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呀,”我皎洁一笑,“那时候钟灵就把姑姑丢在富贵窝里,随着姑姑吃喝拉撒,就像姑姑把我带大的时候一样。”
“哎呀呀,原地不动吃喝拉撒?”姑姑捏着我小脸蛋,“亏你想的出来,姑姑可没有钟灵的厚脸皮。”
我和姑姑抱头大笑,“姑姑,你好傻啊!”
最后的最后,我真的有一个富贵窝,可是那里,已经没了主人。
我的力量那么微薄,抓不住我爱的人,也抓不住我恨的人,时光走的太快,我永远追不上。
我一直后知后觉,不知不觉。
那签上说,世人皆醉我独醒,一直,都是哄我的。
余碧晨的丧礼极尽哀荣,王爷的女儿,必定不能薄待,只是后来,王爷同傛哥哥在金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厮打在一处,只要他交出幕后凶手,只可惜,傛哥哥没有给这个丈人脸面,然后,余家领兵出京,发誓此生,绝不效忠宇文傛。
“何必呢,也许可以搪塞过去。”那日午膳,我数落他。
“因为我知道是谁,所以我无论如何,不会交出她。”他对上我的双眸,我心里一紧,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一趟旧京行,他瘦的很快,从前的大腹便便,已经差不多要回到他*倜傥的时候了。
也许是我看的太久,他突然问,“你在看什么?”
“你瘦了。”我如实答。“也好看了许多。”
“是吗?”他笑,“原来钟灵也是会担心我的身体的嘛。”搁下碗筷,他笑,“那便少吃一点,接着瘦下去,说不定我的小王妃看的上呢?”
我鄙视他,相当之鄙视,不过看他得意的出殿,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不去看看室宜吗?”
回宫多日,他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女儿。
和当年奔赴崇华寺迫不及待见她的那个父亲,判若两人。
“不必了,她有你照顾,就很好。”有那么一丝犹豫,可是最后,他还是离开。
室宜终于懂得,杀她娘亲的凶手,就是那天躺在棺椁里的,像极了她娘的那个女人,她也终于知道,她娘已经轮回,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姑姑教会她,纪念一个人的方式,不是铭记,而是自己要活得更好,她是锦瑟生命的延续,她活的好好的,就是她娘亲也活得好好的,她终于肯放下那个灵位,只是每日的晨起去上柱清香,告诉她娘亲,她今日要做什么,昨日,又学会了什么。
我第十六日等在伏羲宫前,看着宫人来来往往,出出进进,只是,依旧没有他。
我总以为下一个出现的就是他,可是每每奢望,每每失望。
等到日照斜阳,终该离去。
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垂柳,一样的青砖宫道,可是今天,有人喊住我,“只是一个下午,你就不等了吗?”
这声音,恍如今生,恍如隔世。
含泪回首,我终于看到他,完好的出现在我眼前。
“宇文棠,你就是个坏蛋,你昏迷了整整七天,然后,杳无音信这六十一天,我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可是你只是睡着,吃饱喝足睡着,还嫌弃我等的晚吗?”我流着泪,等他走到我身边。
“傻丫头,我不是,也等你好多年吗?”只一句,就消除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
我盯着他的眉峰,眼睛,挺挺的鼻梁,还有总是戏虐的笑着的唇角,我要把他刻在心里,就算再有一个六十八天,十个六十八天,我也不会忘记他。
他俯下身子,轻触我的额头,“陌上花开,我已经归来。”
“我们都在,真好。”我对着他笑,这一辈子,我都愿意,只对着他笑。
这一路,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伏羲宫到东宫的距离,就是我们爱的距离,我听着他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都是幸福的声音。
“我告诉你,他醒了。”
“我告诉你,他终于醒了。”
“我告诉你,我见到他了!”
同一句话,我在柔亦,姑姑,小路子的耳边,说了千次百次,直到他们捂着耳朵不想再听,见到我,只是一句,“我知道了,他醒了!你见到他了!”
“祝你幸福。”柔亦无奈道。
“我会幸福的,会幸福的。”我抱住她,“你知道吗,今天他笑的真好看,他说,他回来了,可真温柔!”
“温柔,温柔,八爷很温柔!”完全鄙夷的神色。
“喂!喂!喂!”我终于爆发,敲着桌子暴怒,“老娘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就不能听我说句话?”
“主子万福金安。”柔亦装着行礼,万分无奈的说,“主子,不是奴婢们不听,是你来来去去,只有这两句,奴婢是很想听这样劲爆的故事的,是你讲故事的本事太差劲了!”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就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小路子激动的浑身发抖,“不过现实版,实在太劲爆了啊!”
“拖下去,一人二十大板!”小王八羔子,真是气死你老板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真的好好好好!他真的好温柔!
我摸着额头,痴迷的感受他的体温,感受他说,“陌上花开,我已经归来!”
梦想成真的滋味,怎么这么甜?
怎么可以这么甜?
“别傻了,喝了米露早点睡。”姑姑笑着为我卸掉钗环,“就算他醒了,你总该还是要睡觉的是不是?”
“姑姑,你知道吗,看见他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在梦里,感觉漫天遍野,都是开的大片大片的花朵,飞着成群成群的蝴蝶,”我觉得自己形容的不那么贴切,我还没有见过哪里,有漫天遍野的花海和成群成群的蝴蝶呢,立刻改口,“姑姑,就像*守岁时候的焰火,那么那么绚丽的盛开,感觉我的世界,从黑色的,突然就变成了七彩的了。”
可是姑姑只是笑,我忙问,“姑姑,你究竟,懂不懂啊?”
“我懂,我懂。”她笑着从镜中打量我,“就像现在姑姑看着钟灵眉飞色舞,也觉得,这个世界,都五彩缤纷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是,就是,”我表示赞同,“都是幸福的味道。”
“那我的小钟灵,姑姑往后的幸福,就是看着钟灵一直幸福下去。”她笑着为我换上小衣,“去睡吧,明天天一亮,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满心欢喜,满心甜蜜,我躺在榻上,只是有个小小的身体爬进来,“母妃母妃,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吗?为什么你笑的这么开心啊?”
真的是救命稻草,我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你记得那个大哥哥吗?就是那天”我本来想说是那天在桃林里救我们的人,可是不想叫她想起那些难过的往事,我只好改口,“就是那些天一直躺在屋子里那个人,你记得吧?”
“就是这里,红红的那个人吧?”她指着胸口的位子看我,“是不是?”
“是,是,是!就是他,”我激动大吼,“你觉得他怎么样?”
“恩”她沉思很久,最后却摇头,“母妃,他一直都躺着,脸白白的,根本不好看,我也根本看不着几眼。都没有小路子有意思!”
什么?
竟然跟小路子比?
竟然还是小路子赢了?
小屁孩的眼光就是有问题!
我翻个白眼,看来隔着代沟真的没法愉快聊天,“睡吧睡吧,明天起来跟着姑姑学琴去。”
“母妃,那个哥哥,他会弹琴吗?”她闭上眼睛装睡了几秒,立刻问道,“他是不是什么都会啊?”
他会弹琴吗?
他会什么呢?
好像除了骂人,除了打架,除了耍些小伎俩,他什么都不会!
我翻身坐起,怎么回事,我的魔王,怎么什么都不会呢?
那我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难道,他什么都不会?”室宜给我一个鄙视的目光,“那母妃不如喜欢室宜好了,室宜可是会说梦话的哦!”
不应该啊!
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不行不行,我的男人,可不能叫一个小丫头都瞧不起的,我愤然躺倒,“小丫头懂什么,明天就给你见见他的魅力。哼!”
可是话说,他有什么魅力呢?
室宜这丫头就是存心不叫我愉快玩耍的,她透着万分了然的目光幽幽的,和姑姑的口气一样的说,“不过呢,你也是什么都不好的人啊,这世上的事啊,就是这样的,他也不好,你也不好,所以你们才需要凑在一起嘛!这就是王八看绿豆,非常对眼的事情。”
“我什么也不好?”
“我们是王八看绿豆?”
宇文室宜,你是在找死的吧?
“我不好,是谁给你吃给你喝?我不好,我不好也是”好吧,好像我确实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无奈躺好,“宇文室宜,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跟你计较。”
“是你自己哑口无言了。”她对我的回答嗤之以鼻,“年轻人,就是不靠谱。”
年轻人?
不靠谱?
“姑姑,来把这小妖精抱走了!”一抬脚,直接把她踹下*榻。
我很完美,完美无瑕的完美。
他很完美,完美无缺的完美。
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能理解!
带着甜甜的笑意,我暖暖的,进入梦乡,等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芙湘殿,然后就是他,等在东宫门口。
“姑姑,我们今天要出宫去玩的,你看看,这一身流仙裙,是不是太丑了点?还有哪个簪子才配啊?”我在梳妆台前急的跳脚,镜中的自己,怎么看,都丑陋无比。
可是姑姑压根不关心我,她只是教室宜今天的古诗文,只是指着我道,“这个呢,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呢,就是说”
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她只是在讲课?
还是现身说法?
我提着裙子狂奔到宫门前,迎上他开怀的笑,“今天,点胭脂了?”
“恩。”我万分娇羞,真想知道,是不是很美很美,很与众不同。
“像个猴屁股!”他说。
像个猴屁股!
我大清早起来不吃不喝就在镜子前鼓捣,换了一件又一件的罗裙,在这脑袋上涂脂抹粉,一层一层的像是摊了一张大饼,就是换来你现在对我说,像个猴屁股?
“不去了!”甩手回宫,“老娘不要和你玩了。”
“我错了错了错了!”他低声求饶,因为在东宫门前,他万万不敢对我动手动脚,“你记得吗,我说,你就是个臭婆娘!”
“是,我就是个丑婆娘,这个小崔,那个红牌,都美艳不可方物,你去找她们啊!”生气了,这回,打死也不要理你了。
“你不要走啊!”他在身后急的跳脚,“我后面还说别的了啊!你怎么忘记了!”
“你一直就是个丑婆娘,吃相丑,打扮丑,怎样都丑,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一字一句,一如那日。
我记得,那时候,我以为,这世间,再不会有你,再不会有我,你说的每个字,我的记在心里,十年,千年,我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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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拭去我扑过头的香粉,“傻丫头,这是哪一家的老婆饼?”
我想告诉他,就算是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好,可是,是你家的啦!
一路磨磨蹭蹭,依旧是他走在我的身后,还是熟悉的距离,还是熟悉的味道,我能感知他衣袍浮起的窸窣声音,快走两步,便可以听到他加快了的,急促的呼吸声,一切,怎么会那么完美!
“太子妃万安,”为首的还是那个小侍卫,我摆摆手,就要出去。却听他问道,“今儿怎么没人跟着?”
“这个,”我心里一紧,一时语塞,今儿为毛没人跟着呢?
这是为什么捏?
“哎呦呦,八爷,您也要出去哦!”没等我想明白,那小侍卫便去巴结身后的宇文棠去了,罢了罢了,人家小侍卫不过随口一问,想多了的反倒是我,正想迈腿出去。,却又被他问住,“太子妃,八爷,您们这是要往那边去?”
“这个”这个事先也没商量好的事,京城这样大,我哪知道是哪里?
“东边有杂耍!”
“西边的胭脂店!”
异口异声,可是却逗乐了小侍卫们,“主子,杂耍卖艺的,可都在西边,要买姑娘们的用物,那就得到东边。”
“是吗?是吗?”我饶头讪笑,“刚出来玩,不怎么认识路哦!”
“是哈,是哈,瞧瞧本王这个记性,病了一场不好了。”我们灰溜溜的,几乎是挡着脸的,大宫门出来,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却被他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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