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图个乐子撒撒欢罢了,年年都不一样。”他看着宇文悌大笑,“不过目前,我从没赢过二哥。”
“是三弟谦让罢了。”宇文悌冷冷道,“若说骑射,九弟若在,谁也不能胜他。”
他永远都这么冷,扑克脸,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爹生出来的!
“那自然,年年九弟都跟八弟比试,年年八弟都输的最惨。”宇文烃大笑,“一会儿你瞧着,今年没了老九,八弟万一会胜呢?”
胜?
对手是我,他怎么敢?
“我赌他输。”宇文悌牵起一丝笑纹,“老三你以为呢?”
“那不一定,万一胜了呢?”宇文烃表示不信邪。
“那你们赌一局吧,我来作个见证。”我笑着挥鞭,心里笑的撒欢,一会儿你们知道输赢的结果都在我,可不要后悔。
“若二哥输了,便当着众人的面,讲个笑话听。”宇文烃出的好主意。
千年冰山讲笑话,那该多冷?
“若三弟输了,便把今日兄弟们的马匹,都刷了。”宇文悌也不示弱。
“既然玩这么大,那我加码!”宇文烃表示不服,“二哥必须把父皇逗笑了,才算过关。”
“这个容易。”宇文悌满口应下。
一过山坡,兵士们便呼和起来,便连马匹也不安分好多,“赛马,赛马,赛马!”
“赛马开始!”宇文烃挥手喊人预备起来,“以前面那株歪脖柳树为标地,二哥,我们先试试身手!”
一声令下,二人挥鞭出动,并驾齐驱不多时,宇文烃那枣红马便显得力不从心,一点一点落下来,任凭他怎样挥鞭,也不过尔尔,而宇文悌,已经打马绝尘而去,这边道上尘土未落,便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不绝,看时,果然是宇文悌,过了许久,才见宇文烃露头。
而兵士中,“二爷”的呼和声,也是声声震天。
“二哥好马技。”他面色有愧,抱拳归队。
“三弟承让罢了。”宇文悌笑着回礼,“咱们毕竟老了,等着看弟弟们吧。”
之后依次是四王宇文牠对五王宇文坍,宇文坍大腹便便,不看也知结果。
六王宇文誊对七王宇文投,宇文誊抢占先机,那胯下白马马蹄一如飞出,不多时便返回队列,七王虽然不差,但是还是略逊一丝。
“接下来便是老八了。”宇文烃笑着等宇文棠打马走进,“老八,好容易老九不在,你可千万要赢。”
“那不一定。”宇文棠垂头丧气,“三哥可听过一句老话。”
“什么话?”
“好男不跟女斗。”宇文棠无奈指我,“这便是弟弟的对手,你觉得怎样?”
“什么?”这一句,异口同声,来自宇文烃和宇文悌。
“两位,没有想到吧。”我大笑着打马站好,“小魔王,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臭丫头!正有一肚子火等着你呢!”宇文棠刚刚才热脸贴了冷屁股,正虎视眈眈,“我可不会让着你。”
“走着瞧。”我还不屑你让。
“你们往那边那块巨石,便可以返回来了。”宇文悌讲好目标,便当即发令。
宇文棠可是我练习马技的师傅,我压根不能跑过他去,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怎样,反而是他好像生气了,一个人跑出去老远,凭我怎样追,也追不着。
“小魔王,你倒是等等我呀!”
不理我。
“宇文棠,你再跑我就生气了!”
依旧不理我。
“宇文棠,你再往前走一个试试!”不得不放狠话了。
“试试就试试!”他勒马停住,还真的就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信不信我翻脸?”我很生气,打马追过去,“你信不信?”
“我还就不信。”继续,他又往前挪动。
翻脸,果断翻脸,就是很直接那种翻脸。
脑袋往旁边歪过去,然后歪回来。
“翻完了!”我傻笑这挑眉给他看,“我有没有很可爱?”
“没有。”他显然换生着气,“我那么费劲才跑过去看你,你也看见的,我多傻多无辜?可是你竟然都不理我,很生气,”一字一顿,“我——很——生——气!”
“没事啦,”我逗他,“要不然,你也翻脸?”
“那也生气!”
“那要不然,我们叫二爷讲个笑话?”
“二哥?怎么可能?”他撇嘴,“拜堂的时候也没见他笑过。”
“那可不一定!”我把他们打赌的事情说给他听,“如果三爷赢了,二爷可不是要讲个笑话,还要必须把父皇也逗笑了。”
“好啊!你果然没有好心眼,”他更加生气,“年年输给阿泰就算了,今天连你也输,我以后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
“傻子!”一鞭子作势要敲他,“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我们一同回去打个平手,他们不就都输了吗?”
“丫头,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他激动的要死,“这样二哥要讲笑话,三哥要今晚都刷马匹了?”
“不然?”我和他骑着马就这样肩并肩往那块巨石走去,清风拂脸,艳阳透过树梢打下脸上,暖暖的,身边有他,心里,痒痒的。
“丫头”,良久,他唤我。
“怎么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不好?再也不要回来?”
当然好,真的很好,只是现在,还不能。
“会的。”我牵住他的手,“总有一天,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只有我们两个,再也不回来。”
这条山路,之后的岁月我走过多次,若是那时候有他,该有多好?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我清晰的记着这时候的阳光,清风,十年之后的那天,也恍若今日。
只是这一条说着走下去,不回头的道路,曲曲折折,我们足足走了十年。
我们就这样游荡回队列的时候,宇文烃简直气歪了鼻子,宇文悌的千年冰山足足又冷冻了一万年。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亏得我脖子都要等僵了。”
“女人心,海底针。”我拿马鞭指他,“皇弟啊,你还是太年轻。”
“老八,你怎么也被她收买?”宇文悌冷冷道,我觉得都呼出了一口凉气。
“小弟不才,意志不坚定。”宇文棠大笑,“其实主要是,弟弟实在想听二哥讲笑话!”
“愿赌服输啊!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要丢了脸面。”我提醒道。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要笑疯了,“今晚的保留节目,大家都要记着哈。”
我马不停蹄的要给父皇讲这个笑话,果然,压根不用宇文悌来讲笑话,就这件傻事,也够父皇开怀一路的了。
“钟灵,你也真是,干嘛要捉弄他们?”笑够了,又开始正人君子,“以后这样胡闹,父皇可就要责罚你了。”
责罚?罚我什么?
“父皇,儿臣们就是怕你闷的慌,逗你一笑罢了,要不然这一路上,多寂寞啊!”宇文棠为我解围,正说着,宇文恸回来,小家伙没有白练,果然胜了,父皇的心思,便都到夸奖自己这个孩子身上了。
王爷那边我也要过去玩闹,王爷又一个劲的鼓吹他的骑射箭术,我一一听着,谈笑间便是木兰围场,早有宫人搭好帐篷等着,我是这之中唯一的女子,便是最近父皇和王爷的帐篷里,而小笃,却住的极为偏僻。
我躺在那张虎皮*榻上欢喜的要死,这下,看你还怎么看着我!
190
木兰围场是一处叫木兰山的连绵大山,翻过山头,便是匈奴谙达部落的的地方,我们现在安营扎寨的是半山的一处草甸,山下有重兵把守,围猎之时便可进可退,这里不比宫里金碧辉煌,一应俱全,可是却自由自在,我躺在那里盯着帐篷顶的花纹发愣,这四壁皆是狐首鹿皮,我看着还新鲜的很。
朦胧中,便有宫女来请我,“太子妃娘娘,晚宴设在大帐中,陛下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挥手叫她退下,喊柔亦来为我梳妆,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才惊觉在这儿,只有我自己,真是孑然一身,无限悲凉啊!
自己梳洗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几件女装可换,罢了罢了,这几天,就这样假小子的混在其中吧,因为只有男装,发髻也只有这一种,来来回回的换玉冠就好了,反而省了不少功夫。
还未走进,就听见里面的欢歌笑语,不过那歌声,怎么我是听不懂的呢?
小太监撩帘,“太子妃请。”
“正说你,你就到了。”父皇向我挥手,“钟灵快过来看,这位公主跟你,是像不像?”
公主?哪家的公主?
果然帐中,不知哪里多出来的奇装异服之人。
“这位是谙达部落的小王子廖格罗,这位便是小公主桑格,谙达王与大楚交好多年,故而每年木兰围猎,都要见上一见。”父皇笑着让我坐在他的下首,同那位王子公主,正好对坐。
那位廖格罗王子,戴着狐尾毡帽,穿着看起来脏脏的翻皮大衣,腰间的佩刀大喇喇的搁在座上,那刀鞘上的图纹,也颇为奇怪,总之,是我看不懂的了,唯一有所挽回的,便是他的样貌。
同我们大楚不一样的轮廓,不一样的眉目,不一样的眼眸,好像都放大了一号,可是却长得那般精致,我看的呆了,却叫人家五大三粗的汉子,红了脸。
“这位是?”那王子扭头看父皇。
“这便是太子妃钟灵,头一次跟来围猎。故而王子没有见过。”父皇举杯笑道,“王子,同饮。”
“谢陛下。”廖格罗举杯,他身边的那位姑娘,也举杯同饮,很小巧的模样,却是珠花小帽,一脑袋的小辫子细细长长的垂在腰际,缀着无数小铃铛,举手间叮叮铛铛,倒有点栀浅的样子了。
可是,哪里跟我像?
“姐姐,你们大楚的女儿家,也是同男子一样的打扮吗?”她不认生,直接过来坐在我身边,“姐姐,可是?”
我指着服侍的宫女,“我们一般,是那个样子的,”又指指我自己,“只是我现在,是这个样子的。”
“哦,那姐姐就是二般的女孩子了。”她笑,眼角是好看的月牙,两颗小小的虎牙也调皮的很,“姐姐,你不尝尝我们谙达的酒吗?”
我笑着喝下,有甜甜的味道,花香,还有浓浓的奶香,可是呛在喉头也辣辣的,但是说不上来的,就是好喝的很。
“这是我们姑娘们的酒,他们的是这个味道。”她说着,直接拿了我下首王爷的酒樽,“你尝尝这个!”
这回我知道为什么父皇说她跟我很像了,没什么拘束,不看什么辈分,就是这一个德行!
尝我当然是不敢了,现在我还不敢放肆到这个程度,倒了一点在自己小盏里,不过轻抿一口,便已经刺鼻的咳嗽起来,难为他们,一个个喝的那么安稳。
“桑格胡闹,这样烈的酒,原不敢叫太子妃尝的。”王子上来拉妹妹归座,一个劲的向我赔罪,我咳嗽的压根说不上话来,只好摆手示意不要紧。
“喝点这个缓一缓。”是宇文棠,越众而出,带给我一碗甜香的乳酪,轻声叮嘱,“别什么都要尝尝,受了苦头。”
小魔王,你不晓得,如果只是因为呛了酒,便能让你这样关怀,再多苦头,我也是愿意受的。
眼里心里,都甜的笑起来。
“老八今儿是怎么了?温柔的叫人不能捉摸。”宇文烃疑惑道,“可是自己的王妃不在,便关心着皇嫂吗?”
“烃儿这话便错了,棠儿撒泼的时候你们看着习惯,如今关怀起来倒是他的不对了?”父皇轻声苛责,“可是要罚酒的。”
“儿臣知错。”满口饮下,只是这疑惑眼神,并不能收回。
“儿臣只是觉得大哥不在,理应多照顾她一点的。谢父皇体谅。”宇文棠得意抱拳,可是他这样大胆的称呼我一个“她”字,未免有些微妙。
“才说你的好处,便又不检点起来。”父皇冷脸,“给你皇嫂陪不是。”
他忙拱手赔礼,好在,无人疑心。
这酒宴因为有王子和公主在,好像有些尴尬,而我方才明明听着有人高歌的,如今也没有这些歌舞了,父皇谈他的两国邦交,几位皇子跟着迎合,我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可是不能离席,只好一直憋着。
“钟灵,好像你兴致不高吗?”王爷低声问道,“是怪皇叔把你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哪有哪有,”我急忙解释,“皇叔带钟灵出来钟灵开心的了不得,也许只是一天都在骑马,有些累了。”
“整日骑马便累了?”他诧异,胡子一瞥,“当年本王征战的时候,疾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