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心手相依,自然应该同来同往。”
不等东渚王表态,西门靖轩已经拉起林馨儿的手,跟着侍者走去。
“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妥。”东渚王后起身,温和的笑盈盈的道。
“有何不妥?”林馨儿回身,故作疑惑的问。
这东渚王与王后可真是搭配不错,一个内敛忍让不愠不怒,一个情绪外露意图直白。
“湖平公主刚与夫人有些误会未解,现在湖平身体不好,本后怕有什么不适,夫人还是再等等为好,若是夫人等着闷的话,本后可以陪夫人四下转转,如何?”东渚王后道。
“王后娘娘也说是误会,误会便应尽快解开,兴许公主心情舒畅开病就好了,而且公主身体不适,王后娘娘也无心其他,我若要王后相陪实在是不知趣了,何况娘娘担心着公主,不妨我们一起去公主的湖平殿静候佳音?”林馨儿说的也是句句在理。
不管是湖平公主是被国师夫人伤到还是气的吐血,解铃都需系铃人,在众人看来,林馨儿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应避开的。
“事不宜迟,走!”西门靖轩拉着林馨儿,不再给任何人阻止的机会,大步走出大殿。
湖平殿,湖平公主蹭了一身的血,地上也流着好大一滩,让人一眼看来就是吐了不少血的样子。
她的身边候着一个侍女,小心的替她擦拭着嘴角。
“怎么样?我这下够不够狠?”湖平公主端详着床边小石桌上的铜镜问。
“公主伤的太重了!”那侍女应声道。
湖平公主伸出了血淋淋的舌头,舔了舔,“这鸡血的味道实在是腥气重,我这也是下了苦本的,当街打伤本宫主,就算是国师夫人也不能罔顾律法,何况她不过是刚被接到东渚,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呢,算哪门子的国师夫人!”
“是,她不算。”湖平公主身旁的侍女附和道。
湖平公主抬起头,打量着那侍女的目光阴了阴,“之前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说实话我可是真的有些讨厌你……这张脸了。”
“我也讨厌。”
这侍女只是留在湖平公主身边,为了遮人耳目打扮的像侍女而已,其实算不得是本职侍女,也就不是公主的奴,而且她来自他国,也就不是东渚的子民,按照东渚的规矩,便可以独立的自称“我”,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若不是本公主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像的两个人,就像是双生子一般,不同的也就是那点不一样的神情吧。”湖平公主说着动了动身,想要站起来去更仔细的瞧瞧这张脸。
可是,身子刚动就酸痛,毕竟被马踏过又摔过,她能忍痛不等于她感觉不到痛。
“公主小心。”杨蓝轻手扶住湖平公主。
湖平公主为了接近西门靖轩,曾专门寻到跟他一起来东渚的海帮,无意中结识了杨蓝,与她有些“交情”,见到林馨儿的第一眼便认出那张跟杨蓝相似的脸。
湖平公主动了动身子又斜靠着软枕倒下。
“其实我也一直都很好奇,跟她的区别在哪里?”杨蓝喃喃的道。
为什么同样的容貌得到的是不一样的对待?
“区别?抛开长相,你们很不一样,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母夜叉!”湖平公主愤愤的道。
杨蓝看了眼湖平公主,满脸的不平之色,能够让飞扬跋扈的湖平公主都要说一声母夜叉,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景公子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么?
湖平公主的行为已经令她难以接受,若是比湖平公主更甚,杨蓝实在无法想象的出。
“我这次是遭了她的算计,等我的身体恢复之后,一定要跟她再决斗一次!”湖平公主很想扳回局面,很想挫掉林馨儿的锐气。也为自己今日的失败很不服气。
从她习武以来,就没有败过,不管是她真的打赢,还是别人让着她,都没有像今日在林馨儿手中出难堪,唯一不肯让她的就是国师景轩,但也没有当着满大街的面将她抡起来丢在地上,大失颜面,顶多就是对她冷着一张脸把她看不进眼里罢了。
“国师大人到!”
殿外一声高呼。
“是国师!”杨蓝眼底闪过几许兴奋,但一想景公子是为公主而来,心里又有点郁闷。
“国师,国师来了!”比杨蓝表现的更兴奋的是湖平公主,急着要从床榻上跳起来。
“公主!”杨蓝赶紧按住湖平公主,摇了摇头。
湖平公主当即醒悟,自己此时可是受了内伤的人,赶紧又躺回软枕,唉声唉气的装起柔弱无力的样子。
西门靖轩与林馨儿,东渚王与王后前后走进湖平殿。
东渚王随后还是决定一起来湖平殿,但是步伐刻意放慢,守候湖平殿的侍者先看到西门靖轩便高呼国师,再看到东渚王后又接着高呼大王,只是殿内的湖平公主与杨蓝心里都想着西门靖轩,全然没有听到。
☆、第八四零章 谁吃黄连
原本期待雀跃的心在见到林馨儿的那一刻骤然沉了下去。
湖平公主抬起低垂的眼皮看了眼西门靖轩,一言不发,只有出气的声音,轻微紊乱。
她知道那个“罪魁祸首”一定想跟着过来弄清真相,但看到林馨儿与西门靖轩走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极其不痛快。
看到那“吐”了一身的血,东渚王后绕过众人先一步赶了过去,“我的孩子,这是怎么了?太医呢,太医呢!”
“母后,女儿怕是命不久矣。”湖平公主有气无力的道,“太医也无良策,我让他们先下去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亲娘,但对她一直不错,反倒让她要忘记自己的亲娘是谁了。
“不许胡说,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一定可以回天!”东渚王后说着回头看向西门靖轩。
“怎么伤的这么重?”东渚王走过去,抬起湖平公主的手腕。
特意吃了太医给的药,加上暗自运功,湖平公主专门逼出了紊乱的脉象。
“我不要国师帮忙,我给父王丢脸了,让我去死!”湖平公主执拗的别过头,连带咳了几声,把口中含的血都吐了出来。
这副惨样,完全掩饰了她跋扈无礼的先机,倒显得是林馨儿下手太重,不懂得饶人。
“公主不需要你,你走吧。”林馨儿跟口就冷冰冰的说了句。
做戏,给谁看?当她是怕事的主儿?就算不要西门靖轩,她也能搞的定,否则真当她是仗势欺人了。
“好。”
原本以为西门靖轩就算心里没有真的担心湖平公主的情况,也会为了帮助他的夫人出面,解决了眼下的事端,谁也没想到人家国师真的将他夫人的话当真,利落的回答一个字,转身便走。
本来这湖平殿是林馨儿要来的,他只是个陪伴而已,自然要以馨儿的话为先。
“公主放心,国师已经走了,不会打扰到你。”
待西门靖轩走开后,林馨儿很“善解人意”的道。
湖平公主原本是打着主意坑林馨儿重伤了她,就算被国师识破她作假指责她,她也可以说是国师维护夫人,说谎的是他。
她的伤情伪装的可是很像的,谁都看得到,而国师对夫人好也是众人可见的,谁能担保国师就没有个私心?
湖平公主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过狂妄还是怎样,竟敢真的将国师支走,留下独自面对,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国师走的是那么的爽快,压根就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女人。
“父王,湖平不孝……”湖平公主转过脸,顶着满口的血色,有气无力的道,“湖平其他倒是不怕,就怕你们中了敌国的阴谋,受人挑拨……”
当时,国师答应祁冥国和亲,提出迎娶国公府大小姐的决定是在魔域先行后奏发出的,就算东渚王要阻拦也为时已晚,现在人既然已经接到东渚,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掉这桩婚事。
要破坏一桩婚事,肯定要让其中一人犯了错,令众人不容,利用全朝的压力改变结果。
所以,湖平公主瞬间便将她招惹林馨儿在先的责任改变升级成了两国利益,升级到了敌国的人使用阴谋,刻意要在东渚生乱的高度上。
和亲是祁冥国先提出的,谁能知道远在魔域的国师应允的真正原因与其中的过程到底是什么?也许是祁冥国利用美人儿先蛊惑了国师呢!
在把林馨儿化为危险人物的同时,湖平公主自己也陡然一转成了忧国忧民,不惜舍身忘死,得罪国师夫人的人。
林馨儿冷冷的看着善于演戏的湖平公主,没想到看似鲁莽骄纵的湖平公主还有这番细腻的心思,果然这要一直博得东渚王宠爱并非只靠一身蛮力。
“放心,公主死不了。”林馨儿道。
“死不了?能马上痊愈吗?”东渚王后跟口便道。
有东渚王,有国师,她也料到湖平不会死,她也不信国师夫人真敢不管不顾的当街将堂堂公主摔死,可是湖平毕竟受伤了,伤的极重,也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好转的。
对于一国公主,东渚皇室来说,这已经是能够让一干人掉脑袋的后果!若不是碍于国师,林馨儿压根儿就站不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痊愈倒是难,但是公主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林馨儿道。
好,承认本公主受伤了,很好!湖平公主暗笑,眼底便划过一丝引君入瓮的得意。
林馨儿自然看在眼里,不屑一顾。
“哪个口吐鲜血有好处,夫人说来听听?”东渚王隐忍着怒意发问。如此仗着国师不把人放在眼里,实在可恨!
林馨儿直接无视东渚王的恼怒,对于像湖平公主这样生来就骄纵万分欺惯人的皇家子弟,她只能摆出更加高傲不屑目空一切的姿态,好让其知道也有不如人,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时候。
“病人。”林馨儿轻吐出两个字。
湖平公主很想骂一句说谁有病?可终是忍住,保持伤弱的模样。
“湖平是受了伤,没有生病。”东渚王后特意强调。
在大殿的时候她还顾及国师的面子说是“病”,此时看到伤重的湖平,是再也无法轻视。原本她还以为只是湖平在胡闹,谁知真的伤的不轻。
东渚王后实在不了解这个公主,胡闹是分场合的,或许之前种种是胡闹,是为了彰显她最受宠的公主的威风,但她此时也知道不是靠简单胡闹就能解决的,不使用点“真”招是不行的。
“先有病,才后有了伤,是我伤了公主,但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公主。”林馨儿也跟着睁眼说瞎话。
想演戏吗?想作假吗?那就看看谁做的更像。谁更像谁便占得上风,另外一个便只能哑巴吃黄连。
她就是要让这个湖平公主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的吃上一碗黄连,顺便也要让那个躲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的人瞧瞧,心里留个底——
一进了这间石头房子,扫视全场,林馨儿就知道除了表面见到的几个人,还有一双眼睛留在暗处。
☆、第八四一章 有病还得治
“一派胡言!”东渚王后摆出爱女心切的样子,怒斥。
“欧阳铭蓝,你把话给本大王说清楚,否则就算有国师青睐,本大王也不会放过你。”东渚王道。
不管怎样,现在是湖平公主受了重伤,就算那不是他的女儿,这一国之王也得护着自己的子民。
“这……”林馨儿面露犹豫。
“怎么?”东渚王后眉毛一挑。
“父王,母后,你们不要被这心怀叵测之人糊弄,这将关系到我东渚的存亡,湖平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湖平公主气息奄奄的道。
让不知情的人还会真以为她要死了,而且还是为国为民的慷慨而死!
“公主忧国忧民,实为东渚子民之福分。”
好听的话林馨儿也会说呢,但是让湖平公主与东渚王与王后听来真是刺耳。
“但是——”接着林馨儿的话音一转。
三人齐齐看向林馨儿,等着她能转出什么话。
“但是公主不论怎样也不能炜疾忌医啊,有病还得治。”林馨儿语重心长的道。
“你把话说清楚,湖平怎么就有病了?”东渚王后大怒,这话绕来绕去又绕到湖平有病的事上,湖平原本好好的,健康的很,若让人听来,这话很像是平时有人讽刺别人脑子不正常一般,林馨儿摆明在辱骂公主!
“女儿家的事,我看不如我跟公主私下说?”林馨儿一脸担忧,全然没有半分讽刺人的恶毒之意。
“不行,你已经伤了湖平,本后决不许你与湖平独处!”东渚王后直接反对。
“呵,王后娘娘实在是太担心公主了,难道在东渚宫殿里,我还真敢把公主怎样了?听闻东渚人十分勇敢,自古便有勇士的尊称,我想具有巾帼风范的湖平公主也不会怕与我在一起说几句话吧?否则……”林馨儿的声音微顿,笑盈盈的道,“公主怎能得国师高看?一个花架子无论如何也入不了国师眼睛的。”
“本公主才不怕你!”
这下,湖平公主先不服,忍不住了,就连继续伪装重伤都忘记,一句话说的底气十足。
“湖平!”东渚王脸色微变。
只消一个细节,就能被东渚王识破湖平的伪装,但是碍于林馨儿在,东渚王忍着宠溺般的怒意,瞪了湖平公主一眼。
事到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说是自己的女儿装模作样,否则岂不是成了湖平公主陷害国师夫人?凭国师的威望,其夫人受害,此事传出必然不会小。
“父王……”湖平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