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有那三个在,自己还得坐得一本正经,也不能放开肚皮吃。
但是小宝也不是不和自己好,他和以前一样,还会叫自己起床,给自己夹菜,而且他说过的,他们是最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像之前那么开心?!
小宝其实是故意多和另几个家伙说话,离添夏远些,他打定主意,一到安庆,见到齐家的人就将添夏托付给家人。
他也知道傻蛋不太开心,可是,他必须这么做,他甚至用上了「长痛不如短痛」话来说服自己,搞得好像是要甩脱暗恋自己的女孩家!
唉。傻蛋虽然长得好看,可是还是个爽快的少年郎啊!
他并不敢多想,生怕越想脑子越乱。
就这么,一行人快马加鞭,没多少天就到江边,只要过了江,离安庆就只有一日路程了。
过江的前一晚,六个人下馆子,添夏一定也要喝酒,小宝阻止他,他硬是不依,只好让他喝了一杯。
结果,果然一会儿他便两颊发红,说话也开始大舌头,还死不承认自己喝醉。
卿九看着眼里暗光频闪。
小宝只好先行离席,将他搀到房里。
添夏浑身无力,到了房里就摊在床上,看着他红红两颊,粉红剔透的鼻头,小宝心里一暖,这连路的十来天,已经好久没这样单独和这傻蛋相处。
「小宝……」添夏喃喃道。
「我在这呢。」
「小宝!」声音软软的,还有点大舌头,却说不出可爱。
小宝心里越发地软。
添夏伸出胳膊去拉小宝。
「小宝,我、我要和你一起……睡、觉。」添夏一双美目只能张开一条细缝,可借着酒劲气力却大,紧紧攀住小宝的腰不放手。
小宝任他抱着,替他脱靴子。
「小宝,我们、我们不去安庆了好不好?我和你一起行侠、仗义……就我们两个人……小宝好不好?」添夏的声音流露恳求,可不是原先那般大大咧咧提出要求,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小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傻蛋那么难过么?
他本来想带他一起见识见识,两个人在一起也真的很开心。
现在把他塞回原来那个家……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去刮了下添夏的鼻子。
添夏并不是很清醒,他才喝了一点就觉得头昏眼花,本来想喝了酒会高兴的,怎么喝了反而更难受呢!
他只是下意识地跟小宝说着,嘴里不断喃道:「好不好?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不是小气的人,小宝明明已经说了两个人是最好的朋友,那几个家伙虽然不好,却也都是同道中人,爹爹说了要广交天下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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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是小气,真的不是小气,就是不想小宝和其它人要好。
「小宝,小宝,我们、我们、一起……」
小宝听他团着舌头一声一声地叫自己名字,竟觉得这名字也不是那般幼稚土气,变得好听起来。他将添夏的靴子放好,抱住自己腰的家伙始终都没松手。
很自然将他搂住,揉揉胸前毛茸茸的头:「真的很想吗?」
其实自己忍得也很辛苦。
他武功再好,再精灵,也还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人,虽然对自己娶媳妇的念头很执着,却多少也有父辈都喜欢男人,自己偏偏不要的少年叛逆因素,疏远添夏,他也不开心。
小宝一咬牙道:「好,我们不和他们一起走,明日我们单独走。」说完这话,只觉得浑身一松,心里惬意无比。
到安庆前,两人再相处也没什么吧,才那么几天么,他自己宽慰自己。
添夏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有,头靠在小宝胸前,蹭了两下,嘴角微微牵了笑,便渐渐睡去。只是睡着了也不愿放开手。
小宝没走,就势和他一起躺下,给两人盖好被子,看添夏熟睡的样子,心里特别舒服。
这家伙酒品还蛮好,还以为要哭哭闹闹,却这么好哄?!
做什么长这么好看,身体也这么香……他胡乱想着,刻意隐忍着身下一团热气,渐渐,困意上涌,便也睡去。
而此时,窗外远处却悄悄站着一个人,卿九。清秀的脸容此时却说不出有些邪魅,默默无语盯着添夏的房门,很久很久。
次日清晨,小宝借口家里有点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要和添夏单独出发。
添夏乐得只想笑,却又要绷住脸,颇是难耐。
哈哈,看来下次还要喝酒,喝酒了小宝就会听自己的话。
想到早晨醒过来,发现枕侧就是小宝,还以为做大梦呢,哈哈。
卿九刚想说些什么,添夏却已经牵了小宝的手蹬蹬蹬走掉了。
沙岭南带了讥刺对卿九道:「喂,你不是不喜欢小倌的么,怎么看上那家伙,你如今可不是他对手……」
「住嘴!」
沙岭南对卿九似乎颇是忌讳,倒也没再说话。
一路上,添夏都乐颠颠的,话说个不停,小宝心情也欢畅,跟他一起胡扯八道,说不出地痛快。
添夏想起幼时的|乳母顾李氏就住在徽州府,靠江边的地方,便一定要拉小宝去探她。
这个|乳母是他小妹添秋两岁后才离府的,待他特别温存,离开时他还哭了,给父亲一顿好训。
小宝答应他单独走,就是为了哄他开心,这时当然没有异议,他们沿路打听,|乳娘居住的村庄竟离得很近,赶了半天路就已到达。
进村一问,村民竟都知道她,一个大婶问起来:「两位公子,是不是先前顾大娘做事情的那个齐府的少爷啊?」
小宝奇怪,怎么这个顾大娘的事情别人知道得这么清楚?
添夏点头:「我是,顾大娘是我|乳母。」
「哦哟,那可敢情好,顾大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那大婶倒也热心,请他们坐下,说道:「唉,顾大娘有个独子,六年前到江北安庆府的一个药房做学徒,五年学满出师,就能挣钱养家,可这孩子自两年前就不曾回来探过他亲娘,铜板都不捎一个回来!顾大娘总说他儿子出事了,还央了许多人去寻他,自己都去过一回,人早都不见了!可怜顾大娘啊,眼泪不知道哭掉多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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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孝子少啊!」
添夏一听就起身要去寻顾大娘。
小宝道:「待会儿给她多留些银两,再请个人服侍,也算……」
添夏回头对小宝说:「不是,大毛哥不是没良心的坏人,他是好人,他不会不回来看顾大娘,肯定出事了!小宝我们去看看。」
小宝暗叹一声,傻蛋的大侠瘾又犯了。
他们到了顾大娘家,是个五十不到的妇人,长相颇是清秀,家里也收拾得整齐利落,一看就是个能干人!
添夏一摘掉纱帽,妇人眼睛就瞪圆了:「二官!」
「|乳娘!」
两个人抱在一起。
良久才坐下说话,顾大娘的丈夫就是药房的老伙计,故世后,儿子也去药房做学徒,可是一去不回。
「二官,我家大毛不是那种人啊,我托了人去寻他也寻不到,年前我自己又去了趟,他们说他早就跑了,我家大毛不是那种人啊!」
添夏拍胸脯保证:「|乳娘,我知道大毛哥,他是好人,我一定替你找回他!」
「他长得跟我可像了,你还记得么,他眉心有颗红痣,好辨得很。
顾大娘又详说了事体,添夏都拿笔仔细记下,又给顾大娘留了足够的银两,才和小宝起身赶往安庆。
唉,看来这安庆可是非去不可了!
小宝忍不住道:「小夏,找不到也很平常的,大海捞针啊……」其实他心里想说,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很多吧,说不定赌博了,说不定嫖小娘了,弄得身无分文,被人打死……太多可能。再说就算他幼时孝顺乖巧,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什么德行,母亲说儿子么,都是说得天花乱坠,做不得准的。
添夏很认真地说:「小宝,大毛哥真的不会不管大娘的,他是好人,他肯定出事了。」
好,好。小宝也不跟他争辩,反正认真起来的傻蛋也很有趣。
两人连夜过江,一日后便到达安庆府。
|乳娘家的大毛在老字号济善堂做学徒,添夏和小宝赶去找了掌柜的询问,掌柜是个老先生,说话慢悠悠:「你们这都是第五拨来问的了。」
「这孩子学徒时倒也老实乖巧,可谁知眼看出师了,人就溜了!唉,我们药房出个药工是花大力气的,说好了学徒出来要替店里做三年,工钱拿三成,可他本事学成|人就跑了!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爹的份上,老朽还要找他老顾家算这笔账呢!」
小宝一听,便信了七八成,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往往学徒的时候被师父刁难打骂差使,积了一腔怒气,忍到学成,便来个一走了之。看来这大毛在这店里没过什么好日子。
添夏则替大毛辩道:「老先生,大毛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走的呢,他又没钱,还有老母亲……」
老先生阴沉了脸,有点上火:「他没钱?他有本事啊,走得远些,找个药铺做伙计还能没钱么?你们来找什么,他躲个两年,但凡有点良心,自然会接了他老娘去过活!」
「大毛不是这样的人!」添夏固执。
「这位小公子,人心隔肚皮啊!」
小宝按住还待说话的添夏:「老先生,实不相瞒,这大毛是我们远房亲戚,他这一走,给贵店添了麻烦,这些——」他拿出一张小额银票,放在案上,「算是给大毛赔罪了。」
谁知药店的老先生一看银票气得胡子直颤,大怒道:「老朽要是图钱财,早就问顾大娘去讨要!我知道,你们以为老夫苛待这孩子,他才跑了,是吧?你们去打听打听,我济善堂可曾做过这等事情,我们这边学徒多得是,你随便找个问一问!」说完,拂袖而去。
小宝将银票收好,对添夏说:「我们去问问那些伙计。这老先生不要银子,伙计不会不要。」
添夏讷讷道:「不好吧。」拿钱财收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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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不稀罕这钱财的人有,但是少!」小宝嘴一牵,俏皮一笑。
可是,问了好几个伙计,跟老先生都差不多说辞,也都说店里对学徒甚好,从不打骂。
有个伙计告诉小宝:「大毛跟俺交情不错,他娘来的时候俺就跟她说过,大毛肯定是到别家做事了,过两年就会回去接她。在这儿做三年,只拿三成,太少了!」
自此,小宝觉得事情已然清楚明白,便拉了添夏出去。
「小宝,大毛他——」
小宝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大侠不是啥事都能瞎管,人家是偷偷溜走,你偏偏去寻他,这还是行侠仗义啊?这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我们中午吃什么?」
添夏一听,肚子也叫起来,从早上到这时什么都没吃呢!
可是,不对啊,先要管大毛的事情,他嘴硬道:「我不饿,我们先不吃,我们再去找找他吧!」
小宝没想到这傻蛋竟然连吃都顾不上了,暗自叹口气,只能待会再劝他。
两人在街上走着,安庆府倒也热闹得紧,只不过添夏却皱着眉头一脸愁闷,小宝在侧看得好笑不已。
「二弟!齐添夏!」突然身后传来叫声。
添夏一愣,立刻回头,不远处站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正是他大哥齐添春。
「大哥!」添夏挺高兴。
「你怎么在这儿?」齐添春脸上并无笑容,严肃问道,还看了看一旁的小宝,一皱眉,「这是?」
小宝本来听到添夏叫大哥时,还挺高兴,总算能把傻蛋托付出去,可仔细一打量,这齐添春跟他的土包子弟弟差那么远,虽然也是穿着寒酸,可神情高傲得紧,好似谁欠他的。
这副臭脸摆给谁看啊?小宝对他印象很差。
不过他还是作揖回答道:「小可楚抗天,来自南海,是生意人,和令弟结识不久……」
添夏也忙着说好话:「大哥,这是我新交的朋友,最好的……」
可齐添春一听小宝说没武功,眼睛便再没瞧他一眼,只沉声对添夏道:「你上次来信,不是说在株州,怎么也到这边来。」
「我、我那边事情做好了,然后、然后……」添夏显然有点惧怕这兄长,再加上口舌不利,更是结结巴巴。
齐添春挥挥手让他别讲了,说道:「二弟你也不小了,该学得长进些,怎么出门不戴纱帽呢?」
「我……」其实是天热,小宝让他脱下他才脱的!
「好了,以后记得戴上。此次武林大会非同小可,爹娘有事不能前来,命我带八个铁卫与会,你既来了,也不要给家里丢丑,交友谨慎些。」说完回身便走。
添夏只好跟在他后头,然后回头偷偷叫小宝。
「大哥,铁卫叔叔来了啊,大哥,我们家|乳娘,就是顾大娘的儿子大毛,你还记得么,他不见了,他……」
齐添春停下来,有点无奈,稍稍挡住后