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泽,如果你想知道你母妃的死,就不要让他们跟来!”
清脆又淡冷的声音飘回来,夜千泽神色一沉,一边提升内力追赶那名女子,一边掷回了话,命令着无尘等人:“不准追来!”
无尘想说什么,两道人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追出了王府后,夜千泽往前一跃,便把那名女子拦下了,两个人双双落在地面上。
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两个人落在王府前的那条道上,也无人发现。
“轻功真不错!”
那名女子被拦住了,似在淡淡地笑着,夜千泽看不到她白纱下的面容,但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她的气息有点喘,可以确定她能跑到现在才被他追上,是她的极限。
“你也不赖。”
夜千泽淡冷地哼着,凤眸瞪着她,质问着:“你是谁?”
女子还是笑着:“我是女人呀。”
夜千泽眸子一沉,就出招扑了过来,不管她是谁,是否真的知道他母妃的死,他都要先拿下她,要看看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流云院那般的熟悉。
那女子侧身错开夜千泽的一招,在错开时又回身一掌呼向夜千泽,夜千泽毫不客气地就迎上她呼来的一掌,另一只手如爪,迅速地去抓她脸上的蒙面纱布,她脸一错,避开了夜千泽抓她脸上蒙面纱的手,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也对了一掌。
女子被震退了十几步,才靠着王府高墙边站稳脚,没有蒙住的眼里有着震惊,似是不相信夜千泽年纪轻轻就有那般深厚的内力。
对了一掌后,她也不敢久留,自知留下来,她肯定会落入夜千泽手里,她迅速地从怀里摸出一枚烟幕弹就朝又扑过来的夜千泽掷去,烟幕弹落在夜千泽的面前,烟幕四起,影响了他的视力,让他无法前进,等到烟消云散,白衣女子已经逃了,只有清脆的声音传回来:“原起长风!”
缘起长风?
什么意思?
“泽儿!”
无尘等人没有追来,却把这事通知了夜沐,夜沐听到有人以上官紫的死引走夜千泽,立即追出来,没想到在王府外面看到了站在那里瞪着黑色天际的夜千泽。
“泽儿,你没事吧?”
夜沐在儿子的身边落下,急切地问着,大手急急地要检查夜千泽身上是否有伤,夜千泽避开了他带着关切的大手,淡冷地应着:“我没事。”
夜千泽避开的动作让夜沐微怔,压下了心里的苦涩,他问着:“那个人呢?竟然敢潜入摄政王府,把摄政王府当成了什么?菜市场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他一眼,夜千泽意有所指地说道:“那些人还真的把你的摄政王府当成了菜市场。”说着,他淡冷地越过了夜沐往里走,走到王府的大门前抬手就拍着门。
夜沐愣了愣,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摄政王府的确会招来很多高手的光临,他向来只守着松院,松院是他的住处,他很多事情都是在松院作出处理,也藏着秘密,那些高手们光临摄政王府,其实重点是他的松院,只是无法接近松院,才会在摄政王流窜着,想从其他地方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吧。除了松院,他还守着流云院和长风苑,其他院落,他都不甚在意了。长风苑和流云院在夜千泽回来后,他就不着痕迹地交由夜千泽去守护。
管家跑出来开门,看到站在门前的夜千泽,管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欢喜地叫着:“世子爷,回府了!”
“姚叔,夜深了,别嚷嚷,吵着别人。”
夜千泽就像真的是刚刚回来一般,一般跨过门槛,越过姚叔,一边淡淡地吩咐着。
姚叔点头欢笑着:“是,奴才大意了。”一抬眸,又看到了夜沐以及李公公,管家又是一愣,忙迎出来,夜沐带着李公公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夜千泽一般,淡冷地进府去。
管家有点糊涂了。
他记得王爷是先回来的,怎么现在反倒是和世子一起?王爷回府后又出了府吗?他怎么不知道?
管家虽猜疑,却不敢过问。四处张望过后,就跟着回府里,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
夜千泽重新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星月三人被寒初蓝遣退了,她在床上躺着,等夜千泽回来。
看到夜千泽进来,寒初蓝马上就坐了起来,接着滑下床去扑向夜千泽,夜千泽赶紧扶住她,低声叫着:“蓝儿,你小心点。”
寒初蓝先是用双手去摸着他的脸,又捏又揉又抓的,更把他的耳朵反反复复地看着,在他的耳根抓着,好像想抓下什么似的,抓得夜千泽有点吃痛,忍不住问着:“蓝儿,你这是在干嘛?”寒初蓝不答话,又用她的鼻子在夜千泽身上用力地嗅着,双手更往夜千泽的胸膛上摸去,摸到结实的胸肌而不是束着布条的柔软胸脯,她才放下心来,说道:“这一次是真的了。”
夜千泽不解地问着:“什么真的?”
寒初蓝关上了门,把他拉回床前,夫妻俩双双坐下,寒初蓝才问着:“你追到那个女子了吗?”
夜千泽微微有点意外,“蓝儿,你瞧见了?”
他追出去的时候,对方都跃入了流云院,蓝儿的动作比他慢多了,怎么可能看到了对方是个女子。
“我没瞧见,猜测的。”
望着她,夜千泽温沉地问着:“蓝儿,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回来,你对我又捏又揉又抓的,好像想从我的面上抓下来什么,你怀疑我易了容吗?”
“你追出去后,我也跟着跃出去,星月也察觉到了,从房里出来,我让她去追你,你却回来了。让我们不用追。”寒初蓝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夜千泽听。听完了寒初蓝的复述,夜千泽倏地脸色森冷,寒初蓝和他相处大半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色那般森冷,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他阴寒地说道:“我要剁了他的手!”
寒初蓝眨眼,再眨眼。
他那般的森冷,那般的杀气腾腾,却是在吃醋呀……
夜千泽一把将寒初蓝扯入怀里,紧张地问着:“他还碰了你哪里?他哪一只手揽了你的腰?我要剁!剁!剁他的手!”
“他又没有占我的便宜。”寒初蓝好笑地应着,他用得着吃这个飞醋吗?那个假扮他的是个女子呢。
“他揽了你的腰肢!”
“她是个女子!”
夜千泽:……
“应该是和你追赶的那个女子是一伙的,她扮成你的样子,连声音都说得一模一样,也有一双和你近似的凤眸,身高也差不多,扮得真像,要不是对你很熟悉,我还真当他是你呢。她对我说了一些话,有点莫名其妙的。千泽,发生大火的那天是什么时候,你可曾记得?母妃在白天的时候是否进过宫?”
夜千泽回忆着:“那是冬天,文德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母妃几乎天天都会进宫的,太皇太后不喜欢她,明知道她怕冷,却特别喜欢在寒冷的冬天召她进宫,而且次次进宫都让她在慈庆宫等上老半天才会让她进去。”
他也受过这种折腾无数次。
在他三四岁的时候,他与母妃站在慈庆宫一等便是老半天,冷得他直发抖,母妃也是,还是紧紧地把他护在她的胸前,想替他挡住寒风,但宫外四面八方都是寒风,母妃怎么都挡住四面八方刺来的寒风。
与母子俩一起进宫的,还有陈王妃和大郡主,那对母女俩很快就得到太皇太后的接见了,只有他与母妃被冷得将近成冰雕时,才得以进入慈庆宫,那天从宫里回来后,母子俩当即病倒,他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那件事他记得最清楚的,因为那几天的高烧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他想忘记都无法忘记。
“她真不配当你的祖母!”
寒初蓝愤恨地骂了一句。
“假扮你的那个女子说了一句,是长风苑先走水的。”这句话或许是重点,虽说长风苑和流云院当年都被烧了,但哪个院子先起火,却能证明对方真正想要谁的性命,夜千泽?上官紫?
“长风苑和流云院相连,院子里那个半月形拱门是连接两院的,不管是长风苑先走水还是流云院,结果都一个样。”
“不一样,他们或许重点是要你的命,母妃是附带品。”
夜千泽冷笑着,“对他们来说,没有重点,娘说了,当时火势巨大,有煤油的味道,她把我救出来的时候,长风苑和流云院已经完全沦陷在大火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过放过我们母子,不管是我还是我母妃,都是他们必杀的对象!”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千泽。”
寒初蓝心疼地搂住了他,心疼地说道:“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还母妃一个公道的。”
“母妃已死……公道还了,于她来说,何用?”夜千泽低喃,锥痛刺心。
“今晚那两个人的出现,告诉我们,当年那事还有知情者,我是说除了策划者,还有知情者活着。”
寒初蓝知道他心痛,只要提及婆婆,他都会心痛不已,任何人面对自己的生母活活葬身于火海里,也会痛不欲生,更何况当年不过八岁的他。
她能给他的便是柔情的安抚,用柔情去抚平他的痛,就算公道还了,无法挽回婆婆的性命,但至少替婆婆报了仇,所以,那个公道,他还要去讨!
夜千泽眸子深沉,“那个蒙面女子只说缘起长风”
“原起长风?又是指向我们的长风苑吗?”
夜千泽点头。
查了那么长时间,他不愿去面对却也无法忽略的事实便是,他才是那些人的目标!母妃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
这是夜千泽最痛的。
“蓝儿……”
夜千泽痛苦地搂住了寒初蓝,把自己的脸深埋在寒初蓝披散着的发丝当中,痛苦地低喃着:“母妃是因我而死……母妃是代我而死的……”因他而死的,不仅仅是当年长风苑和流云院的那些奴才们,不仅仅是李氏唯一的儿子,还有他最敬爱的母妃!
“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根,可是他们都容不下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夜千泽的低喃在回荡着,寒初蓝只能默默地回搂住他。
“难道就因为我母妃是大历国的公主吗?就因为他们得不到我母妃就要毁掉吗?就因为他们要利用我爹,就要除掉我和我母妃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那些凶手,都有可能是他最至亲的人呀。
最痛的还是他明知道那些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偏偏还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在手,他就无法对付他们,也怕错报了仇。
寒初蓝想起上次的分析,她低叹一声,“是皇权交替引出的悲剧。”
或许是当年的老皇帝过于疼爱夜沐,曾对近侍说过皇位传于夜沐,引起其他皇子的嫉恨,从而种下的苦果吧。
上官紫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他们要烧的,是那个根——夜千泽!
☆、043 吃汤圆
下半夜再也没有任何人来折腾这对夫妻了,夜千泽向爱妻倾诉了心中的痛苦,心情又回复了平静。寒初蓝表面上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心疼得要命。现在是有了她,他才能向她倾诉心中的苦,以前还没有她的时候,他向谁倾诉?肯定不会向李氏说,更不会向那些暗卫们说,暗卫们要把他培养成为坚强的,能承担重任的主子,是不会允许他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就只能往心里塞着,死死地压制在心底,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许是躲在被窝里低泣,还是跑到野外去朝天大吼……
寒初蓝无法想像这十几年来,夜千泽都是顶着什么样的压力活过来了。难为他至今还能保持着纯净的眼神,并不会因为怀恨而过份地偏激。
隔天,寒初蓝还是起了一个大清早的,她说过今天要做汤圆给大家吃的。
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寒初蓝,看不出她的疲倦,她也感觉不到疲倦,兴许就像夜千泽所说的那般,有了内力的人,就算一个晚上不睡,依旧神采奕奕。
“妾身见过世子妃。”
寒初蓝一出房门口,就听到了司马燕温顺恭敬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哦了一声,回给司马燕一声:“妹妹早呀。”
司马燕向她行过礼后,偷偷地顺着还没有关上的房门往里瞄去,想知道夜千泽是否还在房里。她昨天晚上终是没有等到夜千泽的回来,经受不起周公的摧残,跟着周公私奔去了。今天起来,她偷偷地出了长风苑,在外面拉着了一位下人问清楚夜千泽是否回府了,从那位下人的嘴里得知夜千泽在凌晨的时候才回到府上。
她在心里暗自地懊恼自己熬不过周公的摧残,错过了等着夜千泽回府的良机,没有办法承欢于夜千泽身下,今天她便一大清地跑来向寒初蓝请安,顺便见见也算是她相公的夜千泽。
寒初蓝捕捉到她的眼神,心知肚明,她大方地错开了身子,让司马燕可以看清楚房里的一切。
司马燕看到房里并无夜千泽的身影,终是没有忍住,恭谨地问着:“世子妃,妾身听说爷回来了,妾身想给爷请安,怎么没瞧着爷的身影?”昨天,她还敢与寒初蓝姐妹相称,今天她却改口了,说话也显得谨慎多了。
“千泽回来了吗?”
寒初蓝反问一句,让司马燕微愣,“世子妃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
寒初蓝老实地答着,她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司马燕忽然间不知道如何接口了,下人说夜千泽回来了,寒初蓝又说夜千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