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目光闪动,学着他的山西腔,笑道:“俺喝了酒没钱付帐,胡子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走,做了个粉刷子,刷墙去了。”
阎铁珊大笑道:“哈哈哈,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定是喜欢你的胡子,只怕现在,正搂着你的胡子睡觉呢。”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是花家的七童,花满楼了,你的几个哥哥俺都认识,皆是海量,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好极了。”
说完,又转过身,道:“这位公子面生得紧,若俺所料不差,你就是现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萧雨了。”
萧雨笑道:“阎老板慧眼如电,在下佩服,佩服。”
阎铁珊大笑道:“好好好,难得诸位英雄到此,快把俺山西的拿手名菜摆上,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酒菜齐备,陆小凤满饮了一杯,道:“好酒,山西的老汾酒果然名不虚传,大老板的老家就在山西?”
阎铁珊道:“俺本就是山西土生土长的土人。”
陆小凤刚要继续问话,萧雨微笑着举杯,忽然岔开话题道:“却不知阎老板,这次请我们来,有何贵干?”
阎铁珊道:“叙旧叙旧,俺一听闻诸位在此,还不得立马赶过来。”
萧雨道:“恐怕,不止如此吧?”
阎铁珊的笑容忽然变得很古怪,道:“公子所言不差,俺知道你夺了青衣楼,但你要想想,夺楼容易养楼难,俺还知道,那青衣楼的幕后老板乃是他奶奶的独孤一鹤,所以呢?”
萧雨道:“所以,阎大老板是愿意资助在下?还是要分得一杯羹?”
阎铁珊大笑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话俺听不懂,俺是个大老粗,只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萧雨笑道:“是吗?明人不说暗话,阎老板确实如此想?”
阎铁珊微笑道:“痛快,那俺就长话短说,诸位可知道青衣楼杀害了多少武林高手,手段辣毒,幕后的老板独孤一鹤为了除去异己,不为所用者,悉数杀死。”
陆小凤道:“那些被杀害的高手,想必阎大老板也是如数家珍了?”
阎铁珊道:“陆公子莫要讥刺俺,俺家大业大,自然有些照顾不到之处,被青衣楼害死几人,也是必然的,若易身相处,想必陆公子也不例外。”
萧雨道:“若是青衣楼到了你的手中,就不同了,对吗?”
阎铁珊老脸一红,道:“俺确是有如此想法,但俺与你一见之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俺佩服你那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更佩服你那为了武林清平的志气,江湖若是太平了,谁执掌青衣楼,都无妨,但萧公子独自一人,恐难成事吧?”
萧雨点点头道:“本难如愿,幸得陆兄和花兄相助,侥幸还过的去。”
陆小凤闻言不禁骇然,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把自己拖下水吗?陆小凤越来越不懂,萧雨这是什么意思,若说他贪图阎铁珊的银子,可也不像,否则以萧雨的武功,想要银子还不简单?
他图的究竟是什么?
花满楼也是微笑不语,也不说破,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阎铁珊哈哈大笑道:“好,既是如此,俺也不多说什么了,俺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月明在天,已是深夜,众人告辞离去,阎铁珊一直将诸人送至门外,方自回转。
只见关上门的阎铁珊面容一懔,道:“霍总管,你以为,这个萧雨如何?”
霍天青道:“我们这次布下天罗地网,本想探探陆小凤的口风,可这个萧雨却好似已看了出来,一直把话题向外引。”
阎铁珊道:“所以,这个萧雨不简单,你多留意一下,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霍天青道:“这个,我自然晓得。”
萧雨悠然的漫着步,他心里美呀,这次可真是没白来,来时兜里空空如也,走时揣着满满的一叠子银票。
萧雨正在悠哉乐哉,陆小凤忽然望着萧雨,叹道:“我英明一世,怎么一遇到你就倒霉,可惜,可叹呐。”
萧雨哈哈大笑道:“你们的来意我清楚得很,但我告诉你,这个阎铁珊不能杀。”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你可知他是谁?”
萧雨道:“我当然知道,所以,他更不能杀。”
陆小凤道:“你还是怀疑?”
萧雨道:“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说了,现在,我们同去瞧一场热闹去。”
陆小凤不禁一怔,道:“往何处去瞧热闹?”
第二百零一章 走镖
第二百零一章走镖
有什么热闹?陆小凤暗自郁闷,一点热闹都没有。
春季的树枝并不浓,树叶也不密,绝对不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萧雨无奈之下,买来水粉,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涂得花花绿绿的,美其名曰,隐身服。
其实就是现代的迷彩服,效果还是不错的,乍看之下,与周围的树木浑然一体,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
在此地等了足足三天,萧雨口中的热闹也没有发生,花满楼倒是无所谓,陆小凤却有些呆不住了,陆大公子何时遭过这份罪?
“我说萧雨,我们像死狗似的,天天在这树上挂着,我都烦透了,你说的热闹呢?在哪里呢?”
萧雨透过树叶间的一丝缝隙,望了望天,道:“据本人日观天象,这个热闹,就发生在这几天。”
陆小凤笑道:“人家都是夜观天象,你却日观天象,大白天的,你能看到什么?”
萧雨道:“这你就不懂了,人生气运,有阴有阳,天上的星斗时刻都在变化,假如只在夜间观望,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事。”
陆小凤也是抬头望了望,道:“我是没看到,哪里有星象。”
萧雨道:“你当然看不到,因为你的修为不够,如你随我练个三五十年,勉强可以看到月亮。”
陆小凤笑道:“净胡说八道,三五天还差不多,我决定了,如果今天再没热闹可瞧,我可不陪你在这里晒肉了。”
突然间,花满楼轻嘘一声:“又有人来了。”
萧雨连忙轻声道:“记住,我们只能看,不能参与,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陆小凤嘟囔着道:“知道了,来来去去的,不下数千人了,半个热闹也没瞧到。”
这时,只见一个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身上穿着件紫红的大棉袄,从远处走了过来,观其步伐就可看出,此人的武功相当不俗,他走着走着,忽然坐在了地上,拿出了一块花布,用竹撑子四角一夹,又拿出根针来,端端正正的坐在道路中央,开始绣花。
陆小凤紧捂着嘴,差点憋不住笑,一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坐在太阳底下,像个娘们似的绣花,虽说现在的太阳不是很毒,但他的打扮和举动,只能让人联想到两个字。
疯子。
这个大胡子疯子刚坐下不久,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喊声响起。
“镇远,扬威。”
听声音就知道,这正是镖局走镖,走镖就要喊镖。
喊镖,也叫喊趟子,这喊镖可是有讲究的,喊镖分为,威武镖、仁义镖、哑镖和暗镖。
镇远,就是镇远镖局,扬威,就是威震武林,扬名天下,这样的喊镖方式,就是威武镖,一般的镖局不敢喊威武镖,因为口气太大,会得罪所有的道上朋友。
一般镖局走镖,喊的都是仁义镖,就是把镖旗降半旗,只喊镖局的名字,最后一个字还要将声音拖得长一些,也算是给道上的朋友一些尊敬。
哑镖,那干脆就不用喊了,把镖旗卷巴卷巴,往镖车里一塞,趟子手的手里拿着一面铜锣,时不时的敲上一两下,也就了事,这样的镖局都是小镖局,所保的镖也不值钱,极少有人劫镖,就算是有劫镖的,只要你将镖车打开,让道上的朋友们瞧瞧,然后丢上个十两八两银子,也没人会难为你。
还有一种是暗镖,只有大镖局才敢接,但一般也是很少用的,大镖局也丢不起那个人。
暗镖,一般保的都是红货,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虽说收入颇丰,但风险太大,一般的镖局不敢接,若敢接镖的,也大都是由镖局出面,邀请江湖上成名的朋友暗自托送,如果这个朋友答应了,则这批红货就与镖局无关了。
若是红货丢了,那个朋友会负责找回,与镖局无关,若是成了,镖局能拿到一到二成利润,最多也不过三成,其余的皆归那个朋友所得,但即使是一成,那也是相当可观的。
“镇远,扬威。”
随着喊镖声,一队镖车在烟尘滚滚的大路上缓缓驶来,镖旗高高扬起,镇远两个大字迎风摆舞,当真是威风凛凛。
为首的镖头乃是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常漫天,多年的行镖,使得常漫天的脸上、身上、腿上,到处都是刀疤,也是这些个刀疤,才换来了他今天副总镖头的地位。
镖局的这行饭是最难吃的,很少有镖头能活过四十岁,即使活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常漫天能活到现在,还没落下什么残疾,当真是不容易。
现在的常漫天已经老了,几年没有行镖了,但每个月,他也有五百两银子进账,可谓是活的很滋润,但这些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别人羡慕不来。
镇远镖局的总镖头跟他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两人曾经在江湖中闯下了赫赫威名,人称金枪、铁剑,江湖中混的朋友,还真是没有人敢动镇远镖局的镖。
即使他们几年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只要他们还活着,无论是谁看到镇远镖局的大旗,都要绕着走。
本来,常漫天是不用亲自出马的,但这趟镖却实在是太贵重,这一趟镖就能赶上镖局几年的收入,所以常漫天又挂上了他那把二十七斤重的铁剑,亲自上阵了,只要走完了这趟镖,他们师兄弟二人也该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镇远,扬威。”
趟子手老赵大声的喊着,喊镖的人嗓门一定要响,声音一定要亮,老赵走了这么多年镖,一直都是做趟子手喊镖,而且打尖时,他还喝了一斤烧刀子,此刻在前面卖力的喊着镖,更是显得满面红光。
常漫天走着镖,在怀中掏出了块手帕擦了擦汗,岁月不饶人,他忽然发觉自己真是老了,以后的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大胡子坐在路中央,还在专心的绣着花,他所处的位置,刚好挡住了镖车的路,常漫天皱了皱眉,向趟子手老赵使了个眼色。
老赵走上前去,看见大胡子的手很巧,一朵花绣得比大姑娘绣的还要好看,他绣的是朵牡丹,黑牡丹。
黑色的牡丹。
老赵大声道:“朋友,你这花绣得实在不错,只可惜这里是官道,不是绣花的地方。”
大胡子专心的绣着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老赵拍了拍他的肩,道:“朋友,镇远镖局途经此处,能不能让让路。。。。。”
话还没说完,老赵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他的手不能动了,他的半边身子也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未卜先知
第二百零二章未卜先知
大胡子连头都没抬,只是用那枚绣花针,轻轻地刺了他一下,然后继续专心的绣花。
常漫天已然看出了不对,翻身下马,动作飘然迅速,显然是宝刀未老,他走至近前,向大胡子抱了抱拳,道:“朋友这牡丹,绣得真是不错。”
大胡子没有抬头,却忽然笑了笑,道:“我的牡丹绣得并不好,我最拿手的,是绣瞎子。”
常漫天也是笑了笑,道:“瞎子只怕不好绣。”
大胡子道:“瞎子最好绣了,牡丹需要一针一针的绣,但绣瞎子,只要两针就够了。”
语落,只听老赵一声惨呼,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常漫天脸色骤变,手里一紧,已握住了剑柄,冷笑道:“朋友,好快的身手。”
大胡子道:“我绣瞎子不但快,而且还准,我七十二针就可以绣出三十六个瞎子来。”
走这趟镖的人,算上常漫天在内,正好是三十六个人,随行的几位镖师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此时也赶了过来,各自亮出了兵器。
镖师们对付劫镖的绿林朋友,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更不需要单打独斗,这是道上的规矩。
常漫天抽手亮出二十七斤重的铁剑,厉声道:“飞蝗石,暗青子,一起招呼,不必留情,先废了他的一双招子。”
招子就是眼睛,想要别人变成瞎子的人,别人也当然想要他变成瞎子。
大胡子的神色丝毫未变,他的牡丹终于绣完,起身笑道:“现在,开始绣瞎子。”
只见,漫天的光芒闪动,七十二针,绣了三十六个瞎子。
陆小凤不禁瞧得愕然,这个大胡子好快的身手,好狠的人。
但陆小凤想归想,他却没有动手,萧雨说的不错,他们是来瞧热闹的,不是来管闲事的,江湖中这种事多了去了,若是什么事都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场中的情景,但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