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一来,我们都感到奇怪。倘若二伯和赵启明真的是来找蚩尤冢,那一定是有所发现,甚至是深入墓中才会出事。如果连道真都发现不了蚩尤冢,他们又怎么进去的?
“也许,是因为我们缺少了某种契机。”连道真说。
“什么契机?”我不解的问:“难道是玉手指?我记得二伯笔记中说,赵启明从台前县回来后,才把玉手指给他。而二伯去台前县,估计也会带着这东西。难道,要有那玉骨,才能找到入口?”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连道真说:“更何况,当初你二伯见到的赵启明究竟是真是假,到现在也不清楚。你别忘记,按照那位姓梅的妇人所说,赵启明很可能有两个。”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梅姨所说的话。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赵启明究竟是被人冒充,还是魂魄归来不知前事。从梅姨的话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第二次出现的赵启明,把自己死亡时间里的三天,说的非常清楚。如果他真的是鬼,我只能说,这世界让我觉得智商太不够用。
当然了,也不排除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原因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我们在那思索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去问问,也许二伯和赵启明先后出事时,这里曾有过异状。
连道真对此不报什么希望,在他看来,倘若有异状,也早被那些人抹掉了。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清除记忆的道具,但是让人失去这些记忆,还有很多种方法。
我专门找附近的人去问,但几个小时过去,没人觉得这些年有什么异状。最让人失望的是,二伯和赵启明的事情实在太早,十几年过去,这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那些年曾在这里住过的,已经非常少。就算那寥寥几个,也多半是脑子不太清醒的老人。
本以为到了台前县,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可谁知道,刚来就碰了一头血。
找不到蚩尤冢,什么线索都断了。
连道真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几十年来,他每时每刻都想找到自己的来历。可诸多线索,总会无缘无故中断。到了如今,他几乎不再报什么希望。
之所以来台前县,也只因为我是他数十年见到的第一个同类人。
望着那尊高大的蚩尤雕像,我叹口气,说:“咱们俩该不会真是外星人吧。”
连道真沉默着不说话,他比我要冷静,所以在我只会哀叹的时候,他往往都在思考。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哪怕他是连道真,也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除非,他把方圆十几里内的地下全部探索一遍。
这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以连道真的本事并不是不能做到,但耗时太久,极可能引来一些人的注意,所以基本不可行。
这可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两个普通的研究员能找到传说中的蚩尤冢,而连道真这么个大能力者,却被堵在外面。这就好像麻雀能直冲九天,雄鹰却只能低空滑翔一样。
这种事情,往往无法解释,但真正明白其中缘由的时候,却又恍然大悟。我很清楚,二伯和赵启明能进蚩尤冢,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古里古怪的原因。或许,入口就在眼前,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
我和连道真在附近徘徊了几天,始终一无所获,时间过的越久,我就越急躁。连道真很平静,他每天都去蚩尤冢前看看,又望着黄河沉默不语。每当我问他在想什么时,他都说:“有时很希望自己就是这条大河,见证了一切,却又自由自在。”
黄河奔涌,川流不息,无数英雄豪杰都对黄河表示了感慨。只是连道真的感慨,有些与众不同。
其实,他的想法与我也有些相似。我也很希望自己什么都知道,还可以不受约束。我们俩之所以有这种奇怪的相同思想,正因为都感觉到,倘若揭开了身世之谜,定然会被卷入一些不愿理会的事情中去。
这种无法解释的预感,让我很想掉头离开台前县,回到那个熟悉的家里去。
可惜的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去,起码在确定父母不会因为我受到威胁前,不能回去。只是,我们俩如今身无分文,总在野外露宿,没事偷点果子吃,也太寒酸了些。
并非不能吃苦,而是觉得这种行为,太不符合我的形象。在幼年的想象中,成年后的我,应该是个阳光灿烂,无拘无束的大男孩才对。
或许老天终于体恤到我的苦心,事情在几天后,有了转机。
那一天是个无比漆黑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好似在躲着什么一样。我与连道真在这黑夜中,躺在潮湿的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何时才能找到入口。
我说:“要不然咱们去银行贷款,找政府投资,以房地产开发的名义,把这里挖空!”
连道真看了一眼远处奔流不止的黄河,说:“你开发的是水葬吧?”
我呸了一口,说:“到时候把你的帝拳化身抵押过去,起码能贷一个亿!有了钱,我就去泡妞,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连道真很是无语,说:“你贷款不是要开发房地产吗?”
我们俩这种扯淡的谈话方式,自然是在开玩笑,因为这几天始终找不到入口,实在令人憋闷。就在我准备回话的时候,连道真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他望着远处的黄河,发出惊疑的声音。
我连忙跟着站起来望过去,问:“怎么了?”
连道真指着一个方向,说:“凝神看那一处。”
我按他说的看过去,顿时发现,那里出现一股黑色的气。气息很古怪,给人一种阴冷又诡异的感觉。这气息同时让我很熟悉,不等我想起是什么,连道真已经说出了答案:“是阴尸!”
对!没错!就是阴尸!我激动不已,手掌还没拍响,整个人已经被他夹在腋下跑过去。
我们俩迅速跑到黄河边沿,却见那气在靠近河中心的位置。虽然晚上很黑,但我不用看都知道,连道真一定在皱眉头。看着那股气所在的位置,我不禁疑惑:“阴尸跑到那里做什么?钓鱼?”
“改道!”连道真忽然像明白了什么,说:“一定是因为黄河改道!”
“什么意思?”我问。
连道真解释说:“我们看到现在的假冢,以为就是当时的墓穴所在。可是,蚩尤冢存在数千年,这么长的时间里,黄河改道数十次。这里如今是平地,或许在那个时候,曾是河中心。而我们看到阴尸所在的黄河中心位置,在当年却有可能是一片平地。所以,我们之所以找不到入口,并非什么特殊原因,只因为黄河改道,假冢所在,迷惑了我们的眼!”
第八十三章 蚩尤冢(3)
连道真的话,让我在激动中明白过来,为何这么多天,我们始终找不到入口。正像他说的那样,并非缺少什么,而是我们忽略了这片天地。
自古以来,有切实记载的黄河改道,超过了二十六次。哪怕每次改道,只改变一小部分,数千年来,二十多次也足以让这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道真的本事的确很大,可论起考古,他肯定就不如二伯和赵启明了。我想,他们俩之所以来到这就能寻到蚩尤冢,定然是把黄河改道考虑进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能找到藏在黄河正中央的蚩尤冢,二伯和赵启明也是不简单。
“不要高兴的太早,那里虽然有阴尸的气息,但未必一定是蚩尤冢。”连道真当头泼来冷水。
不等我说话,他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拉着我快速向另一侧跑去。我们躲在一条破旧的船舶后面,然后便看见有十几个人飞快的来到河边。看着那些突然出现,朝黄河中央张望的人,我这才明白连道真为何拉着我躲起来。
我们离那些人不算近,距离大概两三百米,这么远的距离,是很难被发现的。更何况,我们藏身的船舶虽然破旧,但用来遮盖身形仍是大材小用。
我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那些人,然后低声问:“他们是谁?”
连道真有些意外的说:“就是那些人。”
我有些惊讶:“那些人?你怎么知道?”
连道真说:“他们中有几个我曾见过。”
“你眼神可真好……”我感慨的说,然后努力看过去,但却看不清任何人的脸。这么黑的夜晚,我能在几百米外看清他们的身形,视力已经算不错了。
那些人在黄河岸边观望一会,很久都没有走开的打算。我有些着急,生怕再耽误下去,阴尸会再次消失。而且,我也很疑惑他们的出现。
对此,连道真说:“这些人一直都在监查各地的异象,任何地方出现非比寻常的事物,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想来,阴尸从始皇陵离开后,可能就直接来了这,然后被他们发现。也许当时他们没能立刻找到阴尸的踪迹,又或者来晚了几天,所以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守株待兔。”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在这蹲很久了?”我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忧的问:“那我们会不会也被发现了?”
连道真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毕竟我们这几天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呆的时间有些久,但类似我们这样的游客很多。更何况,倘若他们发现了我,应该早就找来了。”
我略微放下心来,见那些人分散开来,没多大会又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一走一回,手里却是多了些什么。随后,一艘船开了过来,待他们跳上去,这才朝着河中央的位置而去。
我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这些人专门研究古怪的东西,看他们的动作,明显是冲着阴尸去的。我连忙扯扯连道真的袖子,说:“咱们怎么办?阴尸会不会被他们抓走?”
“没那么容易。”连道真有些不屑的说:“阴尸融合了那只巫的手臂,猝不及防,连我都要吃亏。他们虽然有些本事,但还没到可以随意抓住阴尸的地步。再者说,他们如果真要抓阴尸,也不会只来这么几个。想来,应该只是进行初步探索。”
我想起当初在西安的时候,他们为了一个我,都埋伏了那么多人。梅姨也很普通,可在房子周围的监视者,超过二十人。阴尸比我和梅姨危险多了,所以连道真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真要抓阴尸,他们起码得来上百个才行。
“那我们就在这蹲着?”我问。
连道真嗯了一声,说:“蚩尤冢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二伯与赵启明就是例子。他们既然愿意探路,我们又有什么可说的。”
我想想也是,桃花源的那位田宗老不就是报着这种心态么,让我和连道真去探小山的废墟,结果害得我们俩淋着枪林弹雨跑到宁远。
有人愿意帮我们搭桥,又何必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我安慰自己,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看着那艘船越开越远,渐渐的只能看到一个小黑影。这么远的距离,连道真也看不太清楚,他只根据那些人模糊的动作说:“应该是在探测什么,或许是在找蚩尤冢和阴尸的准确位置。”
“那应该很好找啊。”我说。
“我们能看到气,可他们不能,所以,找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连道真说:“不过他们手里有一种仪器,可以探测异常的能量波动,用那种东西去找,也可以定下大致的方位。”
“好像龙珠探测器一样……”我说。
“龙珠?”连道真不太明白。
“呃,很难解释,有空再说给你听。”
连道真嗯了一声,又继续关注河中央的动静。那些人耗费很长时间,似乎有所建树,开始往这边返回。他们并没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立刻叫人去挖蚩尤墓,而是上了岸之后悄悄离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我有些按捺不住,说:“他们是不是走了?”
连道真说:“应该是去准备了,他们也明白阴尸和蚩尤冢的危险,不会贸然行事。我们也无需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等他们便是。”
不得不承认,连道真的耐性比我好上无数倍。如果是我,可能此刻早就想办法跳河里去了,哪能这样干巴巴的等下去。可连道真不动,我自然不敢乱走。
我们在那里等了一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连道真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走吧。”
我诧异的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他看着我。
“那我们不是白等一个晚上?”我很是不爽的说。
“在别处睡也是睡,在这里睡也是睡,有什么分别?”连道真一脸的无所谓。
我几乎抓狂,可又说不出理来,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他离开船舶。连道真看着我心情不快,便说:“放心,那些人的效率很高,他们能筹备一晚上已经很难得。我们昨晚虽然没等到机会,但今晚再来,必然有所获。”
“希望如此……”
考虑到那些人识得连道真的样貌,纵然他们很可能并没注意到我们,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没继续在蚩尤冢附近晃悠,而是离开了很远。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悄悄回来。
连道真虽然胆子大,但实际却是个无比谨慎的人。他没有带着我回到昨晚藏身的船舶,而是找了一个能望见黄河的高地停下来。我有些不解,便问他原因。
连道真说:“他们行事前,很可能会在四周警戒,我们提前去,便有被察觉的危险。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