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来,“小伙子,贵姓啊?”
“免贵姓林”,我说。
“那你跟五爷的关系是……”
“林五爷是我爷爷”,我看着他。
男人一惊,“哎呦,这话怎么说的……原来是林家少爷呀!刚才真是对不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这臭小子不懂事,我回去肯定教训他,你可千万别生气!”
我笑了,“伯伯您言重了,我何德何能,生什么气呀?再说了,他刚才不是也受到教训了么?”
男人感慨的看着我,“小伙子,你的手段我算见识了,可比你爷爷和你爸爸都狠哪!好小子,老林家后继有人哪!那什么……这样吧,今天晚上我摆桌酒,你给伯伯个面子,咱们好好聊聊,你看怎么样?”
“使不得”,我赶紧推辞,“伯伯,我回来是拜祭爷爷,再说了,刚才的事与我无关,纯属巧合。平白无故的我不能让您去破费,您对林家这份心意我领了,这酒就不必了。”
他见我实在推辞,无奈之下拿出一千块钱,“侄子,这钱算我谢谢林家的,你高低收下,这是伯伯的一点心意。”
我看看那钱,“伯伯,当着我爷爷的面,您这是打老林家的脸么?您放心,大毛回去之后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会算计他的。这钱您收起来,赶紧回去吧,我还得和爷爷说会话。”
男人无奈,转而把钱递给叶欢,“这姐姐你是他对象吧,你说这钱我拿出来了怎么还能往回装啊,来来来,你替他收着。”
叶欢尴尬的一笑,“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伯伯,再说一次,您赶紧回去吧!”我不笑了。
男人愣了一下,“呃……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了,谢谢大侄子啊!”说着他扶起大毛,匆匆忙忙的走了。
叶欢等他们走远了,微微一笑,“年轻人口上不积德,出了点事就吓坏了,只是难为他父亲了。”
“年轻时不懂事很正常,今天老四虽然是为我出气,可这事做的有点……”我叹了口气,转身爷爷跪下,“爷爷,刚才的事,您别生气,那小子福薄,受点教训不是坏事。”
叶欢在我身边也默默的跪下了,双手掐起指诀,“林五爷,晚辈叶欢有礼了。”说着她变换指诀,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看我,“你和爷爷说话吧,我去那边看看。”
她很懂事,怕我有顾忌,自己先走开了。
其实我的确有一肚子话想跟爷爷说,可真跪倒他坟前了,心里反倒茫然了。就那么默默的跪了很久,最终我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抹抹眼泪,站了起来。
“爷爷,《无双谱》上的本事我已经学会一些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不给老林家丢人!这么多年了,我很少来看您,爸爸不让我来。以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之前我身上跟着四个魇灵,来这里拜祭有诸多不便。爷爷您别怪我,也别怪爸爸……”我流泪满面。
虽然我声音很少,但叶欢也都听到了,她时不时的回头看我一眼,似乎有点担心。
我又念叨了一会,心里舒服多了,给爷爷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之后,转身来到了叶欢身边,“好了,咱们走吧。”
叶欢递过湿巾,“这么多年了,真的没来拜祭过?”
我点点头,“每次都是爸爸来,我就站在那边的小道上远远的看着。高考失败的时候,心里不好受,想来找爷爷说说话,结果没等靠近我就晕倒了。被附近干活的乡亲救起来送回家后就开始高烧不退,我爸用鸡血画符烧成灰给我喝,连喝了七天,那烧才算彻底退了。从那之后,我就不敢再靠近这里了。”
“你这次来了,这不也没事吗?”叶欢安慰我,“你现在命运不同了,以后不用顾忌这些了,应该高兴才是。”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我苦涩的一笑,“好了不提了,咱们走吧,找个地方吃个午饭然后赶回市里去。”
“你看见那边车里的人了么”,她冲我一使眼色,“一直躲在那观察咱们,看样子八成是有事,我看咱们得明天才能赶回去了。”
正说话间,那个男人下了车,忐忑不安的向我们走了过来,“小伙子,你是不是姓林呀?”
我看他一眼,“对。”
“是林五爷的孙子吧?”他有些激动。
“是啊,怎么了?”
“哎呀太好了!”他兴奋起来,赶紧跑到爷爷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小伙子,可算把你盼来啦!”
我有点懵,“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来可长了,我是从咸水沽赶过来的,兄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他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等等!”我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今天会遇上我?或者说,你今天就是来找我的?”
他一拍大腿,“没错呀!这都是五爷当初的吩咐,这不,昨晚上他老人家还给我托梦了呢!开始我还半信半疑,到这一看呀,好嘛,正看见你收拾刚才那小子!兄弟,你们林家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哥哥有事相托,你可一定得帮帮忙啊……”
“你说我爷爷给你托梦了?”我一皱眉,“你见过他么?”
中年人一愣,“啊?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就是知道是他呀”,他说,“兄弟呀,是这么回事,我前些日子来过你们村,找过你爸爸。可我们家的事吧,你爸爸说管不了,我求了几次都没用。后来没辙了,我就到林五爷这来磕头,求五爷给我托个梦啊什么的指点我一下……”
叶欢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先生,您说话可真逗。”
那人一脸严肃的看着叶欢,“哎我说这位姐姐,你可别开这玩笑,林五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关键是林家答应别人的事,那是绝不食言,一定会做到的!”
叶欢不笑了,“对不起,您接着说。”
中年人清清嗓子,看看我,“其实一开始啊,我也是半信半疑,可没办法,我们家那点事啊,当初就是林家给办的,说好了是只能用六十年。这不,到今年正好一个甲子,事必须要办了。不求五爷显灵,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哎你别说啊,就昨天晚上,我突然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告诉我说他孙子会来看他……”
我一怔,“白胡子老头……然后呢?”
“他说了,我们家的事林家是答应过的,可这个事如今只有他孙子能给办了。他说我临近晌午的时候赶过来,就能碰见他孙子。兄弟,那老头就是林五爷,那孙子就是你呀!”他兴奋的说。
我一阵尴尬,这哥们儿说话不但碎叨,而且还不过脑子。
“你就说什么事吧,林家答应你们什么了?”,我耐着性子问。
“就是这个,你快看看这个!”中年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玉件递给我,“兄弟,你看这怎么处理?”
我刚要接过来,身边的叶欢大惊失色,一把将我手拍开,“林卓,不能碰,这是黑辟邪!”
24 黑辟邪2
我也一惊,猛地推开那个中年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物件哪来的?”
中年人傻了,“这……我这……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来找你就是让你帮我解决这个物件呀!”
“黑辟邪是招阴财的物件,活人不但不能用,碰了还会折损阳寿!”叶欢冷冷的说,“你把这个给林卓,是何居心?”
中年人无奈的看着我们,“兄弟,姐姐,我不是坏人哪,你们听我解释行不行?这物件是什么东西我不懂,但这是从我太爷那辈传下来的。”
“你别告诉我说这么邪门的物件是我爷爷给你们的!”我冷笑,“黑辟邪是死人用的物件,属于损阴德的镇物,林家从来不用这个!”
中年人叹了口气,“兄弟,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叶欢拉我一下,“这人说话不对劲,应该就是跟这黑辟邪有关,咱别打断他,让他先说完。”
我冷静了一下,“收好你的物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边小路上聊吧。”
中年人只好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转身走了。我们跟着他来到小路上,找了个地头坐下,他拿出黑辟邪,神情古怪,一言不发。
“现在开始我们不打断你,你冷静一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说,“别着急,慢慢的说。”
“行,谢谢兄弟……”他叹了口气,“我姓孙,叫孙武州,我爸爸叫刘子胜,我爷爷叫黄绍清……”
我一愣,这祖孙三代的名字真有意思,一代一个姓。
他看出我的疑问了,“兄弟你别误会,我们是一脉相承的,不过都是跟的姥姥家的姓。”
“那你家本姓是?”我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他苦笑,“反正听我爸爸说吧,我太爷爷那辈是宁河那边的,他有个把兄弟是个阴阳先生,姓崔,人称崔二先生。那时候我们家太穷,我太爷就跟着崔二先生一起给人看风水谋生。”
“哦,你太爷懂这个?”我又忍不住问。
叶欢一拉我,冲我一使眼色,让我别再说话了。
中年人一笑,“我太爷不懂这个,不过呢他是个怪人,年轻的时候被雷劈过,愣是一点事没有。从那之后,崔二先生认定他是个奇人,于是就把他收了,让他跟着自己。”
“你继续说吧,等你说完了我们再问”,叶欢淡淡的说。
“这事我是这么听说的”,他想了想,“刚解放的时候吧,宁河县有个土财主叫韩大麻子,那一年他家里出了很多怪事,据说是闹狐狸。后来一个游方的道士从那路过,给他看了看,说是他家的祖坟的下面的龙脉断了,让他赶紧迁坟,不然就会家破人亡。那老道会看事,但不懂风水,说完拿了钱,吃了顿饭就走了。没办法,韩大麻子就去我们老家请崔二先生了。”
这事听着挺有意思的,我看看叶欢,她却不那么认为,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崔二先生和我太爷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总算是给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不过有个问题,那块地上有一座老百姓家的坟。韩大麻子财大气粗,派人把坟主请来了,说给人家钱让人迁走。没成想,人家不干,说是风水先生说了,这块地的风水以后能出状元,给个金山也不换。”
“那后来呢?”我脱口而出。
“韩大麻子为了那块地是费尽了心思,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最后人家没办法,收了他十根金条,最后才答应把地让出来”,他看看我们,“答应了之后,崔二先生给选了日子去迁坟,没想到棺材打开之后一看,里面那老头老太太尸体一点没坏,就跟睡着了似的。这还不说,在开馆的一刹那,有两道红光窜了出来,谁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它们就飞走了。当时崔二先生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对我爷爷说,‘咱们是做了孽了,做了大孽了……’”
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我插嘴,但这次我一言未发。
等了十几秒,他看我不说话,只好继续讲述,“韩家的坟迁完之后,崔二先生就再也不给人看风水了。两年以后,他突然不行了,临终把我太爷喊去,就把这个物件给了他。他和我太爷说了什么咱不知道,反正从那之后,我们家的儿子都得跟姥姥家的姓了。”
“那跟我们林家有关系么?”我问。
“有关系,我太爷去世的早,后来这物件就传到我爷爷手里了”,他说,“我爷爷自从得了这物件,身体就开始不好,经常看见有几个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托一个远方亲戚的介绍,这才找到了林五爷。”
“然后呢?”我一皱眉,“我爷爷帮你们做什么了?”
“给了一道符,让我爷爷拿回去镇在家里”,他说,“五爷说,那黑物件一旦用上了就不能中途放下,必须用满一个甲子。所以在它到期之前,这事不能办,也不能明说。我爷爷当时也不好多问,五爷那么说,也只好就那么办了。从那道符镇到我们家里以后,家里的情况算是好多了,但是有一点,就是男人不长寿。所以我爷爷把这个传给我的时候,一再叮嘱,说今年就是这物件六十年期满的年头了,一定要来找林五爷想办法。”
叶欢一皱眉,“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是林家给办的,只能用六十年?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说清楚?林家怎么会用这么邪性的物件,你这不是侮辱林家的名声么?”
中年人楞了一下,“我……我是那么说的么?我怎么不记得呀?”
我拍拍叶欢的手,“那黑辟邪阴气太重,他现在能说话就不错了,别计较那么多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