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广东省中山县的黄杨山坠机身亡。生前,他一直受日本皇室委托,进行一个名为‘黄金堡垒’的计划。当时,计划已经具备雏形,他一死,所有行动搁置起来,那些被运往深山的海量黄金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方纯在叶天耳边低语着。
如果司马提供的录影带和照片能揭示出“黄金堡垒”的下落,开价五千万的确不贵。但是,谁又能保证,买下的是活的线索而不是“此路不通”的死胡同呢?
叶天点点头,他在港岛时通读史书,大学里也选修历史、考古、地理方面的课程。关于“黄金堡垒”的传说,已经随着历史翻过二十世纪、进入二十一世纪而湮没在故纸堆中,极少被江湖人提起了。不过,黄金是地球上最奇特的一种贵金属,除了能兑换为大量的流通纸币外,还是自始至终亘古不变的“硬通货”,被历朝历代的人所珍视。所谓“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就是这个道理。而且,阴阳家们都明白“黄金宝玉藏阴魂”的道理,大宗黄金聚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够对地球人形成致命的诱惑,犹如一缸蜂蜜对于蜜蜂、一包白糖对于蚂蚁那样,吸引地球人前赴后继地发掘追逐,不死不休。
两分半钟长的视频中,给他最大震撼的,就是金砖落地的一瞬间。
现在,司马将视频回放到那一幕,向台下的人继续展示着。
大亨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滚圆的牛眼直瞪着,两片肥厚的嘴唇发出下意识的啧啧声,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内心正在激烈地斗争。他的脸上一直都油光光、红通通的,现在更是油得发亮、红得发紫,嘴唇上微翘的短须也轻轻颤抖起来。
“猜,他会不会应价?”方纯又问。
她举手遮住嘴,右腕的月光石手镯一晃,玉石内部的一条乳白色水波纹迎着头顶灯光一闪,令叶天眼前猛地一亮,又倏地一暗。
“会。”叶天又点点头。
“五千万真能买来黄金堡垒的话,是绝对超值的赚钱交易。但是……但是……”方纯笑笑,欲言又止。
绅士与秃顶没有应价,现场暂时陷入了僵局。
司马那双冷幽幽的眼睛向叶天这边扫了扫,抱着笔记本电脑缓步走过来,不再理会三位竞价者。
“方小姐在说什么好听的笑话?为什么不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他高昂着头,脸上挂着貌似谦和实则傲慢的虚假的笑容。
方纯冷笑两声,摇摇头,没有回话。
司马不怀好意地叫了一声:“叶先生——难道你也对‘黄金堡垒’不感兴趣吗?我查过你的来历,港岛香火最盛的宝莲禅寺隐居高僧空闻大师是你唯一的长辈与监护人。嗯,空闻大师是一位很低调的世外高人,我希望叶先生也有同样宽广的胸怀和睿智的眼光,能够在‘黄金堡垒’这件事中发挥出定海神针的作用。”
他用左手理了理油光可鉴、纹丝不乱的中分头发,再整了整脖子上的双飞鸳鸯花绯色领结,然后用修长的食指指着屏幕上散落在地的金砖,咄咄逼人地盯着叶天。
“是吗?”叶天对于司马的长篇大论只回答了两个字。
“当然,‘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江湖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我们不挺身而出,还能指望谁?而且叶先生一出道,身边就有方纯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大能人,可见手段非同一般。在这一方面,我得好好向你学习学习呢!”司马轻佻地笑起来,眼波一转,落在方纯脸上。
方纯立刻皱眉,右手在眼前一挥,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的天气,哪来的苍蝇?讨厌,讨厌。”
当月光石再次闪出炫目的清辉时,司马的眼光立刻再次掉转方向,落在方纯的手镯上,之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野兽看见猎物时才有的贪婪神色。
“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空闻大师’的名字,宝莲禅寺是红尘俗世外的净土,远避无趣之人打扰。我就是我,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叶天沉稳地再次开口。如果司马是因为他跟方纯在一起而争风吃醋、故意刁难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跟她不过今晚半小时前刚刚认识。
“提那个名字?那又怎样?”司马立刻提高了声音,故意找茬,意图发难。
叶天慢慢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司马一眼,所有要说的话都融合在凛然的眼神之中了。他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捏紧了刀柄,拇指、食指、中指微屈,以一种“虎口拔牙式”似实还虚地扣在刀柄上,无名指伸得笔直,尾指轻轻翘起。
司马立刻倒退了一步,左手抄进西装的内袋里。很明显,他已经握住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短枪,根本无须掏出来,就可以隔着那套阿玛尼的名贵西装射击。
“喂,都不要动!”台上的鬼王身子一闪,便飞掠过来,隔在两个人中间。
鬼王是滇藏、贵粤、缅甸、越南这一大片范围内的江湖名人,有钱、有势、有能力,连白道上的大人物都会明里暗里给他几分面子的。
“这是段老大的地盘,要为女人拼命,就往西北去,出大理到金沙江,那里有的是江水洗地。蝴蝶山庄是个干净地方,别胡来,难道年轻轻的就活够了吗?”他背对司马,这些话全都是说给叶天听的。
叶天摇摇头,手腕一翻,木像与小刀全都消失在口袋里。
他不愿多惹事,因为那跟他“低调行事、隐忍避让、清高自省、孤傲自居”的人生原则相悖。那柄三寸三分长、半寸半分宽的小刀并非是用来杀人的,而只是为了倾注心思雕出那木像准备的。
“没事。”叶天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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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库〃√
顾惜春幸灾乐祸地大声冷笑起来:“没本事出头,就别学人家江湖好汉出头。小兄弟,泡妞也得找个时候,也不想想,这种顶级大富豪才能参加的拍卖会是你能来的吗?”
所有的人都向叶天望过来,刹那间,他成了会议室里的焦点,三件拍品反而被冷落到了一边。
“当然没事啰,我只不过是跟叶先生开开玩笑。宝莲禅寺是港岛第一大寺庙,我每次去,都会毕恭毕敬地虔诚上香,哪敢造次?叶先生,下次到港岛去,我请你吃极品海参飞燕金钱鲍,那边我有的是朋友,呵呵呵呵……”司马抽出手,剑拔弩张之势骤然春风化雨,分毫不见。
鬼王松了口气,大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应价,第二件拍品来自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北狼司马,叫价五千万人民币,请大家好好斟酌。”
他虽然长得极瘦,外表甚至算得上“猥琐”,可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方豪杰的霸气,能够镇得住场子。
顾惜春没有看得成司马和叶天的笑话,不免有些怅然,悻悻地坐下,对着两名保镖喝斥起来:“看好保险柜,丢了东西,小心你们俩的头!”
叶天已经坐下,不再理会司马的逼视。
“方小姐,你的手镯非常奇特,拍卖会结束后,我们来谈谈它可以吗?我会为它出非常高的价格,就像你要我开价那样,随便开价,我绝不会还价。”司马的嚣张气焰越发高涨了,再次抬手梳理头发,洒脱地转身,向拍卖台上望去。
方纯只是微微一笑,叹了口气,不再应答。
那声叹息是为叶天发出的,因为通常的年轻男人都会在漂亮女孩子面前表现得果敢而凶悍,就算咬牙硬撑,也不会丢自己的面子,而叶天恰恰相反,选择了退缩避让、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
“五千万。”沙特大亨终于应价了。
现场无人开口,任由那两个字的尾音轻轻回荡着。
“哼哼。”方纯冷笑了两声,轻轻摩挲着手镯,目光望向顾惜春。
那时,顾惜春正回过身来,盯着那财大气粗的沙特大亨,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他早就把对方砍成肉泥了。
“还有加价的吗?”鬼王、司马都没有回到台上去,仍旧站在叶天身边。
“各位想想看,日本人在东南沿海、南粤腹地、云南全境、西藏东线搜集到的黄金全都聚集在黄金堡垒里面,那该是一个多么惊人的天文数字呢?区区五千万元,而且是以人民币为单位,是不是太便宜了?”司马继续用他那种极具煽动性的狂热声音鼓噪着。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五千万的确很便宜,但那仅仅是“如果”,仅仅是虚拟假设出来的前提条件。
二战中期,中国南部沿海的战事如火如荼,日本军队采取了“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从民间搜刮来的宝贝极多,特别是在金沙江沿岸的采金区,所得天然黄金不计其数。据资料记载,军方并没有像其他的北路军、中路军那样将黄金运回本土,而是就地聚集熔炼,藏匿起来,也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堡垒”。
日本战败后,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军队先后追查过黄金的下落,但都止步于湍急的江水和复杂的崇山峻岭之前。当今太平盛世,如果谁能抢先获得线索,将有机会拥有这个举世无双的宝藏。
“五千万。”鬼王重复着那个数字。
沙特大亨突然站起来,向着鬼王大声吼叫:“你们中国人诡计太多了,明明知道大家都是冲着第三件拍品来的,却在前面设上这么多门槛,拍来拍去,浪费我的时间。知道吗?我到蝴蝶山庄来浪费的时间,都足够新盖一座迪拜塔了!现在,我要求你亮出第三件拍品来吧,不管什么价格,我吃定了。”
他用胖胖的手指捏碎了雪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英国绅士与秃顶商人同时冷笑起来,缓缓地鼓掌,为他加油助威。
鬼王脸色一变,指着那大亨喝问:“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规矩,你这算什么?想要反客为主吗?”
大亨下了座位,大步走过来,毫不示弱地大声回答:“谁是客?谁是主?这个世界上,有权有钱有力量的就是主人,反之,就要屈膝跪下,做奴隶,做仆人。”
鬼王刚要说什么,唰的一声,大亨右手中亮出一把两尺长的月牙弯刀,压在鬼王的颈上。那柄刀的刀身上横贯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在灯下闪烁着湛湛精光。刀光与宝石光芒交相辉耀,映着鬼王那张半青半白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起先那个在水池边捧水浇花的小女孩偷偷溜了进来,小猫一样贴边走到方纯身边,轻轻拽着她的衣角,仰着脸问:“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颗糖?你的糖好吃极了,我还没舍得咽,它就化在我嘴里了。”
叶天又一次看到了她眉心里的红痣,正处于宽阔饱满的额头与细致挺直的鼻管之间,仿佛一道血色的铁闸,将女孩的命相生死线拦腰切断。红痣向上那道半寸长、半分宽的斜向暗纹,深重、醒目,令人不敢忽视。她的唇单薄而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两颊上的肌肤也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纯洁无暇,犹如琢磨千遍的蓝田美玉。
事实上,如果没有那颗红痣,这个女孩一定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五年之内,必定出落得袅袅婷婷,如花似玉。
“血咒死期,以血悬咒。死期一到,必死无疑”——这是港岛炼蛊师们都知道的至理名言。血咒,是蛊术、降头术最高境界的一种,亦称为“血降”。只有当炼蛊师对某个人怀着刻骨铭心的巨大仇恨时,才会使出这种近乎无解的降头术。
“但是,谁会对一个十来岁岁的小女孩仇恨至此呢?”叶天暂且忘掉了身边那场平淡无味的拍卖会,把心思转向她。少年小文是第一个牺牲品,她呢?会不会就是第二个?
“你叫‘小彩’,对不对?”方纯又一次掏出银盒子,放在椅子上,帮小女孩打开。
“对。”小彩一心看着糖块,舍不得挪开视线。
方纯轻轻抚摸着小彩的头顶黑发,柔柔地微笑着问:“小彩几岁啦?”
小彩头也不抬地回答:“十二岁。”
“十二岁?”叶天的心弦又被一根无形的手指拨动了一下,因为白晓蝶留在他心里的影子,也是十二岁。
方纯的手很小心地拨弄着小彩的头顶百会穴、脑后玉枕穴、后颈大椎穴三个地方的发根,似乎在寻找什么。
叶天知道,以上三大穴道是炼蛊师们下针、注药的主要关窍,要破解血咒,就要从此入手。但是,他联想到段承德的江湖阅历和武功经验,便明白小彩所中的“血咒”必定非常难解,不是普通等级的降头术。否则,凭段承德的人脉,早就有人代为解除了。
果然,小彩的发根头皮白生生的,干干净净,毫无异样。
砰地一声,沙特大亨突然仰面跌倒,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手中的弯刀也直摔出去。
同时,司马一声冷笑:“跟中国人玩冷兵器,你还差几个层次呢!”
原来,他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左手一勾,脚下一绊,就打倒气势汹汹的大亨,解了鬼王之围。不等大亨起身,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