景,就有些紧张,心想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有古怪。再加上山崖里冒出来的冲天红光,就越发奇特了。
我和龙哥下到山崖里面,沿着河道走到古庙近前,就看到那古庙异常的破旧,半边庙门都塌了,这古庙简直比寒风寺都破败,一副颤巍巍风吹就倒的样子。
我推开古庙只剩半截的庙门,走到正殿上,就看到那古庙里供的菩萨是十八罗汉里的一位,罗汉金身掉的差不多了,浑身斑驳,香案上全是老鼠屎,香炉也被打翻了,撒了一案台的香灰。
地上老鼠窜来窜去,吱吱乱叫,墙角都是老鼠洞。这古庙里四面漏风,跟在庙外没有任何区别,我和龙哥在古庙里转悠了一圈儿,龙哥奇道:“这古庙破败成这样,估计得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刚才咱们看的红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我们转悠到古庙后面,就看到那罗汉后面还有尊菩萨,这菩萨对比正殿的罗汉金身,就显得磕碜多了。这菩萨造型很怪,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菩萨,身上缠着一条粗蟒蛇,身上没有做任何油漆之类的装饰,只是一团暗黑色的木疙瘩,显然在这儿已经呆了很长时间。
那菩萨周身缠满了蜘蛛网,落了一身的厚灰尘,最诡异却是它的一条舌头出奇的长,那舌头上竟然染上了血红的油漆,就这么伸出了嘴巴,长长的探出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似的。
龙哥盯着菩萨的舌头看了半天,对我说:“我看这菩萨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龙哥就说:“是邪气,很明显的邪气。我马小龙去过的老庙不可谓不多了,拜过的菩萨数都数不过来,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菩萨,它给人的感觉就是邪的很,你多看它一眼就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龙哥的话可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说:“要不咱们胆子大一回,翻到案台上去看看这菩萨金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弄条血红的舌头做什么。”
龙哥说好主意,我俩就地跪下来,先是冲菩萨磕了响头,连声说后生我们对不住了,并非有意亵渎菩萨真颜。只是陷身进了这古怪迷局,必须要找出谜团才行,那就多有得罪了,菩萨莫怪。
我俩正准备爬上去,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推门的声音,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身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溜烟窜进黑暗中去了。
我们躲在杂物堆后面,就看到有个人提着一盏风灯走近古庙,黑暗的古庙里就有一抹昏暗的灯光,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进古庙的人正是邓红昌了。只不过这邓红昌身上背了十来个瓦罐子,整个人就露出一张脸出来。
我没想到他会把瓦罐背到这儿来,心里越发好奇了,不知道这王八蛋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呢,就看到邓红昌把瓦罐一一给放下来,就摆在那红舌头菩萨身前。龙哥碰碰我,指了指邓红昌,悄声道:“怪阵他娘的怪勒”
我没搭理他,邓红昌摆好了瓦罐,又出门去了。我和龙哥溜出来,见他把瓦罐整齐的在红舌头菩萨身前摆好,龙哥就想揭开罐子看看,我拦住他说:“先等等,邓红昌肯定是回去运剩下的瓦罐了,他行为这么奇怪,肯定有不能告人的目的。咱们等他把瓦罐运齐了,再看他下一步怎么做。”
龙哥答应了,我俩硬生生在杂物堆后面又躲了半个小时,就看到邓红昌又扛了一堆瓦罐进来,他把剩下的瓦罐在菩萨金身前又摆了一排,然后掏出香纸,在香炉里燃香三炷,又化了许多黄纸。
跟着,他便一一揭开这瓦罐的盖子,将瓦罐全敞开了,又爬上案台,拿朱笔在红舌头菩萨的舌头上细致的描了起来,他这一描,菩萨的红舌头就变得愈发的红润,我们看在眼里,却觉得越发的鬼气森森。
龙哥低声道:“日他大爷,原来又是这个邓红昌捣的鬼,老子真想砍了他。”
我不明白他在这破庙里搞这些玩意有什么作用,便按住龙哥,不让他乱说话,以防打草惊蛇。
邓红昌爬下香案,就跪下来给菩萨磕头祷告,低声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我全听不明白。我就看到那瓦罐子里断断续续的冒出来一团团的黑气,朝菩萨的嘴巴里飞了进去,说来也真怪,那菩萨嘴里里吸了黑气,就跟闻到什么美味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木愣愣的模样一下子变成十分陶醉的样子,我整个人就看呆了。
龙哥低声道:“卧槽,邓红昌这王八蛋是拿这些孤魂野鬼来喂这菩萨,我说这寺庙里吃香火供奉的菩萨,怎么阴气这么重,看起来这么邪,感情也没干啥好事儿呢。”
邓红昌拿这些生魂喂的是菩萨,而非给沈昭明疗伤,我不禁有些失落。心想这大千世界,怪事奇多,邓红昌又是鲁门传人,会些奇术妖术本也正常,他拿孤魂野鬼养木头菩萨虽然奇怪,不是冲着沈昭明来的,跟我关系也不大。
既然邓红昌没等什么人,我们也看到了他抓孤魂野鬼来的目的,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冲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一点就通,他操起匕首,我提着短刀,我俩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就打算站起来扑向还在那儿磕头不止的仇人邓红昌。
我还没站起来,突然就看到头顶上红光一闪,我又急忙缩了回去,抬眼就看到头顶上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层血红的光芒。那光芒并不明亮,只是殷虹如同滴血,煞是诡异奇特。这古庙的屋顶四面漏风,抬头就能看到小半个月亮,极是诡异,我透过头顶上碗口大的漏洞,就看到半空中竟然挂着半轮血红的残月,这阴森森的红光,竟然就是这血月亮给发出来的。
不止是我,连龙哥都没见过这种奇事,我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吃惊和恐惧,龙哥悄声道:“我的乖乖,日他大爷啊,这邓红昌把月亮都给换了,他娘的他还不是人了。就算我擒龙道门掌门,也就是我师父都没这种本事啊。”
我望着邓红昌佝偻的背影,猥琐的面庞,心里腾起一阵恐惧。这恐惧让我心胆俱震,只觉得似乎真错看了这个人,他不止是鲁门传人,是个奇特的木匠,似乎本身的本事已经能够巧夺天工了。
我和龙哥提着匕首,一时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杀出去,直接捆了我们的仇人邓红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审出他背后的靠山,再杀之而后快。
我正犹豫呢,就看到邓红昌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那瓶子造型颇为精美,跟邓红昌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差异很大,显得非常不搭调。他嘴里念念有词,拔出瓷瓶的红木塞,就看到瓶子里冒出一团淡淡的黑气,我心想难道这瓶子里还装了鬼魂不成,就看到那黑气冒出来后,空地上就多了个瘦瘦干干的姑娘出来。
这姑娘跟我很有渊源,就是武汉大学的女学生林小枫,他们宿舍遭了沈昭明的养药局,导致三个女室友相继死去。我爸为了借这个养药局找到沈昭明下落,没有及时破了这一风水局,而是暂时用秘术镇了养药局的煞气,却没想到因此害了林小枫的性命。
我心里奇怪,她不是被李半仙儿安排去轮回投胎去了吗,怎么落到邓红昌手里了。
林小枫怯生生的站在邓红昌面前,邓红昌爬起来,抬眼看了林小枫一眼,摇头晃脑脸上露出淫光,冲林小枫说:“胸没胸屁股没屁股,好在是个年轻丫头,大爷我这辈子没玩儿过这么嫩的妞儿,就不嫌弃你已经沦为鬼魂了,反正总是女的,大爷我有阴阳秘术,一样能跟你完成阴阳交合,保准你享受了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大爷的好。”
邓红昌这番话听的我和龙哥差点吐了,林小枫吓的扭头就跑,却被邓红昌拦腰抱住,将她摁在墙上。林小枫挣扎嚎哭着求他放过她,邓红昌发了兽性,哪里肯放,一双粗糙苍老的手伸进林小枫衣服里胡乱摸索,摸的林小枫哭的越发绝望。
我本来对林小枫就心存愧疚,深为当时我跟我爸的自私而后悔,觉得对不起她,这回又看到这么善良的姑娘竟然落入邓红昌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手里,肺都气炸了,再也忍不住了,早把邓红昌能把月亮变成血红的本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我手里提着短刀,龙哥提着一柄匕首,我俩犹如神兵天降从杂物堆后面跑出来,一左一右架起邓红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邓红昌裤带解到一半,没防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俩将他擒住,他脏兮兮臭烘烘的裤子便掉到了地上。
我俩就地找了烂绳子,将他手脚都捆上了,也懒得把他裤子再给他穿上去,就将他光着腚捆在木头柱子上。邓红昌见是我俩,不禁一呆,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敢动本大爷,这是有祸报的,你可别忘了本大爷的滴血棺材。”
我和龙哥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龙哥跟他有宿仇,据说早在十多年前,龙哥在梦里都砍死了邓红昌无数次,这回邓这畜生终于落在我们手里,终于应了夙愿。邓红昌这话才一落,龙哥抓住他头发,反手就是十几个耳光,把邓红昌打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惨叫连连。
龙哥又是打又是踢,把邓红昌揍的半死,邓红昌这废物要说真是个废物,标准欺软怕硬的东西,才挨了两下打,就哭爹喊娘的叫龙哥大爷了。
林小枫见是我,一把扑倒我怀里大哭不止,我对她很是怜悯,想到这些日子来她吃的苦,心里直叹气。
我安慰了林小枫半天,龙哥把邓红昌屎都快打出来了,他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拦住龙哥,心想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他身上有太多谜团没解开。
邓红昌被龙哥打的吐血,我将他脑袋摆正,道:“如果你不想死的,我问什么,你就给我答什么,否则,我的兄弟可以有一百种方法随时弄死你。”
邓红昌这种小人,在我们面前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连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看他这副模样,我真想吐他两口唾沫。
我憋住心里的恶心,冲他道:“我问你,这尊红舌头菩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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