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不过要说这貌比潘安,这宫里谁比的过老九呢?就连那个什么新罗王子,人人都说长得怎样无人能及,可跟咱们”她话没说到一半,就叫旁边的女子拉住衣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苦笑一下,对着栀浅笑笑,示意她不必介意,栀浅也是无奈笑着,表示她并不在乎。
又冷下场子,皇后瞧着没有意思,方才蜡白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只好说自己身子不适,既然完了礼,也就散了吧,又要留栀浅用膳,栀浅只说宇文泰还在宫门等着,推脱了出来,才出了凤仪殿宫门,我们的手就紧紧牵在一起,“浅浅,你欢喜吗?”
“能和他在一起,我很欢喜,非常欢喜。”栀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嫂嫂,我都不敢信,这是真的。”
“是真的,怎么会不是真的?”我多想带她回东宫好好聊聊,问问她新婚的美好心情,可是贾玥死了,难免有所冲撞,也就作罢,“浅浅,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我以前就知道,他是温润如玉的人,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他。”栀浅笑着回答,眼里的神采奕奕,洞房花烛,想必真的恩爱非常。
我没有问下去,知道这些就够了,知道栀浅过得好,我就很安心,这是这些纷乱里,最叫我欢喜的事情了。
119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
我们牵手到御花园,就看到宇文泰在远处等着了,“嫂嫂,你看,那就是他了。”
“我看到了。”我笑着要她过去,“去吧,有时间再回来看我。”
栀浅含笑像阿泰走去,远处的阿泰也看到了我,只是微微点头,目光都未停留,就凝视着他的妻子步步走进,牵手离开,没有回头。
栀浅的笑容从没断绝,阿泰也是笑着,我在这雪地里还未及回想,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怎么了?羡慕了?”
这样戏谑的调调,只有他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人家也是有相公的人,不像你,单身狗!”
我本来是要侮辱他的,却不想等来他的大笑,“皇兄也算是你的相公?那你们可真算的上模范夫妻了啊!”
我不理他的无聊,打算离开,却被他拦住,“哎,嫂子,忘了告诉你,溢香楼里的绿芜姑娘,栖祥阁里的红拂姑娘,怡红院里的翠翠小姐,花满楼里琴棋书画皆通的翡翠姑娘,个个天香国色,嫂嫂看来,我要找哪一个入王府侍候呢?”
绿芜姑娘?
红拂姑娘?
翠翠小姐?
翡翠姑娘?
琴棋书画?国色天香?
你还真是有品位啊!你还真是长情啊?京城里的各大楼牌可是逛遍了哟!你厉害,你赢了!
你为那些姑娘溜过马?
为哪些姑娘送过花?
还为哪些姑娘争风吃醋打过架?
在哪位姑娘的榻上忘了家?
你的薄唇又吻过多少姑娘的脸颊?
宇文棠,你就是个混世*!什么感动,什么心动,都是我钟灵蠢到了家!
就是肉对肉的一见平常事,你到底在意个毛线团啊?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甩脱他的手想跑回宫去,可是这该死的积雪和拖累人的长裙却故意要给我好看,没跑几步,就直接滑倒在雪道上,膝盖结结实实的磕在石子上,钻心的疼,两个手肘勉强撑住了地,才免除了大清早吃雪的惨剧,柔亦急急忙忙想要把我扶起来,可是就凭她的小胳膊小腿,也实在办不到,我又不想那个践人再来管我的闲事,挣扎着非要站起来,可是还没有起身,就被这疼痛再次拖倒,连柔亦也被我拉倒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主子,你真的很沉啊!”柔亦无奈抱怨。
很沉?你没有好好吃饭长力气竟然嫌弃我沉?
我看看自己窝在肚子上的小肚腩,还有手背上还没有退去的小酒窝,也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柔亦,可是,现在减肥也来不及啊!
“傻丫头!”宇文棠不由分手打横把我抱起,“还想跑到天涯海角去啊?”
“不要你管,你去看你的各位姑娘各位小姐,琴棋书画和国色天香去啊!”我的粉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你滚,不要你管!”
“你介意?”他凝视我的眼睛,停住了脚步,我被他这样深沉的气息包裹,越来越琢磨不透他这样的神情,最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他突然放下我,转身离开。
“宇文棠,你这个十足的混蛋!”
“我就是混蛋!”他大声回答,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120道出真情
突然就委屈,很委屈。
也许只是因为他把我丢在这里,不回头的离去。
也许只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些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女人,我很在意。
也许两样都有,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摔了跤。
总之我哭了,眼泪留了许久,北风吹上来辣辣的疼,疼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现在我的心,比这北风还冷,比这脸蛋都疼。
心疼的时候,就不想动,一点也不想动。
“主子,都是柔亦不好,都是奴婢照顾不好您。”柔亦看我哭的心疼,一直给我擦眼泪,看我哭的心疼,愈发的自责,“主子,是摔疼了哪里?奴婢立刻去请太医来,好不好?”
我无力点头,“去吧,我等你。”
柔亦扶我在最近的亭子坐好,把斗篷给我系好,手炉给我藏在怀里,“主子乖乖等着,哪里也不要去。”
我在亭子里乖乖等着,等着东宫的肩撵把我抬回,等着太医为我的膝盖上了药膏,固定了绷带,“太子妃也实在不小心,这样的大雪天,土地石子都坚硬无比,这样一摔,虽不要紧,但是十天半月的,也不能再走动了。”太医收拾完开了几幅食补的单子递给姑姑,“臣告退。”
宇文傛赶来不无责备,“完了礼数就该回来,这样冒冒失失,以后别出东宫大门好了。”
姑姑告罪,“原是奴婢们照顾不周,这样的大雪天,叫太子妃独自出行,没个人照料。”
柔亦跪着请罪,“是奴婢的不好,请太子殿下责罚。”
宇文傛啼笑皆非,“跟了这样的主子没一天安生,还叫你们一天到晚的领罪认罚,罢了罢了,去做几样点心吃食吧,今儿本宫在芙湘殿用膳。”
柔亦没想到宇文傛这样宽和,磕了头蹦跶着去小厨房传话,宇文傛笑着看她去了,又回头看我,“我本来要在那边看着碧晨母子,贾玥的丧事也要办,寅儿这几天水米不进的,也需要照看,朝堂上那么多事,又到年下,事情更多,本来还想你歇几天帮点忙,现在连你也要一起照看了,你可满意?”
“你不用照顾我,我不过只是磕破了膝盖而已,有姑姑在,很快就会好的。”我搭话,也叫他放心,“你忙你的就好。”
“说的好像我多关心你一样。”宇文傛敲着我的脑袋大笑,“我只是后悔啊,白养你这些年,关键时候最会掉链子。”
“不愿意你把我变小了,从哪儿娶的,再送回哪儿去,好不好?”我撇他,“钟灵听候太子殿下的差遣。”
“算了算了,你有一张利嘴,宫里谁都斗不过,也活该我把你养大了,自己却长老了叫你嫌弃。”宇文傛笑着看看我的腿伤,知道没什么大碍也就随便陪我坐着,他突然问道,“贾玥的死,你可知道其中的关窍?”
我不说话,他随侍的人那样多,无论谁知道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去。
“你们都下去,本宫和太子妃说几句话。”宇文傛看出我的尴尬,挥手打发所有人出去,“你说,是不是余碧晨干的?”
我思考良久,终于摇头,“其实,是母后,想要杀我。”
121似水流年
我以为宇文傛会不能接受,同我争执,可是他没有,他静静听完这些事,当然,我没有提及余碧晨,宇文棠说的对,有些人,还是留给可以收拾她的人吧。
许久的沉默,“你不信我吗?”
“不,因为信你,才无言以对。”宇文傛宽厚笑道,“我的母亲,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如果没有这些杀伐决断,她不会做到今日的位子,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他撩袍起身,“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下,但是从今天起,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贾玥的死,我会好好料理,你好好养伤就好。”
我目送他离开,步伐依旧坚定,却少了太多豪迈。
我不懂得,点破他母亲的罪孽,与他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他是踏着这些罪孽站在太子位上的,他不得不的享受这些罪孽带给自己的权势荣华,可是也不得不为这些罪孽买单,陷入无尽的自责和苦难中,这个一直光鲜亮丽活在我身边的男人,何尝不是又一个牺牲品?
可是我们哪一个,不是这宫廷争斗的牺牲品。
这个冬天的雪势不断,一场又一场的飘洒,我拄着拐杖在殿门前看着贾玥的棺木出殡,一重又一重的白幡,看着她踏着这白雪离开,永远的离开我的人生。
我莫名的哭了。
也许为她,也许为我。
“主子如今越来越沉默了,以往冬日里,有这样大的雪,主子乐的连殿门都不入的,两只手总是冻得通红,也还是在雪地里打滚的。”一天换过药,柔亦这样说。
我望着殿外满地白漫漫的积雪,没有我去使坏,如今连足迹都少有,“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也不该做那么幼稚的事了。”
“主子不是说,就算到了八十岁,春天也一定要放纸鸢,夏日里也一定要游湖剥莲蓬,秋日里定要纵马驰骋,冬天也绝对不能辜负这雪花的,怎么才十六岁,就什么精力也没有了?”
我曾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忘记了,也许那时候,天还是很蓝,我还是很悠闲,没有一丝争斗,我也没有如今这样深深的伤感。我无奈笑笑,“只是说说罢了,也过了一定要说到做到的年纪了。”
指尖终于戴上护甲,发髻也终于换成了飞天髻,我望着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发愣,不觉得这样有多美,反而那金色衬得整个脸都泛黄,没来由的显的老气,可是姑姑说,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我摸着新送来除夕夜宴的宫裙发愣,好看的凤穿牡丹的图案,金线丝丝密密的缀上许多珍珠珊瑚,日光下闪闪发亮,真的好好看。
一年前,我还架不起这样的衣裳,可是现在,穿起来有模有样。
一年前,刘美人还在,贾玥还是咄咄逼人,没有娇滴滴的余碧晨,芙湘殿里也没有小路子,宇文泰还会送我玩许多的炮仗,栀浅也能带给我许多的粘糕和粘糖,可是现在,他们都成亲了。
日子过得好快,飞快飞快!
122冬日乐
这个小年病倒许多人,皇后也卧*不起,只说是心悸难安,而姑姑代我去问安的时候,却看见塌下的痰盂里,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皇后怕是真的病重了,若不然这么大摊的事,不会突然撒手不管的。”姑姑向我禀告的时候,不无感叹,“一早不做许多昧着良心的事,如今也不用这般的受累了。”
“报应不爽,总是逃不了的。”我搁下手边的佛经,揉着膝盖淡淡笑道,伤已经好了大半,可是我不愿出去担什么风险,依旧在乌龟壳子里安营扎寨。
“主子别管她们,咱们自己乐的清闲。”柔亦将手上剥好了的金桔递过来,“这次的蜜桔甜的很,主子尝尝。”
咽下去,果然满嘴的甜蜜,可是少了那些酸涩,总觉得失了味道。我默默的不说话,许久才惊觉,如今沉默寡言的我,不也如失了酸涩味道的金桔,失了自己的本味吗?
把剩下的金桔瓣丢在座上,就着茶水洗干净爪子,“取我的斗篷来,我要出去。”
“为什么突然出去?外头刚下的这么大的雪!”柔亦不解。
“只是想出去走走,需要什么理由。”我乐呵呵的整理衣裳,“把小路子也带上,我们去捉蝴蝶。”
“捉蝴蝶?冬天哪里有蝴蝶?”柔亦更加不解,不过还是为我系上斗篷,换了手炉,整理衣冠。
“主子说有蝴蝶就是有蝴蝶,主子说房梁上有个大马猴,奴才就敢上去捉。”小路子乐呵呵的奉承,“主子,您现在捉蝴蝶是拿来放风筝吗?”
姑姑被这家伙几句话逗得大笑,我习惯他的油嘴滑舌,把剩下的金桔都赏他,“多吃点,抹了蜜一样说好话让我高兴。”
我们几个欢喜的收拾,就看见苏公公打了千进来,“太子妃吉祥。”
他身上泼了好多风雪,柔亦立刻进了热茶上来,“苏公公坐着回话吧,芙湘殿没这些规矩。”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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