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家名义上还是寒初蓝的娘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去夜家求助很正常。
杨庭轩瞪着他,哼着:“这种小事你还来问我?你自己解决去。总之,不能让他们去向初蓝要钱,否则,我就扣你一年的例钱。”
木子顿时就苦下了一张脸。
这种损人的差事,落到谁的头上,谁都倒霉。
“那个夜公子真没用,都护不了寒姑娘。”木子忍不住拿夜千泽来开涮。
杨庭轩没有答话。
表面上看夜千泽,他还真是没什么用,似乎一切都靠着寒初蓝。但夜千泽偶尔流露出来的傲气从何而来?杨庭轩自己小瞧了夜千泽,但又摸不透夜千泽真正的心性。他相信寒初蓝,如果夜千泽真的那般没用,寒初蓝是不会爱上夜千泽的。
“公子……”木子还没有说完他想说的话,杨庭轩忽然一踢马肚子,马儿撒腿便跑了起来,转眼间就把木子抛在黑暗的夜色之下。木子赶紧拍马追赶而去,不停地叫着:“公子,等等小的,公子……”
该死的,他说错话了。
寒姑娘的相公再没用,可是寒姑娘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自家公子再有用,又岂能夺他人之妻?他这不是故意往自家公子心头上插针吗?
该死,真该死!
木子在心里骂着自己。
……
杨府,清风楼。
依旧是屋顶,依旧是夜晚,不过是少了明月与星星,多了深秋的冷风。
元缺站在屋顶之上,四周围静悄悄的。他居住的清风楼,被杨府列为重地,未经他许可,谁都不能进来。
他喜欢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站在高处,望着远方无边无尽的黑暗。
深沉的眼眸更加的深沉,一件事情在他的心头打转,他在思考着如何解决。
有消息传给他,下个月初三,大历国最受帝宠的三皇子会以大使的身份出使他们大星王朝,两国最近的关系特别的紧张,那位三皇子估计是借着出使之名,行探听之虚实,想摸清大星王朝现在的实力如何。
这个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有人阴谋策划,意欲在夷山伏杀三皇子,进一步激怒大历国,挑动两国战争。
元缺在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夜千泽。三皇子可是夜千泽的表兄,再说了三皇子一旦出事,战事必起,东辰国又虎视眈眈,数次挑事,想逼着战神出战。如果大星王朝与大历国交战,同时也是给了东辰国一个进攻的机会,那个时候,大星王朝两面受敌,他那个小外甥的皇位就危险了。
他也不想让两国百姓老是陷入战争带来的水深火热之中。
想到这里,元缺身子一飘,便外杨府外面跃去,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夜千泽。
……
夜千泽的信息网不及元缺的厉害,但也不算很差,在元缺往张家村而来的时候,夜千泽已经在河面上那道木桥上等着铁头的到来。
夜色深沉,深秋的寒意刺入衣袖里,想让夜千泽打几个寒颤,可惜失败,夜千泽依旧挺立在木桥之上。
望着桥底下的河面,回想起傍晚与妻捉鱼,夜千泽的神情略显温和。
两道人影分别从后山和他处跃出,一道速度快如闪电,瞬间便飘落在夜千泽的身边,随道一道黑色的披风便披到了夜千泽的身上。
“泽儿,天气变了,小心着凉。”替夜千泽披上披风的人是代青。
“主子。”
铁头落在夜千泽的身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又叫了代青一声代大师。
夜千泽拉了拉披风,转过身来,低沉地看着铁头,问着:“有什么情况?”他还看了代青一眼,铁头今天晚上主动找来,还有他这个邪肆的师尊也下山了,必定是有特殊的情况发生。
铁头恭谨地答着:“主子,属下接到密信,下个月初三,三皇子要出使大星王朝,有人意欲伏杀三皇子,挑起两国战争。”
夜千泽神色一凛,沉冷地问着:“消息可属实?”
代青神色也凛了凛,代替铁头答着:“泽儿,三皇子要出使大星王朝是事实,两国关系随着公主的死变得越来越紧张,战争一触即发,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前来大星王朝,会被他人利用以达到挑起两国战争,也是有可能的。”
看似平静的天下早就风起云涌了,大星王朝最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发生战争的国家,东辰国时常挑衅,想逼迫战神出战,据传东辰国当今帝皇便是当年战神血战东辰国时,东辰国的主帅,当年差一点死在战神的手里,过了十几年,依旧记恨着战神,想着一雪前耻,杀了战神,大星王朝要是没有了战神,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想保持着天下第三就困难了。
“现在距离下月初三还有多长时间?”
夜千泽沉沉地问着。
“二十天。”
夜千泽沉吟片刻,“二十天,从我们这里赶去救三皇子,时间上非常的紧迫。铁头,可有打探到是谁意欲伏杀三皇子?在哪里伏杀?”
“属下不力。”铁头歉意地垂下了头。
他的人只打探到有阴谋窜起,但策划阴谋的幕后黑手,还打探不出来,迷雾太多了,似乎是除了大星和大历之外的那三国中人,又似是大星的人,甚至连大历的人都有可能。
代青从怀里摸出了一幅图来,他把那幅图往桥身上一铺,招呼着夜千泽和铁头蹲下身去看那幅图,那是天下五国的简略图。代青的手指先是定在大历国帝都苍城的位置上,对夜千泽说道:“三皇子从这里出发,走的路线应该是过青州,麻城,凤陵,沥林等地方,如果走水路,顺着陵江一路南下,在沥林着陆后改走陆线,但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进入大星的国境后,三皇子的队伍都必须经过夷山,夷山山势险峻而奇特,一座山被一条缝一分为二,想经过夷山,就要从那条山缝底下穿过,虽说路还是挺宽的,但山路两旁一旦潜伏着杀手,或者从山顶上推些石头下来,想活着穿过夷山,很难。”
“夷山险要,大星也视那里为一道护国之屏,派有重兵把守,三皇子应该不会在那里遭到伏杀吧。”
铁头提出了疑问。
夜千泽沉默地盯着地图看,黑夜中,他那双凤眸却闪闪发亮。
“有重兵把守的地方,三皇子还出事,大历国该有多么的愤怒。”
沉默片刻后,夜千泽森森地吐出话来。
代青和铁头又是一凛。
“泽儿,你打算怎么做?”
站起来,夜千泽沉沉地吩咐着铁头:“铁头,带上一百人,要轻功最好的,抢在三皇子到达夷山之前,到达夷山混入重兵之中,找出潜伏在里面的杀手,如果能留活口,就留活口,如果不能,全杀了。师尊,我们俩赶去先拖着三皇子,在铁头还没有完全清理完杀手之前,不能让三皇子过夷山。”
“是,主子。”
铁头领命,一闪身,就执行任务去了。
“泽儿,你要亲自出马?”
“三皇子行事有规有矩,他们的脚程必定按照他规定前行,想拖着他不是易事,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表兄,哪怕素未谋面,但我长得像我娘,他对我娘应该有印象,就算他没有印象,他身边的人也会记得我娘的样子,由我出面去拖着他,容易很多。如果铁头无法清理掉杀手,我还可以劝三皇子回国,避免出了意外,引发两国之战。”
代青点头,算是赞同了夜千泽的安排。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夜千泽看向了那两间茅草屋,眼神变得温柔,也有着不舍,沉沉地说着:“今晚便走。”时间太紧迫了。
代青也看向了那两间茅草屋,理解地说道:“泽儿,放心吧,她会照顾好她自己的,那臭丫头坚强得很。”
“她很香。”
代青:……
夜千泽就是要纠正师尊对寒初蓝的称呼。他的蓝儿一点都不臭,哪怕代青叫他家蓝儿臭丫头,隐隐中透着亲昵。
远方飘来白影。
夜千泽凤眸倏地一沉,随即如同鬼魅一般就朝茅草屋掠去。
“你来做什么?”
夜千泽把元缺拦在院子之外,冷冷地问着。
元缺站在夜千泽的面前,淡淡地笑着:“君昊,我是给你带一个消息来。”
“请叫我千泽,夜君昊已死!”
元缺还是笑,“君昊,就算你换了名字,但你的姓不换,你的容貌不换,便还是夜君昊,如今摄政王府的世子。”
“说!”
夜千泽懒得再和元缺打哈哈。
“君昊,我得到一个消息,下个月初三……”元缺还没有说完,就被夜千泽冷冷地打断了,元缺没有太多的意外,笑着:“难道我白跑了一趟。”
夜千泽还是冰冰冷冷的,哼讽着:“难得国舅大人还有忧国忧民之心,连夜给我送消息来。”
瞟着他,元缺敛起了笑,颇为严肃地说道:“战争带来的伤痛太深,而往往受伤最深的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如果能避免,自然要尽量避免。”他有时候是坏了点儿,但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
夜千泽看他一眼,脸色和缓了一分,“我已经作出了安排尽力去避免。”
元缺点头,他也打算安排他的人赶往夷山。
两个人忽然间都沉默下来,谁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点诡异。
最后还是元缺打破了沉默,他朝夜千泽拱了拱手,说道:“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夜千泽说话,他转身便走,那身白衣在黑夜里特别的刺眼。
夜千泽抿了抿唇,便往屋里而回。
“发生了什么事?”
才推开房门,寒初蓝淡淡的声音传来。
接着煤油灯被点亮了,寒初蓝看着走进来的夜千泽,哪怕他掩饰得很好,她也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些许残留下来的肃冷。
“蓝儿,你怎么醒了?”
夜千泽走过来,伸手就把寒初蓝抱起,寒初蓝挣脱他的大手,滑下来,双手抓着他的衣袖,攀仰视着他,问着:“千泽,发生了什么事?”
夜千泽垂首看她,他马上就要走了,说是一两个月的事情,谁知道真正需要多长时间?他不放心她,也舍不得她,但又无法带着她一起去夷山。
时间过于紧迫,必须是轻功了得,内力深厚的人,才能经受得起这一路的风尘,在二十天之内赶到夷山。寒初蓝半点武功都不会,带着她的话,会是个累赘,更何况还会有很多潜伏的危险。
温厚的大手落下,落在她的脸上,贪恋地轻抚着她滑嫩的肌肤,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不舍地说道:“蓝儿,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如果事情办得顺利的话。如果不顺利,有可能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寒初蓝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说,他要和她短暂分离了。
“蓝儿,我舍不得你,但我又不能带上你,对不起。”
寒初蓝没有说话,让夜千泽心中的不舍更浓了,对于这个小妻子,他真的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不忍,不忍与她分离。
寒初蓝笑,她没有像其他妻子知道丈夫要出门时,满心不舍,或者眼中带泪,她是笑,笑着把夜千泽抚着她脸的大手拉下来,她与他交握着手,明亮的大眼里闪烁着的是一种叫做支持的眼神,“千泽,不用说对不起,我理解的,真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去办大事,不管你去办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永远地支持你!”
“蓝儿。”
夜千泽爱怜地把她搂入怀里,爱怜地说道:“蓝儿,谢谢你的理解。”
回搂着他,寒初蓝在他的怀里要求着:“千泽,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吻着她的发顶,夜千泽温声说着:“什么事?”
“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事,都要活着回来!记住,我在家里等你,等你回来。不管是等一个月,一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会等你回来!”
寒初蓝再次在他的怀里仰起头来,很认真地要求着。
他的身份,去办的事,必定是争权夺利或者报仇雪耻之事,处处透着阴谋,处处透着危险,就算他拥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她还是担心,还是害怕。她不会阻止他做他要做,该做的事,她只希望,他活着从她的身边离开,也能活着回到她的身边。
夜千泽心头潮浪翻滚,紧紧地搂着她,深情地向她保证着:“蓝儿,我怎么舍得让你等那么长时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寒初蓝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压制着心底涌起的不舍,体贴地说道:“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怀真和怀云帮着我,我不会累着的。娘,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的。”
“蓝儿。”夜千泽感动地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上她的红唇。
寒初蓝热情地回应着他。
一吻之后,夜千泽在她耳边低柔地说道:“蓝儿,我现在就要动身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闻言,寒初晓拉低他的头,主动地送上略略被吻肿的红唇,急切地吻着他。
从她急切的吻中,夜千泽感受到爱妻心里的不舍,搂着她的小身子,他也不舍呀。
再次结束深吻后,夜千泽伸手便点了寒初蓝的睡穴,不忍心看着她相送。
抱着软倒的小身子,放躺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夜千泽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低柔地保证着:“蓝儿,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深深地看了寒初蓝几眼,夜千泽扭身便离开了房间。
怀真兄妹以及李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夜千泽马上就要走,是瞒不住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