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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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7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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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被你想到了,像你这样思来想去,又没有内丹支持,难道不累吗?”曾拂很好奇。

“用不着经常思来想去,只需要将问题看得简单一些就行:道统是权势之源,从前很隐蔽,凡人还能争来争去,现在公开了,即使贵为帝王也只是多余之人。没有可争之物,皇后与公主也都是无意的称号,我的老祖峰也倒掉了。”

“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跟你一样,我或许会梦见皇京,但我不会怀念它。”

“唉,要是说闲话能填饱肚子就好了,我最羡慕道士的一点就是他们不用经常吃饭。”

辛幼熏坚持经过集镇转向东行之后再休息,曾拂只好同意。

集镇很小,冷冷清清,青壮男子也都去往前线了,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站在街头破口大骂,谁劝也不听。

“才过几年安静日子,又打仗,男人战死,女人累死,谁种地?谁养家?大家一块自杀谁了。慈皇一点也仁慈,熏后熏得乌烟瘴气……”

几名邻居吓坏了,一拥而上,将老太婆拖走,“你疯啦,现在没人管你,等前线打完仗,照样把你满门抄斩。”

老太婆号啕大哭,“我三个儿子都被征去打仗,死活不知,怀孕几个月的媳妇下落不明,我还在乎什么满门抄斩?”

辛幼熏听了一会,再上路时变得沉默了。

出镇之后曾拂劝道:“老百姓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如今掌权的是道统,帝王也说得不算。”

辛幼熏摇摇头,“慈皇和我当初是向百姓许过诺言的,仅仅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降临,我们就都违背了诺言。”

曾拂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掠过,抬头看去,却是一名陌生的修士在空中飞行。

修士模仿道士的装扮,只是发髻更高、簪子更长,道袍上面画着一些故弄玄虚的图案,他从两名女子头顶经过,突然下降转身,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她们。

修士长着一张瘦长马脸,胡须稀疏,目光警惕而凶残,好像自己也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

曾拂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辛幼熏这回猜错了,皇京的大臣们居然反应极快,这就派人追上来了,双手握住缰绳,大声道:“干嘛?大白天就敢路上抢劫吗?”

修士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以背面镶嵌的一块红宝石照人,一束细光从两女小腹上扫过,修士转身升高,继续向东飞去,一句话也没说。

“他是谁?想干嘛?”曾拂莫名其妙。

“跟上他。”辛幼熏心中一动,催动毛驴疾行,曾拂越发不解,但是紧紧追在后面,相信辛幼熏的做法必有道理。

修士并未隐藏行迹,像一只大鸟飞在前方,数里之后拐入荒野,辛幼熏路边止步,遥望了一会,“他去那边的宅院了,前面有小路。”

路南三四里以外有一片树木掩映的院落,像是贵人家的郊外庄园。

辛幼熏正要再次催驴前行,曾拂拦在前面,“等等,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认得那个散修吗?”

辛幼熏摇摇头,“记得吗?镇上的老婆婆说她的儿媳妇失踪了?”

“嗯。”

“修士用法器检查咱们是否有孕在身。”

“是吗?那又怎样,难道你就凭这个猜测他有问题?没准他是在帮老太婆寻找儿媳妇。”

“不可能,正常修士都加入了圣符军或者道统军,这人藏身于此、目光不正,必有问题,我担心……他要用婴儿行邪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辛幼熏催驴前行,曾拂劝阻不得,只能跟在后面喃喃道:“天哪,我为什么要说你像道士?你不是道士,只是凡人“不能见死不救’——你这是送死啊。”

辛幼熏拍拍挂在驴背上的小包,头也不回地说:“别怕,我有符箓。”

“你根本就不是符箓师,你学过祭符吗?”曾拂嘴里说着,却让毛驴跑得更快些,甚至超过辛幼熏半头。

“王族都学过祭符,我没那么厉害,但是对付一名小小的修士还是有把握的。”

“你跟散修斗过法?”

“在西介国的时候……”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以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散修不敢得罪你,只好假装斗不过。”

辛幼熏笑了笑,信心不减,但是提前从袋子里取出十几张纸符,挨个辨认了一下,留下两张,其它的收在袖中,然后将手中的纸符仔细叠好藏在手心里。

曾拂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毛驴的头,低声说:“扫帚,虽然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少听,你也得感谢我,待会一定要奋力求主啊。”

毛驴一边跑一边点头,也不知听懂没有。

两人骑着幻化为毛驴的麒麟一路追踪那名修士来到庄园,只见大门紧闭,门前灰尘甚多,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

院子里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周围三十里之内的孕妇都找来了,到底有没有你想要的?”

“别急,得先弄清楚道统四处寻找孕妇的原因,反正提前掌握在手里总不会错。廖兄,你没察觉到吗?道统塔的法术正在急剧衰减,恐怕坚持不到今天子夜,祖师肯定出问题了。没有祖师法术相助,修行速度又会回到从前的样子,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预先做好安排。相信我吧,道统的未来、修士的未来都在这些孕妇身上!”

“谁在外面?”

第九百七十八章因何为贼

庄园的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的洪亮声音说:“请恕廖某眼拙,没认出两位也是同道中人,请进吧。”

辛幼熏当先进庄,曾拂紧随其后,心中纳闷,平时处事谨慎的熏皇后怎么一离开皇京,就突然间变成了敢闯敢做的辛女侠?

庄园内很简陋,周围的房屋大都已经残破,显然荒废已久,院子里的修士不是两名,而是五名,分散站立,目光冷冷地看着两名骑驴女子,自称廖某的那人就是曾在路上拦截两女的马脸修士。

辛幼熏停在门口,双手藏在袖子里,脑子里默默地回想一遍祭符手法,与此同时目光转动,很快就在五人当中认出了谁是首领,此人容貌四十多岁,身穿道袍,头发梳髻,未插簪子,他没有站在中间,而是位于边缘,只需纵身一越就能堵住两女的退路。

五人当中只有他显得最为镇定。

“天下汹汹,正是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诸位苦修多年,因何一朝为贼?”辛幼熏的目光慢慢扫过,最后落在无簪修士身上。

五名修士同时冷笑,做出回答的还是廖姓道士,他上前两步,右手翻出几次复杂的手势,召出长长的法剑,“贼?你说我们是贼?呵呵,道统快要将整个天下给吞掉,世人却奉道士为神,我们不过拣点残渣而已,居然就成了小贼。”

“那不是残渣,是活生生的妇女与婴儿,道统还没到使用邪术提升修行的境地。”辛幼熏已扫过一遍,没发现孕妇们的下落。

“哈哈,你倒挺愿意为道统说话,可道理不是说出来的,来吧,报上姓名,摘掉面纱,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真容,然后再领教你的符箓之术。”

廖姓道士确认这两名女子并非修士,胆子这么大,只会是符箓师。

辛幼熏手中准备好了符箓,但她不想这么快出手,目光仍然望着那名无簪修士,“我认得你,你叫陈观火,曾经是法师王兰冰壶的手下,后来加入裴帅的修士团,怎么会跟这群人混在一起?”

辛幼熏对人物的记忆极佳,陈观火并非重要的修士,她只见过几次,甚至没说过话,却记得他的大致履历。

五名修士都吃了一惊,不再敢小瞧这两位找上门来的“符箓师”,廖姓道士正要挥剑施法,陈观火抬手阻止他,“阁下尊姓大名,竟然认得我这种小人物?”

“你并不是小人物,你反抗过兰冰壶的暴虐、参加过数次反抗妖魔的战争,立下过赫赫战功……”

“哈哈!”陈观火放声大笑,“听你的语气倒像是一位大人物,没错,我反抗过、战斗过,但我不为立功,只想保命而已,现在也是如此。你们是符箓师,难道没发现道统正在停止供应法术吗?”

“哦,怪不得我看到道统塔晃了几下,原来是这么回事。”曾拂恍然大悟,从毛驴背上跳下来,举起双手,“我不是符箓师,也不是修士,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丫环、侍女……怎么叫我都行,就是别对我施法。”

曾拂也戴着面纱,陈观火隐约觉得她有些眼熟,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过去的几个月里,修士的内丹进展奇速,龙宾会的符箓效力倍增。一旦道统完全停止供应法术,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修士将因为助力骤减而极易走火入魔,你们那些已经写好的符箓也会变得不稳。”

“你跟你们强抢孕妇有什么关系?”曾拂问。

“因为道统这几天在到处寻找孕妇,悄悄检查过一些人腹中的胎儿。”

“他们在找胎生道根者吧?”曾拂猜道,她服侍过的左流英就是少见的胎生道根。

陈观火越发觉得自己见过这名女子,语气也缓和下来,“我们也是这样猜测,总之我们要比道统更早找到。”

“干嘛,你们又不是道士,要胎生道根有什么用?”

陈观火没有回答,廖姓道士不满地说:“何必跟两名女符师说这些?干脆杀掉了事,道士们去别处寻找孕妇,其他修士和符箓师都去参战,这一带就是咱们五个称雄。”

另外三名修士都觉得这个主意好,纷纷召出法器,准备围攻两女。

辛幼熏抢先出招了,她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已经悄悄练习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她从来不认为依靠劝说就能解决问题,因此一出手就是狠招,将藏在袖子里的十几张纸符一股脑祭出。

辛氏姐弟性格颇为不同,祭符手法倒是非常相似,一律大手大脚,以为越快越好。

这些符箓的等级没得说,都是龙宾会九重冠符箓师写出来的,蕴含着昆沌广为散播的法术,威力提升数倍。

如果由一位真正的大符箓师祭符,这十几道法术能达到肉眼看不清的程度,即使是一位普通符箓师,只要祭符手段比较纯熟,也能做到狠稳快准,令敌人防不胜防,可辛幼熏大大高估了自己的祭符能力,这一连串的符箓祭出去,声响惊天动地,烟雾弥漫、光芒四射,势头惊人,实际威力却大打折扣。

但她毕竟将符箓祭出去了,将五名修士吓了一大跳,纷纷飞升躲避,她立刻伸手入袋,拿出更多符箓,来不及细看,又要祭出去。

最初的惊慌过后,五名修士发现这名女符师的最大漏洞,她的准头实在太差了,几乎就是漫无目的,祭出的法术表面上强大,对付只能左右前后腾挪的凡人足够了,想用来攻击能够随意飞行的修士可就差得太远了。

“哪来的蠢女人?”廖姓修士甚至不再称她为符箓师,在空中挥剑施放法术,两柄寒光闪烁的长刀分别袭向两个目标。

辛幼熏祭出第二轮符箓,倒是有攻有守,准头虽然差些,可是分布的范围不小,一面符箓盾接连撞上两柄长刀,居然挡住了攻击,与敌方法术一块消失。

“廖兄,蠢女人的法术可一点也不蠢啊。”一名修士嘲笑道。

廖姓道士脸一红,连发数道法术,都是幻化而成的刀剑,除了陈观火,另外三名道士也加入战斗,火球、冰刺、石块齐来。

辛幼熏挡不住了。

曾拂无奈地摇摇头,在毛驴背上轻拍一下,“上吧,扫帚,看来我是没办法把你藏到最后了。”

毛驴抬起前蹄,重重落地,猛然一跃而起,穿过辛幼熏制造的烟雾,恢复原身——一头银角闪烁的麒麟。

扫帚还没有完全长大,身形却已比毛驴大不少,两只银角上缠绕着不同的器物,右角小剑,左角小镜,脖子上还挂着一只铜铃,它们可不只是装饰,而是品级很高的法器。

曾拂敢带着辛幼熏离开皇京,底气就来自扫帚,它的灵性比庞山铁麒麟差了不少,可是经过左流英亲自以炼兽之法强化,已有脱胎换骨的进展,虽然还没有形成内丹,却已不再是普通麒麟,身上的三件法器也是左流英赠与,任何一件都是八品以上的宝物,足以令道士心动、修士眼红。

用扫帚对付五名毫无防备的普通修士,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

刚刚离地数丈,扫帚的两只银角分别射出白光,攻向两名修士。这五人早已放松戒备,怎么也想不到“蠢女人”不仅符箓不蠢,坐骑更不蠢,而且还是麒麟所化,他们之前竟然没瞧出任何破绽。

廖姓修士和另一名修士离得最近,几乎同时被白光击中,惨叫着跌落地面,陈观火等三人一愣神的工夫,麒麟已经冲过来,又发出两道白光击中两人,最后一头将陈观火顶飞。

扫帚发出的白光并非高等道士的法术,清晰可见,五名修士若是早有准备,不至于如此轻易中招,可他们太大意了,没有后退拉开距离,反而慢慢逼近,连转身逃跑都来不及。

辛幼熏停止祭符,终于相信曾拂之前说过的话没错:西介国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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