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之后仍然留在普通人中间而不是一心与其他强者为伍?你失去了记忆。但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从前的你也会照做不误。据说两年前你曾经保护过皇京附近的一大批人类,那更像是你的性格。”
慕行秋摇摇头,“两年前的我不是这个样子,保护人类的是锦簇,传播弱者之道和古神教的也是他,一开始,人们把他误认为是慕将军,他死了以后,人们把又把我误认为是他。事情就这么乱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请跟我回阻风山吧,那里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灵王是你的妻子。也是这世上最有资格确认你是谁的人。”
慕行秋沉默了一会,妻子、儿子这样的词汇在他听来有些匪夷所思,却又令他心动不已,他想,这或许是寇三一家带来的影响。
“左流英从前跟我很熟吗?”慕行秋问。
飞飞点点头,“灵王能辨出你是谁。但未必能说出理由,左流英大概是唯一了解前因后果的人。”
“就是左流英告诉我最好先不要了解太多往事。”
飞飞露出吃惊的神情,随后脸色微红,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对不起,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我不该对说这么多事情。”
一直像个大人似的飞飞,一下子变得如孩子一般羞怯,慕行秋真的觉得自己对这只小妖应该很熟悉,冲他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这点事情不足以占据我的全部脑海,我很高兴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按你的说法,我还不算太差。”
飞飞也更加相信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慕行秋、慕妖师,“如果我能在有生之年取得您过去成就的一半,我就敢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嘿,你们两个聊什么呢?”慕冬儿从楼里走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大人身体小孩头颅的怪家伙,他一看见慕行秋就笑。
“飞飞,你平时少言寡语的,原来也会拍马屁,拍得还啪啪响,锦簇的一半成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慕冬儿站在飞飞和慕行秋中间,左右看了看,“飞飞,给锦簇找回记忆了吗?你们两个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慕行秋还是觉得奇怪,他对亲生儿子反而没有那种熟悉感,微笑道:“我觉得自己好了一点,但是还需要继续治疗。”
“飞飞是妙手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怪病,可惜灭世没跟过来,否则的话效果会更好。”慕冬儿一边说话一边转到慕行秋身后,跳起来敲了敲背筐,里面的假元婴动了动,发出一些声响。
慕行秋将背筐调到身前,双手抱着,“小心,他对生人印象不好,有点危险。”
慕冬儿撇下嘴,“危险,我就是奔危险来的,锦簇,你快点恢复记忆,严格来说,你从前还算我的部下呢,当然,咱们当时都被魔种侵袭了,但是我的地位比你高一点,真的,魔种真是想好好培养我呢,它们可不怕我冒险。唉,母亲要是听到我这么说话,又要训斥我了。”
慕冬儿向楼内走去,几步之后回头诧异地说:“秃子,快过来,那不是我父亲、你的小秋哥,他们只是长得一样而已。”
秃子听话地跟过去,还是频频回头微笑。
“瞧,连秃子也认得你,不过他是被法术召回来的魂魄,也没有记忆。”飞飞双手一挥,表示从今以后要将嘴闭严,“既然左流英提醒过,那就先不要说得太多,反正明年断流城的元婴大会他肯定会出现,到时候问个清楚吧。”
这也是慕行秋的想法,他还没有准备好要认一个儿子,尤其是这个儿子已经认准他是另一个人,“他多大了?”
“二十多岁了吧。”飞飞也不是特别拿得准。
“二十多岁?他这是什么病?”慕行秋吃了一惊。
飞飞笑道:“这不是病,是慕冬儿自己的选择,他不愿意长大。一般修行者能够阻止身体生长,可他被魔种侵袭过,为了抵抗魔念,他连思维也给阻止了,所以,说他是五岁也可以。”
“魔种不是已经被毁了吗?他母亲没想过要让他长大?”
“灵王当然想过,是慕冬儿不同意,他说秃子不长大,他也不长大。”
“秃子。”慕行秋喃喃道,相信那个古怪的家伙肯定曾经与自己非常熟悉,他吐了口气,不想再问下去了,往事像一个线团,随意拽住一根线不停拉扯下去,免不了要将整个线团解开。
“明年我要参加元婴大会,在这之前……”
“我会保密。”飞飞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与那群孩子在一起久了,他像是一个大人,在慕行秋面前站了一会,他又有点像是孩子了,“但是你会帮助慕冬儿吧?”
“当然。我正想问,据说阻风山实力强大,高手如云,怎么会派出一支孩儿军?”
飞飞扭头望了一眼,低声道:“哪来的孩儿军,全是慕冬儿自己捣鼓出来的,也没人派他来这里,他带着这群孩子偷跑出来,撵上我,非说是奉灵王之令出山的,还说连我也归他指挥,我争不过他……”
慕行秋看了一眼柳条筐,发现自己很可能又惹上一个麻烦,“那群孩子当中有元婴吧?”
“有……”飞飞将声音压得更低,“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有多少,大概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会?”
“万子圣母说天生与众不同已然不幸,如果太早就被委以重任,就更加不幸,所以她请小蒿施展了法术,让这些孩子头一年长得极快,与普通孩子生活在一起,而且给一半孩子额上都加持了红印,让外人更加无法区分,只有小蒿了解真相。”
想起江火儿的遭遇,慕行秋十分赞同万子圣母的做法,“道士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查明谁是真的元婴。”
“所以我才特别着急,我已经给阻风山写信,那边应该会派人来,可慕冬儿太喜欢冒险……”飞飞冲慕行秋笑了笑,“我劝他留在符皇城,但我不敢肯定这里真的安全,你出现得太及时了,我总算能放心了。”
不知道是因为对从前的自己了解得更多一些,还是因为相信慕冬儿真是自己的儿子,慕行秋对接过这份重担一点也不觉得为难,“你看好这些孩子,别让他们乱跑,道士——由我来对付。”
飞飞连嗯几声,小脸上闪着光,更像小孩子了。
古神教的罗小六儿在大门口探头探脑,慕行秋走过去,“怎么了?”
“云形会的首席要见将军,他提前来了,说自己认识道士,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带我去见他。”慕行秋向飞飞点头告辞,心里却很清楚,他与某些道士之间谈不出“玉帛”了。
第一千二十七章露财
有人丢失记忆,有人却一直活在记忆中,云形会的首席是一名很老的符箓师,名叫唐敖,总在念叨从前的好日子,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身边还有活人。
“符箓师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道统越飘越高,皇朝几千年一更迭,只有符箓师不变,像是铁铸的堤岸,限制河流的形状与方向。道士是什么?不太恭敬地说一句,他们是败家子,继承的财富太多,以至于视财富为粪土,瞧瞧他们都做了什么,连毁灭世界都心不在焉。皇帝是什么?恭敬一点说他们是雕像,让肉眼凡胎的众生更容易接受,再好的雕像也是死的,越精致越容易损坏。众生又是什么?他们是土壤,长出一切,又被一切踩在脚下,用泥土能造神像、造器具,但是谁也不会将泥土本身当成神像、器具对待……”
年轻的符箓师毛不破完成了巡城任务,站在首席唐敖身边,既是护卫,也是参谋,趁老符箓师叹息的时候,微微弯身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唐敖这才抬起头,像是刚刚醒来一样啊了一声,“慕将军!这位就是慕将军,久仰大名。请原谅一位老人的昏聩,他跟这个世界一块遭受打击、一块支离破碎,如今只剩下一口浊气……请问你来有什么事?”
这里是古神教的驻地,慕行秋和罗小六儿到这里有一会了,站在老首席面前,听他自言自语。
毛不破又在首席耳边说了几句。
“抱歉,老家伙又走神了,他忘了自己才是客人。”唐敖努力挺了挺身子,可无论他怎样努力,松弛多皱的脸上也挤不出明显的表情,眼睛更是像两池浑水,令人看不出它们是平静还是翻涌。
唐敖盯着慕行秋看了一会,突兀地说:“拿出来吧。”
“什么?”慕行秋问,不打算客套。
“六品以上的法器。云形会比不上龙宾会,穷得很,老家伙又是一个贪财、守财的人,宁可不要脸面也不做亏本生意,他必须先看到法器,才能提供必要的保护。”
唐敖提起自己的时候从来不说“我”,而是称“老家伙”或者“他”,更显冷酷无情,那具枯瘦的身躯里似乎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情绪,只剩下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慕行秋没吱声,旁边的教首路归真急忙插口道:“慕将军,刚才说好的,由你提供一百件六品以上的法器,云形会出面说情,化解古神教与道士之间的纠纷……”
“哦,这件事,想起来了,我的确说过。”慕行秋也装糊涂。
唐敖扭头问毛不破,“云形会不只是提供保护,还要替这些人向道士求情吗?”
毛不破有点尴尬地点头,“之前是这么谈的。”
唐敖挠挠头,小冠上的一簇羽毛摇摇晃晃,“老家伙真是糊涂,刚说过的事情就给忘了,向道士求情可不容易,嗯……一百件六品以上的法器,小子们还真舍得贱卖首席的这张老脸……”
路归真急了,道士们的寻仇对象是整个江南古神教,惹事的慕将军和姚校尉不说,连他这个无端被卷进来的教首也不安全,“唐首席,可不能再提价了,云形会向来言而有信,我们古神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求助的。”
唐敖挥挥手,“谈成的生意当然不能提价,现在不是还没谈成嘛,老家伙在这儿坐了半天,一件法器也没看着啊。”
路归真也是在场面中摸爬滚打过的老油条,实在是事关本人生死,才会如此失态,干笑两声,颇为严肃地对慕行秋说:“慕将军,古神教上下可都仰仗你哪,有宝物就拿出来吧,几件也行啊。”
“龙宾会存放宝物的仓库至少有一百座,皇京有十座,浮海城有五座,卓州城有一座……六品法器刚够入库的资格,唉,今不如昔,远远不如喽。”唐敖感叹道。
慕行秋解下背后的柳条筐,放在脚边,目光扫了半圈,屋子里人不少,有五名教徒、五名符箓师,还有三名散修不知是以什么名义跟来的,他们对筐内的元婴最感兴趣,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
慕行秋召出一面铜镜,放在筐盖上。
屋子里也有几个识货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其中一个凑近看了一会,“这是、这是无影明镜吧,至少九品一极,道统还兴盛时也没有几件。”
众人肃然起敬,唐敖却只是拿余光瞥了一下,“无影明镜两面皆光,平时照不出任何东西,唯有法力强大者能用它照出妖魔鬼怪以至人心波动,算得上罕见的宝物,不过它上面好像还有原主的印记,外人用不得,可惜。”
这是星山宗师赵处野用过的法器,慕行秋能在上面写符,却破不掉其中的印记,挥袖将明镜收起,“它抵得上几件六品法器?”
唐敖略微睁大眼睛,“几件?当然是一件,早就说好了,是一百件六品以上的法器,对吧,小毛?”
“没错,是这么说好的。”毛不破恭恭敬敬地说。
教首路归真冲唐敖笑了笑,走到慕行秋身边,低声道:“休生枝节,有就都拿出来吧。”
慕行秋摇摇头,“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云形会不愿变通,那也罢,等我拿无影明镜换几件六品法器,再回来谈吧。”
路归真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另一边的毛不破冷冷地说:“慕将军倒会算计,只怕你找不到人与你交换法器。”
“符皇城是天下少有的安全之地,没人做生意吗?”
“有是有,但是谁愿意跟道士盯上的人做生意?”毛不破面露嘲笑。
“呵呵,我就不信全城的人都这么胆小。”慕行秋手指弹出,筐盖上多了一柄百褶铁尺,众人刚认出来,他再弹指,又换上流火金铃,前前后后一共十三件法器,都是赵处野的东西,件件九品以上。
屋中的惊诧声接连不断,尤其是那三名散修,不知不觉走到筐边,眼睛盯得都快直了。
“这、这些都是真的?”
“以一换百,谁能拿出百件六品以上的法器,我让他随便挑、随便检查。”
三名散修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两人急步离开,只剩一人留下,满脸的急不可耐,“再让我看看那些宝器。”
慕行秋摇摇头,目光只盯着唐敖,觉得这个“老家伙”很是特别。
唐敖昏昏欲睡,毛不破有点恼怒,“贝仙人,你这是要砸云形会的场子吗?”
散修的名头都大,贝仙人也不例外,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稍黑,无论目光有多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