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将罗刹牌递给他,缓缓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罗刹牌,罗刹教还是你的,玉罗刹我来对付,假如玉罗刹死了,魔教就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天亮了,想了一夜的飞天玉虎还是迷迷糊糊的,他走在路上,路上树不多,天地空幽,蓝天映白雪,白云悠悠,间有野牛不顾寒冷,刨着积雪啃食荒草,真是太可怜了。
飞天玉虎望着这只野牛,他终于想明白了,无论如何,还得有个家,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飞天玉虎骑上了这只野牛。
萧雨的想法他终于知道了,萧雨并不是要抢夺他的黑虎堂,也没有想过要抢夺罗刹教,萧雨要夺的,是整个江湖。
天生万物,天地之灵气,孕万物之精华,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若不是这次败于萧雨之手,他也不会知道,他这两把刷子还差得远。
据萧雨所说,这个江湖上能杀他飞天玉虎的人并不多,但绝对不是你的手指头能数得过来的,加上脚指头也不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飞天玉虎形成了一种自发的依赖心理,他想成为强者,成为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现在他也是威风八面,但他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原因无他,因为他不敢,江湖上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不敢跳出来,虽然靠上萧雨这棵大树,他心中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湖上没人敢和萧雨明着干,有些不开眼的也只是在背后搞搞小阴谋。
飞天玉虎已经彻底失望了,唉,既然做不成天下第一,做天下第二也挺好。
想到这里,飞天玉虎胸襟大开,豪气干云,不禁将胸中的郁闷化作长啸一声,引来空谷回响阵阵。
这一声大喝,引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竟然是岁寒三友。
他们竟然没有死。
飞天玉虎看到他们,并没有奇怪,也没有吃惊,甚至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孤松先生手托酒杯,笑道:“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真的罗刹牌在你的手里。”
飞天玉虎道:“这秘密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孤松先生道:“现在,我也知道了。”
飞天玉虎道:“所以,我可以死了。”
孤松先生道:“你死不死都无妨。”
飞天玉虎道:“无妨?”
孤松先生淡淡道:“只要你交出罗刹牌,我保证你不会死。”
飞天玉虎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块晶莹的玉牌,随手一抛,这块玉牌,立刻落入了孤松先生的手中。
孤松先生哈哈一笑:“多谢。”
飞天玉虎板着脸,冷冷道:“现在罗刹牌已给了你们,你们还不走?”
他在笑,孤松先生也在笑,两个人的笑容看起来却连一点相同的样子都没有。
于是,岁寒三友微笑着走了,那是满足的微笑。
飞天玉虎却是在苦笑,忽然间,他的笑声顿住,因为他的喉咙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抓住了,抓得好紧,很明显是要掐死他,飞天玉虎的脸憋得通红,但他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手一松,飞天玉虎大口的吸了口气,喘息着道:其实我明白,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但我却想不到,你真的会杀我。
来人道:“因为你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你若是不将罗刹牌交给他们,你还会一直活下去。”
飞天玉虎道:“就算我活下去,我也活不过正月初七。”
来人道:“但最少还有一个多月好活。”
说完,他的手上又开始加劲,飞天玉虎的脸扭曲得可怕,但他还是没有倒下去。
因为这时,有两个人拍着手走了过来,正是萧雨,还有陆小凤。
萧雨的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淡淡的道:“精彩,真是精彩,本来想钓条大鱼,没想到,把你给引出来了。”
陆小凤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我本来并不想说的,只可惜,你才是真正的飞天玉虎,蓝胡子不过是被你利用的傀儡而已。”
来人没有否认。
陆小凤道:你知道罗刹牌在蓝胡子手里,就叫陈静静鼓动李霞,盗走了它,再用方玉香做饵,钩上了我,又利用李霞引来贾乐山,要蓝胡子做你的替死鬼,最后,魔教、金钱,一切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萧雨道:“你们每个人都很聪明,但你做错了一点。”
来人道:“哪点?”
萧雨道:“你不该把陆小凤引过来。”
陆小凤苦笑道:“事实证明,招惹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来人道:“不错,我就是真正的飞天玉虎,我承认,我不该招惹陆小凤。”
这个真正的飞天玉虎脸上全无表情,却已看得出他的手在颤抖,他在犹豫不决,他在勉强的控制着自己。
该不该拔剑?
这里有四个人,萧雨、陆小凤和蓝胡子很明显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他们若是同时出手,自己就必死无疑,若是一对一,或许还有机会,可是他们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愿意给你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飞天玉虎道:“由你对我?”
陆小凤道:“不错,你若胜了我,我死,你走。”
飞天玉虎将目光转向了萧雨。
萧雨还是那副表情,冷冷的道:“你若胜了他,他死,你走。”
飞天玉虎笑了,蓝胡子怎么回答,他无需问,他最忌惮的就是萧雨,只要萧雨不出手,其他人他都没放在眼里,包括陆小凤。
飞天玉虎望着陆小凤,道:“我知道你要为丁香姨报仇,但是你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陆小凤道:“哦?”
飞天玉虎道:“你的灵犀一指,我清楚得很,对我根本连一点用都没有,我有对付你的手段。”
说完,他向腰间一探,手上已多了副绿光闪闪的手套,手套上带着虎爪般的钩子,上面布满了尖刺,这绿色的光,明显是涂满了剧毒。
陆小凤看了看,笑道:“我不能去碰它?”
飞天玉虎道:“碰一下你就死定了。”
陆小凤道:“看来,我好像是死定了。”
飞天玉虎道:“你本来就死定了。”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因为飞天玉虎已出手,他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阴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招杀一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一招杀一人
飞天玉虎的面色阴森森地,神情甚是可怕,将其真气灌注虎爪,周身带起了一股激烈的劲风,以三相方位,疾扑上前,向陆小凤的腰肋打去。
陆小凤既不理会,也不闪躲,眼看就要打上,急一拧身,微晃身形,脚下一顿,凌空拔起两丈,躲过虎爪,快速无比。
飞天玉虎见陆小凤避招如此神速,暗惊此人轻功非同寻常,此时不容他再多考虑,虎爪向上急出,一片少见的狂飙劲气,怒吼刺耳,夹着漫天爪影,猛向陆小凤袭去。
如此威势,上面还涂满剧毒,陆小凤哪敢轻易沾惹,双**互一踢,人又拔起三尺,虎爪贴着足底扫过,陆小凤身形再一个空翻,已飘出三丈开外,身法之快,妙到毫巅。
飞天玉虎是功力极强的人物,自以为以一对一,纵或不胜,也可自保,右手一挥,带起强烈掌风,左掌一点,劲气自虎爪发出了嗤嗤之声。
陆小凤只觉得热风扑面,不由心中一惊,不敢大意,也将浑身解数使出,霎时,只见破空怒啸,接不敢接,碰不敢碰,当真是憋屈得很。
飞天玉虎见状,双手虎爪互撞,当的一声,震得陆小凤耳朵嗡嗡作响,飞天玉虎疾步上前,将陆小凤逼得身形一歪,步法凌乱,弄得奇窘无比。
陆小凤的狼狈样,看得萧雨直笑,但他的笑声刚起,就立刻停顿。
他呼吸停顿的时候,他看到了三个人。
岁寒三友。
萧雨摇摇头,望着蓝胡子道:“我看错了你。”
孤松先生走了过来,也是叹息道:“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看错人的时候,但你的错误却是致命的。”
枯竹也叹息着道:“其实我们早就计划好了,飞天玉虎主关内,我们主关外,罗刹教与黑虎堂,再加上五虎断门刀取代你的青衣楼,扫平残存势力,我们必将无敌于天下。”
寒梅道:“我们过了几十年乏味的日子,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无论成也好,败也好,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萧雨道:“所以,你们成功了。”
孤松笑道:“当然,我们三人联手,天下无敌,你也不行。”
萧雨道:“所以,你们先将陆小凤困住,因为你们也知道,同时对上我们两人,你们没有把握。”
孤松微笑。
凄冷的寒风,得意的笑。
孤松、枯竹、寒梅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们并不担心萧雨逃跑,因为他们知道,萧雨绝不会丢下陆小凤,他自己逃跑的。
萧雨望着他们,忽然大笑。
孤松道:“你笑什么?”
萧雨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过罗刹牌后,还把它交给蓝胡子么?”
孤松道:“为什么?”
萧雨道:“因为我知道,那个罗刹牌是假的。”
孤松道:“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
萧雨道:“因为罗刹牌的反面,雕着的不是字,而是一个散花的天女。”
孤松道:“这么说,你是故意要引我们出来?”
萧雨道:“我引的不是你们,可惜,你们先跳了出来。”
枯竹冷冷道:“不管你引的是谁,你若真的是个聪明人,就不该自己下套往里钻。”
萧雨道:“你认为,你们三个人,真的能杀了我?”
枯竹道:“你认为,你一个人是我们三人的对手?”
萧雨道:“不是。”
枯竹道:“那你就必须死。”
萧雨在笑,笑得很愉快,道:“我知道我一个人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有件事你们却不知道。”
孤松道:“哦?”
萧雨道:“我说的是人,不是剑。”
孤松的瞳孔收缩:“剑?”
萧雨道:“人,有感情,剑,没有。”
孤松不懂,枯竹不懂,寒梅也不懂。
萧雨道:“剑道精义,在于诚,剑就是我,我就是剑,所以,你们能困住我的人,却困不住我的剑。”
呛的一声,庞大的剑气袭来,剑气破空,无处不在。
孤松懂了,枯竹懂了,寒梅也懂了,萧雨掌中无剑,他是个人,只要他掌中有剑,他就是剑。
只有剑杀人,没人能杀掉剑。
面对无所不在的剑气,岁寒三友的力量已完全崩溃,残存的意念努力的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拼了,使出全部的力量。
生,或死。
阳光照在萧雨的脸上,他的目光中,没有杀人的迹象,他的目光是柔和的,令人惑然的柔和。
突地,一招。
一道剑光冲空而起,赫然是无所不摧的剑气,萧雨持剑在手,只一抖,金芒映日,使人耀目难睁。
蓝胡子眼中飘过一抹异样的神彩,是迷惘,是沉醉?
孤松心中一凛,面寒如冰,萧雨只用一招,一招杀了蓝胡子。
萧雨静静的道:“若能接我三招,饶你们不死。”
手腕一抖,掌中剑斜斜刺出,看来缓慢平淡,剑至中途,突然连起七种变化,七道剑气,金芒耀目,仿佛有七把剑同时攻向七个不同方位,而且快得有如电闪一般。
枯竹连意念都来不及转,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冷汗,这种奇诡狠辣的剑法,无可匹敌。
既然不能敌,就只有倒下。
所以,枯竹倒下了。
“第二招。”
寒梅无暇分辨对方来势,他也分不出,一招流星斗月,用尽了毕生功力,狂扫而出。
这一招流星斗月,是寒梅的梅花剑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攻守兼备,加之以全力出击,威力大得令人咋舌。
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寒梅登时成了一个血人。
孤松聚集全部真气,目芒暴射,空气紧张得都要凝固了,太可怕了,一招杀一人。
孤松迅速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考虑是否该施展杀着,以图拼个两败俱伤,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无法预料萧雨的这最后一招,将施展什么骇人招式,自己是否可以接得下来,唯一希望的是,他不要倒下去。
“第三招。”
喝声中,光芒电射而至。
拼了,孤松存着孤注一掷的心理,一口酒剑爆射而出,但萧雨的剑势有若游龙出水一般,将酒剑全部撞散,这一招完全无功。
孤松只觉一阵剧痛攻心,身形一连几个踉跄,眼前金星乱冒,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可低头一瞧,自己的胸口,血如泉涌。
胸口上多了一个洞。
刹那之间,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随着生命的消失而寂灭,什么珍惜生命,谋而后动,都是谎言,他内心感到了一阵阵悲痛。
他忽然笑了,这是惨然的笑,这是对人生的嘲弄,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古怪而恐怖的梦境,的确,事情的变化,完全在他的意想之外,他的计策没有错。
错的,是他低估了对手。
萧雨还剑入鞘,背负双手,望着陆小凤他们,摇了摇头,喃喃道:“飞天玉虎,完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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