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音的勇敢,是时铃没有的。
沐青阳道,“秋音小姐,你别胡闹了,我们王爷这是去边彊,是打仗,你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不要跟着的好。”
风云变色8
时铃也以为纪王会拒绝秋音。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朝秋音伸出手,平静地说,“上来。”便将秋音拉上马去。
秋音竟也愣了一下,接着便稳稳地坐在他马上。
时铃的心,顿时变得空茫茫一片,她怔怔地看着他和秋音亲密地坐在同一匹马上。
他真的,要带秋音走?
在他们策马离开前,纪王回过头看了时铃一眼。
时铃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街尾,什么也看不见了。
时铃费力地呼吸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为什么带秋音走?
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是她先一步央他带她走,那他会不会也带她走?
然而时铃却不知道,纪王在带着秋音出了城后,便将她塞进一辆马车里,冷冷地道,“我已经安排人一路护送你回江南,回到江南以后好好呆在你爹娘身边,不要再偷偷跑来皇城令他们担心。”
秋音是偷跑出来的,纪王早已知道,似乎什么也瞒不过他。
只是秋音却固执地不肯,哇哇乱叫着。
纪王不得不点了她的穴让人送她回江南,边彊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在那种地方是呆不下的,更何况,他从没想过要带她去。
雪漾来到纪王府的时候便是看见时铃神色茫然地站在门口,要哭不哭一副失落的样子。
“县主,你怎么了?”
今天是雪漾三朝回门的日子,雪漾没有娘家可回,于是来看时铃。
时铃看清来人,穿一袭淡青长裙,发髻梳起,自从嫁人后,雪漾变得多了几分沉稳。
“雪漾,你来了。”时铃打量她一眼,敛起自己脸上失落的神色,“进来吧,外面冷。”
雪漾跟着她走进去,觉得纪王府里似乎冷清寥落了许多。
风云变色9
自从纪王离开以后,纪王府的家仆反倒个个都尊称时铃为王妃,像是被谁下了令似的。
雪漾好奇地问,“县主,你真的当了这王妃?”
时铃笑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个名号而已。”
她知道,他离开了是怕他不在皇城会有人借机为难她,但若是有这“王妃”的头衔则不一样,那些想要为难她的人多少会有些顾忌。
雪漾叹一口气,“纪王这一次去边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句说到时铃的痛处,脸色顿时暗下去。
雪漾赶紧又说,“听说朱老太太的眼睛不太好?”
时铃点点头,“暂时看不见东西了,不过大夫说好好休养还有机会复明。”
雪漾小抱怨,“她对你态度那么差,现在倒要你照顾她。”
“罢了,人老了难免会有病痛,对了,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雪漾笑开来,脸上带着一丝甜蜜,点点头,“恩。”
看到她的样子,时铃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她能这样笑,说明她并没有嫁错人。
雪漾现在就算能陪时铃,却也只能陪一时了,她已经有自己的家,总要回去的,往后,大概也只能偶尔聚聚。
这一晚,时铃还没有用晚膳小夏便匆匆跑来说,“王妃,老太太的眼疼又犯了。”
时铃干脆没吃便起身往老太太房里走去。
“老太太吃过药了么?”
“吃过了,但她只是说眼睛不舒服,王妃,要不要去打一盆热水来?”
时铃点点头,“去吧。”说着推开老太太的房门走进去。
守在老太太房里的小丫环要冲她行礼,被她抬手制止。
“秋音?是你来了吗?”老太太看不见只听见响动,以为是秋音来了。
时铃不愿让她听出自己的声音,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老太太没听出来那是时铃,只把她当成秋音说话。
小夏很快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时铃还是照旧给老太太热敷眼睛,并且耐心替她按摩眼周。
皇袍加身
老太太享受着盖在眼睛上热毛巾传来的热度,边说,“秋音,如果你嫁入纪王府就好了。”
时铃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仍是不说话。
“秋音?你今天是怎么了?”老太太发觉不对劲,秋音今天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同她说过。
时铃向小夏使了个眼色,小夏聪明地说,“老太太,秋音小姐这几日喉咙有点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那瞧过大夫了吗?”
小夏答,“瞧过了,大夫说要服几天的药,这几天最好不要说话。”
“这么严重?”
“老太太放心,只是不宜说话而已,服过药就会好了。”
时铃还在继续替她按摩,老太太边又絮絮叨叨地说,“像你这样的姑娘最讨人喜欢了,拓儿如果能娶你,老婆子我就是死也瞑目了,也不知道那辜时铃有什么好,名声比裹脚布还臭,拓儿就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她就成了府里的王妃?”
小夏听了这话,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老太太不知情,直把时铃当作秋音,现在还当着时铃的面数落她,相信这样的话谁听了都不会心里好受吧。
但是时铃脸色如常,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当作听不到一样。
安抚老太太睡下,时铃回到自己房里。
几乎整天没有吃过东西,可是居然也不觉得饿。
对面的房间窗门紧闭,也没有点灯,看过去黑漆漆一片。
房间的主人不在,每次看过去,看到黑漆漆一片就让人心里涌起失落感。
她现在呆在纪王府,是以王妃的身份,也就是他的正妻,虽然没有行过礼,没有承诺过,她亦没有承认过,什么都没有,可是两人间却有一股默契,不否认,却又不会大肆张扬地承认,只有两个人知道彼此间特殊的关系,带着一些暧昧,又带着一些疏离。
皇袍加身2
纪王离开几天,全无音信。
不知道他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这天,时铃终于忍不住,进宫。
进宫也进得异常顺利,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为难,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
太子已经不再住在太子殿,他现在的身份是瑞轩帝,住在皇帝的寝宫——御龙殿。
尽管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变。
御龙殿前,时铃站在门外等候,宫人来报说皇上不在御龙殿内。
时铃平静地说,“我等他回来吧。”
在冷风里等了近两个时辰,瑞轩帝才回到御龙殿,身边还跟着几名臣子,一路走来,一边在商议国事。
见了时铃等在门外,他顿了一下,立刻皱眉责问身边的宫人,“时铃来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朕?”
瑞轩帝的样子明显有些恼了,他身边的那几个臣子噤声不语。
跟在他身边的宫人慌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饶命,您方才在御书房里命奴才们无论何事都不要打扰。”
时铃笑笑,“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让通传的。”
“罢了,你们都下去。”瑞轩帝面色一冷,挥手遣退身边的臣子和宫人。
时铃仔细看他,一身明黄龙袍,尊贵从容,意气风发,看向时铃的眼神里又带着一丝炫耀,却不失风度。
他冲她轻笑,温声道,“你倒是比我想像的来得晚了些。”
时铃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向他。
进入御龙殿,里面还是与太子殿一般富丽堂皇。
“时铃。”他回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笑里有几分得意,“朕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时铃仍是平静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勾起她的下巴,道,“看着朕。”
时铃抬眸,只是眼神透出空茫。
“做朕的皇后好不好?”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听不出是认真,抑或只是试谑。
皇袍加身3
新帝登基,却迟迟不封后。
太子妃失宠,坊间流言皇帝另有新宠,却迟迟不见那人露面,莫不成真的是辜时铃?
时铃怔愣片刻,看着他一双狭长桃花眼,平静的声音在说,“我已经是纪王妃。”
瑞轩帝脸色骤变。
时铃心头一颤,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喜怒无常这么可怕的样子。
“那你是为了什么进宫来找朕?”他微微眯起眸子,带出一丝危险气息。
时铃抿着唇,一言不发。
要说她为什么要进宫来找他,其实,她不过只是想亲口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置纪王于死地,派他仅带三千精骑去边彊,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倾身过来,轻道,“时铃,难道皇后这个头衔也不能令你动心?”这天下,这江山,这后宫,现在全是他的了,他将这一切都给她,也比不过一个只会令她痛苦心酸的赫连拓?
时铃脸色仍是平静,只是笑笑低下头去。
但是她的样子,分明就是拒绝了他。
她当真连皇后也不愿作?!
“时铃有自知之明,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有人比我更能当这个皇后。”
“什么自知之明?朕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他是真的恼了,面对她的时候却又有一股无奈感。
时铃无畏地望着他,莫名地,对于他要封她为后的说法,她竟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惧。
“皇上,您为什么派纪王坐镇边彊?”
“哼。”他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朕就知道你今天来是因为他。”
时铃哑口无言,只见他变了脸,冷冷挑了她一眼,“你又爱上他了!”
不是询问,也不是疑问,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时铃的脸终于变了变,却极力掩饰着心底掀起的波澜,平静地说,“他是我夫君,难道我不应该爱他么?”
瑞轩帝冷哼,“他什么时候娶你进门了?别以为朕不知道,王妃也不过是别人叫出来的名份。”
皇袍加身4
赫连扶苏还是那个赫连扶苏,可是又与以往不同,以往他只是太子,现在是皇帝,现在他若是想要什么,就注定是他的。
时铃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地说,“我不在乎是不是虚名,我只要记得他亲口对我说过我是纪王府的王妃那就够了。”
在这一刻,时铃的心突然变得坚定。
若是人生一定要做出什么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有赫连拓的那条路吧,她不想再回宫。
“王妃?”他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嘲讽,“你别忘了,他去边彊那日还当着你的面带别的女人同行,他的心若是不在那个女人身上,又何需带她去边彊?你也不过是被他遗弃的女人罢了。”
他说着难堪的话语,但是时铃还是那样平静,“我相信他。”
他在临行前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秋音走,但是她知道他那个眼神,是让她相信他。
时铃什么也没有了,但是这份相信,她还给得起。
“那你今天来,是质问朕来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质问朕为什么派他去边彊?”他说着冷笑一声,“好,时铃,那朕亲口告诉你,朕就是要他死!他一日不死,你一日不会来朕的身边,就在你以往口口声声说着已经不再爱他的时候,你却还是会牵挂他,还是会被他左右你的情绪,你一生都不可能放得下他!除非他死!”
他怒瞪着她,越是无奈得不到她的心,他就越想要得到!
时铃苦笑,“我猜到了,皇上,您要他死。我今天来,也不敢质问皇上,我只是恳请皇上,能不能……留他一命?”
敌国不侵犯还好,倘若敌国入侵,他在边彊能调动的兵马不过区区三千精骑,必死无疑啊。
只要瑞轩帝现在哪怕只调纪王的五万大军追随其后,敌国入侵之时纪王便也不至于会被逼到穷途末路。
他轻笑,“你没有听说过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袍加身5
“纪王是国之栋樑,皇上要一名臣子死,臣子顾然死不足惜,但是试问,敌国若真的趁机入侵,又有谁还能像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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