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收了寒初蓝的赏钱,可是把马儿当成了客人看待,一见这马儿跑了,赶紧去追赶。
那马似是识灵性似的,它很快地就在越来越少行人的街道上追上了寒初蓝,追上寒初蓝后,它就不跑了,弄得寒初蓝大为懊恼。伙计气喘吁吁追来,不好意思地对寒初蓝道歉,寒初蓝让他赶紧把马拉走。伙计去拉马的缰绳,但马站在原地,像脚下被钉住了一般,就是不肯跟着他走,寒初蓝看得心急,只得帮忙拉着马儿回到那间客栈面前。
谁知道,她一走,那马又是甩掉伙计追来。
这样反复两次,寒初蓝只得帮着伙计把马牵到马厩里拴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马儿懂灵性呢,非要跟着你走,你,就是马的真正主人吧?”伙计忍不住说了一句。
寒初蓝不答,深深地看了马儿一眼,那马儿的大眼睛也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好像她和马儿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
伙计猜测她才是马的真正主人,马儿是不舍得和主人分开,寒初蓝想到的却是这马忠于主人,但被她抢来骑了一程,此刻老要跟着她,肯定是给它的主人报信儿,让它的主人轻轻松松地就捉到她这个抢马贼!
“照料好它。”
寒初蓝吩咐一声,人就赶紧跑了。
担心马儿再次追来。
事实上,她担心得一点也不错,这马就像真的认准了她似的,她一跑,马儿就在马厩里折腾,那伙计开始不放在心上,想着都拴住了,马还能跑去哪里,放任它在那里折腾。大概一刻钟后,马儿竟然折腾掉了缰绳,一跨腿,就跨出了马厩,撒腿就跑,其他客人的马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同类,那般的英猛,简直是帅呆了!
“唉呀,又跑了!”
在店里侍候着其他客人的伙计,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刚好看到马儿飞奔而过,他急速一扑,想抓缰绳,可惜缰绳掉了,他想抓住马尾,却连根毛都没有抓着,还摔了一跤。
伙计爬起来,顾不得摔痛了,又一次追着马儿满大街地跑。
等到一人一马都跑了,一道倩影从客栈里走出来,得意地笑着走。
马再有灵性,终是畜生,她寒初蓝可是人,如果人连马都对付不了,她不如拿块豆腐撞脑瓜儿自杀。
寒初蓝也不敢顺着这条街道直走了,害怕被那缠人的马看到,她拐进了一条小巷,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退出了小巷,她对这里的地形都不熟,此刻又是独自一人,天色又要黑了,不敢再贸然走不熟悉的小巷,还得继续走街道。
古代集市的夜晚也另有一番风韵,虽不像现代那般到处灯红酒绿,但那些烟花之所,灯笼高挂,热闹非凡,因为时候还早,街道上也还有不少的夜摊,就是行人相对白天来说要少了很多,归咎于天气过于寒冷。
寒初蓝也没有心思去欣赏古代夜市的美景,她心急着回客栈。
好在她还记得回客栈的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总算瞧见了客栈的招牌。但也有一人让她驻足不前,那马儿的主人——青衣男子!
他站在那客栈的门前,正在问着追马而来的伙计:“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伙计摇头,“小的追这马儿,一路追来都没有看到那姑娘。”
青衣男子略感失望。
寒初蓝听到他在打听自己,赶紧往旁边一躲,好像撞到了什么人似的,她正想道歉,腰身就缠来一只大手,她本能地就挥拳朝对方揍去,不过对方轻轻松松地就捉住了她挥来的粉拳,夜千泽低沉的声音刺入耳膜:“蓝儿,是我。”
是夜千泽。
寒初蓝松了一口气,抬眸想斥怪自家相公,不过接受到凤眸里灼灼的责备时,她很温顺地笑了笑。
“你躲什么?他要找的人是你?”
夜千泽满意于小媳妇儿的知错态度,把她揽在身侧,从暗中扫向了那名还在不死心地追问着寒初蓝去向的青衣男子。
“我抢了他的马。”
寒初蓝很老实地答着,谁叫她做了错事,不听他的劝,偷偷去找元缺,想讨解药解李公公的毒。
夜千泽借着客栈屋檐下悬持着的灯笼,清楚地看到了青衣男子的面容,那人应该和他差不多的身高,一身青衣,在灯火之下特别的显眼,梳着侠客头,但夜千泽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尊贵气息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让他意外的是,那人的五官,他看着很熟悉,总觉得见过似的。
再看身边的小媳妇,夜千泽顿时明白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那人的长相和寒初蓝有几分的相似。
沉了沉凤眸,夜千泽在心里猜测着青衣男子会不会是寒初蓝真正的亲人,不过他也没有贸然走出去问,因为这世间上也有不是亲人却会相似的例子。他只是淡冷地看着青衣男子打发走伙计,要入住他们下榻的这间客栈,然后他听到身边的小女人,暗叫着:“糟了,躲不了。”
扭头,夜千泽笑,笑得很温柔,可寒初蓝却觉得他笑得很寒碜,寒碜到让她浑身打颤,他的话也很温柔,寒初蓝听着全都带着刺儿:“知道闯祸的滋味了吧。”
寒初蓝把头一埋,直接埋进夜千泽的怀里,夜千泽无奈地低叹一口气,宠溺地搂住她的腰肢,趁着夜色已黑,纵身一跃,施展轻功从他们房里的窗口进房,帮着寒初蓝避开了与青衣男子碰面。
回到房里,寒初蓝赶紧关窗,夜千泽松开她后,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桌上已经布好了菜,全都是热气腾腾的,应该是刚刚才布好的。
再一瞧那些菜色,也都是寒初蓝爱吃的。
寒初蓝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蓝儿,过来,热水准备好了,先洗个手。”夜千泽一点发怒的趋势都没有,还是很温柔地招呼着寒初蓝,寒初蓝因为有错在先,此刻也是相当的合作,听到他说话,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看到桌子上果真摆放着一盆热水,她伸手进热水盆里清洗干净双手,夜千泽又递给她一条干爽的帕子,让她把手上的水渍擦去,等她擦好后,他则把热水端到摆放到一旁的地面上去。
学着她平时吃饭的习惯,夜千泽又用茶水把碗筷都重新清洗一遍,才给她盛了一碗鱼头汤,一边摆放到她的面前,一边状似体贴地说道:“蓝儿,听说这鱼头汤是补脑的,我觉得你的脑还是不够用,多喝两碗鱼头汤,下次更聪明一点。”
体贴的话带着刺儿,刺得寒初蓝脸色微窘,想说几句,抬眸,他凤眸柔柔地看过来,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扯出一抹假笑,附和着:“对的,鱼头豆腐汤补脑。可惜了,没有放有豆腐。”
“下次我会记得让人添上豆腐一起煮的。”
夜千泽马上就应着。
寒初蓝又干笑几声,赶紧地也替他盛了一碗鱼头汤,心虚得很。她宁愿他冲她发怒,骂她,惩罚她,而不是像此刻这般,温柔似水,让她提心吊担,摸不着他的心思,这家伙不愧是皇家出来的,那城府不是一个深字了得。
“蓝儿,这道甜酸醋排骨是你爱吃的,来,多吃点。”夜千泽替她夹着菜,“这鸡腿肉多,你也爱吃,快吃吧。”接着又是一只鸡腿塞进了她的碗里。
还在小心地喝着鱼头汤的寒初蓝,不好意思地说道:“千泽,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夜千泽还在继续给她夹菜,嘴里温柔地说道:“还是让为夫来侍候你吧,你在外面办事,累了。”
寒初蓝的脸直接红了起来。
“千泽,我……”
夜千泽漂亮的凤眸又柔柔地看过来,寒初蓝被他这种温柔的眼神一看,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么体贴,这么温柔的相公,她去哪里找?提着灯笼从现代穿越到古代,才遭遇到这一只!她就该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珍惜……
白旗高举!
寒初蓝投降!
认命地放任夜千泽体贴又温柔地帮她夹菜,说着体贴她外出办事累的体己话,那些体己话把她心里的愧疚感激发出来,越来越浓。
拼命地灌着汤,灌完了一碗汤,寒初蓝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扒着饭,她的碗里堆满了夜千泽夹给她的菜,她扒起饭来就有点吃力了。
“吃慢一点,别咽着了。”夜千泽温声提醒着。
寒初蓝都不敢抬眸看他,害怕他此刻柔柔的眼神。
夜千泽才提醒着让她别咽着了,她就咽着了,一块肉差点咽不下去,夜千泽马上体贴地在她的后背上一拍,那块肉就很温顺地滑进去了。
“蓝儿,先吃鸡腿,一会儿再吃饭,这样不容易咽着。”夜千泽的座位挪了挪,坐到了寒初蓝的身边。凤眸看着她用手抓着鸡腿吃,有点好笑,她此刻的动作像极了个孩子。其实,她也不过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过了年才十七岁,拿她的话来说,还没有成年。
不过这里的女子都是十五岁及笄的,男子则二十行冠礼。
她的成年是十八岁,不分男女。
对于她睡意迷糊间说出来的国家,夜千泽也很好奇,但他不敢问起,至少不敢在她清醒的时候问起,怕触及她的思乡之痛,又害怕她会离开他。
寒初蓝又很听话地放下了筷子,先吃鸡腿。
这一顿饭,她吃得差点要撑了。
那些菜,在夜千泽温柔的体贴之下,几乎都塞进了她的肚里,她那碗饭,一半都没有吃到,她也再也吃不下去了。
“饱了吗?”
夜千泽问着。
寒初蓝点头如捣蒜。
“晚上还要出去办事吗?吃饱了,有力气呢。”
“千泽……对不起!”寒初蓝道歉。
夜千泽柔柔地笑着:“我很开心呢,我的宝贝娘子越来越有本事了。”
他说话的同时,把她没有吃完的那半碗饭端到自己的面前,倒在他的碗里混在一起,然后优雅地吃起饭来。自然,他吃的又是残菜残汁了。本就心里有愧的寒初蓝更加的有愧了,他现在可是堂堂摄政王府的世子呢,竟然一再地吃她的吃剩的残菜残汁,传到公公的耳里,保证指责她虐待他。
“千泽,你也别刺我了,我知道我不该把你甩开,偷偷去找元缺讨解药的。”寒初蓝一脸的知错,小声地说道。
夜千泽淡淡地吃着他的饭菜,没有答话。
等他把饭与残菜残汁都吃完了,他拍拍手,似是早就在外面候着的伙计赶紧敲门而入,收拾着碗筷,连带那盆已经冷下来的热水。
伙计退出去后,寒初蓝才接着说:“千泽,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撇开你,自己跑了去。”
“累了吧,吃饱了,身子也暖和了些,我给你打热水,让你洗个舒服的觉。”夜千泽还是柔柔地说道,好像没有听到寒初蓝说什么似的。
他站起来,果真朝房外走去。
寒初蓝站起来,自他的身后把他搂住,小声地请求着:“千泽,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我真的可以保证的,以后绝对不会单独行动了,一定带着你一起!”
被她搂住顿了脚步的夜千泽听到她这样的保证,伸手就温柔地扳开她的双手,又迈腿往房外走,整得寒初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夜千泽很棘手呀!
她都保证以后不会单独行动了,他还不肯原谅她吗?而他对她的惩罚,又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体贴,让她无地自容,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时候起,她这个会害羞的相公变得如此的腹黑了?
不骂她,不打她,还体贴地备好热饭菜等她回来吃,吃饱了,又亲自给她打热水让她洗澡……
寒初蓝懊恼地在床前坐下,一向自认聪明,也够冷静的她,此刻无法冷静下来,要不是担心出去会遇着青衣男子,她真想像尾巴似的跟着夜千泽,直到他不再这般温柔地折磨她为止。
怎么办?
千泽分明就是在生气的。
但他的气都被他压制着,化成了柔情倾泄出来,这样的柔情,她受着愧疚呀。
她的保证都不能让他消气,那她该怎样让他消气?
寒初蓝在床上坐了没有一分钟,就站起来在房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那家相公消气。
她敢说,她是真的知错了!
可她保证了,她道歉了,他还在生气!
他越温柔代表他越生气!
怎么办呀!
穿越后,家徒四壁,处处受人欺,寒初蓝都没有像此刻这般不知所措过。她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夜千泽在生气。
摸摸身上,她又没有买有礼物,出去那一趟,连毛都没有抢到,没有战果摸出来让他消气。
“哎呀……怎么办呀?”寒初蓝又坐回了床沿上,被夜千泽别样的生气整得完全失去了冷静,一心就想着让夜千泽消火,连她从元缺怀里摸到的她那幅画像不见了,她都没有意识到。
难道……
想到他最渴望的便是……
寒初蓝的脸躁了起来。
当夜千泽亲自拎着两桶热气腾腾的热水进房的时候,他发现小媳妇不见了,惊得他手里的两桶水差点就倒在地上了,待他定晴一看,才看到床上有个小脑袋冒出来。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以为不听话的小媳妇儿又跑去做什么事了呢。
经过中毒一事,别说寒初蓝对洗澡有防备了,就连夜千泽都一样,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爱妻中毒的事件。最近投宿,寒初蓝的洗澡水,其实都是他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