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算是相熟了。
这大嫂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对着百桃花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有的没得的,百桃花默不作声的凝神听着,又细细的倾听旁边那些汉子们再篝火边的闲谈,倒也初步的了解了一下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
这是个两国纷争狼烟四起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两大国家分别是昭国跟周国,历来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可谓是双足鼎力,彼此间虽虎视眈眈,可因为各自皆兵强马壮实力相当,所以多年以来一直是各不侵犯相安无事。
可是这递出东南的大周两年前却发生了内乱,国之长城年轻有为的宝华王爷兼大周的华清大将军拥兵自重趁先皇病危时举兵造反直取皇都运城,占领了大周的北方之地,黄袍加身自立为君,躲了自家的江山,继承了大统,而保皇派为代表的当朝宰相之子也是贵为准驸马的柳君梧率领先皇的余部退居大周南部,与这窃国嗜兄乱臣贼子宝华王爷于华清南北隔江对峙,招兵买马随时准备北上反攻。
这大好的周朝江山便因此一分为二,两军对垒,连年征战,名不聊生,实力大不如从前,就在此国难当头的时刻,西方一直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得昭国却乘火打劫乘机举兵来犯,不日间便攻下了西方边境处的十几处城池,所到之处,铁血镇压,大肆屠杀,这大周边境一片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许多人便只得或是流窜至周国北国臣服了清华朝廷,或是投奔南地,加入了驸马的前朝旧师,更多的是举家铤而走险的逃往目前而言还算安定的昭国,许多原先大周的商贾之家或是鼎食之户,为了躲避征战,也多举家往向来开明且地广人稀的昭国迁移。
而白桃花此刻便是在被昭人占领的西部边城,而遇到的这一行逃难的便是要西去昭国谋生的流民。
白桃花在这些流民的唉声叹气中努力分析着得来的零星的资料,若是如此,自己这身子的主人该是一大周的殷实富裕黄姓之户,便也是因这战乱纷争要携妻带子的迁往昭国,只是却不幸的在半路遇到了屠杀周民攻城略地的昭国侵略之师,枉送了身家性命,夫妻身亡,留下了这年幼的孩子复儿,而自己却不知因为怎样的机缘巧合灵魂转换到了这死去的黄家妻子身上,悲催的接替了她今后的命运成了一个带着拖油瓶不知道自己夫家原籍何处的投亲无门的野寡妇!
唯今之计,白桃花在心中思量,这狼烟四起的大周确实不是久留之地,自己一介弱智女流要在这乱世中保全性命当真是比登天还难,只有按照这黄家夫妇原先的行程计划带着复儿想方设法迁至昭国在做打算,最起码和平之地,少了这乱世性命之虞!不用为自己这脆弱的小命虽是提心吊胆。
打定了主意,虽尽量还是默不作声,却也是坚定的看了一眼这衣衫褴褛的大嫂一行人,想着无论如何要跟紧了这些人,一来避免自己单身女子一人上路,以后有个照应也方便了自己跟随着去昭国,不然自己在这一无所知的战乱地区慌不择路的乱走,保不准哪天这好不容易留下的小命便就这么被自己这上一世的路痴给玩没了!
夜深人静,一轮清冷的弯月凉凉的在天空独舞着,衬得这初秋的天气越发的阴寒,篝火微微的燃着,依稀听得见守夜的两个汉子压低了声音的哀叹。
夜寒袭体,衣衫单薄的白桃花不由得往火堆边缩了缩身子,又紧紧的裹了裹外袍包严实了蜷缩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复儿。
身体极度的疲乏,可心却是异常的清醒。
听着柴草的噼啪燃烧的声响,嗅着鼻端清冷的空气,触摸着身下铺着的扎人的野草,望着远方黑黝黝的远山和在夜色下更为空旷的荒原,白桃花觉得此刻犹如在梦里一般,可身下真实的触感却是残酷的在提醒着,她已经不是睡在自己现代那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里的自己那狭小的二居室里,而是实实在在的用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睡在一个陌生时空的冰冷的荒野里。
自己的那一个世界,那一世的父母,那些辛苦挣扎了那么多年的人生,就这么被诡异的抹杀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活在那个世界里,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还残存在那个时代的那些人的记忆里,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回去,但她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哪怕只剩了一丝丝捉摸不着的意识,都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好好的继续努力的活下去。
她仰望着夜空,对着那黑暗中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灵,默默的虔诚的祈祷着,为了那将自己养育成人的年迈的父母,为了自己那了却的平凡的半生,为了自己那未卜的前程。
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了,那么就让别人进入自己的那一世的身体代替自己活下去,至少,自己的父母亲朋不至于痛不欲生。
若是连这点微薄的心愿也不可能,那就,抹去他们的记忆,让自己彻底被遗忘吧,最起码,不记得了心便不会疼。
疲惫一**的袭来,白桃花慢慢的合上眼睑,恍惚的睡了过去,她多么希望啊,明天一觉醒来,会有人告诉她,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梦。
笑贫不笑娼
终归不敢睡得太死,压抑的神经哪怕在浓浓的疲倦中也是极度的绷紧,所以,旁边睡着的大嫂刚刚起身,白桃花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在暗色的晨曦中,薄雾冥冥,天色才刚刚依稀发白。
周围的几个逃难者已经谨慎的掩埋了那熄灭的冰冷的火堆,陆陆续续的起身吃着干粮喝着水,自己也赶忙的爬起身,摇醒了复儿,给那还迷迷糊糊睡眼朦胧的小人儿灌了两口水,塞了一点点心在嘴里。
小家伙定是又累又困的,而今更是叫不醒一般,只是随着白桃花的动作机械的吞咽咀嚼着,眼睛都没有睁开。
白桃花也不在管他,由着他吞下点心继续翻着小肚皮仰天大睡,自己赶紧抓紧时间理了理那一头乱发,如昨日般在头顶高高的梳起了一个男子的马尾辫,就着水吞了几块干饼,噎的自己一阵的哽咽,随后又抓了几把草木灰摸了摸脸,白桃花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摸样,但相信这一脸黑灰的样子别人即使知道自己是的女子了,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见众人已经准备上路,当下也不敢耽搁,把包袱系在肩上背起那犹自沉睡着的复儿便跟上去。
白桃花的前世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还从没这般原始的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过这么长的路。
她的脚昨天就已经磨破了,经过昨夜得休息,多少好了一点,可毕竟是自己这具身子太过娇弱,又背着一个孩子,跟这些流亡的皮糙肉厚的人比起来,终归是吃力了许多。
还好,那大嫂感念她昨日的送饼的情谊,让自己的汉子帮她背着复儿,好歹减轻了些负担,勉强跟得上众人的行程。
秋老虎热的吓人,日头不一会便攀到半天空,在众人的头上毫不吝啬的炙烤着,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白桃花额头上的汗液不住的流淌下来,将那些脸上的黑灰冲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她一把接一把的不住的抹着汗,机械的跟随着众人的脚步麻木的牵动着双腿。
直到日头明晃晃的移上了正中,白桃花觉得眼冒金花几近昏眩的时候,才走到一临河的岔路口处,众人这才做下来休息,补充些水,桃花一屁股坐在路边,生硬的吞着口水蠕动着双唇,微微颤抖着火辣辣的疼痛的双脚,一步也不想动了。
终归是连歇息片刻都是奢侈的啊,白桃花竭力的撑起身子,挣扎的去到河边猛灌了几口水,又把水囊灌满了,又掬起几捧水洗了洗脸,又拍湿了自己的头发跟身子,将那暗红色的污血就这么再身上刷洗了一下,虽然还是难掩那铁锈般的印记,却是终归清爽了许多,不在那般腥臭吓人了,这下才觉得浑身上下舒坦了一些,终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复儿也自己有样学样的捧着水喝了几口,自己用小手洗了洗脸,随后一直蹲在旁边乖巧的看着她,不哭不闹,还贴心的伸出小手帮她掠了掠耳旁的乱发。
白桃花这才发现,这洗过脸的一直黑炭般复儿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白生生水嫩嫩的小娃娃,唇红齿白的如年画上的送财童子一般,俊俏讨喜。
当下如获至宝,捧着他的肉嘟嘟得小脸忘情的亲了一口,赞叹道:“复儿,原以为你是块黑炭,没成想竟是个板栗啊,刨开那黑乎乎的外壳,里面竟是如此白嫩香滑的果肉啊,呵呵,真好,以后娘亲就叫你小板栗了!”
复儿,虽然有些听不懂白桃花的话,可她眼底的疼爱跟欣喜是看的出来了,当下便咯咯的讨喜的笑着不住的点头,极为开心桃花这种亲近跟宠溺。
桃花喂这被自己昵称为小板栗的玉娃娃吃了些东西,自己又勉强自己吞了些干饼,那干饼放到了今天更是干硬的难以下咽,桃花用河水泡软了,强迫般的吞了下去,她不能不吃,还有大半天的路要走,她必须保证体力,要是她晕过去了,她不敢去赌这些表情在苦难的冲刷下已经近乎麻木的流民是否会仁慈的救醒自己。
正被停妥,在河边歇息了片刻,白桃花又抓了把污泥把自己的脸摸了摸,又将小板栗的白嫩的小脸穿上了那板栗壳,这才放心的跟着这一行人开始下一班的毫无尽头般的长途跋涉。
白桃花在心里怀念着那二十一世纪的的士、公车,甚至是自行车!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若果回到现代,自己这辈子都不走路了!当然,前提是她真的还能回去的话。
这一次的流亡人数陆陆续续的增加了许多,一些面黄肌瘦的岔路边过来的另几股流民也自觉的并入了这一行人里。
现在白桃花这一伙人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几个,且男人居多,还有一个是穿着长长的破烂的裙袍的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貌似跟桃花一般也是独自带着孩子逃难。
可随着人数的增加,桃花的有些放下的心便越来越提起了几分,这些人明显的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且更是杂乱,桃花知道有时候最可怕的反而就是人,在私欲的操控下,谁都不知道一个人会堕落成什么,她更是紧紧的挨着大嫂一家三口,努力的离那些新加入的双目深陷的瘦骨如柴的流民远一些。
又是一下午的跋涉,白桃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是快要接近极限了,要不是有一股毅力在强撑着,她很可能早就倒在路边了。
让她死了吧!这个世上,怎会有她这么苦逼的穿越啊!老天让她穿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锻炼走路考验她的意志的吧?莫非她的人生就只有在无尽的重复的迈步中闪光?
到半路休息的时候,白桃花更是虚汗淋漓,脏透衣服早就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接着汗液的盐渍僵硬的贴在身上。
刚刚中午的所有的人除了桃花跟复儿都没舍得吃一口东西,只是大口的灌了一肚子的水,而今才是他们补充体能的时间,若芙见那位大嫂还是如上次那般的掏出一个要长毛的黑面馒头,一家三口分吃了,桃花的食物也所剩无几了,她也没有了多余的,并且不知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明天中午能不能抵达那城镇还未可知,她不敢冒这个舍己度人的风险。
不过有这么个馒头吃还算是好的了,那些新加入的流民许多都只是在一口口的猛喝着冷水,早就没有了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
那个盘着妇人发髻的带着孩子的女子,踌躇的走到一个有些吃食的单身的男子的身边低语了什么,便见这男子拧眉似是沉思了半响,才拿给她一个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她便急不可耐的双手捧着分给了三个六七岁的饿得直哭孩子,随后,便是温顺的跟着那男子走到了路边的荒草后面,木然的躺了下去,而那汉子,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解着裤腰带,咧着一口的黄牙嘴里嘿嘿的□着扑了上去。
草堆稀疏,那男女就近在路边,便清楚的可以见到女子被拉起抬高的花白的大腿跟那男人压在她身上猥琐的动作,而所有的流民都在一旁见怪不怪的神色如常的吃着手里的东西,有几个单身的汉子还一脸□的不时的瞟上一眼。
那女子苦痛的压抑的呻吟生生的传来,伴随着那中年汉子沙哑的闷哼和口里不住的轻贱这女子的带着侮辱意味咒骂声,就像是响在桃花的耳边,在这朗朗乾坤之下震得她胸口发疼。
而她却只是将小板栗搂在怀里,遮住他的耳朵跟眼睛,一直呆呆的看到那汉子提着裤子一脸满足的从草丛里走出来,那小妇人也整理着更加破烂的几乎衣不蔽体的衣衫神色木然的爬了起来,如刚刚不过是例行公事的一般淡然的坐回到三个孩子中间,自己也一样自始至终如旁人般的一言不发。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三餐不饱,饿殍遍野,生死一线的时候,又会有谁清高的追求那些尊严跟礼教?古人易子而食,而今,谁能讥讽这妇人的当众卖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