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士兵们原本被不知自哪里射出来的箭愣在了原地,此刻在慕容若然的命令下,再次举起了大刀--
“住手!”深受重伤的席江涛被两个士兵架着走了进来 ,一入大厅便朗声高喊道:“皇上早就给了我们足额的军饷,是慕容若然扣下了军饷挪作他用,又因亏空无以下发,只能挑拨将士们哗变,那些个被杀的副将和千夫长们,都是慕容若然杀的,只因为他们知道了军饷被慕容若然亏空的真相!”
自席江涛进来,慕容若然便知不妙,抓起一旁士兵的弓箭便射了过去,然而那势如破竹的箭,半空中便被一个暗卫离弩的箭射偏了轨迹,插入了一旁的大柱上。
箭入柱,箭翎振颤!
慕容若然心里一惊,以刚才那暗卫的手法,自己自高台一跃而下时就能被射死,显然段凛澈并没有下令杀了自己!其原因只能是怕自己若死了,自己旗下哗变的将士必然无法控制,只是段凛澈何以如此自信,放自己归山?!
段凛澈目视着慕容若然眼里的诧异和看向自己时的疑惑,随即了然的冷笑,声音里透着寒意如刀:“朕若想擒你,即便你身在千军万马之中,朕照杀不误!”
那十二个暗卫依旧抬着右臂,右臂上九连发的劲弩,隔着众将士仍对准着慕容若然所处的位置。
慕容若然心中不自觉的慌乱了一下,然面色仍就冷峻,转而看向席江涛,冲身边的将士高声吼道:“不要听他扰乱军心!杀了他!”
士兵们有些蹉跎的看着席江涛,毕竟是营中威信最高的副将,慕容若然作为将军,实则很少在军营,整个军营基本都是席江涛在操持!
眼见士兵未动,慕容若然高声喝道:“席江涛,本将军对你有恩,你竟然如此对本将军!”
席江涛转头看向慕容若然:“我为将军戎马一生,就是因为将军的救命之恩,如今将军连我也要杀,是皇上着人救了我,而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都是因为我没能及时揭发你的罪责才落得个无端送命的下场,我愧对将士们的信任,但却自认不愧于你慕容若然!”
段凛澈目光扫了眼周围因席江涛一席话而顿足的将士们,朗声道:“朕自钱庄拨给你慕容家的军饷,早就入了你慕容家的私账,户部账目和钱庄账目均可查证!也是朕大意,没想到你慕容若然竟然会贪墨自己手下将士的军饷!”
闻言户部侍郎高声道:“臣可以作证!军饷早就发给了慕容若然这贼子!”
慕容若然张了张嘴,却又咽下了本能的反驳,这个时候再将话题扯到军饷上,无疑是更加乱了军心。
慕容若然不愧为老将,开口便道:“如今我慕容旗下三万士兵已经将整个京城拿下,边关三十万大军已经卡在要道阻止援兵入京,你段凛澈只有一死,我慕容家将士也该翻身为王了!杀--”
这一声吼,让在场的将士们又希望倍增,何况慕容若然带进来的多是心腹,哗变将士们随即便挥刀向前--
段凛澈冷声一笑,身子依旧惬意的依着龙椅的椅背,出口的声音却因用了内力而多了份震澈:“刘铮何在?”
“臣在此!”那原本被慕容振挺押送过来的禁卫军副将刘铮,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绑,抱拳应声,随即抬手一挥。
齐刷刷的脚步声、金戈铁甲声整齐而刺耳,整个金銮殿瞬间便被禁卫军包围!
宫中禁卫军全都是边关作战过的将士升任的,此时自显一股彪悍的杀气,直接将挥刀的哗变士兵团团围住。
武将们护住文官退到了禁卫军包围之后,哗变的士兵则举着刀围在慕容若然身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自天而降的禁卫军,一时间竟然目露慌乱的看着这些凶神恶煞般的禁卫军们。
慕容若然的视线则始终看向那些被慕容振挺押解过来的京城守将、副将、少尉们,自禁卫军进来之初,那些守将们根本无需人松绑,似早就为被绑做好了准备,此时自动翻手,用手里的刀刃割断了绳索,无需人命令,转身就冲出了金銮殿,从冲出去时脸上的懵定看,显然是早有计划的。
看到这一幕,慕容若然才明白之前一直都觉得纳闷的地方,何以这十几个守将会全然没有在反抗中受伤!原来根本就没有反抗,而是早就设好的圈套,难怪自己会如此顺利的拿下整个京城!
段凛澈盯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慕容若然,冷声问道:“慕容将军就没有奇怪,何以你三万大军会如此顺利就占据了整个京城吗?”
在慕容若然脸上一僵之际,段凛澈将视线转向大殿中正声讨慕容若然罪责的席江涛,一旁自有文官以席江涛的叙述,挥笔书写着慕容若然的累累罪行!
片刻吴成德便将讨伐的文书呈至段凛澈面前,段凛澈一目十行的扫过,随即将文书交回吴成德手里,起身俯瞰着站在哗变士兵中的慕容若然,目光如剑透着杀气肆虐:“没有朕的允许,你就算有十个林毅也进不了京城半步,朕要感谢你让朕能一次性灭了这朝中所有的隐患!”
段凛澈说完目光如炬的扫了眼殿下被射死的大臣们的尸首,凤眸中的阴冷更甚。
“段凛澈,我慕容若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慕容家的士兵,不是会轻易投降的!”慕容若然高声怒喝着,随即抽出手中的钢刀,率先冲向禁卫军--
慕容若然知道段凛澈必然在外面那些诈降的士兵中做了安排,外面的战局不明的情况下,自己唯有拼死一搏,这金銮殿中禁卫军的兵力和自己的士兵相差无几,如果自己能拿下这里,其结果依旧是慕容家的胜利!
一时间金銮殿中,兵戈相见、杀气冲天--
而这时,慕容若然挥刀砍杀中,说了句最不应该说的话:“段凛澈,我早就派人,劫了你那妖后苏紫衣……”
……
☆、149 柳暮风,寡人等了你很久了!
慕容若然挥刀砍杀中,为了拉段凛澈入战,有机会擒下段凛澈, 高声挑衅道:“段凛澈,我早就派人,劫了你那妖后苏紫衣,我要将她……”
慕容若然话音未结,段凛澈眸子杀气乍现,抬手一挥,十二个暗卫抬臂齐射,在射倒慕容若然周围士兵的同时,一起冲入战局,将慕容若然斩臂制住,一跃押至高台。
阵中失去主将,哗变的士兵一时失神而立,周围的禁卫军却半分未曾手软,转眼间战局已明,大殿之上只剩下一片鲜血淋漓的尸首。
段凛澈缓步走到被压跪在地的慕容若然,低头看着他脸上的不愤,段凛澈冷冽的开口道:“卸了他的手脚!扯了他的舌!”
暗卫压在慕容若然肩头的手快速下滑,握住慕容若然手指的同时,抬起来用力一抖,慕容若然随之一声惨呼。
慕容若然一条手臂顿时如没有骨头般软如面条,随之几下,慕容若然手脚的骨头已经全然碎裂,而外表看没有一处伤痕,实则--,便是一只小指骨都碎成了几节。
暗卫捏开慕容若然的嘴,将他的舌头自嘴里扯了出来,红色的舌头带着鲜血被暗卫甩至一旁,‘啪--’的一声落在地面,暗卫随即点了慕容若然的穴,让慕容若然不至于因断舌而死。
段凛澈抬手,虎口钳住慕容若然的颈项,提着他庞大却软如面条的身躯,段凛澈冷冷的对上慕容若然眼里的恐惧:“妖后?!我告诉你,你慕容家族就是毁在朕的紫衣手里!”
在慕容若然诧异的目光下,段凛澈冷声道:“奇瑞商行是紫衣为了送你慕容家族上路,特地备下的陪葬品!自你为奇瑞商行提供所有货源时,你已经入了局!朕将军饷该用银票发放,就是为了让你挪用时毫无顾忌,你的盐队总是差三日入京,是因为一路上无论是塌方、露船、难民动乱,都是朕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你希望,让你在你的将士面前屡次失信,总是差那么三天又三天,直到入京时被朕灭于京城外!”
“朕御驾亲征,给了你慕容家族送死的机会,你以为朕忘了那苏玲玉,确切的说是苏玲绯肚子里的孩子?不!朕留下她,是用那个女婴给你匆忙起事的理由,逼的你在这朝堂之中将哗变改为谋反!朕杀慕容振宇有一千种方法让你们发现不了他的尸体,可朕就是让你们发现,让你们以为掌握了朕的破局之计,让你们毫无顾忌的闯进京城,将所有追随你慕容家族的人都暴露出来,朕才可以用谋反之罪清楚所有异己!而朕和你比的不是时间,朕三天前就潜伏在这金銮殿,朕和你比的是面对突然改哗变为谋反,你对这群将士的控制力!一个失了军心的首将,如何让士兵们跟着你一起谋反,担这灭九族之罪?!”
慕容若然下颚不停的颤抖,嘴角流着鲜血,无力的看着段凛澈,眼神里的恐惧像被活生生扒了皮的鱼,恐惧的只剩下对死亡的奢求,这一刻突然想起皇太后之前说过的话,千万别将段凛澈当成段昶梓,他比段昶梓更狠绝更懂得舍弃!
为了杀了这些安插在朝堂中的大臣,他竟然能用整个京城做赌注,拿整个皇宫所有心腹和大臣们的命来拼,用无数将士的尸首铺路,掀起如此大的腥风血雨,何以不狠绝?!
慕容若然嘴角血迹涌出,滴落在段凛澈绣着金龙的袖口上,历来朝堂上,闻不见腥风的血雨又何止这些!
段凛澈松开手,看着慕容若然如烂泥般趴在地上,随即朗声道:“传朕旨意,慕容若然克扣将士军饷,引导将士哗变、谋朝篡位、意图谋反,所有相干人等灭九族!然--,军令如山、将士无罪,缴械者原职不动,由席江涛副将收整!”
段凛澈如寒冰般的眸光扫在慕容若然无血色的脸上,随即道:“将他挂与宫门前,朕要让他看着慕容家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他面前!”
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去的守将们将慕容振挺、慕容若真、慕容若祥先后押到了大殿中。
大殿内的血腥早已被收拾妥当,金砖地面依旧光可鉴人,五十多个大臣分立两旁,除了大臣的人数少了点,此刻看起来与平时上朝一般无二,甚至空气中都飘散着龙诞香的味道。
“启奏皇上!”刘铮开口道:“慕容家的灵脉突然炸裂,慕容家整个府邸都被炸成了平地,除了带兵在外的这几个乱贼,其他的全都死了!”
“灵脉被炸?!”段凛澈冷冷一笑:“你慕容家不忠不孝,老天都要弃责!将此事写于讨伐文书中,昭告天下!让妄想带着三十万大军谋反的慕容若司也知道,此举必受天谴!”
跪在地上的慕容若真和慕容振宇脸色都成死灰色,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灵脉被炸,心中的信念不会瞬间崩塌的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灵脉被炸,便是死也是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唯一神色依旧冷硬的慕容若祥,仰起那张干瘦的脸,高声怒吼道:“那不是灵脉,那是……”
一箭穿喉而亡!慕容若祥的身子只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生息。
大殿之上,没人去在意那一箭是出自哪里!
段凛澈随即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转身往后殿走去,边走边道:“吴相善后,朕去为皇祖母守灵!”
段凛澈直奔凤葛宫,确定薛贵妃无事后,转而去了坤宁宫。
一入坤宁宫,便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入目便是宫女们口吐白沫的尸首,显然是中毒死亡。
而同样是口吐白沫而死,皇太后身上则被捅了不知多少刀,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姑姑死状更惨,竟然被割下了口鼻,身上所有凸起的地方都被用刀卸了下来。
而唯一活着的人,便是站在地中的徐公公。
徐公公持着刀,浑身是血的看着进来的段凛澈,眸光中有些神智癫狂后的麻木,如木偶般低下头,机械的声音开口道:“求皇上看在我为皇上去了心头之患,省去皇上背负逼死祖母的罪名上,让我和清真道长葬在一起!”
徐公公说完,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眷恋,看着躺在地上的清山真人的尸体,随即跪地趴在清山真人的胸前,如依偎在爱人怀里般,一脸幸福和甜蜜,眸光里泛起一股温情,喃喃的道:“你情愿死在我手里,让皇太后不怀疑我,你可知我心疼如刀割,你我本该相依在南贺,不管这凡尘俗事的!”
说完用力咬牙,随即嘴角涌出血迹,闭目而亡。
“相依在南贺?!”段凛澈凝眉念着着五个字,凤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和慌乱,随即转身快步冲出坤宁宫:“给朕备马,烧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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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无聊的拽着马车帘旁挂着的络子,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苏紫衣,不大的眼睛里甚是无奈:“娘娘,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假扮爷了!”
莫伊用力的扯了扯身上的龙袍,真心穿的胆虚,龙袍呀!哪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莫伊能理解皇上让自己假扮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自己个头高,还因为和皇后独处马车中,换成任何一个男子,皇上肯定都不愿意,可--“干嘛让奴婢穿龙袍呀!”
“有人想穿还穿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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