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然视线先扫向自己朝中嫡系,随即便有十几个大臣跪了下来,就连平时与慕容家总是作对的太傅付有成,竟然都跪了下来。
吴成德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杆,死死的盯着俯跪于地的付有成,心中暗恨,真是深藏不露呀,昨日付有成尚且找自己探口风,好在自己不曾露出半分。
正在这时,慕容振挺自殿外压上来几个人,抱拳冲慕容若然道:“禀,各城门守将全部押解带到!”
众大臣回身看去,被带到的何止几个城门守将,就连禁卫军都统、副将都被捆绑至大殿中,随后被押到的还有京城巡护军都统,京城城防副都统。
压来的人虽不多,可已经是整个京城所有守将了,由此可见,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和慕容家对抗的兵力了!
站立的大臣随即又跪下了一半!
剩下仍站在地中的大臣全都看着永安侯,而永安侯则始终低垂着头,万年不变的站睡姿!
张嬷嬷因送皇世子给慕容若然,便始终跪在几个宫女最前面,双眸低垂着,视线却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手背上反射过一道光速,那光速只在张嬷嬷手背上一闪便消失了,张嬷嬷视线随之一冷,翻手一根银针射了出去。
银针没入了襁褓,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顿时大哭了起来,张嬷嬷紧忙上前一步,双手托抬着傻笑的看向慕容若然:“世子许是饿了!”
慕容若然冷哼一声,不顾皇世子的哭声,抬脚便踢向张嬷嬷。
慕容若然本只想将张嬷嬷踹至一边,用力并不大,却不想张嬷嬷顺势拉住了慕容若然的腿,一个翻身鱼跃,竟然自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将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夺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的几个宫女冲了上去,一起攻向张嬷嬷,张嬷嬷却全然不顾周围的攻击,抬手一扯,襁褓便被打开,小婴儿的身子全然露了出来。
在慕容若然的刀刺入张嬷嬷后背时,张嬷嬷一把扯下小婴儿腿间的黏附物,大喝一声:“慕容家谋反,以女充男!”
慕容若然抽出长刀的同时,一脚踹在张嬷嬷的后背,张嬷嬷随即飞了出去,跗面摔在了大殿正中,口中鲜血顺嘴角流出,面下随即一滩鲜红,而一只手臂仍牢牢的托抱着小婴儿。
在吴成德快速上前接过啼哭中的小婴儿后,张嬷嬷才垂手而落,将自小婴儿身上拔下来的银针翻转刺入自己掌心,直到全然没入肉中没了银针的痕迹,才散力而亡。
虽只一眼,可慕容若然仍看的分明,那是个女婴,在大殿中大臣们的惊呼议论下,慕容若然转头看向苏玲玉,双目赤红的瞪着因惊恐跌坐在地的苏玲玉。
慕容若然踩着怒气上前两步:“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去当尼姑--,我……”苏玲玉哭喊着,眼见慕容若然挥刀砍过来时,本能的抬手去挡。
一对肉掌、加上一颗满脸惊恐的头颅,被慕容若然那凌锐的一刀,一并砍了下来。
头颅在空中翻了几圈才滚落在大殿正中,落地时,苏玲玉那惊恐的表情仍定格在脸上,而那两只肉掌正落在她视线之内的不远处,她脸上的惊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散乱的手掌本能的反应,只是无人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了!
“慕容若然--”吴成德将小婴儿揣入怀中用自己的棉衣包好,随即高声怒指道:“女子怎么能坐江山,你分明是用这女娃蛊惑将士谋反,说什么拥护辅佐段氏血脉,你是狼子野心,谋朝篡位!”
吴成德吼完后,无论是仍站着的大臣,还是跪地的大臣,甚至是周围的将士都有一瞬间的诧异,似乎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慕容家族的真正目的!
拥戴段氏遗孤为帝和谋朝篡位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天下仍是段家的,归顺的人用拥护新帝、辅佐幼主来开脱,仍可自我麻痹。
而后者则是改朝换代,一个不好就是要受天下诛伐的,何况段凛澈在军中多年,军威甚重,拥戴新帝最多是段家内部的事,牵连便是有也甚少,而若换代,便是所有拥兵之将都可以揭竿而起讨伐逆贼的,到时候,必然是大夏朝内乱四起!
慕容若然带来的将士们心中也是诧异不明,此番哗变本来就是讨要军饷的,拥立新帝也算是顺应军心,可谋朝篡位,那是从没想过的!
“谋朝篡位?那怎么对的起先皇的恩典!”高声中,自有跪着的大臣重新站了起来。
而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大臣莫不是头冒冷汗,可以预知的后果,让几个大臣询问的眼神似求救般看向站在高台上的慕容若然。
慕容若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从起事之初就没按谋朝篡位来策划,想的就是拥立新帝把持朝政,如果谋朝篡位面对各路大军必然的讨伐,显然今日的准备是欠缺妥当的,不说别的,就是六个时辰后会到达的襄城大军和段凛澈的两万布防便会名正言顺的攻城,似乎一切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又没有其他段氏血脉可以拥立,谋朝篡位似乎一下子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即便慕容若然心头不安翻滚,面上仍旧稳如泰山,冷笑着看向大殿中或跪或站的大臣们,随即朗声道:“听闻皇上去边关途中,为能尽情带皇后游山玩水,将两万士兵押后,只带了两千人同行,昨日本将军接到噩耗,皇上突遭南贺国黑风护卫伏击,皇上和太上皇已然下落不明!”
慕容若然目光坦然的撒下段凛澈已遭不测的大谎,心知此刻唯一的办法便是稳住将士的军心,尽快收付这些大臣,只要这些大臣能跪下,就意味着背叛段凛澈,之后无论段凛澈是否能回来,也只能跟着自己,否则只会笼罩在不忠于帝王的阴影下,早晚被段凛澈斩杀!
慕容若然此言一出,仍跪地的大臣全都一脸的放松,段凛澈若是死了,段氏本就不多的子嗣算是绝了,改朝换代便成了必然了!以整个大局看,还有谁能阻挡的了慕容家族。
原本站立的大臣一脸胆寒,全都一起看向永安侯,而永安侯则依旧是垂头而立,千年不变的站睡姿,似乎这么大的事都与他无关般。
刚刚因谋朝篡位而改了初衷,站起来的大臣们面部表情更是变幻莫测,懊悔、无助、害怕、恐慌打转的在脸上闪过。
慕容若然转头看了慕容振挺一眼,慕容振挺飞快的点了下头,转身冲了出去。
如今之计,便只能竭尽全力劫杀段凛澈,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慕容若然--,你想劫杀皇上?”吴成德紧拥着怀里的小婴儿,瞬间明白了慕容振挺在这个时候匆忙离去的意图,转头看着匆匆出了大殿的慕容振挺,高声怒喝道:“皇上武功高强,根本就不会有事!”
“刀剑无眼、乱箭无情!”慕容若然武将之风尽显,高喝声如鸣钟般响彻大殿,使得整个大殿拢着他刺耳的回音:“吴成德--,你又怎知皇上还没死!”
慕容若然扫了全殿大臣一眼,随即再次高声道:“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本将军数十个数,跪下者生,站立者--杀!”
那一声‘杀’喊的格外的刺耳!
刚才因谋朝篡位而站起来的大臣,不等两个数又跪了下去,而一直站立的官员依旧一脸视死如归的站立着,细看之下竟然也有四十多人。
慕容若然数到‘六’时,站立的大臣们划过一丝骚动,这让慕容若然数数的音调都多了份期待。
人群中站立的武将们,全都自发的走了出来,围成一圈,将那些身子骨弱的文官围在身后,武将们一脸怒容的瞪着慕容若然,各个面上的表情如视死如归的勇士。
其中一个武将拍着胸膛道:“来吧,冲这来,老子不怕死!皇上一定会回来给我等报仇!”
慕容若然猛然一声震怒,赤红着双眼,直接高喝道:“杀!”
周围的将士依令挥起钢刀,刚向前冲了一步,箭翎声破空而起--
随着箭翎破空声,一声声惨叫响彻在大殿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汇聚于大殿上空,加之大殿的拢音,如针刺耳膜般,听起来极度的恐怖。
惨叫声落时,随即一道让慕容若然毛骨悚然的声音自大殿中炸响。
“朕--,来的可是时候?!”……
☆、148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金銮殿内,射出的箭并不多,然而却支支掠命,随着箭翎破空声,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大多被一箭入喉,有的直接被射了个对穿,更有甚者和身后的人被一箭射窜在了一起!
由此,足见射箭之兵的箭法之精准、狠决!
而毙命的大臣,上一刻尚且为自己站对了队而庆幸,下一刻便震惊的看着刺入喉咙里的箭,临死前似乎都听到了那句毛骨悚然的话--
“朕--,来的可是时候?!”语调里分明挑着一份调侃,却让听者觉得冷彻入骨!
大殿中本在等死的大臣们似乎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都无法应对这一突然转变,随即也一齐看向那如凌空而至的人--
乱箭飞射中,没人说的清段凛澈是怎么出现在大殿之中的。
发现时,段凛澈已然负手立于殿中,一身袖口和领口绣着金龙的黑色长衫,腰上束着乌金腰封,将那英挺如松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坚实修长,剑眉入鬓,一双犹如泼墨般的凤眸,深邃中透着些微寒气,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身上不容人近身的寒意中,隐隐透着一丝邪气,如同雪山上的青莲,远看让你惊艳的想一睹风华,近处才惊觉寒气逼人!
段凛澈身后则站着十二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各个都蒙着面,就连露出来的眼皮、手背上都涂着黑漆,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刚自煤堆里爬出来般通体漆黑,每一个暗卫手臂上都带着一个小巧、能连发九箭的精弩,暗卫的姿势齐而不变,右臂托弩,左手做托架,箭头直指慕容若然。
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慕容若然此刻的心境一点不为过,慕容若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龙椅旁,看着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如置身于冰窖般,阴冷之气直入骨髓,即使站的如此之高,却仍如蝼蚁般看着嘴角噙着怡笑的段凛澈。
永安侯率先跪倒在地:“臣恭迎皇上回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反应过来的大臣们心顿时定了下来,随即跪地参拜声不绝于耳。
段凛澈迈步踏在被射死的大臣们的尸体上,缓步走向高台,黑色的衣袂随着步伐交错,段凛澈与慕容若然对视的视线也始终交错不离,直到段凛澈迈上了最后一节台阶,抬手甩开衣袂之际,转身横坐在龙椅上。
段凛澈单手一抬,语调不高却中气十足的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那份霸气凌然,那份从容不迫的坦然,那锋芒四射的锐利,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轻叹,这样睥睨天下的气度,天生就该是坐那张龙椅的人,而站在一旁的慕容若然则更像个跳梁小丑,偏生这个跳梁小丑仍带着不肯服输的挣扎和不甘于命的自负。
段凛澈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侧头对站在高台一侧的慕容若然问道:“慕容将军在好奇朕怎么会突然出现吗?!”
段凛澈嘴角勾了勾,侧头扫了眼殿下的暗卫,接着道:“这些暗卫自朕离开后就潜伏在这金銮殿,七天六夜中不曾吃喝过,不曾动过一下,而朕是在第三天前回来的,一并呆在这金銮殿里的!”
段凛澈伸手轻扶了下袖头的金龙刺绣,在这金銮殿隐遁时,这些个刺绣都是用 布包裹住的,脸上和露出来的皮肤上都绑着黑布,也因此今天才穿了件黑色的衣服。
慕容若然吃惊的看着段凛澈,三天前,他就已经回京了,那自己安插在麒麟卫中的人怎么说他彻夜留在马车里和苏紫衣寻欢。
似乎知道慕容若然在想什么,段凛澈冷笑着道:“麒麟卫不是朕带出来的,朕不会全然信任的!”
“段凛澈,就算你回来了又如何,就凭你这十二个人 ?'…3uww'整个京城都被我慕容旗下将士控制,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慕容若然在一旁高声喝道。
段凛澈微微侧头,嘴角含笑,凤眸中却沉暗如古潭,整个人如出鞘的剑,泛着森森寒气,出口的语调低沉的近乎于慵懒,可那言语间的凌然却是高声怒吼不能比拟的气势如剑:“慕容将军,可曾仔细看过朕射杀的都是什么人 ?'…3uww'”
慕容若然国字脸上带着压抑的酱紫,不自觉的随着段凛澈的话语看去,倒在血泊中都是之前跪在地上的大臣,而自己带进大殿的士兵--却都毫发未伤!
明摆着是将哗变和谋反一分为二
哗变,士兵无罪!谋反,死罪难饶!
慕容若然瞬间明白了段凛澈的意图,随即自高台上一跃而下,心腹将士紧忙将他团团护住,慕容若然在士兵中大喊道:“所有将士听令,杀!大殿之中一个不留!”
军令如山,士兵们原本被不知自哪里射出来的箭愣在了原地,此刻在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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