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从皇宫的上空传来,随即漫天星光闪烁,那是烟花。
皇宫的烟花点放后,帝都的上空才开始百花齐放。
寒初蓝望着满天缤纷艳丽的烟花,想起每年过年,她也会在自家的院子门前,与弟弟一起燃放烟花,各种各样的烟花冲天而起,点缀着黑色的夜空,绚丽多彩。
父母则在屋里看着春晚,嗑着瓜子,吃着花生。
冷不防一件暖和的披风轻轻地披到了她的肩上,她扭头,便看到夜千泽站在她的身边,那件披风还是那件红色的狐裘披风。
“千泽。”
“在看烟花吗?”
夜千泽温和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一坐下就习惯性地把她揽入怀里,用他的温暖去暖和她的心。她在思乡,在思念她那个世界里的亲人,他知道。他却不敢问出来,或许她已经猜到他知道她的来历了,但她一直不说,他更不会去问,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嗯,烟花很美。”
寒初蓝偎在他的怀里,望着漫天的烟花,这古代的烟花虽不及现代的多姿多彩,同样绚丽。
“我们府上也会放烟花,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夜千泽侧着脸,唇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亲吻着,温柔地问着。
寒初蓝浅笑,敛回了思亲的心绪,“此刻我们在高处,能把全城的烟花尽揽入目,何必再去凑那个热闹,就让君瑜和君睿乐个够吧。”
夜千泽也笑,“深宫禁苑里,盼的就是过年过节,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稍稍地放肆一下。”
寒初蓝嗯了一声,明白她是特别例外的。
这是夜千泽给她的,如果没有夜千泽的爱护,夜沐就不可能包容她,周妃也不可能包容她,府里的下人甚至会瞧不起她,觉得她没有教养。
“还会痛吗?”
温厚的大掌忽然落到她的小腹上,轻柔地揉了揉。
寒初蓝红了红脸,但还是摇了摇头,“元缺的那剂药很好,喝了之后,就慢慢地不痛了。”
“是我的疏忽。”
“你又不是女人家,不懂是正常的,你要是懂的话,我还得怀疑你阅女无数呢。”
夜千泽戳吻一下她的红唇,低哑地说道:“蓝儿可不能冤枉为夫,为夫连一女都还没有阅过呢。”
寒初蓝伸手就捏了他的脸一把,嗔着:“你这脸皮还真的越来越厚了,不错,颇得妾身的真传。”
夜千泽呵呵地笑,“娘子教得好。”
寒初蓝也笑。
在她笑得最美之时,夜千泽深深地吻住了她。
寒初蓝把自己的身子更贴近夜千泽,微微地仰起了下巴,承受着他深深的爱恋。
一吻之后,寒初蓝软在他的怀里,低低地说了一句:“该死的大姨妈!”
“大姨妈?谁的大姨妈?”
夜千泽耳尖地听见了,好奇地问着。
他不记得她有个大姨妈,他虽然有大姨妈,却不在大星王朝。
寒初蓝脸红耳赤,应着:“我的大姨妈。”
“她在哪里?你有大姨妈?我怎么不知道?她老人家来了吗?那咱们还得去给她拜年呢。”夜千泽还真以为寒初蓝凭空多出了一个大姨妈,既是寒初蓝的亲戚,自然也是他的亲戚,他得去见见老人家。
寒初蓝站了起来,更加没好气地应着:“不告诉你。”
要是解释清楚了,以他的聪明,哪有想不到刚刚那一吻撩乱了她的心,让她很想和他成为一体,偏偏大姨妈报到,受到阻滞。所以,这件事,打死她,她都不会告诉他大姨妈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想睡了。”
丢下一句,寒初蓝就走。
夜千泽赶紧站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挟抱着她跃下了屋顶,回到房里的时候,他还不死心地追问着:“蓝儿,你的大姨妈真的来了吗?我们不去见见她老人家,她会不会生气?是不是你亲的大姨妈?如果是颜氏的姐妹,不见也罢。”
“是我亲的,但不是颜氏的姐妹。”
这下子夜千泽更加糊涂了。
寒初蓝又死是不肯说大姨妈在哪里,整得夜千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与大姨妈有什么过节,有这么一门亲,也不想见见。
……
子时,宫宴结束。
帝都慢慢沉寂下来。
夜千泽在寒初蓝睡着之后,才在烛火下拆看大历国帝君送来的密信,信的内容是什么,无人得知,他看完信后便把信烧了,烧成灰烬的信,他洒在茶杯里,融入茶水中,喝掉。
这样,谁都无法查知信的内容。
吹灭了烛火,他却是走到窗前,开了窗,一闪身,消失在房内,而窗则自动地关上。
房内只有寒初蓝在睡着,房间的屋顶上则有两名男子仰躺着,都是双手环胸,胸中抱剑,默默地守护着房里熟睡的寒初蓝。
……
暗室里,一颗夜明珠被置放在一个盒子里,盒子则摆在桌上,盒子大开,夜明珠的光芒得以照亮整间暗室。
身着明黄色锦衣的少年望着在他对面坐着,正在拿起夜明珠把玩着的白衣男子,看到白衣男子似乎很喜欢夜明珠,少年笑着:“舅父如若喜欢,外甥就把这颗夜明珠送给舅父了。”
把夜明珠放回锦盒里,元缺浅笑着:“臣哪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舅父,此刻再无外人,无须称臣,就咱舅甥俩聊聊天。”
少年,大星王朝当今帝主,夜无极。
“皇上想聊什么?”
“夜君昊。”
夜无极和元缺谈话间也喜欢带着笑意,甥舅俩人都笑,要是让寒初蓝瞧着,保准又说甥舅二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笑面虎。
“他现在叫夜千泽。”
“同一个人,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舅父,留在他京,总是祸害,摄政王叔已经让外甥如大石压在心头,再添一个他,不是让外甥的皇位如坐针毡吗?”夜无极笑着说,眼神却是寒的,冷的,隐隐间透着杀气。
“你最好不要动他,那是逼摄政王造反。以你如今的势力,你还没有办法推倒摄政王,他既有他培养出来的大臣,也得民心。”
元缺又拿起了夜明珠把玩着,要不要把这颗珠子拿去逗逗寒初蓝?如果她肯让他叫她蓝儿,他就把夜明珠送给她。
不过,就是太亏了!
“外甥知道。”
夜无极应着,这个时候,他自是不会动夜千泽的,不仅不能动还要极力地拉拢,为他所用,再寻个机会除掉。
夜沐父子,都是不能留的。
“摄政皇叔在这之前无心权势,夜君昊还活着,摄政皇叔必有反心,朕,无论如何是容不下他们父子俩的。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皇祖母还舍不得摄政皇叔,再加上摄政皇叔精神无所托,实际无心权势,朕又怎么会容忍至今。”
元缺赞赏地看了自己这个皇上外甥一眼,不愧是坐龙椅的人,小小年纪也如此的心狠。
“玉将军走的时候,可有与你商讨过对夜君昊的处理?”元缺把夜明珠重新放回了盒子里,觉得夜明珠虽然贵重,在寒初蓝的眼里怕是一文不值,那丫头喜欢的是自己赚钱。相对于昂贵的物品,他那些药对她来说更有诱惑力。
想到寒初蓝说要把他的药都算计去,然后自称神医混迹江湖,骗吃骗渴,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脑里浮起一幅对他来说是极美的画面,他与她,浪迹天涯,抛弃一切身份,他为医,她收钱,做一对只为吃只为喝的神仙伴侣。
夜无极望着眼前的舅父,猜不透舅父忽然露出来的笑意所谓何事,深知此舅如海深,他也没有过问,答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好计!战死沙场,抑或功高盖主。”
元缺呵呵地笑着。
夜无极是个聪明人,玉铃兰留下八个字给他,教他处置夜千泽,他便明白了玉铃兰的意思。如今大星与东辰开战,便属于国难当头,他可以把夜千泽派往战场,是战死沙场,还是立下汗马功劳,回朝受封,功高盖主,对夜千泽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虽说这样的杀人方法,实施起来很漫长,却光明正大,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
大年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
宫里照例设宴,却是家宴。
夜沐也是惯例,依旧不露面。不过因为是家宴,周妃需要带着两个儿子进宫赴宴。
夜千泽刚刚回来,还没有见着太皇太后等人,所以今天的家宴,太皇太后一早就派了乔姑姑到摄政王府传话,要夜千泽携妻进宫赴宴。
夜千泽难得地没有拒绝,应允下来。
乔姑姑方回宫复命。
家宴,自然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参加。皇亲国戚都是天贵之胄,没有最尊贵,只有更尊贵,随便一个人都是身份显赫,夜千泽为摄政王府世子,太皇太后的嫡长孙,又是大历国的皇外孙,两国皇孙的身份,不可谓不贵,不过他的妻子寒初蓝却是一介农女,出身贫苦,不识规不识矩,只知道种田卖菜,她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在皇宫里的家宴上,便如同一只鸡落在一群鹤里,让人贻笑大方。
满朝的皇亲国戚都等着取笑那位小农女。
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承认寒初蓝的世子妃身份,却特意让乔姑姑走那么一趟,传话让夜千泽携妻进宫赴宴,其目的就是借他人之口,羞辱寒初蓝。
家宴在朝阳宫举行。
殿内,依照身份尊贵而排座。
正中央的自然是御座。
少帝虽未亲政,但在任何场合下,他的御座都在正中央,太皇太后也得陪坐在他的身侧,以示天威。
摄政王的位置安排在右边首位,紧挨着太皇太后。他不来,那位置也得空着,谁都不能坐,在他位置的旁边才是周妃的位置。周妃之后便是夜千泽及其两位弟弟的,寒初蓝,无位!
这不是疏忽,而是故意使然。
夜千泽换上了王府世子的朝服,寒初蓝也是一身的宫装,虽然头上依旧素雅,并无太多珠钗点缀,但在宫装华丽的烘托下,也让她艳光四射,连夜千泽看到着上宫装的她,都目不转睛,忘记了眨眼。
“很难看吗?”
寒初蓝撇了身边痴痴地望着自己,眼神千变万化,一会儿惊艳,一会儿后悔的相公,淡冷地问了一句。宫装太繁杂,穿在身上就是一身的累赘,要不是为了夜千泽,她还真不想穿这身累赘。这古代的女人太可怜了,穿衣就像包粽子似的,一层又一层,哪像现代那般轻巧。
夜千泽不答话,伸手就把她往房里拉。
“干嘛?”
寒初蓝不解地问着。
“咱们不进宫了。”
夜千泽把她拉进房里,就要关门,寒初蓝迅速地挣脱他的大手,用身子卡挡在门口,不让他关上房门,大眼瞪着他,“你怎么了?”
“耀眼。”
夜千泽说了两上字。
寒初蓝开始没有明白过来,捕捉到他眼里的懊恼及那抹恨不得把她藏着掖着不让瞧见的眼神,她才明白过来。伸手,她就不客气地摸上他的脸,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没有嫌你耀眼呢,你反倒嫌我耀眼了,也不照照镜子,谁最好看。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俊得连女人都自叹不如,如同妖孽一般,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女人。”
“蓝儿。”夜千泽红了耳根,媳妇儿又嫌他太俊了。
他也不想长成这副妖孽样。在张家村,他就招惹了无数的桃花,如今回了帝都,目前虽然还没有招惹桃花,今天进宫一露面,只怕桃花就会接踵而来。一想到桃花泛滥,他家娘子就会对他不理不睬,怪他是祸害,夜千泽越发的不想进宫了。
“蓝儿,我带你去逛街吧。”
“从宫里回来再去逛街。”
“我带你到城外去爬山如何?”
“从宫里回来再去爬山。”
“我带你去选址开酒楼如何?”
“从宫里回来再去。”
“蓝儿,咱俩不进宫了。”
夜千泽闷闷地说道。
寒初蓝失笑,“千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就算我略有几分的姿色,在你身边,我就是陪衬的小草。再说了,太皇太后对我们本来就不喜,你应允了进宫,又反悔,不正好落人口舌吗?走吧,我比你丑得多,我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你那么帅,还没有信心。”
夜千泽嘀咕着:“你的美,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特别是不想让元缺瞧着。
“要不要把我的脸划花?”
寒初蓝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夜千泽马上摇头。
他宁愿划花他的妖孽脸,也不舍得伤她一根毛发。
磨磨蹭蹭的,夜千泽还是带着寒初蓝与周妃母子三人一起坐着轿子进宫去,因为他磨磨蹭蹭的,导致一行数人是最迟到达朝阳宫的。
太皇太后,元太后以及少帝都还没有现身,满殿之中尽坐皇亲贵族。
周妃等人的轿子才在宫门停下,寒初蓝就听到朝阳宫正殿里传出嘈杂之声,心下暗笑,所谓的皇亲国戚聚在一起,还不是和平常百姓一样?
“摄政王妃到,君昊世子到。”
太监瞧见了周妃和夜千泽等人下轿,便尖着嗓子叫着。
殿里的嘈杂声瞬间结束,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周妃进殿,当然了他们最想看到的是那位连太皇太后都不怕的小农女是何方神圣,长着怎样的一副模样,能让夜君昊这个摄政王府世子死心塌地,非要带回京里,坐上世子妃一位。
周妃带着周嬷嬷走在前面,夜千泽拉着寒初蓝随后,不过夜千泽还是磨磨蹭蹭的,百般不愿意进去,让寒初蓝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最抢眼的人是他,他反而担心她成了最抢眼的人。夜君瑜兄弟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