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黑水不敢多言，只得应着。
“公子，明天的赏花节，行云阁的邀请……公子真的要去吗？听说他们身后就是风云楼，刚刚密探来报，长风已经回到风云楼……”
“黑水，你不会真的以为本殿来这洛阳城就真的只是为了这单纯的赏花节？行云阁财力之雄厚，就连本殿也为之讶然，打它主意的人可不少，当然，想必也包括大雍还有大辽，甚至大周。”
拓拔钰淡淡的开口。
“可是，这些势力不是都不会卷入皇权争斗吗？以风云楼为首的一干武林势力是从来都不会跟官府之人打交道的，这是他们的规矩。”
“规矩？”拓拔钰俊脸上拂过一道凉薄的冷笑，抬起眸子看了黑水一眼，蓦然转身缓缓向阴暗的小巷里走了去，“筹码至上就是他们的规矩，黑水，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更没有永恒的规矩。”
留下这么一席话飘散在冷冷的空气之中，宛如穿过竹林的寒风，听在黑水耳中，竟然觉得有些刺痛的冷意。
次日，晨曦刚刚撕开天幕的一角，洛阳城已经人声鼎沸。
赏花节，洛阳城特有的节日，全城开放庆祝三天三夜，也是洛阳城最为盛大热闹的一个节日。
行云阁就落座在朱雀大街繁华的中段地区，希尔顿饭店的斜对面。
行云阁是洛阳城第一大商号，其产业囊括纺织绸缎，茶叶，米粮，珠宝还有一些矿脉矿石，独立于各大皇朝之外，仅仅归洛阳城管辖，据说它已经与风云楼结盟，有风云楼这强大的靠山，行云阁更是如虎添翼，商路畅通无阻。
如今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常年征战，各大皇朝财力损失严重国库空虚，然这洛阳城却是不受战火的摧残，更是大发战争财，这行云阁自然也是如此。
每年赏花节，行云阁与很多洛阳城大势力一样，都会举办一次盛典庆祝，或是摆擂台，或是舞文弄墨，通过各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决出冠军给予奖励，幸运的人还可以加盟，成为行云阁新的盟友，这才是众多势力争先恐后参赛的原因，就连一些皇室贵胄也不例外，谁都渴望得到如此财力雄厚的靠山的支持。
天幕缓缓掀开，柔和的暖阳将整个洛阳城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朱雀大街百花齐拥的大道上拥挤无比，举目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潮如海，喧闹声几乎湮没天地。
“信哥哥，你说他们这次出的题目会是什么？现在看着应该不是摆擂台了，难道是吟诗作对？”
行云酒楼的某一个雅间内，柳仙仙蹙着柳眉看着下方宾客爆满环绕百花争奇斗艳的舞台，禁不住出声问道。
“吟诗作对应该不会，不管如何，这次一定要尽力，能成为行云阁的盟友，将会是我们柳家一大助力，在下一届的中州会七届四星全会上胜算就会大一点。”
一身藏青色袍服的柳信脸色看起来依稀有些苍白，不过话语间却是透着几道坚决，隐晦的眼眸里凝聚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柳仙仙点了点头，“爷爷跟大哥可是交代好，务必拿下行云阁的，即便此次……事后，我们也应当全力以赴。”
“且先看着吧，别忘了皇上交代我们的事情。”
“放心吧，我都已经暗中安排好。”
……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时，只听到下方传来一阵铜锣声，满场的喧嚣瞬间平静下来，二人也透过窗口往下方的舞台看了去——
第三十二章
舞台后的帘帐终于缓缓被拉开，耳边忽然隐隐约约的传来清冷萧瑟的丝竹声，不似马兰城常常听到的那空旷寂寥的尺八声，这般的丝竹声似乎更多出了一份幽雅之意。
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蒙面女子款款从幕后走了出来，对着众人鞠了躬，扫了下方满座的宾客一眼，随即才微笑道，“小环代行云阁欢迎各位的到来，转眼间又是赏花节，小环与大家一样都期待这样的盛典。”
“别啰嗦，这次到底比试什么？紫鸢姑娘呢？怎么不见她？快让她出来！”
“就是啊，紫鸢姑娘呢？快让她出来！”
不等那小环说完，下方的众人已经开始起哄，事实上，此番盛典，众人除了想争取冠军之外，第二个目的就是一睹这位传说中的美女紫鸢的风采，据说此人天资聪颖，有闭月羞花之容，风采仅在风云四秀之下，更难能可贵的是，其不仅武功超凡，更是这行云阁的管事之一，每年行云阁的赏花盛典几乎都是她主办的。
很多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紫鸢这个名字，在洛阳城里，是众人谈之赞叹敬慕的，也是不少世家公子江湖浪客心中的女神。
她虽然不是出身在名门贵族，然而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不是因为出身，想必她亦是有机会跻身风云四秀。
“众位请静一静，不要着急！题目紫鸢管事已经告诉小环。”小环笑了笑，解释道。
“快说！到底比试什么！”
“就是，快说！”
……
小环轻笑了一声，随即又鞠了躬，继续道，“紫鸢管事所出的题目是，要众位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做出一首足以打动她的曲子，紫鸢管事会亲自审阅，决出冠军之位。好了，众位，下面可以开始了，笔墨纸砚就在你们跟前的桌上。”
小环声音落下，便朝一旁的侍从打了个手势，侍从很快便点上了香。
“什么？作曲？”
“他妈，搞什么！我对音律可是半点不通啊！”
“听说那女人最近沉迷于音律，不想竟要此难题为难我们！气死我了！”
“肚子里没墨水就滚边上去，怎么反倒怪起人家紫鸢姑娘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丢人现眼！”
下方顿时爆发出阵叫骂声。
而，亦是此时，二楼某座雅间内，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微靠着身后的软垫，斗篷帽子拉得很低，隐藏在下面的却是秀气精致的容颜——一个单纯秀气的少年。
“唉，这些自命清高的文人骚客就是喜欢搞这些清新文艺的东西，简单低调做人不好么？”
少年禁不住轻叹道。
“你说什么？谁自命清高？”
少年的声音不大，然而对面的宾客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是阴着脸瞪着少年。
微微挑起眉，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这什么紫鸢姑娘的脑残粉，这再低头一看，只见这男子跟前的宣纸上已经肉麻的写着几句情意绵绵的歌词——
冷窗明月光，锦被香溢浓，香肩似雪青丝散，醉兮，醉兮，我欲与汝共醉兮，合笑徜徉……
我靠！
再往下写，我也要醉了，庸俗程度直逼加长版十八摸啊！
少年眨了眨眼，眼神里闪烁出一道无辜单纯的笑意，迎上那人投来的敌视的眼神，笑道，“我，是我自命清高！你继续，你继续！”
“哼！”
那人冷哼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去。
少年四处张望，转过身看了身后，许久之后，他才扬了扬秀眉，摸着下巴，喃喃低语，“都是这么有诗情画意的词句，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转朱阁，低绮户……嗯？下一句是什么了？算了，反其道而行之，来个最简单的！”
琢磨了好一下子，少年才悠闲的执起笔，不紧不慢的在自己跟前宣纸上落笔——
一手揽着衣袖，笔墨飞扬，转瞬间，谱成。
另一雅间内。
柳仙仙将写好的曲子交到侍女的手中，美丽动人的脸上扬着自信的微笑，接过柳信倒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仙儿，看你这样子，似乎胜券在握。”
柳信若有所思的望着柳仙仙。
柳仙仙抿着红唇笑道，“信哥哥，你就放心吧，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作曲……你忘了我可是跟八公主学了好多年，八公主可是我大雍音律第一人。这点事难不倒我的。”
闻言，柳信一笑，“那倒也是，这次要是顺利完成任务，仙儿，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我只是尽本分而已，信哥哥。”
柳仙仙又喝下一口茶，一双美目开始细细的打量下方与四周，这时候，下方的舞台上已经鼓乐长笛奏响，翩然落下几位妖娆艳丽的舞娘，舞衣蹁跹，腰细洁白不盈一握，舞步飞扬，媚态天成，颇具异域风情，堪称尤物，瞬间吸引住众人的眼球。
没一会儿，空气里已经隐隐传来有些剧烈的喘息声，周围的温度猛然飙升。
约莫一炷香之后，歌舞落下帷幕，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侍女小环再次上来，众人顿时收住声音，全场鸦雀无声。
小环福了福身，微笑道，“紫鸢管事已经审阅完毕，本次行云阁赏花盛典决出者是——南辰公子，你现在可以进去面见紫鸢管事了，祝贺你！”
小环的声音落下，众人顿时震惊——
什么意思？
什么南辰公子？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忽有清冷阴郁的琴声幽幽传来，微风卷起的帘幕后面纱帘内有人低低的吟唱——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回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荡涤的歌声中，一道穿黑色斗篷的清瘦身影缓缓从楼上下来……
－－－－－－题外话－－－－－－
知道这首歌叫什么不？
第三十三章 筹码
那歌声若有若无，恍惚飘渺，唯有听力敏锐的人才能隐约听得清楚。
斗篷人低着头，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那双沉静而内敛的眼眸，藏在帽子下的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却是挂着一道神秘的微笑，那象征性的微笑，不是那司空堇，又能是谁？
她闲适的合拢斗篷，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
刚刚到帘帐前，琴声便戛然而止，悦耳柔和的声音沁人心脾，幽幽传来，“南辰公子，请进来吧。”
司空堇提步缓缓穿过帘帐，两手挽起飘摇的纱帘，一股清幽的香风悄然从鼻下拂过，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尽头便是一座幽雅的亭子，亭中有一紫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正仪态高雅的端坐于古琴前。
“坐吧，南辰公子。”
见斗篷人走进，那紫衣女子只是抬眸扫了他一眼，示意身后的小环上茶。
“这曲子倒是别出心裁，与时下大多曲子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要是一样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剽窃？
司空堇在心底暗自笑了笑，随即便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拂了拂手，示意小环也不用倒茶，沙哑的嗓音压得很是低沉，也不跟她迂回，直接开口道，“紫鸢姑娘满意就好，不知在下可有奖赏？”
“公子可以将这首曲子弹唱一遍吗？”紫鸢不答，盈盈水眸里幽光闪烁，悠然抬头，静静的望着司空堇，柔和温暖的眼神如款款而来的春风，温婉中带着淡淡柔情，司空堇一怔，几乎禁不住脱口就答应了。
要命的小妖精！
司空堇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这般媚态，就连她也几乎扛不住，更不用说那些意志薄弱的男人了。
“抱歉，紫鸢姑娘，在下从来不沾吹拉弹唱的东西，实不相瞒，此曲是在下去大荒之地之时偶然听到的，借此曲见紫鸢姑娘一面，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看来，公子是冲着行云阁来的？”紫鸢毕竟是聪慧之人，瞬间便洞悉了司空堇的来意。
闻言，司空堇也不隐瞒，干脆的点了点头，“紫鸢姑娘日理万机，在下想要登门拜访你一面也不易，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公子真有自信最后决出的人是你？”紫鸢轻声笑了笑，忽然缓缓起身，走了过来，给司空堇倒上一杯茶。
司空堇不答，深邃而清明的眼底却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紫鸢罢了罢手，笑道，“那公子是为何事而来？”
“行云阁商铺几乎遍风云，此次我正是为加盟之事而来，我希望行云阁能将望州地区四省三郡的米粮市场，药材市场交由我负责。”司空堇目光淡淡的望着紫鸢，云淡风轻道。
而，此话一出，紫鸢也当下惊住了，望州地区四省三郡！
亏他真的敢开口！
这一大片地区虽然不是富庶之地，但是每年依然还是可以产生非常可观的收入，尤其是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米粮跟药材之重要，是生意人都明白！
他是依仗什么样的条件来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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