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生了儿子,也难越过陈大娘子去。
赵蔓箐嘴角勾了起来,这明显的是完全忽略了煦王妃的想法了,也忽略了戴氏的想法,只看事儿,这样安排确实稳妥,可戴家是百年大族,家族枝枝叶叶茂密繁多,光嫡支的子弟就有十几个,联姻这种事儿对于戴家来说,用起来顺手,斩起来更顺手。只是可怜了陈大娘子,青春烂漫的女子,卷入这样的是非里,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袁天师就要回来了,说是已经过了津门镇,赵蔓箐心里温暖了起来,袁天师不愧是天师,几天的功夫,就帮自己安排好了茶山和茶农,并且连酿酒师傅,也从金门路找了几个带了回来,有袁天师这个师父的帮忙,自己这生意可真是能省了不少心。
叫了金橙来伺候了自己洗漱换了衣服,赵蔓箐去瑞紫堂和林夫人禀告了,在二门里上了车往昶王府去了,袁天师的行踪,她得和郑芸菲汇报一声。
相对比外面明面上和乐平稳内里却暗流浮动的日子,郑云芸的心情可纠结了。
沈垣墉点了北路巡察使,代煦王巡查北路,这一任就是三年,沈家是无论如何等不得三年后沈垣墉才成亲,沈岩也无论如何不能等三年,因为郑云芸今年十足十的十八岁了,他能等,可郑云芸绝对等不了。
董夫人正正式式的带了四表礼进了郑府拜见林夫人。
第九十九章 欺上门了(二)
第九十九章欺上门了(二)
酉初赵蔓箐回到相府,刚进了蕉晴院,郑云芸就嘟着嘴一脸气愤的进了院子,赵蔓箐正在洗漱,听到怜夏的禀告,赶紧就着金盏手上的帕子擦了脸,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奔了出来。
郑云芸已经自顾自的径直进了西厢房,见赵蔓箐奔进来,嘴巴一扁,眼泪就扑簌扑簌滚豆儿般掉了下来。
赵蔓箐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向怜夏,怜夏一脸说高兴又犯着愁的古怪表情,凑近赵蔓箐,低低的解释了郑云芸与沈岩定亲的事儿。
“噗。”赵蔓箐听着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怎么能笑?你还笑的出来?”郑云芸指着赵蔓箐抱怨了一句,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了起来。
赵蔓箐微笑着挥手打发了屋里的小丫头,怜夏并着紫墨一起出了屋子,并关好了房门。
赵蔓箐从旁边的红泥小炉上拿了盛着开水的小铜壶,给她和自己冲了一杯普茶,一杯递给坐在榻上的郑云芸,一杯则自己拿在手里,侧身坐到了榻的另一边,笑着道:“先别哭了,跟我说说,这桩婚事,你是哪一点不满意?”
郑云芸抽泣着拿帕子自己胡乱擦了一下眼泪,瞅着赵蔓箐道:“你还笑?我都要气死了!”
“有的是时间生气,你得先让我知道你哪不满意才行啊。”赵蔓箐笑眯眯的瞄着郑云芸,悠闲的喝着茶。
郑云芸轻哼了一声,才道:“原本母亲没一口应下的,只客气地说考虑考虑,董夫人也没说什么,可谁知道那个孙子,竟然说我收了他的护身符!护身符!他奶奶……呃……哼!当初他给我护身符是说大家都有,这会儿他来说这话,你说说他什么意思?他这是陷害我!陷我于不义!说难听点,这就是私相授受!我怎么能担这个名声?”
赵蔓箐心里好笑着,这个沈岩,也太促狭了点,那当初送郑云芸护身符的事“威胁”她,肯定比什么说辞都管用,而且,郑云芸对于名声,虽说骨子里没有那么在意,可到底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子,哪里能视“名声”为无物?
“好了我的芸芸姐姐,这姻缘注定是你的,施因必有果!你看,沈家哥哥高大挺拔,长得也英俊,学问又好,脾气和善头脑聪明,家庭情况又简单,到时候你嫁过去,肯定是随着他到任上的,上不用伺候公婆,下不用照顾姑舅,你是当家主母,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日子多舒心,多少好?还有沈家哥哥对你也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耐烦纳妾收通房的,到现在身边也是只有几个小厮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他长得丑,那咱们就是拼上名声不要了,也不能嫁给他,可人家长得不丑啊。”赵蔓箐摊着手,带着满脸的笑意,一条一条的细细数给郑云芸听。
郑云芸哭的两只眼睛像两颗小灯笼,听着赵蔓箐声音软软糯糯的细数给她听沈岩的好处,也不哭了,待听到她说沈岩不丑,心里一阵好笑,只面上眨着眼睛嘟着嘴,一句也反驳不了,可她心里就是觉得别扭,说不上来的别扭。
半响,才红着脸别扭的道:“哼!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不理你了!”
赵蔓箐笑嘻嘻的跟着她,看着郑云芸甩着帕子红着脸带着笑嘻嘻的怜夏出了自己的院子,才转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去了。
郑云芸的议亲很是顺利,从下草贴到下小定,再到走三礼诸事妥当,只是赵蔓箐却不如她那般喜悦了,从郑云芸议定亲事开始,林夫人就把管家的差事悉数交给了她,林夫人是个懒人,之前郑芸菲在家时,就是郑芸菲和郑云芸联合管着,她只在旁边看着指导着,后来郑芸菲嫁了管家就落到了郑云芸头上,赵蔓箐也帮着郑云芸一点,只是没有这么累,现在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儿,全部落到了赵蔓箐一个人的头上,林夫人只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两个姐姐都嫁了,你过了年也要十四岁了,正经要开始学管家理事了,如今你芸芸姐姐待嫁,管不得这些琐事了,你就辛苦辛苦,开始学着管起来吧。”
林夫人只一心在金桂院看着郑云芸绣嫁妆,赵蔓箐却忙得脚不连地儿,沈岩是威远将军的嫡子,如今他父亲威远将军被点回京城做了兵部尚书,自己又被皇上钦点为北路巡察使,郑云芸的嫁妆就得仔细了再仔细,当年郑芸菲嫁给五皇子的时候的嫁妆是有定例的,不是庶女的定例而是宫里的定例,可郑云芸的嫁妆,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超过郑芸菲的,但郑云芸又是嫡女,赵蔓箐对比着各家的嫁妆单子只看的头疼无比。
陈大娘子却没有郑云芸如此三媒六聘的好运气,只由着钦天监择了吉日,就一顶轿子抬进了煦王府的后院。
陈大娘子虽说性子耿直,天真不谙世事,之前又一心想嫁给蒋光淮,现在阴差阳错的嫁给了煦王,也不知是陈家给她选了个好丫头还是她真的开窍懂得隐忍了,嫁进煦王府之后,规矩的都不像是她了,赵蔓箐一直让人留意着陈大娘子的消息,那天蒋光淮让陈大娘子给她见礼的话,一直萦绕耳边,她不得不提着心小心谨慎的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长安侯府的人。
如今人家已经是煦王侧妃了,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撑腰,若是真心计较起来,当初自己那样坐在车上不下车,就是失德失礼的大事了,蒋光淮那厮还让她给自己见礼,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不把陈大娘子放在眼里嘛?可当时的情况,她怎么下车啊?外面还有两个外男呢!
好不容易整理出郑云芸的嫁妆单子,并且得到了林夫人的首肯,赵蔓箐这才松了口气,着手准备起真郑云芸的嫁妆。
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袁天师早先进了宫就一直陪着皇上没有出来,赵蔓箐看到吏部的调任,也知道蒋光臻必是联系了袁天师,故而,这事到现在就不归她来操心了,她只要把相府例常的事物管好,再帮郑云芸把嫁妆挑好清点好,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很快郑云芸出嫁的日子就到了,沈岩入北地赴任,日子不能久拖,所以原本半年多的婚礼准备,愣是缩短到只用了三个月,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六月虽说还不到酷暑,可到底已经入了夏,天气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聚绣宫内,陈大娘子站在皇后娘娘的身后,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殷勤的侍奉着茶水。
陈皇后笑着拉着她坐了下来,笑看着她,问道:“琰哥儿对你可好?”
陈大娘子脸上爬满了红晕,垂着头羞涩的回道:“很好,王爷对我很好。”
陈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抓紧早点怀上儿子,你这日子也就稳妥了,不过也别急,儿女是缘分,咱们不急。”
陈大娘子点了点头,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陈皇后一眼。
陈皇后微微皱了皱眉,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谁让你受气了?谁敢给你委屈?跟姑母说说,放心,姑母给你做主!”
“姑母。”陈大娘子满含孺慕之情的喊了一声,心里迅速的转了几个弯,试探的道:“前天爷回来,说起了相府家那位表小姐,说……”陈大娘子抬头仔细的看着陈皇后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说前几个月袁天师去扬溪地竟然是为了她去的,皇上之所以放了袁天师出了京城,也是因为她,爷还说,皇上平日里饮用的茶竟是她在扬溪地的茶山进上的,皇上似是对她很不一般呢。”
陈皇后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眼神凌厉的扫了眼四周,连尚宫则赶紧垂了头,挥手斥退了殿内伺候的侍女们,自己则退到了帘子后的倒座间听候传唤,这个位置不远不近,能听到传唤可却听不清殿内的人说些什么。
见人都退了个干净,陈皇后语气凌厉的问道:“你这话是听琰哥儿说的?他听谁说的?”
陈大娘子仿佛有些畏缩,声音小了不少,可还说字句清晰的回答道:“是爷说的,爷说咱们府上姓杨的一个清客门人,是长乐候府杨姨娘的娘家亲戚,为人谨慎学识好,爷很器重他,那个姓杨的门人,也是听六爷的小厮提了一句,这才回来告诉我们爷的。”
陈皇后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来,相府那个表小姐,当初是王家想要给王宁峰纳进门的,可谁知道后来王宁峰被皇上责罚了,听说被打的几乎下不了床,想起王宁峰,陈皇后就气的牙根痒痒,为了这么个二五不分的货,琰哥儿都被连累了,差点被他连累出京城……当初她就琢磨过,王宁峰既然要纳了那位表小姐,怎么却突然跟自己儿媳妇身边的丫头搞在一处去了?还有皇上,皇上怎么突然要让琰哥儿去北地?还好万幸,琰哥儿媳妇和戴氏一起有孕,不然琰哥儿若是去了北地那个穷苦的地方,得吃多少苦头去?
陈皇后越想越远,陈大娘子仔细看着拧眉深思的陈皇后,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
送走了陈大娘子,陈皇后越想越不放心,叫了心腹连尚宫来,两人细细的说起这事儿。
陈皇后拧着帕子叹息道:“都说这男人花心,可也没有他这么不要脸的!”
连尚宫吓得脸色铁青,赶紧止住陈皇后的话,声音低低的提醒道:“娘娘,隔墙有耳。”
陈皇后草率的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恶气,“你说说,他多大岁数了?竟然,居然,喜欢那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那丫头我也见过,姿容秀丽,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可他呢?他都快五十了!”
“娘娘!”连尚宫伸手抚了抚陈皇后的肩膀,像是要抚掉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劝解道:“皇上还年轻着呢,娘娘别急,听奴婢说,自从喜妃进了宫,皇上这些年都没有再纳人进来,咱们后宫现如今的情况,比之前朝的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可要清静多了,娘娘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这大度,唉,也只能大度着不是?既然皇上喜欢,娘娘就得把这人情送足,讨了皇上的欢喜,大爷不也能跟着松快儿些?这朝堂之上,多少复杂,娘娘不为了自己,也得替大爷多想想。”
“我就是为了他。”陈皇后叹了口气,“唉,明儿个你派人,妥帖点,亲自去趟相府,请了林夫人和那位表小姐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连尚宫仔细看着陈皇后的脸色,轻轻松了口气,微笑着应了是。
林夫人愕然的听了宫里两位尚宫的通传,客气的塞了两个荷包给了传话的两位尚宫,又带着笑亲自送了两人出了二门,见车子拐个弯不见了,才阴下了脸来。
晚上郑丞相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府里,林夫人亲自伺候他沐浴洗漱了,两人坐在榻上说起白天陈皇后派人来请自己和赵蔓箐的事儿。
林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郑丞相,抱怨道:“你说说,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芸姐儿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偏偏这个空档儿要请我和箐姐儿进宫陪她说话,你说说,她什么意思?”
郑丞相一脸沉思,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夫人皱紧眉头又道:“她肯定是又要打咱们家主意了!菲姐儿和芸姐儿都嫁了,咱们家就剩下箐姐儿一个小娘子了,你说,她要打箐姐儿什么主意?上次王家那次,我就已经忍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害了箐姐儿!”
“你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