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蓝磨牙,再磨牙。
元缺笑着扭身便走。
好心地替某个被他气得正在磨牙,想把他喉咙一口咬断的女子,打水去了。
元缺摘了一片大树叶,在河里把大树叶清洗干净,然后用树叶小心地装了一点儿的水,走回到大石前,居高临下地对正拿大眼瞪着他的寒初蓝说道:“水来了,嘴张开。”
“谢了,我自己来。”
寒初蓝才不要他喂她喝水呢,她可是有夫之妇,消受不起美男恩。
忍着痛,寒初蓝就想坐起来,一只大手忽然伸来,按住她没有受伤的右肩,她抬眸,按住她右肩的大手迅速地移动她的下巴,一捏,她吃痛,本能地张开了嘴,清凉的水便灌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
寒初蓝被元缺突然其来的灌水呛得直咳,又扯动了伤口,痛得她脸色煞白没有血色。
元某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笑看着她咳。
寒初蓝在心里发誓,如果还有机会扑倒他,她保证把他揍成个猪头!
“还要水吗?”
“不要!”
“饿了吗?”
寒初蓝不说话,饿了又怎样?他能变出吃的给她?
元缺径自说着:“我给你打水的时候,瞧见河里有不少的鱼,有些挺大的,可以捞上来煮鱼汤喝。”
寒初蓝又鄙夷地撇他一眼,说得轻松,捞上来煮鱼汤喝!他以为那些鱼像他那么笨吗?
元缺笑,坦然地接收着她鄙夷的眼神,“你想喝鱼汤吗?”
“我想喝你的肉汤!”
元缺依旧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小刀看上去很锋利,刀柄也很好看,寒初蓝瞧见了想问他一句是不是宝刀,不过想到他的可恶,她的问话又咽回肚里去了。元缺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臂来,寒初蓝注意到了,这个笑面虎的皮肤的确很白,忍不住在心里骂着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夜千泽俊美得过份,皮肤也像女子那般白皙也就算了,怎么说夜千泽还是她的便宜相公,可是元缺这个笑面虎的皮肤竟然也白皙得如同女子一般,像他这么黑心的人,应该皮肤粗糙,长着鱼皮,皱巴巴,丑陋不堪的。
小刀递至寒初蓝的面前,元缺挽起衣袖的手臂也伸至寒初蓝的面前,深得如同无底洞的黑眸灼灼地看着寒初蓝,带着笑意的声音吹进寒初蓝的耳里:“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就满足你的渴求吧,不过你得自己动手割我的肉,只要你割下来,我便煮我的肉汤给你喝。”
“你才是病人!我是伤号。”伸手夺过小刀,寒初蓝咬牙切齿地一刀划下,元缺笑意晏晏地瞅着她。
小刀在碰到元缺肌肤的时候,停了下来,“黑心的人,肉肯定不好吃。”音落,寒初蓝把小刀一收,随手就把小刀往地上一扔。“救命大恩人,小的想喝鱼汤,麻烦你给我煮一大锅的鱼汤,记住,小的有伤在身,容易被鱼刺刺到,要把鱼刺都给小的挑掉。”
元缺看一眼被她扔在地上的小刀,笑意更深,眼神也更为深幽,寒初蓝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永远都是深不可测的,怎么探都探不到底,就像他笑容底下的那颗心一般,无法捉摸。
从她揍了他之后,最近这段日子里,两个人经常会碰面,一碰面,便是各种争,各种斗,有时候她赢了,有时候她又输了,反正她讨厌这个笑面虎,笑面虎对她也不见得有好感。今天,救她的人反倒是笑面虎,寒初蓝捉摸不透笑面虎救她是真心还是别有用心。
扭身,元缺走到河边去。
寒初蓝侧着头看着他走到河边,想看看他是如何捕鱼的,她也学几招,然后回家去把门前那条河里的鱼捕上来煮鱼汤给夜千泽喝。
她想把河里的那些鱼打上来,想了很长时间了,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打鱼。
元缺站在河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的,虽不着外袍,却掩不住他的飘逸,寒初蓝听到他在自言自语:“该捞哪一条?太小的,鱼刺不好挑,太大的,便宜了她。”
她,指的是寒初蓝。
寒初蓝听得一脸的黑线。
忽然,她睁大了双眼,惊愕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幕。
元缺右手往河里一伸,嘴里说一句:“上来。”然后,一条两根手指大的鱼便从水里破水而出,落入元缺的掌中,元缺握着从河里摄上来的鱼,美滋滋地转身问着惊愕的寒初蓝:“一条鱼够吗?”
寒初蓝只知道摇头。
以内力摄取河中的鱼,这种功夫,她在小说里看过,在电视里看过,就是没有真实见证过,没想到,笑面虎竟然会!
笑面虎既然有此等功力,不就代表他是个武林高手?他既然是武林高手,当初怎么会被她轻易地扑倒,暴揍一顿?
寒初蓝摇头,元缺又淡淡地笑开了,再朝河里一伸手,又说一句:“来!”强大的内力从河里再次摄出一条还是两根手指粗大的鱼来。
大概是觉得两条鱼还是不够吧,又或许是某人表演特技上了瘾,不停地冲着河里的鱼说着:“上来,上来。”然后他的手里不停地捉着从河里摄出来的鱼,他的手捉不了那么多,就从河里捞起了一只大铁锅,往锅里装了一点儿的水,摄上来的鱼全都扔进了大铁锅里。
河里有鱼还有锅?
寒初蓝看得是目瞪口呆。
“有只大螃蟹。”寒初蓝忽然听到元缺说道,冷不防什么东西,带着些许的小水珠朝她掷来,落在她的右手背上,随即她觉得手背上一痛,回过神来,寒初蓝黑了脸,那个该死的元缺竟然从河里摄起了一只螃蟹,却把螃蟹往她这里扔过来,螃蟹那只大钳子正钳着她的手背,痛死她了。
寒初蓝赶紧用受伤的左手去捉螃蟹,可是一动左手,伤口痛得她低叫一声:“妈呀,好痛!”
耐看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灼热的气息像道春风似的,吹拂着她的脸,元缺笑意晏晏地问着:“想不想吃螃蟹?”
“滚!”
“啧啧啧,寒初蓝,你态度能好一点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有,女孩子家的,粗言粗语小心嫁不出去。”
“我已嫁,所以不用担心嫁不出去,我家千泽就喜欢这样的我。”寒初蓝反驳一声,元缺微愣一下,又笑道:“哦,也是,嫁了人,都成亲两个月了,还是个黄毛丫头,不知道你家千泽是不是个男人。”
“是不是男人与你无关,快点把螃蟹拿开!”什么救命恩人!有人救了人又捉弄人的吗?他怎么不让螃蟹钳几下?
“你叫谁拿开螃蟹?”元缺在她身边坐下,他两手还捉着两条鱼,鱼儿离了水,正在他的掌中挣扎着。
寒初蓝瞪他!
螃蟹松开了钳,便在她手上开始爬行,寒初蓝赶紧一抖,谁知道螃蟹的大钳子又钳住了她的手背,又是一记吃痛。
“我有名有姓的。”元缺很是愉悦地看着寒初蓝和螃蟹作战。
“元缺!”
“对嘛,就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笑面虎。”被寒初蓝怒叫了一声名字的元某人,总算好心地替寒初蓝挑开了那只和他一样该死的螃蟹,他还是用一根手指头就把螃蟹挑走了,让寒初蓝恨得咬牙切齿。
这头笑面虎,趁她伤,要她命!
说什么救命恩人,就是故意把她救了,然后趁她有伤软弱可欺,恶整她的!
小气的男人!
不就是揍了他一顿吗,而且还是他有错在先,竟然记仇到现在,找着机会就要整她!
“我捉了不少的鱼。”元某人又端来了大铁锅,让寒女子瞧瞧他的丰功伟绩,那神情,得意洋洋的。穿越至今,无数次盯着河里的鱼流口水却不曾捕捉过一条鱼的寒女子,又是被他得意洋洋气得半死,硬是觉得他在讽刺她,讽刺她只能对着河鱼流口水。
“哪来的铁锅?”
“河神送的。”
“河神怎么不请你到府上去。”
“还不是舍不得你。”
“我呸!你闭嘴!姓元的,等我伤好了,别再让我遇到你!”
“我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话便说话,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呀。”元缺似是喜欢和寒初蓝这样杠着。
“都什么时候了,快点煮鱼汤去,姐饿死了。”午后了,寒初蓝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点东西,此刻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元缺笑睨着她,“你想做我姐?千万不可,要被杀头的,我觉得呀,以你这种女人,倒是可以做我的——”元缺顿了顿,才吐出话来:“洗脚丫环。”
寒初蓝磨牙,却不接他的话,她要是接过话来,这丫的还会乐滋滋地继续气她的。
她不接话,元缺颇感无趣,便去杀鱼,煮鱼汤去了。
他杀鱼的动作很快,快到寒初蓝还没有看清楚,他已经杀好了,他还把鱼的刺都挑出来,然后找来两根开叉的大树枝,打入地里,作为吊架铁锅用,他还捡来了很多干柴,用火熠子生起了火,把挑了鱼刺的鱼都扔进锅里煮着。
“你经常煮鱼汤喝?”寒初蓝看出他在这方面非常的在行,连她这个善于厨艺的人都自叹不如。
“想喝的时候就煮,也算不上经常。”
元缺经常四处周游,野外的生活,他自然有经验。
“没有油,没有盐,也不好喝的。”
元缺笑笑,没有答话,身子忽然一掠,寒初蓝只看到白影一闪,再定神的时候,元缺重新站在大铁锅前了,他左手端着一只油碗,右手拿着盐碗,慢条斯理地把装着油盐的碗放在地上,优雅地先放油,又优雅地再放盐。
造作!
在这里,谁看他的优雅!
寒初蓝在心里腹诽着。
元缺估计常来这里,才会备有这些东西。
寒初蓝猜测着。
想到元缺摄鱼的功夫,寒初蓝忍不住说道:“你武功很犀利。”
元缺望望她,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身边的那个人,武功同样犀利。
十几名的斗笠杀手都未能要他的命!
元缺神色略沉,现在握着斗笠杀手的人是谁,他知道,那人,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武功,一推便倒。”某女想起暴揍笑面虎的场面,忍不住拳心发痒,又想重复一次那过瘾的场面。
元缺瞟着她,耳垂又偷偷地红了红,寒初蓝没有留意到。“要不是有人投怀送抱,我也不会遭殃。”
谁投怀送抱了?
不要脸!自恋狂!
她那是揍他!
“鱼汤好了,要不要我喂你?反正我救了你,你已经欠我太多了。”元缺转移了话题。
“免了,谢了。”
寒初蓝才不要他喂呢,她可是有夫之妇,除了千泽,她不想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的纠葛。
只是,有时候,人算往往不如天算的。
寒初蓝不想和其他男人有纠葛,偏偏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其他男人纠葛上了。
元缺这一次倒是没有勉强,喂女人喝汤,嗯……他活了二十五年,还不曾有过。
这例,他也不打算在寒初蓝身上打破。
扶起了寒初蓝,元缺又从河里捞起两只碗和勺子,寒初蓝很好奇,他往河里还藏了些什么东西?
元缺先是替寒初蓝盛了一碗鱼汤,把锅里的鱼肉都捞进了寒初蓝的碗里,只有鱼头留着。
“这碗是你的。”
元缺把盛好的鱼汤摆放在大石头上,也就是寒初蓝的面前,这样方便寒初蓝自己吃。
瞧瞧她还是苍白的脸色,元缺又摸出了一颗药丸,扔进了她的鱼汤里。
“那是什么?”寒初蓝迅速地捞起那颗药丸,问着。
“毒药,吃了会七孔流血,肠烂肚穿,全身腐烂,面目全非,连你家千泽都认不出你来。”元缺嘴毒的时候,特别的欠抽!
寒初蓝把药丸重新放进了鱼汤里,嘴里回他一句:“我就算是化成一摊清水,我家千泽也认得出我。”
元缺又瞟她一眼,想说什么,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心已落在夜千泽身上,夜千泽的心也落在她的身上,此刻她和夜千泽是夫妻,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成不了夫妻……
“味道不错。”寒初蓝饿极了,迫不及待地用勺子滔了一勺子鱼汤喝,觉得元缺煮汤的手艺还行。
她左肩有伤,左手不敢动,只能单手。
虽然伤口还是钻心的痛,腹中饥饿,寒初蓝也顾不了那么多,先喝了鱼汤再说。
很快地,她便喝光了一碗鱼汤,吃光了鱼肉。
元缺很体贴地又替她盛了一碗,不过这一次的汤水里没有多少鱼肉了。寒初蓝骂着:“你虐待我这个伤号,鱼肉太少了,是不是你自己独吞了?”
某人黑脸。
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刚才你喝的那碗汤里,全是鱼肉,所有鱼肉都给你一个人吃了。”元缺淡淡冷冷地说了一句,把碗放下,回身就走,回到锅前,端起他自己那碗汤,又走回到寒初蓝的面前,把碗放寒初蓝面前一送,寒初蓝看到他的碗里全是鱼头。
寒初蓝怔了怔,然后……垂眸喝她的汤去。
吃饱喝足后,寒初蓝觉得全身有了力气,便从石头上滑下来,钻出小小的外袍棚子,元缺淡淡地问着:“去哪?”
“我要找千泽!”
“伤口不痛了?”
“痛,痛死人了。”
杀手的剑都要穿她肩而过了,她怎么可能不痛?可是再痛,她也要去找夜千泽,她相信夜千泽一定活着的,可她也要亲眼见到他才行。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走出那片小树林?你确定你能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