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忽然对着身旁的马恒使了一个眼色，马恒立刻会意的点头，脸色略微沉重，飞快的退了出去。
“好了，司空老将军，父皇的寿辰事宜你我也谈得差不多了，今日就暂且到这里吧。天圣三皇子的仪仗将在明天中午抵达皇城，到时候本王跟众位皇兄皇弟都要亲自前往城门迎接，你也要做好准备。”
“老夫会尽力安排好一切，请殿下放心！”
幸亦明点点头，优雅的起身，缓缓的走了出去。
“哦，对了，司空三少，有空到本王府中坐坐吧。”
“是，恭送明王殿下！”
……
第五十二章
明王退下之后，书房内顿时沉寂得有些诡异。
司空堇仍然诚惶诚恐的站着，而司空曙却是老脸深沉，锐利凌厉的眼神来回在司空堇身上扫射，许久都不发一语，气场强大得让人感到一阵压抑。
司空堇那秀气的脸上也微微浮现出些许不安，她不时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司空曙，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那微微颤抖的双脚。
良久，司空曙才收回犀利的视线，语气颇为的严肃，“你可是好大的胆子，还要老夫三番五次去请你？不得了了，打了一次胜仗翅膀就长硬了，居功自傲了？你是司空家族的统帅，效忠的是我司空家族，即便是皇上召你回皇城，而你，回皇城第一件事不是首先过来跟老夫汇报情况吗？”
司空堇连忙施礼，有些忌惮的应道，“是！下官知罪！是下官疏忽，但下官绝无藐视家主之意，下官对我司空家族一片忠诚，天地可鉴！”
“一片忠诚？那老夫问你，皇上给你的密诏上都写了什么了？你在马兰城长达半年之久，可曾跟家族奏报马兰城的一切情况？今天若不是老夫三番五次派人过去传唤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老夫？”
司空曙的语气十分的凌厉，气势凛然，彰显了他作为司空家主的权威性。
“请家主明鉴，皇上只是传唤下官回皇城参加寿宴，并无他意。下官的副将跟随从一路风尘仆仆，抵达皇城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下官以为，以家主行为准则中第四条——司空家主，待人友善，体贴下属，宽和仁厚，内有安内抚恤之才，外有攘外破敌之策，下官以为，下官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家族的声誉着想。”
司空堇语气依然有些惶恐，但是却可以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无辜与委屈，“家主大人，如今梅，孟二将，朱大谋士虽然之前是在父亲的手下效忠多年，但是他们却是直接从皇家统军部，季氏家族军部等提拔调遣过来的，我们更当小心行事。最近因为皇上寿宴将至，各大驿馆爆满，为了体现家族对有功之将士的鼓励，下官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希尔顿饭店，每人一间，吃喝住都由我们司空家族出，如此，下官以为能在精神上给予众多的家族军官将士深刻的激励，鼓励他们不顾一切的立功，达到的效果将会是不可估量的……”
司空堇滔滔不绝的将自己英明的决定所得到的好处跟司空家主倒了一遍，然而，司空家主默默听着，那脸色时而舒展时而阴沉，锐利的目光也是变了数变，许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司空堇——
“这么说，你这可都是在为我司空家族着想了？”
司空堇摘下头上的官帽，微微施了一个绅士礼，脸上的笑容无辜而纯真，斩钉截铁道，“司空堇愿意以人格担保，请家主大人相信下官对我司空家主的一片忠诚，在下官眼里，家族声誉是最高声誉，家族意识是最高意识，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秀气的脸上充满了诚挚，连司空家主也因为司空堇这么一副慷慨激昂的表忠怔忡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确是感到有些诡异，总感觉这司空堇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马兰坡大捷的消息传回皇城，朝中为之震惊，皇上更是直接将司空堇召回皇城，其中的意思，作为老狐狸的他不可能不明白皇家的那点心思。
皇上想削弱他们三大家族的权力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中州会的存在，想必皇家早就拿他们三大家族中的某一家开刀了。
“家族之人入朝之事历来需要经过家族表决通过方可，这次你返回皇城的事情，即便是皇上的决定，理论上是应该由我司空家族的人前去传召，而如今却是皇家直接前去，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
司空曙怀疑的盯着司空堇。
“是！家主大人，下官明白！皇上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家卫国，为我大雍百姓流尽最后一滴热血！”
“司空堇！你他妈的别跟老夫放屁！你这个蠢货，皇家的人这是存心要把你当成枪使，尖头对准的是我们司空家族，你懂吗？”
司空曙老脸一沉，忍不住暴怒了起来。
司空堇一阵惶恐，“怎么会？家主大人，你不用考验下官，下官绝对不会怀疑我司空家族对皇家的忠心，大人您对皇家忠心耿耿，皇家对我司空家族皇恩浩荡，两者相互依存，是上百年浴血奋战拼打出来的最诚挚的友谊，下官绝对不会怀疑皇上跟家主的别有用心，家族跟皇室的友谊是地久天长的真善美……”
‘呯！’
不等司空堇把话说完，一向遇事沉着冷静的司空家主已经忍不住的浑身颤抖一手操起手边的茶杯，猛地朝司空堇砸了过来，老不要脸的破口大骂，“好你个混蛋司空堇，你这猪油蒙了心的蠢货，不用脑子的家伙！给老夫滚出去，老夫再也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司空堇猛地跳到一边，惊险的避过飞来的茶杯，惊魂未定的望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又抬头看了看盛怒之中的司空家主，惊慌失措道，“是！是！下官这就滚！马上滚！立刻滚！”
说着，便是一溜烟的退了出去，速度堪比惊雷一闪！
“马恒给老夫滚进来！”
司空家主怒气冲冲的声音跟着冲过了出来，守在门外的马恒一听，立马惊慌的冲了进去，正好看到一脸灰败的司空堇垂头丧气的夹着尾巴从里面出来，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关切的问道，“三少爷，你没事吧？家主他……”
司空堇抬起头看了马恒一眼，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马哥，家主大人太久没见到我太激动，你进去劝劝吧！”
……
书房内，司空家主一看到马恒走进来，便立刻开口询问，“马恒，希尔顿饭店一个晚上住宿要花多少银两？”
“算上管三餐的话，好像是差不多一百两吧。”
“司空堇一共在那边开了几个房间？”
“哦，大人，刚刚四少爷来报，三少爷一共在希尔顿饭店开了十二个房间，而且三天前三少爷便已经托人来信预订了，预住一个月……大人，你怎么了？”
“司空堇你个小混蛋！败家子！蠢货……”
……
听着屋内传来阵阵难听的叫骂声，司空堇秀气的脸上微微一怔，眼底有一道狡诈的阴笑一闪而过。
－－－－－－题外话－－－－－－
司空大人：是这样滴，你们不冒泡，也不留言，大云哥他心慌忐忑，他心慌忐忑会阻碍到本官的发飙，明白否？
第五十三章 见面
记忆中的新月小筑离司空曙的小院并不远，是当年父亲风头大盛的时候，家族为讨好他们特意为他们一家子修建的。
这里环境幽雅，山水环绕，青竹小径，仙雾荡漾，蔷薇花开满了整个小院，空气里到处飘荡着蔷薇花香气。
一切都跟离开的时候一样。
司空堇负着双手站在门口的阶梯上，抬头望着眼前幽静的小院，脑海里沉寂的一切陡然狂涌而出——
就是在这个安静美丽的小院里，他们一家四口，曾经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日子，父亲的疼爱，母亲的关切，当一幕幕涌上心头，司空堇心中却只能感慨万分，如今，物是人非，随着父亲的不幸蒙难，他们一家子失利，便是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就连唯一能给他们希望的司空堇也……
父亲，请赐予我力量！
司空堇握拳紧紧的摁在自己的胸口，合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
“小墨，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忽然缓缓传来，司空堇连忙睁开眼睛，秀气的脸上瞬间恢复一如既往的平和，抬头往前方一看——
一个身穿藏蓝色锦袍很漂亮的小男孩正孤零零的坐在不远处屋前的阶梯上，他看起来很是瘦弱，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眉宇间夹着一丝倔强的忧伤，黑曜石般清明透彻的眼睛正微微侧着看着身旁不远处秋千，心神有些恍惚。
司空墨？
内心深处激起的狂澜瞬间撞得司空堇心底一阵隐隐的疼，不难感觉到当初的司空堇对这个弟弟也是疼爱有加，半年的时间，想来他们也都是过得不好，看着司空墨这般赢弱的身子，司空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是盯着司空墨死死的看着。
可能察觉到司空堇过于炽热的眼神，司空墨忽然缓缓转过头，目光一抬，一看到眼前一身黑紫相间官服的身影，司空墨顿时也愣住了，苍白的脸上几乎在一瞬间立马涨红，眼底有不可抑止的狂喜，雀鸟一般跃起朝司空堇飞扑而来。
司空堇微微一笑，轻轻的弯下腰，张开双臂，准确的接住司空墨撞进来的小身子，沉寂的眼眸里漾出淡淡的柔和，很是温柔的摸了摸司空墨的小脑袋，凝望着他死命咬着嘴不发出声音，眼眶却是有些发红的样子，语气放得很是柔和——
“半年没见，是谁家的帅小子又长这么高，这么帅了？跟他的大哥一样英俊！”
“大哥！”
司空墨紧紧扑进司空堇的怀中，清澈纯真的眼眸里闪烁着喜悦，“母亲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小墨很想你……母亲也很想你，小墨晚上起来尿尿的时候总是看到母亲抱着大哥的衣服哭……”
心头微微有隐痛，司空堇苦涩的笑了笑，“大哥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大哥也挺想念你们……”
“阿堇？”
包含思念的抽泣声传来，司空堇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脸色憔悴苍白，泪眼婆娑的母亲苏月。
很难相信，一向高贵优雅，温婉美丽的苏月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居然会变成这么一个憔悴不堪的模样——
她的母亲，苏月，大周才貌双全的风华郡主，跟父亲司空奇两情相悦，当时也是整个风云百姓为之称赞的一对，而如今……
司空堇走过去，紧紧握住苏月枯瘦的双手，缓缓单膝跪下，低下头歉意道，“母亲，让你和小墨受苦了。”
苏月吸了吸鼻子，深深缓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司空堇的手，欣慰的笑道，“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了，起来吧！回来就好了！”
“进去坐吧，刚刚他们匆匆忙忙的把我跟小墨从落水小偏院里接回来，母亲就猜到应该是你回来了，阿堇，母亲一直都相信，你父亲的英魂一定会保佑着你！”
苏月一手拉着司空堇，一手拉着司空墨往门里走了去，一边叹息道，“可算把人给盼回来了！”
司空堇没有说话，扶着苏月在软塌上坐下，随手给她倒上一杯茶，司空墨也看了司空堇一眼，默默的坐在一边不说话，目光里充斥的喜悦没有退却。
“大半年了，孩子，你过得怎么样？”
苏月温柔的关切让司空堇心头一怔，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多少的事情？
要她怎么跟这位善良慈祥的母亲说其实她的儿子，不，是女儿司空堇已经死去，取代她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另一个灵魂？
又要她怎么跟她说，因为心中承受的责任跟情意，她费尽心思的丰满自己的羽翼，争取回到皇城，回到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半年的时间里，她绞尽脑汁不仅要隐藏自己不暴露，更是要在黑暗之中操纵大局，她亲身经历了很多的生离死别，在很多次重重的危机中潜伏执行暗杀任务，忍辱负重，运筹帷幄，撕下脸皮周旋于各种境地之间，咬牙忍受着诸多的压力和疼痛一心盼望早日重返皇城……
回来就好……
不是的，母亲，不是回来就好……
司空堇笑了笑，精致秀气的脸上弥漫着一丝柔和，淡然道，“还好吧，上封因为父亲的关系，很照顾我，就是那马兰城风沙太大，太阳也太大，把人都晒黑了。大半年的，挺挂念母亲和小墨，不能回来看看，心里愧对母亲你和小墨。”
“在外也别总为家里操心，我跟小墨也很好，我们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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