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却随时能将其压下去,露出野心勃勃的另一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功,仍然在我的手心里,而且帮我做了许多事情。”
“即使是拥有道士之心的人也不完全可靠,个别人不适应我的法术,至于没有道士之心的普通道士,出意外的可能更高一些,所以他们都要被送进拔魔洞,这只是第一批,以后还会有,直到道统完美无瑕。”
“凡人更加混乱,要以战争进行筛洗,达不到完美状态,但是可以接近完美,妖族也是一样,别以为他们能逃出我的法术,兽妖必须一个不剩地清除,半妖可以留下一些。如此一来,众生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加上你的魂魄,我能在魔魂觉醒之前就将它找出来。”
“但这些事情我不能做,即使强大如我,有时候也要讲求一些技巧。我要让人类爱我、半妖怕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情感,在清洗过程中产生的憎恨要由左流英承担,当憎恨达到顶点的时候,再由我顺应众生之心,除掉这名僭越祖师之位的坏道士。”
“所以你瞧,左流英带给你的希望是虚幻的,他想逃过我的监视,甚至想揣测我的想法,可他是我手心里的一粒沙子,永远也不可能从指缝里漏出去。至于你和这些道士,拔魔洞替我看管你们,就算你们在这里折腾得天翻地覆,也逃不出去。”
慕行秋心里遭到重重一击,左流英带来的希望几近熄灭,只剩下连火苗都不是的一点微弱光亮。
昆沌没有试图灭掉那仅剩的光亮,慕行秋是粒硌手的沙子,让他心中留下一点希望也无所谓,他接下来要破除慕行秋的另一个希望。
“神魂、灵骨道根,都是好东西,如果秦凌霜还活着,没准会成为我第二个选中的’圆满道士‘,有意思的是,亲手将她毁掉的人正是左流英。”
“你知道神魂是什么吗?你和其他人一样,都不知道,你们只知道神魂很强大,甚至可以用来操纵九大至宝,却不了解它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为何强大?只有我知道,魔魂要与魔种融合之后才能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神魂并非魂魄,只是喜欢寄存在魂魄之中而已,它是那棵树的一部分,却是完全对立的一部分,树是生长,它就是凋零,树是不变,它就是万变,树创造力量,它没有力量,树结出必然,它装满了偶然,明白了吗?”
慕行秋没明白,只知道所谓的“树”就是止步邦里被烧毁的神树,昆沌笑了一声,“如果是左流英,或许能接受得快一点。设想一下,你修筑了城墙,他却能飞进来,你排兵布阵,他却孤身一人潜到你身边,你大权在握、天生帝王,他却著书立说名满天下号称无冕之王,你坐拥金山银山,他却箪食瓢饮、视钱财为粪土,你永远抓不住他,因为他从来不遵守你的规则。”
“这就是为什么神魂能够操纵九大至宝,当道士以法术控制法器的时候,神魂却绕过这一规则,用另一种方式催动法器。当初风如晦利用神魂操纵司命鼎,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可她太无知,根本不懂神魂的妙用,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司命鼎负责护佑昆沌的魂魄,若是出了意外,他很难抵御拔魔洞的淬炼。
“神魂在几个人身上传递,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真正强大之处。方寻墨在退隐的过程中猜到了我的存在,他境界太低,理解不了我的重要,竟然想要除掉我,可他自己没这个本事,于是将希望寄托在神魂之上,他同样不了解神魂,突然奇想,将神魂还给了秦凌霜的魂魄,并为此自杀,以为能够就此隐瞒真相。”
“一切尽在我手,神魂从不主动攻击任何人,它不是我的威胁,可是掌握在手里终归是件好事。”
昆沌再次施法,慕行秋脑海中出现另一副画面:高空之上,杨清音、小蒿、飞飞、跳蚤、黑凰、灭世、幽寥、火麻雀分别被禁制包裹,龙魔和一个像是洪福天的老者飘在附近,一脸困惑地观察周围的翻滚云雾,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行秋极速冲向杨清音,进入了她的脑海,经过一段黑暗之后,到达一座奇妙的房间,全由珍珠砌成,很像是禁秘塔里的藏书室。
他马上猜出这里就是霜魂剑内部。
站在那里的却不是杨清音,而是昆沌,他一只手拽着也处于困惑之中的慕冬儿,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小团火,举在面前,正逐渐收紧手掌。
“魔种的一道小法术将我引到这里,真有意思,我努力消除一切偶然,结果偶然却帮了我一次,神魂比魔魂还难找,却轻易就落在我手里。顺便说一句,秦凌霜即将魂飞魄散,她这种状态不合大道规则,至于其他活人,你很快就能在拔魔洞里见到他们了。”
“住手!”慕行秋终于发出一声怒吼,睁开双眼,结束了存想。
在他对面,风婆婆仍然一脸慈祥的微笑,问道:“芳芳在哪呢?”
第九百四十五章芳芳在哪?
昆沌大概是想体验一下得意洋洋的感觉,所以他发出一阵狂笑,很快停止,显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它就像赫赫有名的地方美食,外地人慕名而来,吃过之后却觉得不过如此,甚至难以下咽,因为它不符合自己从小就在家乡养成的口味。
昆沌是魔裔、是道士,无论如何变化,这都是他的基础“口味”。
“偶然消灭不尽,除非众生同亡。”昆沌又换上深沉的语调,“可是只要被我盯上,你就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偶然。”
慕行秋充耳未闻,他盯着另一边的风婆婆,认真思考她的问题:芳芳在哪?
昆沌迈步走到风婆婆面前,用申庚无情而呆滞的目光盯着她,“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申庚脸上、手上尽是可怕的伤口,风婆婆脸上的慈祥笑容却没有因此减弱,“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做噩梦。”她转向慕行秋,“还好有你在,小秋,这不算噩梦,可我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园子里的菜应该摘了,今年雨水足,它们长得太茂盛,我想我可以带到镇子里卖掉一些……”
风婆婆唠叨自家的琐事,只想醒来干活儿。
昆沌围着风婆婆转了一圈,对慕行秋说:“神魂是’偶然‘的集大成者,从来不遵守规则,瞧,我以魔种法术跟随杨清音的魂魄送入剑内,秦凌霜竟然反过来跟随我的法术一块进入拔魔洞。这就是神魂的手段,我有法力无边,它却根本不用任何法力。”
慕行秋怦然心动,可他看到的只是风婆婆,没有芳芳的半点影子。
“秦凌霜害怕我,所以躲在老太婆的记忆深处不露面,可这样一来,神魂就失去了指挥,你要知道,神魂本身不会参与任何争斗,因为争斗是一种规则,而它不遵守规则,所有力量都在争强,它却示弱。”
昆沌慢慢走向慕行秋,“交出你的魂魄,有它的指引,我能更快地找出魔魂,然后结束这一切。我厌倦了,我等了十几万年,耐心已经用尽,一天也不想多等,只要魔魂一出生,我就要将它夺来。”
慕行秋感到地面在摇晃,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真正的原因是身魂正在分离,绝望与愤怒升到了至高点,慕行秋的那点平静远远不够用了,可他心里还有一线清明,眼睛不看、耳朵不听,全心只想一个问题:芳芳在哪?
昆沌成功在即,可不会允许慕行秋忽视自己的存在,他又一次施展法术,望山的场景进入慕行秋的脑海,想不看也不行。
龙魔已经发现情况不对,正尽力补救,她收回幻术,可三名豢兽师与五只炼兽还是没有醒来。
洪福天挨个观察,终于找到关键点,“是这头麒麟,魔种法术藏在它身上,就在……这只眼睛里,法术已经传给其他人……昆沌,肯定是昆沌,他有这个本事。”
跳蚤曾被魔种入侵过,留下一只红色的眼睛,魔种正是利用这一点悄悄隐藏了法术,而跳蚤自己一无所知。
龙魔立刻飞到跳蚤身前,隔着禁制看着它,“啊,小家伙,你可惹下祸事了,快快醒来,趁现在还来得及。”
跳蚤正常的黄眼睛茫然无措,像是在昏睡,红眼睛却精光四射,警惕地盯住龙魔。
龙魔伸出右臂,突破层层禁制,慢慢探向麒麟的红眼睛,相隔只剩一尺,她的手掌停下了,豢兽师们互相施放的禁制都已消失,最里面却多了一层陌生的禁制,连天目也看不到它的形态,却极为强大。
这就是昆沌想让慕行秋看到的场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谁也逃不出去。
“结束吧,慕行秋,这不是你的错,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做不到,交出魂魄,也只是让结束提前几年而已。”昆沌的声音硬生生地挤入慕行秋的脑海,以柔和的劝说击溃他的一线清明。
慕行秋还在坚持,他无力与昆沌对抗,也没法留住动摇的魂魄,只是努力去想:芳芳在哪?
这个念头就是他的一线清明。
洪福天也过去帮忙,可他的力量更弱,于事无补,反而与龙魔一块被困住了,包裹跳蚤的最后一层禁制不仅能防住突破,还能吸住进攻者的法力,令龙魔与洪福天进退不得。
在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龙魔的机谋百变也没用了,只能低声劝说跳蚤,希望麒麟自己能够击败红眼睛里面的法术。
昆沌此时的感觉与龙魔颇为相似,他就要触碰到幕行秋的魂魄,只差一点点距离,但他不着急,因为他的手掌仍在缓缓前进。
慕行秋的魂魄里面也藏着一道法术,来自秦先生本人,能够指向轮回之后的魔魂,如果注入昆沌的强大法力,指向性将更加明显。昆沌只要一点,剩下的魂魄还是要扔进无我之地,他的敌人得比他承受更多更深的痛苦才行。
“将拔魔洞变成监狱的人真是个天才,反对我的人都将在这里永堕深渊,相信我的人,我会赐予他们纯粹的死亡。”昆沌看到的不只是魂魄,还有即将实现的宏大美景。
只差一点。
十余步之外,风婆婆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她已经认准这是一场梦,难以醒来,只需默默地等待即可。
慕行秋脑海中的场景突然一震,龙魔等人消失了,一片黑暗之后,他再次进入到霜魂剑里,看到了藏书室中的场景:慕冬儿正施法向昆沌进攻,他终于认出这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他一直在躲避的强敌,可他的一只手还在昆沌的掌握之中,挣不脱,发出的法术也都失效。
造成震动的不是他,而是昆沌另一只手里的小火球——它在吸收珍珠里的魂魄。
大大小小的珍珠从墙壁、桌椅、书橱上脱离,义无反顾地飞到火球里,瞬间消失,火势因此稍稍变强一些。
“想与我同归于尽吗?”藏书室里的昆沌冷笑,“来吧,将魂魄都吸进来吧,你会毁掉自己、毁掉这个小孩儿、毁掉霜魂剑,可你毁不掉我!”
慕行秋更糊涂了,芳芳到底在哪?拔魔洞还是霜魂剑?
拔魔洞里的昆沌回答了他的疑惑,“她当然是拔魔洞里,就藏在这个老太婆的体内,霜魂剑里只有神魂和她留下的一道法术,作为一只纯粹的魂魄,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组成藏书室的珍珠都被吸干净了,接着是禁秘塔,再后是台院,最后是整座老祖峰……无数颗珍珠前仆后继地冲过来,火球没有变大,只是越来越明亮。
昆沌与慕冬儿站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颜色各异的珍珠,仿佛群星坠落。
慕行秋突然奋起一股力量,不仅收回了动荡的魂魄,还狠狠地击出一拳,足以令申庚的身体四分裂的一拳。
可申庚的身体没有受损,反而将拳头裹在了胸膛里,身体的真正主宰者对慕行秋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你拥有坚强的意志,比大多数人都强,它曾经若干次让你绝境逢生,可它并非无所不能,否则的话,修行与力量还有什么意义呢?”
慕行秋没有收回拳头,而是继续用力,极慢地前进,他不在乎有用没用,只是不想认输。
昆沌也不在乎,这并非他的身体,即使毁掉也没有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偶然,它总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耽误我的时间与精力。十三万年,慕行秋,十三万年,难道经过这么久的折磨、积累与等待之后,我还没有资格节省一点时间吗?”
昆沌话音未落,数十道法术同时击中申庚的身体,虽然没造成损伤,却让他微微一晃,昆沌没有扭头去看敌人是谁,“瞧,你们就是这么一点点耗去我的耐心的。”
沈昊和一大群道士赶来了,他们刚刚结束存想,发现慕行秋在与“申庚”战斗,立刻施法参与进来。
“咦,这是……风婆婆,还是风如晦?”沈昊愣了一下神,随后发出更多的法术,他已经看出来慕行秋正处于下风。
他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慕行秋与“申庚”站在那里不动,看似势均力敌,其实他已是强弩之末,即将惨败。
众多道士的法术伤不了“申庚”,却唤醒了另一名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