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福气,除了小宫女之外还能见到宫里头的娘娘。”郑桻试图甩开黏到自己身上的洛索,但是无奈人家抓得实在太紧,只得作罢。虽说如此,可他还是用言语攻击洛索。
“都说了不要提什么小宫女啦(╯‵□′)╯︵┻━┻”洛索趴在郑桻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再说了,人家都是有品阶的女官了,哪里是什么小宫女。。。。。。”
耳尖的郑桻听到了洛索的话,却没有再说什么。原本不过就是打趣,但是现在看来,这小子,似乎是真的动了心,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
明明是在想洛索的事情,郑桻的脑海里面却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来。那人蜂腰削肩、鹅蛋脸,虽没有十分的美貌,确是让人观之可亲。一双大大的眼睛神采十足,素齿朱唇、最爱喋喋不休。
“桻少!桻少!”趴在郑桻肩上的洛索觉得头下枕着的肌肉突然一僵,抬头一看,却见郑桻在发愣。他唤了他好几声,郑桻这才回过神来。
“桻少,怎么说着话你就突然愣住了?”洛索问郑桻。
郑桻猛地将自己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有些烈度的酒极快地划过他的喉头、火辣辣的疼。看着仍旧喋喋不休的洛索,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心烦,伸手就将他的头拍到了一边:“无事,不要啰嗦。”
坐在他两对面的李澹和商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两人,都不怎么正常啊。
“杞少,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被拍开的洛索心知郑桻这位大爷不好惹,但是又不甘寂寞,干脆撑着头和一边的柏杞搭话,“怪不习惯的。”
柏杞此刻正在想另外一件事。他问洛索:“你在宫中当差,能经常见到宫里头的贵人么?”在锦衣卫当差之时,他也只是跟着自家老爹在宫外办差,从未和袁彬等人入宫巡逻过。母亲大人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出入宫廷,且自家老爹也说过,男子汉就该办些危险紧要的差事,在宫中守卫巡逻,那可真是无聊透顶;不过现在洛索似乎还见过宫里的娘娘,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见过自家妹妹?
虽然柏杞和洛索从小闹到大,但洛索却从未见过柏芷。
“也就是见过一两回齐妃娘娘。”洛索摇了摇头,“要说那娘娘也真是奇怪,上回还在夹道上。。。。。。”
看着柏杞疑惑的眼神,洛索险险收住了自己的话。叶霖上回反复交代过自己,不要把齐妃娘娘在夹道上拦住大人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喝了点酒,差点说漏嘴。。。。。。
“没什么没什么。”洛索摆了摆手。
“你怎么娘儿们唧唧的,这说一半藏一半的。。。。。。啧啧。。。。。。”商祏坐在对面嘲讽洛索。
要是换了往常,洛索肯定马上就会被激的把藏着的话说出来了,但是这回洛索却面色怪异地看了商祏一眼,破天荒地没有说话。
虽然对面这个臭小子面目可憎,但是小叶子交代自己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到才行!洛索心里面苦的很,只能悲愤地继续喝酒。
而极其想要知道自家妹妹现在在宫中状况的柏杞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也觉得十分郁闷。还是自家母亲大人好,能够定时去宫里头探望妹妹。
柏杞突然羡慕起自家母亲大人起来。
就在包厢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的时候,雁峭楼的老板娘雁姬突然推门而入:“听底下人说,几位公子在包厢里头喝酒,雁姬特地过来打个招呼。”明眸皓齿的雁姬手里头也拿了一杯酒,继续说道,“状元、榜眼和探花能够光临咱们雁峭楼,真是蓬荜生辉!各位公子们都是人中龙凤,雁姬现在这儿祝大家前途锦绣、鹏程万里!”
“老板娘有心了!”众人也都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雁姬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美人,敬完酒之后,见洛索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笑着看着洛索,“洛公子是否有话要同奴家说?”
洛索犹豫开口:“之前到咱们包厢里头送菜的那位姑娘。。。。。。她是。。。。。。?”
“姑娘?”雁姬眼中闪过疑惑,须臾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那是奴家的族妹,因家道中落、母亲最近又已病逝,便过来投奔奴家。。。。。。”雁姬说罢有些惶恐地问道:“是否族妹冲撞了洛公子?奴家这就回去训斥她。。。。。。”
“没有没有!”洛索连连摆手。
“那就好。”雁姬松了一口气儿,“公子们慢用,奴家先退下了。”
“老板娘慢走。”柏杞等人应了一声。
只是等到雁姬将包厢的门阂上之后,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严肃。
“洛索,之前的那名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李澹问洛索。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洛索不与李澹对视,兀自用筷子敲着自己的酒杯,“那姑娘长得不错儿,我比较感兴趣罢了。”
这个臭小子,还学会撒谎了!李澹和商祏对视一眼,又看着郑桻。
郑桻一耸肩,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你是不是突然对那姑娘产生了兴趣,老板娘方才的惊慌可不像是单纯担心她冲撞了你这么简单。”李澹看着洛索,“或许那位姑娘,真的不一般也说不定呢。”
他们乃是雁峭楼的常客,雁姬自然清楚他们的脾性。洛索这一贯的傻样子,就算是那姑娘得罪了他,雁姬又何须如此惊慌?她这乍变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什么古怪才是。
年前这一行人曾在雁峭楼与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起过冲突,雁姬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晚,不由让人怀疑。柏杞同柏大人说过之后,柏大人也曾经查过这家酒楼,但却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就连雁姬的身世,也是清清白白。
雁姬本不叫雁姬,曾经不过是京中富庶商人家的普通的闺中小姐;而这雁峭楼乃是百年的老字号,雁姬正是前任老板的独身女儿。当初雁峭楼的老板去世之后,雁峭楼的常客都曾担心这酒楼会因此而关闭,也有人悄悄议论,若是老板的女儿能够早些找个入赘的夫婿、担起这雁峭楼的重担便好了。现下老板去世,她又只是一个弱质女子,这雁峭楼,怕是要消失了。
但是未曾想性格爽利的雁姬接下了这酒楼的生意,不再深居闺阁,而是成了这雁峭楼的新一任老板。她仍旧雇着之前的厨子、伙计,将这酒楼的生意继续风风火火地做了下去。不但如此,雁姬还会去各地搜寻些美食菜谱、或者干脆将有名的大师傅请到雁峭楼掌厨,几年之后,这雁峭楼非但没有败落,反倒更加红火了。
既然抛头露面地做起了酒楼老板娘、每日游刃有余地周转应付于客人之间,雁姬似乎已经抛弃了闺阁女子的羞怯和女子该守的规矩,嫁人这件事情,更是被她抛到了脑后。
在京中做酒楼生意,没有靠山是不行的。有传言说,雁姬之所以能将雁峭楼经营地如此风生水起,除了她自己极为玲珑八面之外,更是因为早在几年前,她就与京中最大商帮的大当家徐泉交往过密。且不提徐泉财力雄厚,光是与东厂的郑督主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这一点,就足够让雁峭楼在京中屹立不倒了。
而八面玲珑的雁姬从柏杞他们的包厢退了出来之后,脸上的笑意就像是阳光下快速蒸腾的露水、迅速消失。
她快步下了楼、越过酒楼的后院、到达了一处小跨院里。她猛地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对着里头的女子训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儿好好地呆在这儿,非要跑到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的包厢里头凑热闹?还嫌命不够长么?”
☆、第一二五章
方才出现在柏杞他们的包厢内的那名女子正在窗下做着绣活,雁姬突然闯入,她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继续做自己的绣活。她的动作仔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好姐姐,就那几个傻小子,能把我怎么样?”
“傻小子?”雁姬冷笑一声,“在贤妃娘娘眼里,锦衣卫千户和东厂的科管事自然不过是小卒子罢了。只不过娘娘您现在既然出了宫,成了我雁姬的族妹易菡,是不是就该低调点?”
“姐姐别生气嘛。”见雁姬是真的生气了,易菡这才舍得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绣活,走到雁姬旁边搂住了她的胳膊,“我不过就是看酒楼里面的伙计忙不过来,这才过去帮衬一二罢了。”
“帮衬一二?你特意从这小跨院跑到酒楼里,就是为了帮伙计上菜?”雁姬不为所动地盯着易菡的眼睛,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既然出了宫,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做个普通人,别想再跟以前扯上什么关系。就算你想,我也不会让你扯我的后腿!”
“姐姐您这说的哪里话。。。。。。”易菡还想再说话,雁姬用凌厉的目光横了她一眼,她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吧。
“丛儿,你怎么不拦住你家小姐,任由她胡闹?”雁姬训完了易菡,又开始训斥站在一边的丛儿。
“小姐哪里是奴婢能够拦住的?”丛儿无奈地看着雁姬,“也就只有大小姐才能让小姐乖乖听话。”
“她若是听我的话,就不会还呆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雁姬冷哼一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一主一仆,“不过既然你们既然过来投奔我,就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出什么幺蛾子。”
“姐姐说的是!”易菡笑嘻嘻地看着雁姬,“姐姐来了这么久,连口茶都还没喝上呢,丛儿,还不快给姐姐斟茶?”易菡给丛儿使了个眼色。
“不用了!”雁姬挥手拒绝,“我可不像你这么悠闲,我先回酒楼了!”说罢她便一拂衣袖,离开了易菡所住的厢房。
“啧啧,这么多年不见,姐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易菡摇了摇头,“丛儿,我渴了。”她伸手示意丛儿帮自己斟茶。
丛儿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递了一杯茶给她:“小姐,您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听大小姐的话,要跑到那个包厢里面?”
“不去的话,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呢?”
看来自家小姐还是没有对指挥使大人死心。
跟着易菡出宫以后,丛儿可算是弄明白了。自家小姐和袁大人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来的亲密。小姐甚至都没有把自己出宫一事告诉袁指挥使,更别提和他在一块儿了。
原以为小姐出宫之后会安安分分的,把在宫里的种种都当做前尘往事,可没想到她仍旧放不下袁大人。
只是那位大人铁面阎罗一般的性子,会搭理自家小姐么?别到时候非但不接受小姐的心意,反倒出卖了小姐!
而被丛儿当做洪水猛兽的袁彬今日正巧不当值,在京城里头闲逛。
这京城里头的景致年年如此,袁彬突然觉得自己生出了一丝倦怠之心:自己这在京城里头已经待得太久了,皇帝对自己的忌惮自己也并非不知,只是为了那个不可能的人还勉强撑着罢了。然而现在却突然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袁彬抬头看着天空:或许其他地方的天空,要比京城上方的天空更蓝。
“哟,不长眼的,快些让开,别挡着小爷去看漂亮姑娘!”突然有个人从袁彬后头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袁彬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去看撞自己的那人。
那是一个长得油头米分面的年轻男子,看上去虽然颇俊秀、穿戴富贵,可仔细打量,便会发现他双眼浑浊、眼窝深陷、走路虚浮,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之相,应当是京中普通的纨绔子。
那男子原先是想到前头去凑热闹,嫌袁彬挡在自己前头碍事、想要推开他,可现在被袁彬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扫射,顿觉一股威压之势向自己袭来,心中不由惴惴。
“对不住。。。。。。”虽然袁彬只是盯着他看,可是这男子只觉对方气势万钧。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此时自己应该早就死了。只是出来逛逛,怎么就遇到这么可怕的人了?纨绔子虽然行事不着调、可危机意识却是厉害。他只觉自己双腿一阵发软,立马哭丧着脸向袁彬赔不是。
“前头发生了什么事?”袁彬这才收起了自己骇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向这男子询问。
“前头有个漂亮姑娘在卖身葬父呢!”对方的气势渐消,纨绔子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说起前头那漂亮姑娘,他心里头又开始痒痒的,甚至满脸堆笑、邀请眼前这不好惹的男人一同前去,“爷,您要不要也过去瞧瞧?听说那姑娘可是水灵的很呢。。。。。。”
反正闲着也是无妨。袁彬稍一犹豫,仍旧点了点头。不过这京中的治安,可比自己想象中要差得多啊!这可是京中主干道,竟然有那不识好歹之人在这儿卖身葬父?
袁彬只觉这里头有古怪。
“好嘞!爷,那咱们一同去看看热闹吧!”那男子见袁彬脸色稍缓,心说这男人虽然气势骇人、可也终究是男人。是男人,怎么会不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