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书教授有些恼羞成怒,说:“不管我当初到底为了什么出卖他,到如今,这个世界确实因为我改变了!造神计划只要成功,所有人都会成为神!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他们只会记得,是我改变了人类,改变了这个世界!我,会是所有人,不,是所有神的父!”
“呸!”我吐了口唾沫,说:“真是让人恶心的话。就算所谓的造神计划成功,我也不信你们会把这计划推广到全世界。特权阶层依然会存在,这世界依然会有主宰,就算人变成了神,可世界的本质没变。”
“优胜劣汰,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只是为了人类的进化提供帮助。如果在同样的情况下能够活的更长久,变得更强大,想来每个人都会愿意,而不是拒绝这种改变。”
“存在的就是道理,我不认为改变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好处。如果真有好处,宇宙为什么要把其它空间隔离出去。”我反驳说。
书教授呵呵笑了声,说:“你肯定不会知道,当初委员会分裂,正是因为这两种观点有冲突。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将造神计划完整实施下去,让人变成神,让世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而另外一部分人认为,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了神,会对宇宙产生无法估量的伤害。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或者根据质量守恒定律来看,如果人类成了神,那就会永生不死。这样的话,宇宙中所存在的物质,会不断增加。这会对宇宙带来很大的负担,从而导致宇宙崩溃,世界毁灭。”
我愣了愣,这个推断不能说没有道理。书教授说:“因此,那些人认为,人还是人,但我们可以开辟出其它的空间。当人类变成了神,或者成了仙,都可以进入那个独特的世界,以此避开对现实宇宙的伤害。而在找到开辟空间,自由进出的方法之前,造神计划必须停止。”
“这两种观点,分别得到了不同的支持者,而在那些大人物的针锋相对中,委员会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仍在继续造神计划,另一部分,则因为背后站着的是掌控者,所以仍然留有国家势力的标签。”书教授说:“因此,我们虽然不再是同一个组织,但彼此拥有的权力差不到哪去。不过,那些人空有理想,却不敢实施,以至于他们对任何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都抱着警惕和防备的态度。正因为如此,连道真这样的人,才会被视为威胁。如果不是造神计划已经到了尾端,接近成功,他们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你以为,那架送你来的直升机还会出现吗?”
书教授显然知晓直升机的来历,我并不觉得奇怪。而在他的话中,我对之前发生的许许多多事,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诸多的秘密,在这一刻被解开。
“你一定很好奇,我对你的态度为什么发生了改变吧。”书教授说。
我想了下,说:“是杜衡让人对你们施加了压力?”
“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书教授说:“但我是委员会的委员,他只是区区一个大队长,有什么资格对我施加压力。真正影响我想法的,是委员长。”
“委员长?”我有些吃惊。
“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不能理解。”书教授满脸古怪的说:“委员长让我不要对你太过凶狠,该做研究做研究,人一定要活着。”
我更加愣神,却听书教授问:“你与委员长之间,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我立刻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如果你说的委员长就是那天救走你的人,我应该只见过他那一次。”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书教授嘀咕着说:“凭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护着你?”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看向书教授,问:“这么说来,我不会死?”
“的确不会死。”书教授一脸怪异的看着我,说:“但你必须配合我的研究,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相信,以书教授的手段,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那我父母呢?”我问。
“假如你很听话,我会放他们离开,甚至,可以让你见到他。”书教授说。
书教授说的“他”,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二伯。说实话,我确实很好奇那位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二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书教授上次说,二伯快死了,如今说,二伯在十几年前已经脑死亡。
我很想弄明白,当初来我家的二伯,到底是不是他的魂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回到身体里?
书教授对我的研究很简单,他虽然没有把我解剖,但各种测试,各种采样,应有尽有。在全身各处都被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连汗毛都取了样本后,书教授终于满意的说:“暂时需要你配合的就这么多吗,如果有其它需要,我会通知你。”
“那我现在可以去见我父母吗?”我问。
“不可以。”书教授摇头,说:“别忘了,你和我还是仇人。我只是因为委员长的话不杀你,但并没打算给你太多的自由和选择权。在这里,你唯一能见到的,只有他。”
我沉默几秒,见书教授脸上的神情很坚定,只好暗叹一声,点头说:“那么……我要见他。”纵状豆血。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二伯
书教授的机械手臂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他凝望了一会,然后对我说:“离开这之后。会有人带你去见他。需要提醒你的是,他是脑死亡,并且体内有很奇怪的东西,最好不要碰他。否则的话,可能会加快他的死亡过程。”
“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我问。
“我也不清楚。”书教授说:“以前我曾想过把那东西取出来研究,但是刚刚剖开他的胸腔,那东西的活力就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因此,我们只得任由其存在,无法弄清那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书教授,良久后,说:“你真是一个混蛋。”
书教授点点头,说:“很多时候我也这样认为。但做一个改变世界的混蛋,总比一个生不如死的好人更令人向往。”
我不想再看见书教授那张怪异的老脸,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房门自动打开。我刚走出去,就见之前带我来的两名伪罗汉等在那。他们一前一后,示意我跟着走。
我没有犹豫,也没有害怕。连书教授都不再想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能让我放在心里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才可以安全离开,第二件,就是二伯。
书教授说的怪东西到底是什么?二伯原本应该是个普通人。因为什么能够魂魄离体?而当初二伯留在西安的考古笔记里,也并没有提到异样的事情。这说明,二伯身上出现的古怪,应该是在去台前县之后。
难道说,他在蚩尤冢里,遭遇了我们没遇到过的事情?
我思索着,很快,带路的伪罗汉停下来。走廊旁边的一扇门被打开,我走进去,见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大房间。周围什么都没有,唯独正中央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的男人。身上是一副巨大的玻璃盖,几根不知用途的管子从房间上方垂落下来,连接在玻璃上。
我知道,躺在玻璃下方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二伯。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太多的激动,反而感觉很平静。
只是,当我慢慢向他走去,看清那张充满沧桑和皱纹的脸时,心里突然之间就无法保持平静了。不知是难过还是悲伤,是喜悦还是感动,五味交杂。
我站在玻璃旁,静静的看着他。
他是个样貌普通的男人。身材匀称,虽然在床上躺那么久不动弹,可身上的肌肉仍然保持一定程度的活力和弹性。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但速度非常慢,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试着喊了几声,却没得到回应。
一时间,心里的思绪极其混乱。这个躺在床上,陷入脑死亡的男人,我究竟该喊他什么呢?
他从冰山中将我挖出来,把我救出了蚩尤冢,按理说,这种让我再生为人的恩情比生育之恩还要重。但把我养育十八年的,却是另一对夫妇,我已经习惯将他们称为父亲,母亲。
想了想,我忽然摇摇头,把这问题抛出脑海。该怎么称呼他,完全不重要。无论是父亲,还是二伯,又或者有些陌生的恩公,这都不会影响他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将手放在玻璃盖上,这时候,旁边忽然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书教授出现在我旁边。他的样子有些模糊,明显是靠着立体投影技术出现在这里。他看着我的手,面容严肃的说:“他体内的东西很古怪,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的话,会非常麻烦。”
我知道他误会了,便说:“你放心,我没想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如果连你们都救不活他,我更没这本事。不过,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书教授的投影,声音比他本人更古怪,不禁枯燥沙哑,还带着一丝电流杂音,他说:“之前讲的已经很多了,不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不假思索的说:“你们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我在哪的?”
“一种类似深度催眠的方法,具体的你不用明白。”书教授说。
“我不信,如果通过催眠就能撬开二伯的嘴,你们不会耽搁那么久才找到我。”我说。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书教授解释说:“普通的催眠方法,对你二伯完全无效。他是个很怪的人,哪怕十天十夜不睡觉,依然精神抖擞。我所使用的催眠方法,是长年累月的物理催眠。通过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把疲惫讯息注入他的脑神经。不过即便这种方法有效,我们也用了足足十五年才成功。而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他突然陷入了脑死亡。因此我们虽然得到了一些线索,但还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你的位置。可惜的是,他提前留下的那封信,让我们功亏一篑。”
书教授有些庆幸,又有些得意的说:“但也正是因为那封信,你主动送上门来,反而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麻烦。”
我知道,书教授说的是唐山那件事。二伯留下的笔画密码是五个字:莫信书教授。纵木坑弟。
结果,我以为那五个字的意思,是让我找一个名叫莫信书的教授。谁能想到,二伯是让我防备书教授呢?
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我与父亲通话的过程中被书教授得知。他将计就计,伪造了“莫”教授的信息,设下一个近乎完美的局。如果不是连道真和阿三机警,当初我们肯定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古人有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二伯留下笔画密码,肯定是认为,书教授会迫切要找到我,让我一定要提防他。可他却没想到,这个让我头疼的密码,反倒帮助了书教授。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不怪二伯,只怪自己太笨,书教授太狡猾。
书教授这时候忽然说:“其实我很好奇,他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体内的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些神话时代的气息,但又有很大不同。”
“那东西是什么样?”我问。
“形状类似一颗晶石,但蕴含很强大的力量。哦,对了,之前我告诉过你,对某些生物来说,力量就是生命。所以,这颗结晶体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生命。它藏在你二伯的心脏中,两者很奇妙的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如果你二伯死了,这颗结晶体也会死亡,反过来也是一样。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将他剖开,就是因为没有把握保存那颗结晶体。”
“这么无耻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书教授的投影微微一颤,他怪笑着,说:“不要忘记,我是一个想改变世界的混蛋。”
“我没忘,只是没想到你混蛋到这个地步。”我冷声说:“想必,你心里的那点愧疚早就被成就感磨灭了吧,如今剩下的,只有想成功的迫切和焦急。什么情谊,什么道德,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确实是这样。”书教授说:“比起造神计划的成功,自我的一点点牺牲,是值得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感谢我,敬畏我,膜拜我。那些不懂得尊敬的人,都将被打入最深沉,最黑暗的牢狱之中反省。”
书教授很是虚伪的笑着,说:“你瞧,我是不是很仁慈。”
“假仁假义。”我冷笑一声,说:“就算那一天到来,依然会有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人造的神,永远都不可能是真正的神。等真正的神人降临,一只手就可以抹掉你们。”
“或许吧。”书教授说:“如果说真的与神话时代出现争端,委员会的另一半才是顶在最前面的大个子。我始终认为,那些被宇宙隔离出去的空间,必定是有害的。打开它们,就像打开西方神话中的潘多拉宝盒。但是,那些人执意要如此,所以,如果像你说的,有神人降临,那最先遭殃的,会是他们,而不是我们这些在这个现实世界进化而成的新神。”
我微微一愣,之前并没有想到另一层。如今书教授一番话说出来,我才真真切切明白委员会的两种观点为何会有冲突。
一个认为要保存现实世界,一个认为开辟空间或者打开空间存在危险。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