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笑间,仍有无限的深情流落人间。
祖儿轻轻捧起了安放在聂婉蓉遗像前的小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正安放着那本神秘的遗训。
“灵,你是长女了,这件东西,应该归你处分!”她将着匣子高高捧到灵的面前。
“先人的东西,就随先人去吧!”灵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阿宝沉吟了一会儿,再摊开左手时,手心中有个火红的“灭”字,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那本遗训上,转眼工夫,遗训就化做了一阵清烟。祖儿想抬头追寻那烟逝去的方向,却惊觉,泪萦早已经离开了。
第九章 又见古镇的来信
从古镇回来后的几个月,古家那些奇妙的故事,仍然是异人洞穴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那个聂婉蓉倒是个奇女子!”一日午饭后,沙悸突然这样说。
“什么意思呀?”阿宝白了他一眼,虽然那聂婉蓉的爱情故事是有些凄凉,但阿宝却就是喜欢不来她。
“你想呀,用结发笔做鬼画,百年来供养一个魂中魂。这不是我们道中的天才是什么?”沙悸说得很客观。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太执着了,太执着于自己的爱情里,所以当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时,就会把这种爱转成极端的恨了!”阿宝哼了一声。
“她只是看得太重了,把那些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看得太重了。百年来,也不过是想和她爱的那个男人多待一些日子罢了。”泪萦很温柔的接过话来。
“算了,盲目的爱是种伤害。就像梵这样,爱得多么盲目。”
梵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从半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看看,他这个盹儿打得多不是时候呢,居然变成反面教材了。“喂,洛宝宝,你什么意思呀!我怎么爱得盲目了!”
“我是把身边很现实的例子举出一个,方便大家理解呀!”阿宝眼皮一翻,丢个大白眼给梵。
“喂,你找碴打架不是?!”梵刚要起身,门铃却又很突然的响了。
阿宝眼睛瞄了下四周,只有澄和祖儿不知去向,于是氛氛的起身,走去开门。
“喂,下次再不带钥匙,在外面死掉算了,回来做什么!”一打开门,阿宝已然开骂。
“呃,洛…洛宝宝小姐?”门外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阿宝定睛一看,啊!又是那个邮差!
“喂,你不是早晨上班吗?”阿宝又是很不满的样子,怎么搞的,这家伙为什么神出鬼没,害她总是骂错了人。
“我其实全天都上班的!”邮差吞了口口水,上帝呀,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凶女人来开门,再多几次下去,他准会被她骂死。不要呀,回去他就要申请调职。“有您的信!”还是不能忘记自己有工作在身,瑟瑟的从装信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什么怪信封嘛?浅黄色的底色,字用嫩绿的颜料写成。果然是怪人,交得朋友也这么奇怪,正常人怎么会用这种怪信封寄信呢!
邮差先生心中的抱怨还没有完,阿宝却已经惊喜的叫了起来,干脆抱着邮差的脖子转了一圈,一面笑得乱没形象的,冲进屋子里去。剩下那个受惊过度的邮递员,呆若木鸡的站着,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一定是灵的信了!”站在附近的祖儿笑了起来,那样的信封,浅黄与嫩绿代表着新生,“让我想想,一定是灵有宝宝了!”
“那倒不错呀!是你们的功劳了!”澄轻轻理顺着祖儿的长发。
“不,让我说,是祖上积德!”祖儿靠入澄得怀里,若有所思般的说。
“祖儿,阿宝:
你们好吗?
我和高阳过得很好!前几天,高阳带我到城里的医院去了,外面的世界真得好有趣呀!我们正在准备着搬家,古家太阴沉了,不适合宝宝的成长。我已经做好了要开始新生活的准备了。下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给你们,一旦我们安顿下来,我就会给你们写信的!
我在想,还能够见到韵吗?如果能的话,我真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你们也许会有机会吧!如果能,请帮我告诉她,我很爱她的!“
写到这里,灵得笔停住了,呆呆的看着窗外,菊花已经开了满园。
“还在写信吗?要休息一下呀!”高阳来到灵的身后,轻抚她的肩。
灵抬起头,绽开如花般的笑靥。
“等我们安顿好,是不是可以去看阿宝她们。”灵问。
“当然,一旦你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我们就去找她们。”高阳回答,用很宠爱的口气。“现在休息一下,原婶为你煮了银耳汤,先去喝一碗,再回来写好了。”
风吹进来,桌上的信纸飘然落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花香气弥漫,突然一阵娇笑声传来,那样熟悉而温暖,就如那一些刻骨的爱与愁,下了眉头,落入心底……
异档案(三) 蝴蝶纹刺 第一章 深夜造访
凌晨一点钟,路遥擂响白屋的门,十万火急一般。
那本就年岁久远、不堪重负的木制门板,实在受不了他的暴力相向,很凄凉的裂开了道缝。
而后,良久,澄才来开了门。想来,任是谁无故的被从梦中惊醒时,状态都不会很好,澄板着一张脸,瞪着路遥一言不发。
“抱歉,我必须得来找你。相信我,这比让我吃阿宝煮得饭还让我难过!”路遥虽然是说了句道歉的话,但没什么诚意,当然也不能换得澄的谅解,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听着,因为我这里有个很麻烦的案子!”路遥说,否则,他才不会这大晚上的,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呢,他指指自己身后,车停在不远处,车灯还亮着,能看见里面还坐着人。
“你有一个麻烦的案子?”澄突然心情好了一些,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是呀,特别麻烦!”路遥不知是计,还傻傻的点头。
“那是你的事!”澄突然变脸,一记大白眼飞来,接着就在路遥的面前把门甩上。
“澄,你是不是找死!”路遥气疯了,一声怒吼,抬腿就要踹门。
“头儿,你要干什么?”路遥的同事吉儿及时下车,拦住了路遥。
“你怎么下来了,她呢?”路遥还有点气冲冲的。
吉儿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屋的门又被用力的甩开了,这一次出现在门边的是阿宝,她眼光炯炯的盯着路遥,阴阴冷冷的,甚至还隐隐的流露着绿光。
“你刚才说是谁找死?”
“呃,阿宝,好{炫&书&网久不见,你真是精神百倍!”路遥立刻变出一副小人嘴脸来。
不过,真是鬼话,这个时候的阿宝勉强能看,怎么还能跟精神百倍这个词搭上界呢?
阿宝显然也是不领情的,一味的把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咔咔响,眯着眼睛说:“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为什么要吵醒我们?”
“呃,阿宝,好{炫&书&网久没见了!”吉儿赶紧上前去,跟阿宝打招呼。
“吉儿,你好,快进来,进来吧,泪萦为你煮了山楂果茶!”阿宝一见到吉儿,就热情多了。但,即使吉儿来解了围,路遥还是被阿宝狠狠的瞪了一眼。
客厅里已是灯火通明,一众怪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睡衣,正懒懒的打着呵欠。
泪萦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大茶盘,看见吉儿就先笑了起来,说:“吉儿,有你爱喝的山楂果茶。”
吉儿忙走上前一步,接过了泪萦手里的茶,说:“泪萦,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提前知道我会来。”她喜欢山楂茶,水上泪萦总是能提前为她准备好。
“因为你的蜜桔香水啊!祖儿有一个鬼朋友,就住在我们的地下室里。他对蜜桔香水过敏。只要他一跑掉,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泪萦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般。
可把吉儿吓坏了,直警惕的四下打量,说:“泪萦,你别吓我呀!”
“安了,你又看不到,没事的。”泪萦笑笑说。“你们这么晚来,到底什么事呀?”
“哎呀,把她忘在车上了。”吉儿吐了吐舌头,又跑了出去。
路遥先是喝了一大口茶才说:“我们接到了一个报案,是自杀,可是奇怪的很,你知道吗?在那个女孩的店里,这个月就死了三个人了。”
“啊?那是个什么店呀?自杀俱乐部?”梵瞪大了眼。
“哦,是个纹身店。”路遥说。
“绘梦馆?”祖儿突然清醒了过来,打断了路遥的话。
“你怎么知道?”路遥有点惊讶的问。
“那个地方,我刚去纹过身呢!”祖儿大咧咧的扯开了睡衣外套的领口,露出锁骨处的一朵粉红色玫瑰。
“祖儿!”澄口气愤愤的,飞快的把祖儿包了个结实。
“祖儿,你没事去纹什么身!”路遥也跟着瞪眼,这个时候,他和澄才有了点亲兄弟的默契。
祖儿扮个鬼脸,她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这个的好。
“头儿,我把她带来了!”吉儿进来,手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
祖儿当然认识她,她就是绘梦馆的老板,也是城里最棒的一位纹刺师,她叫天颖。
然而,现在,天颖却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可能是被吓傻了。一个女孩死在她的纹身床上,一把三棱刀扎进了心脏,全是血!”路遥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不是他不想提供更多的信息,而是在天颖没有说之前,他能知道也就这么多了。
“遥,你知道,那是心理医生的事情,她是人,我们帮不了!”澄说得有点冷漠,但确实是事实。
路遥叹了口气,说:“澄,其实,我和吉儿是想看一看,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境!”
“哦?!”沙悸有点惊讶的看着路遥。“你想让澄……”
“不,不行!”梵立刻拒绝了,澄又不是万能灵药,这种小事,也要澄来做一个“回生世”,真是太让讨厌了。
“好吧,还是我来吧!”沙悸说,“那么,请到我的书房!”
“悸!”阿宝拉了他一下,有些不满的样子。
“乖,携助警方办案,是咱们公民应尽的职责呀!而且,我只做个回忆,很简单的!”沙悸拍一拍阿宝,笑着说。
天颖的确配得上城中最优秀纹刺师这个称号,她对于自己工作的认真程度,恐怕是任何一个同行也不能比的。
每年夏天将要到来之前,天颖总会认真的设计出一些新的图案来,今年也不例外。
不知道怎么的,在工作室里闷了几天,却只画出几只蝴蝶,看来,今年要流行蝴蝶纹刺了吗?天颖笑了笑,她相信,所有的图案其实都是天意。
也许设计的时候最让人讨厌的事,就是被人打扰,尤其,在时间已经很晚的时候。
天颖过去开门时,看了一眼墙上钟表,已经是九点半了。但没有办法,谁让她就是干这一行儿的。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纤瘦的女孩子,长发垂在脸侧,显得文文静静的。
“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您!”那女孩一进门就礼貌的道歉。
“没关系,我还没关门!”看着人家都那么客气了,天颖也不好意思起来。“请随便坐吧!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刚刚从酒吧出来。”女孩轻轻摇头,优雅极了。
“那好吧,您想纹一个什么样的图案呢?”天颖问得很直接。
“嗯,可以看看你的画册吗?”女孩问她。
“哦,那你到工作室来吧!”
天颖画得蝴蝶图案还在桌子上摊着,那女孩却一看到眼睛就亮了,认真的翻看着,天颖那厚厚的一本蝴蝶图。
“我就纹这个图案好吗?”女孩指着一个图案。
天颖低头一看,是一只翩飞的蝴蝶,很有动感,似乎是活得一样,这个图案,天颖自己也很喜欢,当场就答应了。
“你想纹在那个部位!”天颖一边准备着工具,一边随意的问。
“心脏是在这个部位吗?”女孩脱下上衣,指着左边的胸口问。
“哦,心脏,还要再往下两指左右吧!”天颖笑了下答她。
“我就要纹在心脏的部位!”女孩突然很坚定的说。
“那个部位的皮肤很嫩,可能比较痛!”天颖叹了口气说。
“没关系,我想纹在那儿!”
天颖耸耸肩,她只是一个纹刺师,负责给意见,但最终下决定的还是顾客,如果人家都可以忍受,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天颖在为顾客纹身时,总是非常的专注,从来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不会关注顾客的表情。因为是简单的图案,所以没用多久,天颖已经把图案勾勒了出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她那位柔弱的顾客早已是泪流满面。
天颖心里有点难受,她想这大概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女子吧。想到这里,天颖多少有点失望,她的大部分女顾客,都是为了追悔某一段感情,而来自我折磨的。纹刺是一种艺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懂呢!
“喜欢什么颜色呢?”天颖问话时,口气很平静。
“红色,像血一样的红色!”女孩漠然的回答。
天颖想了想,说:“请您等一下吧,那种颜色比较特别,我要去调配一下。”天颖说完就离开了纹刺室,走到隔壁一间放着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