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华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很欢喜的样子,“那我去了。”
“去吧。”
无华转身跑进去,夕月摇摇头,又觉得很好笑:这人,还真是好哄呢……
第二天一早,夕月就得到消息,向紫凝禀报,“小姐,昨天晌午过后,司徒静言被一神秘高手毁容,废掉武功,现在还没有醒。”
“哦?”紫凝多少有些意外,“沐府下手这么快?”
“小姐就这么肯定,是庆国公府的人动的手吗?”夕月眉头一皱,沐玉麟会这么笨吗,明知道跟益阳王府正梗着,这时候司徒静言不管出什么事,岂非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紫凝睿智一笑,“是沐烟箩的主意没错,不过不是他们动的手,他们还没这个本事。”
“那,小姐的意思,会是谁?”
话问出来,夕月脑子里骤然浮出现昨日无华匆匆返回的情景,约略猜到了什么,有些无法想像。
“昨日无华跟无极都出去过,不是吗?”紫凝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有数,“我早说过,他两个并非寻常侍卫,出手时一招一式更是凌厉而严谨,跟夜离的武功路数如出一辙,什么样的人会得夜离如此费心调教,却又不想被外面的人知道?”
夕月一惊,“小姐是说,姑爷跟襄王一样?”襄王私下训练死士,秘密打造兵器,是为造反,如今已被宣景帝连根拔起,且因为此事而被牵连的人也不在少数,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余威未退,若是姑爷也有如此作为,万一被皇上知道,岂不糟糕?
“夜离绝对有隐藏自己的力量,不过他心性正直,绝不是为了起战事,”紫凝摇头,不无忧虑,“不过旁人未必如此想,这种事一个不慎,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我真担心……”
“直接去问姑爷不行吗?”夕月暗暗生气,“小姐跟姑爷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小姐一定能帮姑爷想出办法的,不然姑爷若是有事,小姐可怎么办?”
“我有什么不好办的,”紫凝白她一眼,“何况夜离并非笨蛋,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也绝非一两天,哪那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不过世事无绝对,多一份防备,就多一分胜算而已。”
夕月自然了解主子的心性,最忌讳旁人说她是依附谁而活,赶紧乖乖认错,“是,奴婢说错话,小姐恕罪。”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紫凝话锋一转,随即站起身来,“是该问清楚了,否则皇上若是问起,我与夜离的话再自相矛盾,岂不让人笑话。”
夕月立刻摩拳擦掌地跟上:终于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吗,这段日子,可算是要憋死她了。
来到书房,无华显然刚刚跟君夜离禀报完事情,看到紫凝进来,立刻行礼,退到一旁站着,回头被夕月瞪了一眼,顿时莫名其妙:又怎么了,瞪我做什么?
“事情禀报完了?”紫凝进门,似笑非笑,“有无华出手,应该不会有任何破绽留下,是吗?”
君夜离眼神一变,随即一笑,“紫凝,你何时知道的?又知道多少?”枉他还刻意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并一直在想着如何开口跟她解释,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想像得要聪明的多,倒省得他为难了。
“刚刚确定而已,至于知道多少么,”紫凝瞄了无华一眼,后者尽管并没有心虚之处,还是移开了视线,“无华无极他们,来自修罗谷?”只要确定了这一点,那君夜离的另一重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无华一惊:原来王妃真的已经知道了?好厉害……
君夜离一笑点头,“是。”承认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说出真相,比他想像当中要容易的多,而且这样一来,他对紫凝而言,就再没有什么秘密,身心都倍感舒畅。
果然如此。紫凝点头,意甚轻松,“所以,修罗谷是你的,那些人也只听命于你,昨日对沐烟箩动手的人,是无华?你有意让我看出什么,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事?”
君夜离点头,“是。”
“明白了,”紫凝扬了扬眉,“夜离,你骗的我好。”
这是要生气吗?无华很是不安,也有些不服气:王妃明明也有事情瞒着殿下么,怎么就不说?
“对不起,”君夜离立刻道歉,态度诚恳的让人都不忍心怪他,“紫凝,我并不是要骗你,只是这些事情,我原本是想,你不知道比较好,不过后来我又想,你我既然注定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就该福祸与共,不离不弃,我的事,你都应该知道,我希望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看着他清澈的眸子,紫凝哪里还装的下去,瞬间笑颜如花,“逗你的,你紧张什么!我没有生气,而且你能有此后手,我也更加放心,生于乱世,对付非常人,就得有非常手段,有什么不好说的。”
“王妃英明!”无华惊喜莫名,更是觉得殿下跟王爷简直是绝配,这下不用担心啦!
君夜离眼底的笑意弥漫开来,一把将紫凝拉过还,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紫凝,谢谢……”
“又来了,你多少注意点好不好,”紫凝脸上微一热,推了推他,“说正经的,沐烟箩的事,庆国公会有何动作?”
“无非是告到父皇面前去,”君夜离眼神嘲讽,“益阳王也正一肚子火,就让他们打去,司徒静言和沐烟箩因此而不参加六国赛,岂非省去很多麻烦。”至少不用再遵守跟太后的约定,虽然结果还是他只会娶紫凝一个,但麻烦的事一解决,他也有更多时间跟爱妃亲热不是。
“所以他们两个若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好坐收渔人之利?”紫凝满意地拍拍他的胸膛,“夜离,你这一次出手刚刚好,而且据我估计,司徒静言和沐烟箩都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又有事情做了。”
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必定又有了新的主意对付敌人,君夜离对她的爱慕之情更是不言而喻,又要亲下去,“你说的对,所以……”被阻止了,好可惜!“紫凝,我的事你现在都已经知道,那你的事——”
“你其实已经猜到,不是吗?”紫凝一手撑住他的胸膛,仰起脸来看他,眼中自有别样光华,“我将秦戈送去找我师父医治,这世上除了一个人,还有谁的医术在我之上,配做我的师父?”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不出世的高人必定存在,她说这话有些大了,但依目前状况而言,倒也是实情。
君夜离轻轻捏了下她的下巴,低笑道,“海角小楼?”
紫凝但笑不语,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紫凝,你果然能时时带给我惊喜,海角小楼那般神话一样的存在,你居然是它的主子,我想不惊讶都难,”君夜离抱紧她,唯恐她被人抢走一样,“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唯有海角小楼那种仙境,才会与你的绝世风华相配,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亲自去拜见你师父天上公子,好生感谢他。”
紫凝一点头,“会有机会的。”她倒是没想到,君夜离对海角小楼不但没有丝毫排斥反感,而且还如此盛赞,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为公开彼此的身份而互生嫌隙之心,反而越发亲密无间,共同对敌,有两人身后庞大的力量在,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好。”君夜离一笑,终于逮到机会狠狠亲了她一下,在她佯装愤怒的目光中,哈哈大笑,放开了手。
无华和夕月更是喜不自禁,俩小孩也被主子的柔情蜜意感染,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两个对于男女情爱,还知之甚少,只是觉得很想跟彼此说话,待在一起,至于一起要做些什么,还真找不着调。
或者,像殿下对王妃那样,亲一亲她,抱一抱她,会不会感觉很好?无华想像着某种画面,嘴唇有些发干,突然很期待,就目光炯炯地看向夕月。
夕月给他突然灿亮的眸子惊到,瞪了他一眼:干嘛?
无华傻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
紫凝瞧得分明,暗暗好笑,不过这种事么,当然要他们自己慢慢摸索体会,旁人是教不会的。“说到修罗谷,夜离,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要创建一个秘密基地,非朝夕之功,君夜离纵使武功高绝,却毕竟年纪轻轻,这修罗谷绝对不是从他手上才开始创建,应该是有些渊源的。
君夜离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桌边,示意无华在外面看着,道,“若从源头说起,修罗谷原先只是我外公训练士兵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铁骑军,个个以一挡十,都是把好手,在先锋突围、执行险恶战斗任务之时,是一支绝对可怕的力量。”
后来阎正初军威大盛,铁骑军更是一时无与伦比,宣景帝他即隐约有了戒备之心。他半生戎马,早已见惯官场风浪,在皇上还不对他生出杀心之前,主动将铁骑军交出,宣景帝自然龙心大悦,也为防患于未燃,即将铁骑军打散,编入各兵营,去了这心腹大患。
“功高盖主,这是历来皇室大忌,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对于这一点,紫凝倒不觉得意外,也不认为宣景帝如此做是错,而且阎正初懂得激流勇退,明哲保身,绝对是明智之举。
“是,父皇有父皇的考量,”君夜离一笑,紫凝能够明白为君者的顾虑,也省得他多做解释,“那时候我西池国已经成为西六国之尊,加上外公也渐渐年老,不愿再争来争去,交出铁骑军后,训练之地也没了价值,外公就放弃了那里。”
而他之前曾跟着阎正初去过那个地方,很喜欢它的幽静,与世隔绝,心智早熟的他知道宫中险恶,八岁时起就知道该为自己日后做准备。而且进入那里之后他才发现,之前外公所利用的,不过是那处的入口,其内错综复杂,深不可测,易守难攻,绝对是囤积力量的好地方。
于是他利用靖柔皇后留下的钱财,秘密重建了修罗谷,设置机关无数,专门训练修罗杀手,以备不时之需。几年下来,已经形成很大的规模,到了关键时刻,有他们出手,天下谁与争锋!前几次出手相助的银甲侍卫,都是修罗谷的好手,这一点不必君夜离再说,紫凝也已经能够想到。
后来修罗谷以杀手组织的钟离,不断接手生意,钱财也是越赚越多,君夜离更是时时注意宫中变化,随时做着反击的准备。这些事情连阎正初和宣景帝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别人。宫中之事还是得正面解决,名正言顺登上帝位,才能得天下子民爱戴。
“子民要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给他们好生活的君王,过程并不重要,”紫凝握住他的手,“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滥杀无辜,这就够了。何况有时候要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身在这个位置,想要替更多人谋福利,要某些人做出牺牲,也是无奈之举,不必想太多。”
君夜离惊奇地挑高了眉:紫凝怎么知道自己有时会为自己造下太多的杀戮而不安的?莫非……她真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吗?“我知道了,紫凝,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紫凝一扬眉,斗志满满,“好了,你我之间已无什么隐瞒,接下来就看司徒静言和沐烟箩会斗成什么样,咱们又有事情做了。”
君夜离宠溺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
——
第二日早朝时候,在等候宣景帝上朝的间隙,群臣都看到益阳王跟庆国公彼此怒目相向,都恨不得要将对方打倒在地的凶狠样。
君夜离冷眼旁观,暗暗冷笑,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不过很显然的,他们都知道在宣景帝面前将事情闹大,并非明智之举,就谁都没有在正阳殿上先开这个口。
早朝结束之后,群臣也不想惹事上身,各自散去。来到宫门口,司徒震先开口,怒道,“沐玉麟,你好狠的手段,将静言害到如此地步,简直人神共愤!”
“益阳王,你别血口喷人!”庆国公半步不让,他还一肚子火呢,“是谁害了谁,你心里清楚!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质问我?!”
“你血口喷人!”司徒震怒喝一声,上前就要动手,“明明是你暗中谋害静言,还放口出狂言!”
“你不可理喻!”庆国公大叫,“是你女儿毁了我女儿的脸,魅王殿下亲眼所见,你如何抵赖?!”
“静言只是无心之失,你却对她生出杀念,是不是?!”司徒震咬牙,“所以沐烟箩就对静言下杀手,把她害到——”
“益阳王此言差矣,”君夜离冷冷打断他们的话,“沐姑娘就算有此心,也绝无这般手段,她的武功不及司徒郡主,如何能将她毁容,废去武功,这不可能。”
“正是如此!”有君夜离替自己说话,庆国公越发得意,咬牙道,“司徒震,你休想诬蔑烟箩,我们的账要慢慢算!”
司徒震气的脸色铁青,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