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对于钰良媛的自主主张,太后有几分不悦,所以并不给面子。
钰良媛盈盈笑着,贴心地说,“不如,让我来替太后饮这一杯吧,以谢时铃的一片心意。”说着端起酒一饮而尽。
时铃明白她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她喝这杯酒,因为她知道她中了毒,再喝酒的话痒毒便发作得更加历害,那时候她便无所遁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时铃抬手仰脖,亦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赫连扶苏看着时铃惨白的脸色,再看看钰良媛带着浅笑的脸,心不在焉地喝着酒。
而一杯酒下肚的时铃觉得胸口越发麻痒难耐,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身体开始躁热,那股痒劲便越来越强烈。
她惟一能做的只有死死扣住自己的手,额头越来越多的汗珠。
时铃抚住自己的额际,在喝了酒后脸色终于恢复一点嫣红色。
“时铃你怎么了?”这下,连太后都发现她的异样了。
时铃冲她低低一笑,歪着头,眼神迷离,半眯着眼睛,似醉非醉的样子。
赫连扶苏料想她可能是醉了,看见她又端起桌面的酒杯,竟突然出声吩咐雪漾道,“你主子看来真的是身体不适,又喝醉了,你还不快扶她回去好生歇着。”
不胜酒力2
众人目光投在时铃身上,只听太后道,“雪漾,听太子的,扶你家主子回去吧。”
连太后都开了口,众人便也觉得无异,视线从时铃身上收回,和舞殿里很快恢复平常。
只有钰良媛暗地里端祥着赫连扶苏的神色,有股不甘的怨怒。
雪漾领了命扶着时铃缓步走出和舞殿,看到时铃冒了满头的虚汗,唇色苍白。
低声问道,“县主你怎么了?”
雪漾就是再笨也发觉了事情不对劲。
时铃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她虚弱地冲雪漾摇了摇头,出了和舞殿就等于出了一个牢笼,可是她已经忍得丝毫没有力气了。
雪漾扶着她走过拐角,时铃摁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是怎么了?”
正当雪漾焦急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纪王站在两人身后皱眉看着靠在墙边的时铃。
雪漾摇着头,她也并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了,说是她醉了,其实没有醉,只是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
时铃紧咬着下唇,看见是纪王,更加无法开口说自己是中了痒毒。
她现在只希望他赶紧离开,不要再管她的死活。
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纪王看向低着头的时铃,明明看见她忍得很辛苦的样子,他却还是疑心是她为了引起他注意在玩的把戏。
“恐怕她也是身不由己吧。”突然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赫连扶苏似笑非笑地走到几人面前,他一直看着时铃摁压在自己胸口的手上,询问着雪漾,“她在进和舞殿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雪漾回想着,点头,“倒是有,有个宫人端着水洒了县主半身,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赫连扶苏撇唇一笑,已经明白个中端倪“她应该是中毒了,那盆水有问题。”
时铃脸色开始一阵红一阵白,她中毒也就算了,但现在竟然连赫连扶苏和纪王也都在场,要她怎么开口告诉他们其实是她的胸口痒得不得了?
不胜酒力3
“我没事……不敢劳烦太子和纪王……我……”时铃逞着强,但话音未落便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时铃倒向的后方恰好站着纪王,他脸色一沉伸手接住她。
“县主!”雪漾慌了神。
赫连扶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如果时铃中毒昏了过去被宫里的那些女人知道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因为太子和纪王同时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想事情变得复杂,随我来。”
纪王略一迟疑便打横抱起时铃和雪漾跟在赫连扶苏的后面。
赫连扶苏带着抱着时铃的纪王来到和舞殿后面一间屋子前。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宫人或者侍卫,他自小生在宫中长在宫中自然知道哪里有人哪里安全。
进了屋里,纪王将时铃放在床上。
赫连扶苏闲闲地在旁边开口,“问题在她的衣服上。”
纪王看向她胸前的淡淡的水渍,他的手伸向时铃腰间的衣带,只要替她把衣服脱了便会减轻她的痛苦。
但是……
纪王迟疑着许久没有动作,他疑心这一切是时铃使的计,会不会是她使了计要引诱他或者太子?
赫连扶苏看他迟疑,挑眉,轻笑着慢声道,“怎么,你连这个都办不到?还是我来吧。”说着伸手向时铃腰间的衣带。
纪王的动作比他的反应更快,想也没想便出手点向赫连扶苏的虎口穴,他当时并没有想到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
赫连扶苏眼明手快地缩回手避开。
纪王明显一怔,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按在时铃的衣带上,而赫连扶苏的手也按在时铃衣带的另一侧。
气氛顿时变得僵持不下,莫名升起的敌意,两个男人暗中较量着,好像两个不服输的孩子在抢一件玩具般。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进来,“还、还是让奴婢来吧……”
雪漾怯怯地站在两人面前。
纪王和赫连扶苏几乎同时松开手,脸上神色都有所缓和。
雪漾等两人都走出屋子后关上门,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暗自喃道,“真是的,两个大男人,到底想对我们县主做什么啊?!”
太子来了
时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铃音府自己的房里,雪漾守在一边。
看见她醒来,雪漾忙凑上前来。
“县主,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时铃有片刻茫然,好一会才想起来她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纪王送你回来的。”雪漾如实回答,又八卦地补了一句,“是他抱着你回来的呢。”
时铃皱眉,“这一路,有人瞧见了么?”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谁送她回来,而是他抱她回来的这一路到底有没有人看见,她现在只要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她不会去惹别人,也不希望别人再在她的身上制造什么话题。
“倒没有,纪王是带你上了他的马车一起出的宫,只有他的近身侍卫瞧见了。”
时铃稍松一口气,又听雪漾说,“其实纪王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他似乎……”
“似乎?”
“似乎也并不太愿意别人看到他送你回来。”
时铃闻言,轻笑,是啊,他应该比她更避讳才是,但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有一些些失落的情绪。
正在时铃稍微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丫环急匆匆跑过来的脚步声。
“县主——县主——”丫环急拍着门。
雪漾去开门,嗔道,“慌什么呀?”
时铃看向站在门边抹汗的丫环,她脸色有些焦急,又带着喜悦,“县主,太子他——他来了!”
闻言,时铃一下坐直身子,有些茫然又吃惊。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怎么来的?”时铃现在只想知道他来这里究竟宫里有多少人知道,跟在他身边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跑来通报的丫环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听前门的丫头说,还没有看到太子本人。”
“雪漾,你去看看,如果太子还未进门你便说我此时不在铃音府。”时铃说完自己又先摇了摇头,“不好……”
连太子来她都不见,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外头的人又该说她摆架子心高气傲惺惺作态连太子都不放在眼内了。
太子来了2
所谓的进退两难,便是指时铃现在的状况。
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亲自驾临铃音府,这让时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若见了他,不消多久这外头一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会有人说她千方百计勾引太子,宫里的那些女人便更加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会更加想方设法除掉她,她以后的日子势必更加凶险。
如若不见,那便是大不敬……
“罢了,雪漾,你告诉太子我昏迷还未醒……”
时铃还没有吩咐完雪漾,便看见一抹身影倚在她的门边,那名白袍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笑得有些散漫轻佻却不会令人觉得他玩世不恭。
“太子殿下?!”时铃心头一阵紧缩,急忙下床行礼。
他在门边站了多久了?那她方才吩咐雪漾的话他岂不是全听了去?
这么一想,时铃便觉得一阵心虚,又是尴尬难堪。
赫连扶苏倒还是似笑非笑,似乎他并没有听到时铃所说的那些话,他径直走进来,冲时铃散淡一笑,“平身吧。”
雪漾和另外一名丫环识相地走出去并关上门。
房里只剩下时铃和赫连扶苏。
“没想到你的铃音府布置得这么简单。”赫连扶苏坐在桌边自己自觉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边打量着四周。
这一路从前门走来,外面的走廊和桌椅摆设都是没有什么特色,如果不是屋宅够大,看起来倒像是普通的民户风格。
本以为她的房里应该会别致一些,没想到一进来便只看到一张圓桌,一张床,还有一个镜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简单到这种地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时铃笑了笑,自嘲着轻声道,“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赫连扶苏微挑起眉看她一眼,这才想起以前这座府宅是纪王家的产业。
“我倒是知道都城里还有一处好地方,十分适合这个季节居住。”
“太子殿下。”未等他说完,时铃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太子来了3
她不敢想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想另赐一座府宅给她么?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她无功不受禄,并不想让他把这话说出来。
“时铃有地方住便很满足了。”时铃低着头,没有看他。
不管他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也许是同情她自嘲自己寄于纪王篱下想另赐一府宅给她,但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哦?”赫连扶苏这一回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片刻才别开,不甚在意地啜着手里的茶。
时铃抬起头,恢复平静的神色,浅浅笑道,“太子殿下来看我已经让我受宠若惊。”
赫连扶苏笑,玩味着她话里的字眼,“受宠若惊?”看她又低下头去,他似笑非笑地追加了一句,“惊到要装病避而不见?”
时铃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分明就是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脑袋有片刻不能思考,怎么办?太子殿下亲耳听见了,那就是罪证确凿的大不敬之罪。
她不想再被关进佛堂,所以她不能再犯一点罪了。
看她惊怔的样子,赫连扶苏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更起了戏弄她的心思,“时铃县主下次要装病之前可要记得隔墙有耳。”
时铃的头低得不能再低,那份窘迫,真是难堪到无法形容。
但他居然还在笑,又是唇边那抹散淡的似笑非笑。
他突然轻咳一声,不忍让她再继续难堪窘迫下去,移了话题,“你身子可好些了?”
“我……没事了,太子殿下……今日来铃音府只是为了关心我的身子?”时铃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紧。
赫连扶苏轻笑,不置可否道,“也是,也不是。”
时铃没有听懂,“太子殿下这话是指?”
他突然掏出一样东西摆在她面前,定定地望着她。
时铃的脸刷地变色,那是——
“这是时铃你的东西么?”他拿起手中的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是,那么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物归原主。”
时铃怔怔地望着在他手上晃动的那块令牌,呆住,“这令牌,怎么……会在太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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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昨日你在和舞殿外面昏倒的时候掉在地上。”
时铃伸出手抚摸那块令牌,神色有些黯然,赫连扶苏看在眼里。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纪王的令牌吧。”赫连扶苏似笑非笑地盯着时铃的脸,“他的令牌,却从你的身上掉出来。”
这被当时的他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